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更+二更

小说:娇靥 作者:耿灿灿
    因为快要过年的缘故, 建章宫上下开始除旧。

    小童们也加入了除旧的队伍,寝屋变得空荡起来。

    赵枝枝早上起来, 无人蹲在床头要蜂蜜吃, 她有些不太习惯。

    她一个人抱着蜂蜜罐慢吞吞地吃了会, 奴随进屋来替她穿衣伺候洗漱。

    奴随们讨她欢心“赵姬今日更美了。”

    虽然每天都能听到这话,但赵枝枝还是很高兴地收下了。

    “你们也一样。”

    奴随们捂嘴笑。

    赵枝枝白天不梳髻,夜晚太子快要回来的时候,她才会用他送的玉笄匆匆挽个高髻。

    此时她乌发垂落,随意披在肩后,脸上泛着起床后的红晕, 刚打过哈欠,眼睛湿漉漉。

    今天早上吃鹅油烫面蒸饼, 松软热乎的蒸饼,配新鲜的腌萝卜, 腌萝卜红彤彤, 咬进嘴里嘣嘎脆。旁边几碟绿色紫色的小菜, 看不出是什么菜,咸中带点甜味。东西不多,没有肉, 摆满食案,刚好够赵枝枝一个人吃。

    刚开始在建章宫独自用早食午食的时候, 赵枝枝面前摆的是大食案, 她和太子两个人躺上去还有空余。每顿都有二三十道大食, 她一个人吃根本吃不完。只有太子回来与她共食, 她面前的大食案才会变成小食案。

    太子吃完了他自己面前的食物后,会看看她面前的食物,如果她吃不完,太子就会替她吃光。

    “莫要浪费。”太子总是这样说。

    他一点都不嫌弃那上面沾了她的口水。

    她觉得太子不喜欢铺张浪费,但是不知为何,她的衣食住行全都由太子过目视察,一应物件皆奢贵华丽。

    可她也不喜欢铺张浪费,尤其是食物,每次在建章宫独自用食,大食案摆的东西太过丰盛,她吃不完就很急。

    她想让小童们一起吃,可他们不敢吃。他们将摆上食案的食物称作盘古之食,盘古之食,是一日正食,是上天恩赐。平时她给他们的东西,他们都会高兴吃下,唯独正食时,他们从不朝她要食案上的东西吃。

    听说这是殷人之礼,正食不享,唯有亲密的人,才能享用对方食案上的食物。

    因为总是吃不完食物,她颇为烦恼,一次酣畅淋漓的欢爱后,在太子意识迷离之际,她趁机将关于大食案的烦恼告诉太子。

    她不想浪费食物,她独自用食时用小食案就行了。

    太子很惊讶她竟会为这种事烦恼。

    他准了她用小食案的事,还说以后她有什么想做的事,直接吩咐就行,无需经他同意。

    从那之后,她在建章宫独自用食时就开心多了。

    赵枝枝慢条斯理地用完早食后,喝了点小酒,甚是餍足。

    她准备洗洗头发。

    太子殿下喜欢嗅她的头发,他总是抱着她嗅来嗅去,尤其是欢爱之后,就算她没有清洗,他还是会紧紧地圈着她,一边嗅她一边入睡。

    赵枝枝要洗头发,奴随们立刻动起来,将火盆烧得更旺,淘过粱的水烧热煮沸,备好葛巾和蒲席,取来厚实的布衣罩到赵枝枝身上。

    赵枝枝听见外面冬风呼呼拍打窗户,屋子里火炭烧红发出滋滋声,温热的淘粱水覆到她头上,奴随们忙前忙后替她洗头发。外面很冷,屋里很暖,奴随们轻轻抚着她的头,温柔而细致。

    她舒服地眯起眼,空无一物的脑子里缓缓浮现太子殿下的脸。

    太子殿下现在在做什么

    这么冷的天,殿下会不会被寒风吹得眼都睁不开

    她来到太子殿下身边后才知道,原来做帝太子是件如此辛苦的事。比起她从前在赵家见过的那些贵族大臣们,太子殿下才是真正的国之栋梁,是社稷苍生的依靠。

    他从不阔阔而谈,每日在外奔波,日旰忘餐,连享乐都不曾。

    他在她耳边悄悄说过,他唯一的享乐就是她。

    想到这,赵枝枝脸红起来,她抚去额头涔下的水珠。

    奴随察觉她这一举动,覆水的动作变缓,另有人忙忙用葛巾擦了擦她的额头。

    “奴奴该死。”

    “无事无事。”赵枝枝挥挥手,继续岣着背垂着脑袋一边洗头发一边想太子。

    太子殿下虽然很忙,但他鲜少将朝事带回建章宫。他夜里的时间全是她的,至少在她睡着前是这样。

    有时候她偶尔也想知道太子殿下在外面做了什么,她知道他每天都在做很厉害的事,毕竟他是帝太子。但她只是想想而已,她可不敢问过朝事。况且她已经得偿所愿,知道了太子殿下在外做的其中一件事。

    他要替她嫁姐妹

    这件事大概是太子所做之事中,最不起眼的一件小事,但她依然觉得这是件大事。

    这件事既和她有关,又和太子有关,太子殿下是为了她,在做这件事。

    她占据了太子殿下夜里的时间,现在她还占了太子殿下白日忙正事的时间。她心里突然一下胀起来,满满的,鼓鼓的,走路都格外有劲。

    太子殿下说,赵府里所有适龄的女子都会出嫁,不管是乐奴所出还是姬妾所出,不管有没有冠赵姓,只要是她的姐妹,他都会为她们寻到好归宿。虽然不能人人都嫁贵族,但至少无需为奴为婢,吃穿不愁。

    至于那些年幼的女孩子们,他会命人教养,送到良家改名换姓。

    太子说这些话时,她没出息地掉了眼泪,抱着太子哭了许久。

    太子问她为何要哭,她哭得说不出话,太子没再问。

    他替她擦眼泪,将她抱起来颠着喊心肝乖宝,她的眼泪鼻涕沾湿他的中衣,他低下脑袋嘬她眼角。

    嘬着嘬着,她痒起来,然后就不哭了。

    太子说,他要去见那个叫季玉的人,赵家嫁女的事,他会交给季玉去办。

    因为年节将至,家家都忙着过年,所以嫁女的事并不会立马着手,年后才会开始。

    太子让她不要急,她忍不住急了一晚,但是第二天睡醒就不急了。

    在为阿姐挑选夫婿之前,她先安安分分地过年吧。

    赵枝枝洗完头发,脑子里的事也想完了。她趴到蒲席上,奴随们用白理木做的梳子替她梳理湿发。

    头发不再滴水后,她们小心翼翼捧起她的长发,舒展开来,隔着一块大布,放在火盆上方烤。

    每次这种时候,赵枝枝都会变得担惊受怕。

    她好怕她的头发掉下去,被火烧光。

    要是烧成秃头,那就惨了。太子殿下不会愿意和一个秃头欢爱的。

    兰儿进屋时,赵枝枝的头发已经快要烤干了。

    她从长长的乌发后露出一张雪白脸蛋,脸颊红红的,被火烤的。

    “兰儿,何事如此匆忙”

    兰儿一路跑过来,跑得直喘气,他将手里的竹简递过去“太子殿下命昭明公子送回来的。”

    赵枝枝惊讶“给我的”

    “对,昭明公子说,这是殿下给赵姬的信。”

    赵枝枝打开一看,太子写的信,简单易懂,用的全是她认识的雅字。

    信很短,他在信里说,他这两天不回来了,要宿在宫里,忙什么事。那两个字她学过,但忘记什么意思了。

    赵枝枝捧着信,左看右看。

    太子殿下不能回来固然令人沮丧,但他给她写了信,这是他第一次给她写这么多字的信,而且还不是回信,是他主动写给她的。

    她要回信吗

    回什么好呢。

    兰儿接过奴随手里用来梳理干发的象牙梳,他一边梳,一边说“赵姬是在想如何给殿下回信吗”

    赵枝枝“嗯。”

    兰儿“可是昭明公子已经走了,殿下并未让他拿回信。”

    赵枝枝不甘心,她还是想给太子殿下回信。

    家令大人一直在忙采买的事,好几天都没为她送刻字功课了。虽然她也没有功课可送。

    等年后再勤勉吧。太子殿下这样对她说。

    沉思片刻后,赵枝枝问“能让星奴去送信吗”

    “赵姬可以亲自问问他。”

    星奴来了以后,没有拒绝她的请求,只是说“殿下在忙正月祭祀大礼的事,信不一定能送进去,奴可以试试。”

    赵枝枝恍然。

    原来那两个字是祭祀。

    这次要记牢了,下次看到,一定要立刻认出。

    赵枝枝将刻好的竹简交给他,“有劳了。”

    星奴“赵姬客气。”

    信送走后,赵枝枝将刚才没有立刻认出的两个字认真刻下,一边刻一边念“祭祀,祭祀,祭祀,祭祀”

    王宫。

    负责祭祀典事的太祝们和负责占星看卦的太卜们乌泱泱坐了一屋子。

    众人热火朝天商议年后第一天祭祀大礼的事。

    大夏信奉女娲,自认女娲后人,以抚育众生的女娲神像为图腾。女娲是所有人都要信奉的神明。

    但随着各诸侯国的崛起,除了女娲外,各诸侯国也开始信奉自己领地的神明。

    殷人信奉盘古,以斧为图腾。

    其他各诸侯国,楚人信奉祝融,以火为图腾。鲁人信奉后裔,以箭为图腾。齐人信奉共工,以水为图腾。魏人信奉白虎,以虎为图腾。赵人信奉神农,以草为图腾。

    如今是殷王室的大夏,夏宗室旧贵尽数铲除,在祭祀上,先祭女娲还是先祭盘古,成了今年祭祀的要事。

    姬稷今天进宫来,姬重轲正为此事犹豫不决,见到姬稷来,索性将祭祀大礼的事全部托给他。

    无论怎样都行,姬稷做决定就好。

    姬重轲并不看重祭祀,但祭祀又是件大事,马虎不得。交给姬稷,他就不用为此事烦恼了。

    姬稷并不想接下这件差事。

    他从小就讨厌这种繁琐无用的虚礼,每年初一的祭祀大礼,是他一年中最讨厌的事。

    从早拜到晚,饭都不给吃。烦死了。

    姬稷打算婉拒时,姬重轲说“啾啾,朕想过了,新城迁民的事,还是按照你说的来办,先迁两万人,之后每年递增,季衡所提迁十万人的事,暂且搁下。新城的律法,也由你来定,并不一定非要按照现在的殷律,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姬重轲说完,眯眼问“今年祭祀大礼的事能否托给啾啾”

    姬稷“好的,王父,祭祀的事就交给儿子吧。”

    祭祀大礼只一天,但为了这一天的事,太祝和太卜已经忙了两个月,忙得脚不沾地。

    姬稷耐着性子听完他们的禀事,眉头深深蹙起。

    他们忙得那也配叫事

    瞎忙。

    姬稷派人将姬阿黄叫来。这种烦心事,总得找个人分担。

    自上次误报刺杀一事后,姬阿黄被关了三个月的禁闭。本来只是罚了一个月禁闭,结果姬阿黄半夜在家喝酒消愁,不慎跌进水缸,差点淹死。

    然后他的禁闭就由一个月改成三个月了。不但不能出门,而且还不能喝酒。姬重轲派人将府里所有的酒都搜走了。

    禁闭前几日已经解除,但姬阿黄不敢擅自出门。

    他没有正当理由出去。现在又不用打仗,他没地方去。王父也没召他,王宫也去不了。

    只能上街游玩。可他现在最不敢做的事,就是上街游玩。

    万一王父知道他去外面野了,一个不高兴,又罚他禁闭怎么办

    姬阿黄天天坐在墙根脚下,听行人在路边玩乐嬉笑的声音,而他只能搂着他的姬妾们,眼巴巴地望着天空,想象此刻墙那边的世界有多美妙有多快乐。

    姬稷派人来时,姬阿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终于终于能够出门了。

    大室内,太祝太卜们正要请姬稷决断到底先祭哪位神明,忽地一阵风刮进屋,一个魁梧大汉跳进来。

    “殿下”魁伟大汉惊天地泣鬼神地喊道,直扑正前方的太子殿下。

    众人慌神,“护驾护驾”

    太子殿下面无表情,淡定从容,唤了句“三哥。”

    众人定晴一看。

    这个不修边幅,下巴长满胡茬的男人,真的是三王子

    姬稷扫了眼姬阿黄,颇为头疼“三哥,孤并未急催你,你大可不必如此匆忙。”

    姬阿黄脸上笑开花“可我急着出门,一刻都等不及。”

    说完,他激动上前想要握住姬稷的手。

    王子之尊,不能吻脚,但亲个手还是可以的。

    姬稷及时将手藏进袖里,藏得严严实实。

    姬阿黄扑了个空,瘪瘪嘴,挨着姬稷脚边的席子就要坐下。

    姬稷抽走软席,问“来之前洗过澡了吗”

    姬阿黄面红耳赤,小声“昨天刚洗过。”

    姬稷;“坐远点。”

    姬阿黄嘟嚷“谁没事冬日里天天洗啊”

    “不坐远点就回去。”

    姬阿黄不敢再说一句废话,老实地坐到角落里,低头严肃道“茹茹听凭殿下吩咐。”

    姬阿黄在人前自称小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众人虽已习以为常,但每次听到,还是会起鸡皮疙瘩。

    无论是谁,听到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自称茹茹,都会惊讶。乳名是别人拿来唤的,怎能自己叫自己的乳名呢

    听说太子殿下的小名叫啾啾,不知道他是否也曾像三王子这般,曾在人前自称乳名

    姬阿黄刚坐下,太祝太卜们迫不及待继续刚才说到的事。

    “先祭女娲,还是先祭盘古”

    女娲曾是所有大夏人的信仰,天下所有人本是大夏人,但几百年过去,除帝台外,大夏人早已变成殷人楚人齐人鲁人赵人魏人。

    姬稷没想过让天下人重新变成大夏人,他想让天下人都成为殷人。

    夏王朝曾经万众归一的辉煌,将由他们殷王室来光复。

    姬稷点了点羊皮卷,做出决断“同时祭,不分先后。”

    众人为难,同时祭

    行得通吗

    姬稷“就这么办,无需再议。”

    他的强势令众人不敢有疑,他们齐声应下“喏。”

    姬稷在大室待了半天,将商议细节的事交给姬阿黄,他踱步往前去,打算透透气。走出大门,看到星奴在宫道边来回徘徊,也不知等了多久。

    他招招手,宫人们让出道。

    星奴奔过去,呈上一卷竹简“赵姬让奴送来的。”

    今日无需交刻字功课,姬稷下意识问“出什么事了吗”

    星奴“据奴所知,并未出什么事。”

    “那她作甚给孤”姬稷想起,他上午给她递过信,说了不回建章宫的事。

    这卷竹简,定是她的回信。

    姬稷握着竹简,忽然不想拆开。

    她还用上了火漆封缄,这般郑重,定是写了许多情意绵绵之语。

    姬稷紧握竹简,重新回到了大室。

    室内人声鼎沸,他也不觉得吵了。

    他时不时垂眸看看那卷竹简,心缓缓漾开涟漪。静静的,不动声色,不曾露出半点迹象让人察觉。

    他的手抚着竹简,仿佛是在抚着他的赵姬。这份甜蜜的牵挂,只有他一个人知晓。

    姬阿黄无意中窥见姬稷发呆的神情,心中纳闷啾啾这是怎么了,被吵傻啦

    姬阿黄嘀咕一句,盘古庇佑。

    平时大家要是闹哄哄地说事,早被训了。啾啾要是暴躁起来,可比他躁多了。

    他躁起来最多揍人一顿,啾啾躁起来,那是要人全家性命的。

    想到这,姬阿黄不自觉放低音量,对着口水唾沫横飞的太祝太卜们低吼“你们别嚷嚷,一个一个来,轻点声”

    夜幕逐渐笼罩大地。

    云泽台南藤楼,赵枝枝正懒洋洋趴在一楼大室的竹席上,庭院里,奴随们举着火把照亮,阿元正兴奋地向她展示秋千。

    秋千是阿元扎的,她好些天没回南藤楼,一回来就看到庭院里新扎的秋千。

    今天太子不回建章宫,她一个人待在建章宫没意思,决定回南藤楼一直待着,等太子回来,她再过去。

    刘宫使“现在要用夜食吗”

    赵枝枝摇摇头。

    她还不饿,她习惯和太子一起用夜食了。

    赵枝枝的思绪从新秋千重新转移到太子身上。

    她今天给太子写的那封回信,好像回得太简单了。

    她应该多写几句的。

    赵枝枝没有做过回信这种事。就算之前给太子写信,不知道太子的身份,每日刻字让他知晓她一切安好,那也是她主动写信,然后太子回她。

    太子教她习字,但他没教过她该如何给人回信。

    赵枝枝暗自苦恼了一阵,想着想着,又被庭院里阿元的笑声吸引过去。

    她自然而然将她的苦恼从脑中赶走。

    算了,不想太子了。

    反正过几天就能见到他。

    至于那卷回信。

    虽然简洁,但至少不用担心出错。毕竟,太子以前如何回的她,她就如何回的太子。依葫芦画瓢,绝对不会出错。

    阿元坐在秋千上飞到半空,笑道“贵女来呀,来呀”

    赵枝枝提裙小跑过去“来了,来了。”

    风很大,赵枝枝玩得很开心。从头到尾裹成粽子,没受一点寒风。

    新秋千很结实很漂亮,兽皮制成的绳索握在掌心,既不粗糙,也不滑溜,刚好能让人牢牢攥住,晃起来的时候,手不会被磨疼。

    赵枝枝玩了一整晚,未曾着凉,反而出了一身汗。

    夜里倒头睡下,睡得格外香。

    她这边睡下了,太子那边却还忙着。

    为了能够早些回云泽台,姬稷一刻不停督着人将祭祀各项事宜定下。太祝太卜们大多是老头子,忙到半夜实在撑不住,求姬稷放他们去歇息。

    整间大室,就只姬稷和姬阿黄最精神。

    第一天解禁,姬阿黄浑身充满干劲。

    “殿下,放他们去歇息吧,我可以继续。”

    姬稷扫视室内无精打采的众人,薄唇轻启“先歇息,明日一早再继续。”

    姬阿黄重申“我还可以继续。”

    姬稷没心思管他“那三哥继续吧。”

    从大室出来,夜空无星无月,冬风凛冽吹来。

    姬稷朝从前的王宫居所而去。

    起先是缓步慢行,走着走着,想到赵姬给他写的回信。

    这信他还没来及看,想留到睡前再看。

    今夜没有赵姬伴枕,好在还有她的情话能够伴他入眠。

    她到底写了些什么

    他迫不及待想知晓。

    太子忽然跑起来,宫人们不明所以,怔愣数秒,迅速跟上去,也跑起来。

    几十人的脚步声踏踏响起,各宫室的宫人们纷纷探出头查看。

    深更半夜,为何有人疾跑

    出什么事了吗

    姬稷急急回到居所,洗漱换衣,速度极快,躺到床上时,气还没喘匀。

    为了更好地欣赏赵姬写给他的情话,他让人将屋内所有的油灯都点上。

    灯影光亮如昼,姬稷满怀期望,打开了竹简。

    竹简上只有一个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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