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简直强得可怕。
修炼的半年以来,真奈也很清楚自己是被别人称为天才的存在;她固然知道自己和真正的强者相比完全不值一提,在宇智波田岛面前也一直是被暴打的对象。但打遍族里熊孩子无敌手的经历还是让她对自己的实力有了几分信心。
没想到被斑用一只手就给秒了。
“再来。”对方毫不留情地说。
真奈咬着牙再一次跳起来。
那天真奈是被斑用很嫌弃的表情拎回去的,路上收获无数诧异的目光。她闭上眼睛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此后自然而然地,真奈经常和斑在那块空地附近修炼,有时是比赛,更多时候是真奈单方面挨揍,再逮住机会咬牙切齿地成功反击几次。
既然身为宇智波年轻一代最强者、同时也被誉为有史以来最恐怖的怪物级别的天才的宇智波斑看上去接受了宇智波真奈的存在,而真奈本人的潜力也被看好,其他族人也就默契地转变了对待她的态度,至少约束自己的孩子不准再找她麻烦了。
宇智波田岛默许了这种情势的转变。于是之后真奈有时会和族长家其他几个孩子一起修炼;斑当然也在,但他们之间存在着微妙的默契,那片空地一定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修炼时光。
真奈第一次上战场。宇智波田岛是总大将,宇智波斑是小队长,他的弟弟们还有真奈是他手下的小兵。几个孩子,最大的不到十二岁,除了斑最小的弟弟因为不到年龄而待在家中,就是泉奈年纪最幼——七岁出头;另外还有几个成年人跟着他们。
火遁。
“呃啊啊啊——”
手里剑。
“唔——”
忍刀。
“唔呃……”
写轮眼疯狂转动,拼命的修炼转化为凌厉的招式,挥刀挥刀挥刀挥刀……
“真奈小心!”泉奈替她挡下了一招偷袭。
“谢了泉奈。”她惊讶于自己还记得道谢。
“你们这群可恶的小鬼——”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的壮汉挥舞着大刀向他们凶狠地砸下。
噗叽——
一旁横空出世一把巨斧狠狠劈在壮汉的脖颈。
鲜血激射,淋了真奈一脸。
“啊啊啊啊啊——!!”
惨叫声。
脖子还有一半粘连着。他面容扭曲地捂住伤口惨叫起来。
“哈哈哈不好意思了!”下手的族人兴奋地大笑着,从血肉模糊的伤口中拔出巨斧又一次狠狠挥下,“看来要像砍树那样多来几次才砍得断啊,不好意思啦!”
噗叽、噗叽、噗叽——
他是故意的。真奈睁大眼睛死死看着这番残酷的景象。
他是故意一点一点、慢慢地、享受地砍断这个人的脖子的。
有人一把把她捞起来夹在腰间,旋身砍倒偷袭的敌人,然后在她耳边大吼:“宇智波真奈!在战场上发呆你是不是不要命啦?!!”
宇智波斑。
真奈猛然回神。
“水遁·水乱波——”
她条件反射抬头迅速结印:“火遁·龙火之术!”
嗤——
水火相激,在空中停顿了不到一秒,本来克火的水流立即被火势压过,火焰以惊人的气魄呼啸向前,迅速吞噬了敌人。
烈烈的火光倒映在真奈的眼睛里,两只勾玉缓缓转动。
“眼睛进化了嘛。”斑把她拎起来放到自己面前,短促地笑一声。
汗水混合着粘腻的鲜血从他下巴上滴落,相似的双勾玉写轮眼照出她狼狈的面孔,昂扬战意在他眼底熊熊燃烧。他松开手让真奈自己站好。
“……谢谢你,斑大哥。”
真奈用力呼吸几下,急促地说,然后抹把脸重新握紧忍刀。
她冲入了敌人当中。
这是一片人肉做的森林,她只是其中的一把砍刀。
对于第一次上战场的孩子,族里一般会宽容他们休息几天。
来到这里的第一次,真奈放纵自己大字型地躺倒在那片空地上发呆,什么都不做。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阳光、风、摇动的树叶、鸟虫鸣叫、振翅声……
她闭上眼睛倾听了一会儿大自然的和鸣。
伸出手,五指张开挡住太阳,阳光从指缝中落到眼睛里。
还是有点刺眼。但是这样看上去,她出神地想,就像是……
五指向上收拢。
……握住了太阳一样。
“不要直视太阳,除非你想通过变成瞎子来逃避战争。”
一个熟悉的人影挡住了阳光,逆光模糊了他的脸。
真奈沉默着,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泥土里,才“哦”了一声。
“说说吧。”对方盘腿在他旁边坐下,习惯成自然地拍拍她的头。
“说什么。”
“喂,”加重手上的力道,“你能不能坦率一点?你明明知道。”
“……我只知道鼻子要被压扁了。”
“说不说。”再加重。
“那你先松手。”
收回。
她爬起来盘腿坐好。
“……原来战争是这么残酷的事情。”她喃喃地说。
斑嗯了一声表示在听。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也能够做到毫不犹豫地挥刀。”
“嗯。”
“但是看到那个人,挥动斧头虐待敌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我发现自己还是觉得恐惧。”
她想起那把巨斧和被砍得血肉模糊的脖子。
好恶心。
“恐惧吗。”
“还有愤怒。”
“……那是敌人。”虽然听上去是在表达不赞同,但斑的神情和语气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然而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真奈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但有必要吗?如果只是为了生存而战,杀死对方还不够吗?”真奈提高了声音,喘息几声又勉强压低,“我只是想不通……这样战斗的意义在哪里呢?”
“为了仇恨。”对方给出这样的答案。
“仇恨?”
“忍者的世界中,我们宇智波一族和作为敌人的千手一族是最强大的两个家族。而从宇智波一族有记录开始,我们就同千手一族交战着。”少年讲述着真奈所不知道的历史,“没有人知道仇恨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这场仇恨绵延到现在已经无法轻易停止,所以最初的原因也就不重要了。我们的亲人死在千手手上,千手的亲人也死在我们手上。而在世界的其他地方,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战争在继续。”
“那照这样说的话,”真奈抓紧地面的青草,“战争不就永远无法停止了吗?”
“……是啊。”对方回答,“所以这样下去大概是不行的。为了所爱之人的逝去,带着憎恨夺去其他人的生命,然后再被爱着死者的人所杀死。仇恨的锁链不断缔结,复仇的战争就永远无法结束。要么直到世界末日,要么直到所有处于因果之中的人全部死去。”
“……”
“不过要真是等到那一天,或许需要所有人类都死去才能斩断这条锁链也说不一定。”
这也太荒谬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明明我来的那个世界,历史上也有很多次战争,可是最终、最终和平是实现了的呀!
真奈在心中无声地呐喊。
这个世界一定有哪里不对吧?我难道就要一直为了这种荒谬的理由而战杀杀杀杀杀杀杀直到死吗?!难道所有人都要为了这种理由战斗至死吗?!
有任何人!最起码!能够站出来试着为了和平而努力吗?!
哪怕只是一点希望也可以啊?!
……所以说,我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种残酷的世界?!
她的双手越握越紧,青草被连根拔起,翻出泥土的腥味。
“假如……”她艰难地搜索着词句,“停战议和,大家约定放弃复仇……?”
“你的母亲死在千手手上,”斑突然毫不留情地说,“你愿意为了和平放下仇恨吗?”
“……!”真奈睁大眼睛。
宇智波真奈的母亲。
如果可以实现和平,我……
“我,我……”她嘴唇嗫嚅了几下,颓然地垂下肩膀。
我是没有资格说出愿意或者不愿意的。
有资格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如果真奈还只是曾经的那个生活在和平世界的普通人,她一定脱口而出一句“冤冤相报何时了”。然而当仇恨以这样鲜血淋漓的真实呈现在眼前过后,她才发现这句话真的很难被说出口。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她感到了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要是没有前世的记忆就好了;如果不曾知道真正的和平与繁荣是什么样子或许就不会感到这样的痛苦了。
“办法的话,还是有的。”他说。
“!”真奈怔怔地看着他。
斑伸手握成拳头,用力向前挥出。
“虽然我也没有考虑得太仔细,但是我觉得关键是让大家都坐下来,相互坦陈心迹,最终相互信任,然后找出其他办法化解仇恨,最终实现和平。”
……哪怕,只有一个希望……
她张着嘴说不出话。
心脏砰砰砰,激烈地跳动。
“什么嘛……刚刚还说放弃仇恨是那么艰难的事情……”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当然很难啊,”少年的目光注视着天际,“所以有这样想法的人必须首先拥有足够的力量,这样他才能让所有人好好听他说话。”
……所以说,明明我才是自诩为来自“文明社会”的人……
真奈捂住脸,“哈”了一声。
“混蛋!你这是在嘲笑我吗!”少年再次炸毛,一巴掌呼上他的后脑勺。
……结果真的到了需要我运用“先进的价值观”的时候就不行了嘛,真实太软弱了……
“没、没有,不是这样的。”真奈捂住脸,泪水从缝隙里滴落,“我只是觉得,这条道路肯定异常艰难啊……”
“啊,是这样没错。”斑收回手,深深吸了口气,“但是——”
拳头在空中划动的破空声。
“——我是不会放弃的!”
他对着世界大声宣告,声音中充满自信、坚定和骄傲。
……但是这样软弱的我,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却遇到了……
真奈狠狠擦了把脸。
“那么,”她郑重地对他说,“我会一直站在你身边的。”
……却遇到了,照亮我、指引我的光……
“我会一直陪着你、帮助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始终支持你,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弃你。”
“……咳,突然说得这么肉麻。”斑看着她严肃异常的小脸,略略有点不好意思地偏了偏头。
但紧接着他就对真奈灿烂地一笑。
“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泽。
“嗯!”真奈用力点头,露出一个坚定的笑容,“说定了!”
……宇智波斑,是我的光。
从今往后,我的一生,将全部献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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