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室没有窗。
即使是白天, 房间里也亮着一盏明晃晃的灯。
这也使得整个空间给人的感觉颇为压抑。
卢斌已经被警方带到房间里面。
他低着头,坐在一张方桌的前面。
如同方才那名警员所说,现场还有一位警员陪同在侧。
“队长,余风来了。”
警员走了进去, 同已经等在里头的队长打了声招呼。
“余风是吗?来, 先请坐吧。”
那名队长朝余风点头,示意他在桌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余风依言落座。
“好了。你说你要见到余风本人,才肯交代犯罪事实,以及犯罪经过跟伤人动机。现在, 余风已经来了。你可以老实交代了吗?”
卢斌还是维持着原来低头的姿势,跟听力失灵了似的, 对警方的话充耳不闻。
“卢斌!”
那名队长提高了音量,大声地喊了一声。
从方才起就始终低垂着头的卢斌, 这才缓缓地抬起头, 露出一张平平无奇, 看似无害的脸。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余风,“余风, 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不等余风回应,卢斌便又阴阳怪气地道,“你肯定还记得我吧?嗯?是吧?江大的学神?徐老教授的宝贝孙子?”
“你还上这叙旧来了是吧?!我让你见受害人, 不是让你叙旧的!犯罪嫌疑人卢斌,请你老实交代你的伤人动机!”
“动机?!哈哈哈哈!”
卢斌先是仰天癫狂地哈哈大笑了几声,接着,他睁着一双布满红色血丝的眼睛, “他毁了我整个人生,难道还不允许我报仇吗?!”
卢斌眼睛充血,瞪向余风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七年前,如果不是你暗中联系了律师,我怎么可能会被判七年这么重的刑罚?!哈哈哈!苍天有眼!通过我这么多年的打听,我终于知道,原来当年是你从中作梗!七年!我妈在听见宣判的那一刻,当庭就晕了过去。我爸在送我妈去医院的路上,为了保护我妈出车祸死了!不久之后,我妈也得癌症去世了!
我的整个家都毁了!是你!是你!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是你把我全部的人生都给毁了!我要杀了你偿命!!!持刀伤人而已。致人轻伤,最多可以给我判个几年呢?哈哈!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余风,我发誓,只要我还活着!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偿命!”
卢斌,就是当年持刀抢劫肖自南,为了不让肖自南报警,还声泪俱下地谎称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出车祸急需手术钱治疗,不得已才会这么做的人。最后,肖自南不但没有报警,反而将自己卡里一半的钱,都提出来给了他。
而卢斌,他不但没有因此痛改前非,反而很快就将肖自南给他的钱挥霍一空。没有钱之后,他又再一次重操旧业,并且再一次在抢劫过程中被人制服,扭送进了警局。
警察通知了校方。
考虑到当时的卢斌还是一名大学生,警方将处置权交给了校方。
校方自然不能纵容包庇学生敲诈、勒索的恶习,最后校方对外宣称学生卢斌家中有事,决定休学,实际上给到卢斌手里的是一份开除通知书。
可以说,校方也是最大限度地考虑到了开除一事对卢斌的影响。
但是很显然,校方的良苦用心并没有被珍惜。
被从学校开除后,卢斌就再一次因为敲诈、勒索而被人扭送进了警局。
这一次,没有了“在校生”这一保护伞,卢斌很快被受害人起诉,加上他之前犯的那些事,陆陆续续有受害者站出来报案,提供证词,其中还有被他捅成重伤的,数罪并罚,最终卢斌被判了七年的□□。
不过讽刺的是,当年卢斌对肖自南谎称他的父亲出车祸住院,肇事司机逃逸,他因为凑不齐手术费,才不得已做出拦路抢劫的事情。
命运是一个闭环。
恐怕当年的卢斌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最终,他的父亲竟然真的丧命于车祸。
余风并不知道发生在卢斌身上的家庭变故。
即便眼下知道了,他也无法心生任何同情。
“你被判处七年□□,是因为你多次敲诈、勒索,抢劫从会所以及酒店等夜归或者是外出的客人,牟取不义之财,并且之前有过持刀致人重伤的记录。是你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咎由自取?与人无尤?!当年如果不是你故意跟我过不去,费那么多心思找到那些受害人,还找了邵锦礼当警方的检控律师,我怎么可能会仅仅因为一个敲诈勒索就被判那么重的刑罚?!就是你的错!!我现在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你!
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有弄明白,我跟你从来没有任何的过节,为什么你要这么害我!现在我知道了,是因为那个煞笔肖自南,是吧?哈!还真是多亏了你明星的身份,我才知道原来你跟肖自南关系还挺好。
你是为了给他出气,就因为我当年骗过他,所以你才整得我家破人亡?!是吧?早知道,我不应该拿刀去砍你的!我应该去找肖自南!他一个编剧,身边也没有保镖!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不过,没关系。不过就是持刀伤人,致人轻伤而已,最多能被判个几年?最好是你这次有办法让我把牢底坐穿,不然等我出来,我一样……不会放过你!还有肖自南!我一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有些人,他们注定永远不会自我反省,他们只会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到其他人身上。
卢斌激动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铐着手铐的双手握成拳,用力地往桌上狠狠一捶,目眦欲裂。
如果不是他跟余风之间还隔了张桌子,只怕早就已经扑向余风了。
“卢斌,你做什么?!快给我坐下!我命令你坐下,听见了没有?!”
很快,两名警员双双上前,制止住了他。
—
肖自南一个人坐在大厅玩了会儿手机,余风还没有出来。
早上两人喝的粥,这会儿感觉膀胱里全是水。
肖自南抬头,看了看大厅里的标识,往洗手间走去。
肖自南洗了手,正从洗手间走出时。
刚好有两个女警员,也从洗手间走出。
“虹姐,昨天被抓进来的那个犯罪嫌疑人到底交代了没有啊?他到底为什么要持刀伤害余风?”
听见余风两个字,肖自南脚步一顿。
他拿出手机,放慢了脚步,假装跟人在发信息。
不远不近地,跟在那两名女警员的身后。
“还没有。说是一定要见到余风本人才肯交代犯罪实情跟犯罪动机。也不知道那个凶徒跟余风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假装是花店的工作人员,跑到人家活动现场的休息室行凶,真是令人防不胜防。说起来,这次也亏得他自己有足够的安保措施。在那个卢斌动手的时候,他守在门口的保镖就冲了进来,在第一时间把人给制服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我昨天在调查那个犯罪嫌疑人档案的时候,还发现,那个卢斌竟然跟余风是一个学校的,都曾经就读于江城大学!而且虹姐你知道吗?当年卢斌就因为频繁向出入会所的有钱人敲诈、勒索,因而被校方给开除。后来还因此被判了七年的□□。就是这次调查时间太短了,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学校期间就认识,起过什么冲突之类的。难道是两人上学的时候结下了什么怨,现在对方蓄意报复?”
“你说那个犯罪嫌疑人叫卢斌?”
“是啊,怎么了?”
“你提起卢斌和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当你提到对方是因为敲诈、勒索被判了刑,还曾经就读于江城大学,我就忽然想起来。七年前,我们分局就曾经受理过关于那个卢斌的案件。不过,当年他不是因为蓄意伤人进的警局,而是敲诈勒索。”
被称为虹姐的那位女警员压低了嗓音,“那个卢斌当年就挺不像话的。因为沉迷于玩游戏,生活费用光了去抢劫不说。有一次,他在抢钱的时候还遇上了同样是他校友的一位同学。结果,被他同学给抓住了。为了不让他同学报警,他就骗对方,说他是第一次抢劫。因为他爸爸被车撞了,车主肇事逃逸。他们家出不起巨额的医药费,所以他才会出这样的下下策。
他那个同学信了,不但没有报警,竟然还去取了一笔钱给他,数额还不少。这还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还是,他那个同学还是江大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人家的钱都是辛苦勤工俭学赚来的。那个卢斌,不但一点没有因此心怀愧疚,当年在警局里录口供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一口一句那个蠢蛋称呼那个好心的同学。你说这个卢斌是不是非常过分?”
“靠!这么过分?!难道余风就是当年被抢的那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不对啊。如果余风是被抢的那个好学生,发现自己被骗之后,就算是怀恨在心,应该也是余风对卢斌怀恨在心才对吧?”
怎么反过来,还是卢斌这个行骗者对余风动手?!
“不是。我记得当年,卢斌有说过那个被他给骗了的品学兼优的学生叫什么名字的。不过因为时间太久了,我给忘记了。不过我确定不是余风。不是听说余风今天已经来局里了吗?等他见了犯罪嫌疑人,或许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什么?!余风来警局了?!!!在哪里?002那个审讯室吗?”
“这么激动?你是他粉丝啊?”
“嗯,嗯……我上学的时候就很喜欢他了!昨天他来局里做笔录的时候我刚好出外勤去了。回来才听其他同事说余风今天来过。还说他本人比屏幕前还要好看!是真的吗?虹姐,你昨天也见到他本人了吗?伤的到底严不严重啊?我看他工作室发了报告,好像还缝针了。不过他自己昨天也更新微博了,状态瞧着是挺好的。”
“嗯。见着了,个挺高,长得也确实好看。缝没缝针我哪里看得出来?手确实是吊在那里,估计得静养个几天吧。行了,我不跟你聊了,我那儿还有一堆活等着呢。”
“啊!虹姐!我可太羡慕你了!!!等你不那么忙的时候,我过来找你啊,你再跟我详细说说哥哥的情况啊……”
两名警员说着,便各自忙去了。
肖自南一个人在原地,站了许久。
—
卢斌当着两名警员的面,亲口承认,是他蓄意刺伤的余风。
他故意伤人的罪名确凿,接下来,自然会有法律的审判在等着他。
在卢斌亲口招认之后,警方就让余风先行回去了。
余风从拘留室出来,就看见了等在门口的肖自南。
“怎么过来了?是不是一个人等得太无聊了?”
肖自南缓缓地勾唇,笑了笑,“不是,就是想第一时间见到你。”
这个时候还是上班的时间点,走廊上也没什么人,只有他们两个人,肖自南也不必担心,会被谁给听见。
余风的耳尖立马就红了。
“警方说现在可以走了吗?还是说得再走个什么流程?”
余风摇头,“不用,现在就可以走了。”
“那好,那我们就先回去吧。”
“好。”
余风手受了伤,开车不方便,这次是他的专属司机送他们来的警局。
司机年龄大概在四十岁左右,沉默寡言,跟工作室聘请的健谈的康师父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上了车之后,肖自南就将车子的挡板给升了起来。
“怎么……”
余风话还没说完,肖自南便跨坐在了他的腿上,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这个亲吻,同之前两人的吻都要不同。
它急切而汹涌,没有什么章法,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更像是某种情绪上的宣泄。
余风并没有急着推开肖自南,他也没有急于问明原因。
他回应着肖自南的亲吻,没有受伤的左手温柔地轻抚他的脑袋,包容着他突如其来的躁动,甚至有些粗暴的行为。
结束的时候,肖自南趴在余风的肩上,气息微喘。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肖自南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处,“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伤你的人是卢斌。”
肖自南语气笃定。
当年,肖自南是从卢斌的身上拿走了他的学生证的,他认真地看过对方的信息。
他人生难得一次行善,可对方在拿了他的钱之后,就再没了音信,这种事情,想忘记也难。
在两名警员讨论起卢斌这个人的时候,他就一点一滴地回想起了关于卢斌这个人的全部信息。
余风眸中闪过一抹意外。
他也才知道伤他的人是卢斌,青年是如何得知的?
—
“我如何得知的不重要。你告诉我,卢斌为什么要对你行凶?或者,我应该问,你对他做过什么,才会令他对你实施报复?不许对我有任何的隐瞒。”
肖自南抬眸,看向余风。
南南太聪明了。
仅仅知道卢斌是对他动手的人,就猜到定然是他对卢斌做过什么。
知道瞒不过,余风只好和盘托出,“我让他坐了七年的牢。”
一般程度的拦路抢劫,或者是敲诈、勒索根本判不了七年这么重的刑罚。
果然。
卢斌之所以会被判七年的□□这其中有这人的手笔,才会引得卢斌那样的亡命之徒疯狂报复。
七年前……
七年前的余风同卢斌应该没有任何交集才是,肖自南想不出余风为什么要送卢斌进七年的监狱,除非……
“是因为……我,是么?因为他骗了我?”
“算是,也不仅仅是。当年卢斌又一次因为敲诈、勒索被送进了警局。当时警方通知了校方。警方让他如实交代他每一次实施敲诈、勒索犯罪经过,他以得意的语气提及了关于你的那一次。当时去的校方代表知道你是外公的得意门生,同外公说起了这件事,主要还是表达歉意,毕竟卢斌是他的学生。外公自然是气坏了,他心疼你,却又实在不忍心告诉你真相。
他比谁都清楚,你给卢斌的那笔钱来得有多辛苦,他开不了口,告诉他的爱徒,他的善心被一个蛀虫给利用了个彻底。
那段时间,我正好去探望他。他便拉着我,气闷地把一切都同我说了。我也赞同校方以及外公的决定。他们不让你知道真相是对的。
但是卢斌也应该为他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所以,你就让他额外多坐了几年的□□?”
“嗯。我找了锦礼,费了一些时间跟精力,收集卢斌所犯下的全部罪行。”
说到底,是卢斌自己多行不义,罪有应得。
余风跟邵锦礼所做的,也不过是让将他绳之以法罢了。
肖自南如何能够想到,兜兜转转,男人前辈子以及这辈子之所以会受伤,竟然原因还是出在他的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亲吻这个人的原因。
如果他没有重生。
那么余风为他所做过的一切,他都无从知晓。
他怀着对车祸那一瞬间的恐惧以及对沈柏舟的恨意死去,而余风,三十多岁的年纪,两鬓却已逐渐发白。
他们的一生都充满了遗憾。
“我当年真是蠢透了,是不是?”
现在回想起来,肖自南还是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他当时怎么就轻易地相信那个卢斌了呢?
这件事要是说出去,只怕会笑掉不少人的大牙。
肖自南其实也挺感激恩师徐维厚跟余风两人,感谢他们,没有在那个时候将真相告诉他。
人生每个阶段,对于事物的接受能力是不同的。
如果那个时候,年轻气盛的他骤然得知自己辛苦打工存的钱,被一个渣滓给骗了一半,他只怕会直接找卢斌干架。
江城大学对于学生之间的打架斗殴是非常严格的,一旦卢斌因此勒索他,他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也许,他的人生就会从此改写。
幸好……
幸好幸运之神不是总是缺席他的生命。
他给他安排了余风。
余风像是看透肖自南的心思,看穿他对于当年轻信了卢斌他吻了吻他的额头,“如果善意被利用,被嘲笑,那一定不是行善的人的错。而是那些利用善意,嘲笑善意的人的过错。南南,善良本身是没有错的。”
肖自南的心结忽然就解开了。
他的确有一丢丢,因为当年轻信卢斌而脸红……
但是这一刻,他释怀了。
余风说得对,善良本身是没有错的。
应该觉得羞惭的人,也不是他。
也是这个时候,肖自南发现好像他们上车这么久了,车子还是停在原地,“嗯?车子怎么还没开?”
余风沉默了片刻,“我想,是因为邓叔还没有收到我的吩咐。”
肖自南先是一愣,这才想起,他们一上车,他就把车子得挡板给升起来了……
邓叔是余风的司机,没有得到余风这个雇主的命令,当然不会开车。
“天——”
肖自南忍不住扶额,长叹了一声。
他们在后座待了这么长时间,还特意把挡板给升起来,分明是明晃晃地告诉人家,他们两个,有基情!
而且,他还是饥渴难耐地那一个。
好吧,事实也是如此也就是了。
真是个让人绝望的世界。
“没关系,邓叔不是多话的人。”
余风安抚他。
邓叔是不会将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说出去的,要不然,他方才也不会没有出声提醒南南。
不过,邓叔是当初母亲从余家老宅调给他的。
就算是邓叔不主动对外说,要是父亲跟母亲问及他的近况,邓叔未必会替他守口如瓶。
毕竟从本质上而言,他的父母才是邓叔真正的雇主。
“哥哥,还是让邓叔快开车吧。”
肖自南捂脸。
不然,他这张老脸真的要烧起来了!
—
可能是怕见了邓叔会太尴尬。
车子一抵达阑珊苑,肖自南就先行下了车。
邓叔替余风打开车门,“大少爷,这件事需要我同老爷跟夫人保密吗?”
在开车去警局的路上,余风同肖自南并没有刻意表现出任何亲昵的行为,邓叔却还是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特别是早上他还是从余风家中一起接的大少爷跟青年。
肖自南升上隔板一事,只是让邓叔确定了心中的猜测罢了。
“不用。若是父亲、母亲问起,你便如实说吧。”
余风从车上下来,淡声道。
这一下,邓叔是切切实实惊讶到了。
如实说意味什么么?
意味着大少爷并没有想过要隐瞒青年的存在,甚至……打算同老爷、夫人公开自己找了个同性恋人这件事吗?
邓叔到底是余家的老管家,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
他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惊讶,恭敬地道,“是,少爷。”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新型冠状病毒有点严重~
大家尽量避免去人多的地方,出去的时候也最好戴口罩。
当然,不出门,在家看小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哈哈。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注意安全噢!
笔芯,么么哒。
感谢在2020-01-21 09:07:01~2020-01-22 08:5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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