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清醒

    盛凌走进来的时候看到易无澜拿着手机讲电话,上半身随意搭着毯子,深蓝色的睡衣被睡得蹭开了扣子,露出一小片白色细腻的肌肤。

    盛凌走上前,不动声色把被子拉高,盖住那片晃眼地白。

    易无澜瞥了他一眼,对电话那头说道:“好,我知道了,等会儿我自己去领就好。”

    盛凌打开窗,把桌上的一盆花搬到窗户外。

    易无澜爱花,但家里养得花多了,他画起图来有时候就顾不上。

    偏偏两人对私人领域都看重。

    于是连带着盛凌也学会了怎么照顾花。

    盛凌拿着喷壶给花喷水,问易无澜:“领什么?”

    易无澜靠在床上:“前段时间办了设计师直播大赛,人气第一的有奖品。”

    盛凌笑起来:“所以你拿了第一。”

    “也是,你不拿第一才奇怪。”

    盛凌作为离易无澜最近的人,甚是了解这人的魅力,就像昨晚,突如其来的心脏鼓动和不受控制的情绪汹涌。

    他想,可能易无澜就是这样一个人,轻易能勾的人心痒,或许是易无澜天生自带的特质。

    易无澜拉过一个枕头懒懒抱着:“你今天怎么没去公司?我记得今天你今早和国外一个公司有个会。”

    盛凌看着窗台上有朵木芙蓉濒临开过的边缘,上面还凝着露水,顺手拿剪子把花剪下来,递给易无澜:“你的花。”

    易无澜看着花气笑了:“好端端你把它摘下来?合着是我的花你就不珍惜。”

    盛凌低低笑出声,看易无澜没接,顺手把花放到瓶子里,解释了一句“快开过了”,然后回答易无澜上个问题:“国外那家公司的气太傲,需要冷冷。”

    也只有盛凌能把冷待一家跨国公司说得轻描淡写。

    其实这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盛凌昨天想易无澜的话整夜没睡,想今夜易无澜醒来会怎样,想易无澜的宿醉,想到辗转了一晚。

    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想这些。

    明明,只是一个替身。

    两人各取所需,简单明了的关系。

    偏偏他就是忍不住去想,去想那句“然而我爱你”,去想晚上的皎洁月色,去想易无澜弯眸的笑。

    他也不是没有熬整晚睡不着的时候,在军队那几年,他因为从小就练武,身体底子好,刚好脑子也好学历也高。

    有什么危险的又重要的任务上面都会派他去做。

    拿了好几个一等功,也几次在生死中的缝隙里闯过来。

    最难的一次,他去营救一个掌握了国家机密的国宝级科学家,那地方是敌人大本营,里面存的武器几乎能炸毁一个城市。

    没有人敢去,他去了。

    整整三天没合眼,九死一生。

    回来的时候,接到了易无澜的电话,易无澜那会儿因为一个艺术展认识了他母亲,两人都爱看展,有时候他母

    身体不舒服又不愿意跟他讲,易无澜就会打电话来。

    那天他在回程的路上,听易无澜讲关于自己母亲身体的事情,易无澜的声音微凉却温和,盛凌只觉得听着舒服

    不动声色-诱着易无澜讲了讲艺术展的情况,一长串艺术家的名字,和含有深刻意义的画作。

    换个时间他听着烦,那天却听得神经都跟着舒缓。

    易无澜并不知道他伤势很重,他淡然隐藏了自己颇为严重的伤势,这也是他的习惯,或者说性格,永远保持着强大到几乎坚不可摧的模样。

    包括现在两人结婚了,盛家一个大家族,少不得有些肮脏事情,盛凌却几乎不会让易无澜接触任何盛家的阴暗面,他既然能抗住,他就不会让易无澜去面对这些。

    只轻描淡写一句,还好,就揭过了。

    盛凌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那通久远的电话,可能是现在他站在这儿,花香和倚靠着床的易无澜。是安定的状态。

    空气里飘荡着浅淡的花香,不是任何一种花的香味,窗台上花养得多,混合在一起,是一种自然浅淡的味道。

    夜里下了雨,湿意浸透进来。

    易无澜抱着枕头,懒懒散散拿了一支笔一张纸随意勾画些什么。

    盛凌定定看了会儿易无澜,两人默契都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好像昨晚的月光和说出口的话皆不存在。

    盛凌侍弄好花,回头看易无澜还是没起身,就压下去身,头埋在易无澜的颈间:“前调是玫瑰草,中调是柠檬草,尾调是檀香和烟熏?”

    温暖却辛辣。

    盛凌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后颈,激起一片细细的麻痒和颤抖。

    易无澜喜欢玫瑰,却不太喜欢喷太过玫瑰香的香水,性子冷,却喜欢偏温暖的香水。

    盛凌闻过好几款易无澜常用的香水,温热的,焚香的,前调暖后调偏冷的,

    很不符合这人的性格,倒是很符合易无澜在床上的姿态,像是温热甜润的玫瑰水,连气息都是暖昧的勾人的。

    易无澜垂下眸,轻轻勾了勾唇。

    伸手抱住盛凌,他倒是不介意盛凌在这方面的“热情”。

    毕竟,已经决定离开,何不在离开前醉生梦死。

    然后,把在心中生长了十年的东西剜掉,断得干干净净。

    花香伴随着暖昧的声音飘荡。

    窗外润泽的空气像是透进了房间,渗透进两个人的身体里。

    宿醉后折腾了一早上,易无澜感觉自己腰都要断了。

    下午还要去拿获奖的作品。

    盛凌反而精力旺盛,昨晚一晚上没睡,今早上又折腾,一点影响都没有。

    易无澜窝在被子里,探出只手把桌上花瓶里的那朵木芙蓉拿出来,往盛凌身上扔:“拿走你的花。”

    谁稀罕盛凌的木芙蓉。

    盛凌一边扣着袖扣,挑挑眉,随手接过木芙蓉放进风衣口袋里。

    俯下-身子,把易无澜黑软的头发轻轻拂起来,在额角上落下一个吻。

    门关上,易无澜蒙上被子继续睡,睡到下午三点,收到了费洛蒙官方发来的邀请函,和易无澜之前通过设计圈里的人拿到的消息一样,比赛采用直播形式,且最后要交的是成品香水瓶,而不是一张设计稿。

    易无澜爬起来,看来流金艺术馆非去不可了。

    下午五点。

    流金艺术馆恢弘大气,一件件艺术品被摆在透明的水晶柜里,顶上的灯落下来,照耀得整个艺术馆灯火辉煌璀璨盛大。

    李富贵弯腰看着一个镶着大红钻和碎钻的皇冠,啧啧赞叹:“这藏品赶得上博物馆了吧,流金艺术馆的主人这么有钱啊。”

    这么大一个皇冠,标签上写了,是个小国公主结婚戴过的,就这么随意摆在了不怎么中心的展品柜里。

    艺术馆里放的音乐是个知名歌剧,男高音唱得极其响亮,最后一个音拉得极长,震得人头皮发麻。

    易无澜站着,仔细观察一条十八世纪经典造型的钻石项链,这个机会很难得,流金艺术馆一般不对外人开放,就算开放,也不会开放最中心的几个区域。

    那是艺术馆主人的私藏,一般人看不到。

    易无澜也是这次来领奖,才有机会来这里。

    之前那个颇为让人无语的设计师直播比拼活动的结果出来了,易无澜毫无疑问地拿了第一名。

    今早上刚接完李富贵的电话,易无澜就接到了主办方打来的电话,他才知道原来奖品是由流金艺术馆的馆主提供的。

    艺术馆的空调开得有点低,李富贵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澜儿,你这次怎么答应来现场领奖了,还拉我一起来。”

    “按你寻常的性格,不都是让人送到你的住址吗?”

    易无澜又走了几步,欣赏项链旁边展示柜里摆着的小黑裙,小小的褶皱,腰部打着一个丝绒材质的蝴蝶结,充满了柔美迷人的气质。

    易无澜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回答:“费洛蒙给每位参赛的设计师发了函,比赛形式变成了直播,比赛规则变成了每位设计师直接带香水瓶的成品过去。”

    李富贵一脸的卧槽,这是何等的过分啊,设计师本来就只用画设计图,现在居然还要做出成品来,一个香水瓶看着小,但要把设计体现到现实中,做出来,不是容易事。

    “可是,也就20天了啊。”李富贵忍不住说:“这怎么来得及!”

    “来得及,”易无澜轻轻笑了笑:“所以我今天来流金艺术馆了。”

    李富贵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对啊,流金艺术馆除了价值千亿的藏品,还有个出名的点——流金工作室。

    “你看,来了。”

    易无澜淡然转身。

    高亢的歌剧进入到抒情地方。

    内门打开,一身浅灰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视野,身形高大,挺鼻深目,左手小拇指上戴着一枚小钻戒,后面还跟着一个秘书,拿出文件让他签字。

    易无澜清淡勾了勾唇:“你不是问我这间艺术馆的主人是谁吗?”

    “就是他,盛凌的小叔,盛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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