身体变小, 攻击力也随之减弱,怪物现在杀掉她就和捏死只耗子一样简单。
这个认知始终徘徊在陆曼曼的脑海里, 让她的精神异常紧绷。
对上那只恐怖眼睛的瞬间,她就下意识地握紧了手术刀,时刻准备攻击。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 眼前的只是一条死鱼而已。
那条大鱼的内脏已经被清空了,除了尾部, 全身的鳞片几乎也被清理了个干净。
它似乎是帮工在处理中不慎脱手的食材, 因为很快的, 陆曼曼就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
她立刻就躲到了垃圾桶后, 和少年站在一起。
穿着白衣的肥胖女帮工走了过来,正是刚刚那个吃人的女人, 她笨拙地弯下腰, 将掉在地上的鱼捡了起来, 重新拿到洗碗池里洗。
“小心点, 不要被她发现。”
陆曼曼轻声说着, 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便抓起香肠做的绳索向上攀爬。
从地面爬到桌子上的距离, 比当初在电梯井里爬的距离还要远, 好在香肠是细长的椭球, 还是分节的, 中途可以休息, 可以省去不少力气。
用了些时间, 陆曼曼总算是爬到了桌面上,她躲在一片青菜叶后,观察着灶台前两个人的动作规律。
只见那个肥胖的女帮工搬着一个小圆凳子坐在灶台边上,正在拿剪刀刮鱼鳞,在她身侧的男厨师则忙着应付面前的三只锅子,忙得热火朝天。
陆曼曼慵懒地挑起眉,捏着下巴打量着身后的食材,目光落在包菜旁边的干榛蘑堆上。
她拖了两只较大的榛蘑出来,拿起其中一只横放在身前。
风干的榛蘑如同酱褐色的大盾牌,将她纤瘦的身形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两条腿。
“你跟在我后面吧。”
陆曼曼对少年说完,弯下身子,拿着榛蘑快步小跑,居然真的在厨师的眼皮子底下连续跑过了三只锅子。
三只锅子过后,剩下的就是切菜板和马上就要用到的食材了,之后便是墙壁上的方形小窗口。
陆曼曼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了身后锅盖揭开的声音。
好奇心害死猫,她立刻抱着榛蘑盾牌翻滚,直到滚到了抹布后面,才悄悄地回过身子,朝声源处望去。
只见厨师揭开了第三只锅的锅盖,白色的热气争先恐后地向上飘去,当热气稍微散去,就露出了里面炖得金黄的鸡肉块。
小鸡炖蘑菇,先下鸡肉,炖得差不多,就可以放榛蘑了。
榛蘑最好选用的是山里采摘的,风干,做菜之前泡到水里,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捞出来备用。
陆曼曼正想着,忽然意识到齐修远现在还没有跟过来。
榛蘑
陆曼曼立刻朝泡开捞出的榛蘑堆里望去,只见少年已经被埋在了那酱色的小山里,层层叠叠的蘑菇覆盖着他,只露出了他苍白的脸。
少年紧紧闭着眼睛,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眼皮下的眼珠在不停地滚动着。
蘑菇堆里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他
陆曼曼回忆起来,在她刚刚跑过来的时候,身后的少年忽然在某个瞬间猛地推了她一下,正好是在她经过这个蘑菇堆的时候。
可是那时候厨师刚好要朝他们这边望过来,她来不及回头看,而在此之后,她也的确听到了缀在身后的脚步声。
多么可怕的分隔。
要知道,在恐怖作品中,落单的人是最容易死的。
厨师伸出手掌兜住了那堆蘑菇,将它们通通放进了锅子里,失去行动能力的少年跌进了热锅之中,因为身下垫着很多蘑菇,暂时还没有受伤。
不过很快,当下面的蘑菇变软没进汤汁里,他的身体就会直接接触热油。
厨师伸手抓向旁边的锅盖,准备将锅盖上。
糟了
以陆曼曼现在的大小,她的力量不足以推动锅盖,一旦锅子彻底封死,就无力回天了。
可是如果她现在出面,也就意味着她要独自正面对抗这个巨人。
“再见了,我的临时队友。”
陆曼曼自认为不是个好人。
在旁人眼中,她只是个性子奇怪、有些难以相处的漂亮少女,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孤僻,凶狠,忘恩负义,是个不折不扣的冰坨子和白眼狼。
毕竟她可是气死了养育她长大的养父,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她都做了,见死不救,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陆曼曼轻声说着,转身便走。
走了几步之后,她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很清脆的咔哒声,那是铁锅盖的圆形边沿与大理石灶台桌面碰撞的声音。
厨师已经将锅盖拿起来了。
陆曼曼皱起眉,有些烦躁地抚了抚长发,脚步没有停。
没走两步,她突然毫无预兆地转过身,脸上满是不情愿,飞快地朝厨师冲了过去。
陆曼曼眯起眼睛,瞄准了厨师胸前的纽扣,她练习过助跑攀登,很快她就可以蹬着纽扣爬到厨师的脸上。
至于短小的匕首可以对厨师造成多大的伤害,她被抓到后会有怎样的下场,已经没有时间思考了。
陆曼曼伸手抚向自己的长卷发,准备召唤匕首。
“大哥,我这边菜做得有点咸了,你快过来帮我看看该怎么补救。”
就在这时,对面灶台的厨师忽然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这个厨师明显要年轻很多,看起来是刚上任不久的。
老厨师立刻撂下了锅盖,走到那边去看,夹了一块肉舀了一点汤尝味,又立刻拿热水和调味料去补救。
眼看着那边开始忙碌起来,陆曼曼停止了匕首的召唤。
少女朝四周望了望,将不远处一个半空的塑料纸抽盒子推到了铁锅旁边,又将绑大蒜绳子解了下来,对折系扣。
她爬到纸抽盒子上面,努力往上跳,在跳到最高点的时候才能勉强看到锅里的情景。
只见齐修远已经醒了过来,正努力地朝锅外爬,但是锅子底部是半球形的,内壁又沾了油腻的鸡汤,他怎么试也都爬不上来。
锅里的温度非常高,少年的手臂已经出现了红肿,苍白的脸颊也被熏出了不正常的潮红。
“抓住绳子”
在第二次跳到最高点的时候,陆曼曼用力将绳套扔了进去。
此时齐修远已经停止了攀爬的尝试,他站在几块榛蘑组成的临时陆地上,淡淡垂眸,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忽然听到陆曼曼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他惊讶地挑起眉,黑眸定定地朝声源的方向望过去。
看到那个绳套的瞬间,少年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了点点奇异的光亮。
他立刻走上前抓住绳套,将手臂捆绑严实后,拽了拽绳子,给少女发信号。
陆曼曼抓紧绳套的另一端,纵身从纸抽上方跳了下去。
她在下坠,少年这边则在上升,当她落到地面的时候,齐修远已经可以碰到锅的边缘了。
“快点,厨师马上要过来了。”
少年从锅子里爬出来的时候,老厨师刚训斥完了新厨师,走回了灶台。
浓重的阴影投射到灶台上,将渺小的他们笼罩起来。
陆曼曼解开绳子,握住少年的手腕,拽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跑,终于赶在厨师过来之前,逃离了这个房间。
在厨房之后是洗碗室,巨大的碗碟堆积如山,带着泡沫的水淌得满地都是。
洗碗室之后则是屠宰室,屠宰是中央的木桌上,放着他们之前见过的那头猪。
那头猪侧躺在桌面上,头身分离,四条腿已经被剁掉了,两个男屠宰工正围在桌边,用刀划开它的肚腹,掏出里面的内脏。
整个房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这两个房间的墙角处都有可以让他们通过的老鼠洞,陆曼曼没有细看,拽着少年径直通过。
最后他们来到了一个阴暗异常的房间。
陆曼曼倒是想像刚才那样直接路过,但接下来的门是锁上的,除了这道门,再没有别的出口了。
她皱了皱眉,松开了少年的手,转身朝房子正中央的桌子,也是这里唯一的光源望去。
这个房间的摆设有些像是卧室,应该是员工宿舍。
房间正中摆着一张方桌,两个人正面对面地坐在桌旁共进晚餐,桌旁放着两架烛台,黄色的烛光将他们的脸照得诡异而阴鸷。
坐在左边的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西方女人,最小号的厨师服套在她的身上也显得宽大无比。
她的颧骨高高凸起,眼睛却大得异常,皮肤惨白近灰,犹如僵尸新娘。
桌子上摆着许多盘肉食,女人却一口都没有动。她专注地盯着对面坐着的孩子,时不时用筷子往他的碗里夹肉。
她对面坐着一个十几岁大的男孩子,这个男孩很胖,皮肤又白又鼓,像是个被接满水的白气球。
面对女人的关心,他连声谢谢都没有,自顾自地吃着饭。
肥腻的红烧肉,炖得烂乎软糯的猪脚,白花花的蒜泥白肉
玛丽安与她的儿子。
存放调料的地方在这道门之后,除非这两个人开门,他们别无他法。
陆曼曼和齐修远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了按兵不动。
他们俩也没有等待多久,因为吃着吃着,那个胖孩子就猛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大声冲女人嚷嚷。
“妈,你怎么选了这个酱油,我不是说过了,我喜欢吃海鲜酱油的吗”
名为玛丽安的女人脸上浮现出惊慌的神色,她张张口,刚想解释什么,一声清脆的盘子碎裂声就响了起来。
胖孩子愤怒地将饭碗摔在地,又伸手将桌子上的盘子都扫到了地上,掐着嗓子,用难以分清男女的尖利嗓音嚎啕大哭“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亲儿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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