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衣声嘶力竭地叫喊着。
过了一会儿,谢寻生觉得差不多了,抬手打了个响指。
燕嵘最后给了冲锋衣一脚,终于直起腰来:“对付你们这种无赖,就得用无赖的方法。”他将鸭舌帽猛地扯下,甩了甩脑袋。
谢寻生盯着地上的人,问:“这次长记性了吗?”
“长了长了......”冲锋衣瘫软在地上,扭曲着,“求求你们,放我走吧……”
“长了就好,别白挨揍,多不值得。”谢寻生的声音及其温柔,他站起来,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不紧不慢的走到冲锋衣身边。
燕嵘一把扯下冲锋衣蒙在眼睛上的黑布。
“别……”冲锋衣瑟缩在地上,身体弓起,见谢寻生靠近了自己,吓得向后退,脑袋疯狂的在地上蹭,不停挣扎着想要挪走,“我错了,我真错了!”
可他现在完全没有什么力气,只能任由着谢寻生靠近自己。
“怕什么?”谢寻生蹲下,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笑了,“我不打人。”
男人颤抖着,脖子上脸上青青紫紫的全是印子,脸已经高高的肿了起来,几乎看不清原来的模样。
“饶了我……饶了我……”
“之前那个男孩子也这么求过你吧,听说那个时候,你还打断了他一只胳膊,”谢寻生微笑道,“现在知道害怕了,怎么,当时你放过他了吗?”
“我再也不敢了!对不起,对不起!”男人颤抖的更加厉害。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就应该承认才对。”谢寻生右手握着高脚杯,只听“砰”的一声,高脚杯猛地破碎,玻璃和红酒刹那间喷溅出来,全部落入男人的领口之中!
谢寻生“啊”的一声,惋惜道:“不好意思,没控制住力道。”
燕嵘“砰”的踹了冲锋衣一脚,玻璃狠狠地扎进她的皮肉里,刺激的男人撕心裂肺的大叫出来。
“够了够了!”
“啊——”
谢寻生的血液顺着掌心流下来,无声的滴在地面上。
“我今天不过是给你个教训,下次可就不这么简单了。”
他自顾自的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块白色的手帕,缓缓擦了擦手。
“出去之后,该闭嘴的闭嘴,知道吗?”
“懂懂懂……”冲锋衣赶紧回应。
白皙的手帕与艳丽的鲜血形成强烈对比,谢寻生看着他卑微的样子,冷笑一声。
“把人安全送回去,”谢寻生站起来,对燕嵘道,“给他找最好的医生,医药费从我卡里出。”
“好嘞。”燕嵘利索的应了一声,压下头发,将鸭舌帽重新戴好。
-
这里的每一间屋子用的都是上等材料,隔音极好。谢寻生扭开门锁,抬脚出去了。
燕嵘盯着把手上的血迹,摇摇头,叹了口气,不轻不重的在男人脑袋上拍了一下:“他真爱乱来啊,你说是不是?”
地上的男人哪里还有力气说话,不停喘着气。
“你说你惹谁不好,非惹他,”燕嵘惋惜的又拍了他脑袋一下,“你个傻子。”
男人:“.....”
外边的人还在比赛,谢寻生站在大厅门口,之前那个桌子的两侧已经换了人,都正聚精会神的在转魔方。
没有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谢寻生扫了一眼,将那只带血的手帕丢进垃圾桶,出去了。刚一推门,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穿着白色的毛妮大衣,脖子上围着条红围巾,头发自然的披散下来,一边看手机一边寻找着什么。
谢寻生瞄了一眼旁边的招商银行。
还真被她找到了?
巧合?
谢寻生刚收回目光,准备离开,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喂——”
谢寻生侧头,孟俏正笑着朝他跑过来。
“终于找到你了!”因为奔跑,她声音还带着点喘,“我有话跟你讲——”视线无意识的下移,一顿,落在他右手上。
谢寻生将手背过去,轻声道:“什么事?”
“你流血了?!”孟俏说着就要上前拽他,“我看看!”
谢寻生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没事。”
“我都看见了!”
“怎么能没事呢?”孟俏环顾四周,语速飞快,“你等着!”说完,也不等谢寻生回应,迅速转头往回跑。
谢寻生看着她忽然出现,又忽然离开的身影,头疼的按按太阳穴。
等着?
等什么?
他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九点。
谢寻生扫过她离开的方向,抬腿继续朝停车场走去。
拉开车门,驱车慢慢行驶,走到一半,就见孟俏冲了过来,手上多拎着个白塑料袋。
刹车。
“就知道你要偷偷溜走!”孟俏从车头绕了一圈,坐上副驾驶。
“外边太冷了,我本来想开车出去接你,没想到你这么快。”谢寻生神情安适,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孟俏:“你拿着钥匙往这个方向走,我就觉得你会来停车场。”
谢寻生重新启动车子:“我以为你找不到我,会给我打电话。”
孟俏“哗啦哗啦”的从塑料袋里拿出袋酒精棉球,记仇的看了他一眼,一边撕包装一边喃喃道:“我才不给拉黑了我的人打电话。”
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两个人都听见。
谢寻生:“......”
“把手给我,”孟俏说,“我给你处理一下。”
谢寻生已经将车开到了马路旁边的安全地带,扫了一眼她买的那些东西,道:“我自己会处理,有什么事情现在可以——”
“我没有跟带血的人聊天的习惯,”孟俏盯着他,勾勾手指,“快点。”
谢寻生一动不动。
孟俏:“听说你是一个极其看重效率的人,不说完我的事情,我不会走的。”
“你怎么找到我的?”
孟俏:“旁边有个魔方俱乐部。”
谢寻生看着她:“你好像很了解我。”
孟俏心脏一跳。
果然,跟这家伙说话就不能掉以轻心。
“这说明我业务能力强,”孟俏不想再跟他纠缠这个问题,晃晃手里的纱布,“你不会是想多跟我独处一会儿,故意拖延时间吧。”
谢寻生默然。
孟俏:“把手给我。”
半晌,谢寻生终于伸出胳膊,将那只伤手递了过去。
“这样才对嘛。”
孟俏握住他的手腕,她的手很小,软的。
谢寻生十九岁入伍特种部队,这种伤口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从没有人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
后来出了事,他就退伍了,用三年的时间考了CFA,成为了一名特许金融分析师。
酒精棉球轻轻擦拭他的手掌,霓虹灯照在小姑娘白瓷般的肌肤上。
谢寻生忽然出声问道:“你多大?”
孟俏动作顿了下,小声回答:“刚毕业,今年二十三。”
谢寻生点头:“你以后的路还长。”
孟俏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咧了咧嘴:“你不就比我大两岁,怎么语气跟我爸一样?”
谢寻生:“你怎么知道我多大?”
孟俏:“......”
“我猜的。”
她温热的呼吸搭在他的肌肤上,手背被人托着,触感柔软。
可能因为来得太匆忙,她的红围巾已经松了,孟俏嫌碍事,胡乱的又围着脖子绕了一圈,然后低头,再次给他处理伤口。
擦到一处,孟俏忽然用手指掐出来一小块细细的玻璃。
“还好没扎的太深,”孟俏责备的看了谢寻生一眼,“这么漂亮的手,绝对不能受伤。”
谢寻生:“......”
他的手掌被她裹上了一层纱布,适度刚好,绑得极其漂亮。
他有些诧异,问:“你学过?”
“没,”孟俏绑上塑料袋,“天生就这么优秀。”
谢寻生:“......”
“我们现在开始谈工作吧,”孟俏摸了摸兜,利索的从口袋里拿出两张小纸条,递给他,“看看这两个,认识吗?”
谢寻生接过。
上面的这两个人名他熟悉的不能在熟悉了。
谢寻生明知故问:“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是你们投行的员工,一个是这次的涉事公司,”孟俏眼睛闪着光,骄傲道,“我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
本来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可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就把人查出来了。
这个速度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谢寻生不动声色,微笑道:“这个世界讲究的是证据。”
孟俏:“我会找到的。”
“效率很高,别冤枉了人。”谢寻生抬手,两根手指轻飘飘的夹着那张纸条,递回去。
冤枉?才不会呢!她可是亲耳听见的。
不过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告诉谢寻生?事情越困难,她在他心里加的分就越高。
“现在看出来了吧,”孟俏笑眯眯的把纸条拿过来,“我厉害着呢,才不是什么小朋友。”
没错,她找他来,就是为了证明这一点!
她一脸骄傲。
“你家在哪儿?”谢寻生说,“我送你回去。”
“风华里小区。”
平日里,孟俏总觉得这条路红灯多,可今天不知怎么着,一流的绿灯。
谢寻生没将她放在小区外边,按下自动取卡的按钮,直接体贴的将她送到了单元楼前。
谢寻生做事真是没得说,不管什么方面,都滴水不露。
没过多久,他便稳稳的将车停下:“到了。”
“谢谢,”孟俏松开安全带,随口道,“以后注意点,别伤害自己,回去再涂点药。”
谢寻生:“不小心扎到了而已。”
“不小心?”孟俏开门的动作顿住,“一看你那伤口,就知道你是没管好脾气,将杯子握碎了。”
谢寻生笑容依旧,却没再反驳:“这么聪明?”
“骗骗其他小姑娘还行,骗我?”孟俏哼出一声,道,“谁叫你昨天非要拆穿我高跟鞋的事情,现在算两清了。”
“......”
谢寻生:“年纪不大,倒挺记仇。”
小朋友下了车没多停留,单元楼安装的是声控灯,人一进去,灯就亮了。
谢寻生眯着眼睛,隐约在她脑袋上一对小鹿角,跟他在尼泊尔训练的时候一模一样。
半晌,谢寻生收回目光,打开车窗,从口袋里摸出根烟,用牙齿咬住。
“吧嗒”一声,按下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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