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帝王与他的恶毒宠妃16

    得知元映被送回元府, 季庭风便不如之前那般紧张,他坐在椅子上,目光散在桌面,不是很想面对皇帝。

    拓跋攸没发觉他的异样, 将之前让人准备的人参灵芝在桌面摊开, “朕听人说, 你父亲近来身体不好, 这是朕带来的补药, 你看看可有益处。”

    季庭风看到这些药材, 光从品相就能看出皆是珍品,思及父亲的病情, 他犹豫了会儿,没有推拒, “多谢陛下。”只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他也不好再僵着场面,主动问道“陛下今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拓跋攸看季庭风面对他的态度也不如之前那般热烈, 心下松口气, 道“朕今日来,是想跟你道歉。”

    “道歉”季庭风有些迷惑, 思及拓跋攸之前送来的那些密信,心下又了然, 神色更加冷淡, “若是为您另娶他人的事情, 那陛下便不用道歉了。”

    他现在已经不爱拓跋攸,对他当时为了迷惑太后、背弃承诺的事情并无多少感觉。若不是皇帝娶了明照,他可能再不会主动关心宫中的事情。

    拓跋攸见季庭风态度更加冰冷,心头涌出愧疚,边将之前元映见过的木盒拿出来放到桌上,边向季庭风道“朕背弃你在先,是朕不对,当年恩情却不能不报,之前许下的后位已不能应你,日后你若有其他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向朕要求,只要朕能给,就算上天下海也会给你找来。”

    季庭风没在意皇帝放到桌上的木盒,他更关注皇帝话里的内容,忙出声追问“陛下您说什么都能给”

    拓跋攸以为他在质疑自己的能力,轻轻颔首,补充道“等汴京大局已定,你想要什么官职朕都可以给你。”

    他还记得季庭风想在官场上大展拳脚的政治抱负。

    季庭风才不着急这个,“官职我可以凭实力获得,就不劳烦陛下。但如今确有一事只有陛下能实现。”

    见自己今日报恩有望,拓跋攸也不由正襟危坐,郑重道“你说。”

    季庭风对上皇帝的眼睛,咬咬牙,还是将有些难堪的诉求说出口“庭风请求陛下,大事既成后放明照出宫。”

    “”拓跋攸没想到季庭风会是这么个愿望,想都不用想,他直接摇头“不行。”

    “为何不行”季庭风站起身走到坐着的皇帝面前,神情有些着急,“您不是就将明照作为利用工具我也只求您在成就霸业后将他放出宫,他身为元家嫡子,生性不羁放纵,本该有一番坦荡光明的似锦前程,而不是被拘束在深宫里耗费大好光阴”

    拓跋攸听得有些生气,他坐在椅子上,仔细打量面前不似往日君子、难得有些咄咄逼人的青年,沉声道“朕已经没有把明照当成工具的打算,也跟他说了不久后就会立他为后,他不会被人拘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日后在宫里他就是除朕以外的另一位主人”

    季庭风一愣,反应极快地明白男人话里的隐藏意思,不敢相信道“陛下,你你是爱上明照了”

    本不想说得那么直白的拓跋攸十分坦然地点了点头,语气认真“是。”

    季庭风扶着桌子,神思一片混乱,竟感觉他和皇帝的关系似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拓跋攸见他这副作态,以为他是受的打击太大,犹豫了下,将桌上的盒子推了过去,道“皇后之位朕只会给明照,你当年的恩情,想清楚后随时来找朕。”

    说着,他顿了顿,补充一句“唯独刚才说的那件事,朕不可能答应你。”

    季庭风惨笑一声,扬起一张苍白的脸,眼底满是执拗“我只求您放明照出宫。”

    拓跋攸有些不解,“你为何如此执着朕明白你担心明照在宫里受委屈,可朕今日也告诉你,朕日后会好好对他,你既已对我别无他求,为何还要在明照身上钻牛角尖”

    季庭风被他连番逼问,也压不住心里火气,红了眼失了仪态瞪着皇帝“我钻什么牛角尖明照是我的好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论先来后到,我在你前面”

    拓跋攸微怔,总算意识过来,“你你在意的是明照”

    季庭风竟然也喜欢上明照

    季庭风冷笑着默认,神思清晰地继续辩驳“陛下,你口口声声说日后会好好对他,可你有没有想过,明照并不想入宫我和他一同长大,知道他最喜欢的便是在城郊肆意地骑马飞驰,最爱吃的就是汴京城西的市井小吃,他从没想过为官为妃,平生最大心愿就是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自由地游遍大好山河”

    拓跋攸捏住桌角,脸色难看起来“你说的这些,朕都会帮他实现但是入宫一事,朕告诉你,胡珈山下月老庙里,朕已经和他互表心意,明照一字一句,清晰明了,他早已心悦于我”

    话到最后,皇帝情急地连“朕”字都忘记,直接以我相称。

    季庭风并未轻信,神思极快地反驳“那你怎知明照这句是发自肺腑的真言你是九五至尊,拉他去月老像下私下合签,骗人真情,明照作为即将入宫的妃子,听到你那番假意剖白的谎言,难道还会承认自己并不爱你”

    听到那句“并不爱你”,拓跋攸豁地站起身来,目眦欲裂地瞪着就在跟前的季庭风,“你不要胡说”

    明照舍身救他两次,不可能是骗他

    看到皇帝急了,季庭风反倒轻松笑了起来,“看来是被我说中了。”

    “陛下,您若真是位大度贤明的君主,那庭风求你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放明照自由。”

    “”

    此间突然陷入一片沉默,季庭风以为气红眼的男人下一秒就会扑上来掐住他的脖子,可空间里轻得只剩男人粗重的呼吸声,然后再无其他动静。

    良久后,男人强忍下来,垂下头不再去看季庭风有些刻薄的眼神,将手中被捏断的桌角扔出来,然后拿过桌上的那个木盒,递到季庭风面前,“拿着。”

    季庭风视线落到男人手里的木盒,疑惑着犹豫接过来。

    “再有下次,朕不会放过你。”男人警告一句,然后戴上兜帽,绕过季庭风往门外走去。

    “等等。”季庭风没弄懂这个木盒是什么。

    男人走到门边,顿住步子,微微侧身,记仇地补了一句“朕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明照是骗朕,但朕告诉你,那天他在西城馄饨摊说的对朕并无感情,也可能是骗你的”

    “”

    说完这句,男人也不再理会还存有疑惑的青年,直接推门走了出去。

    季庭风拿着盒子傻在原地。

    陛下为何会知道他和明照在馄饨摊的那番对话,难道是明照告诉他的

    想不明白的季庭风心情复杂地低头看向男人递过来的鲁班锁木盒,又回到桌边坐下拨弄,没一会儿,鲁班锁便被他打开,显露出静静躺在里面的一个银质镯环。

    他将这银质镯环拿出来,发现这尺寸分明是小孩手环的大小,可他对这镯环并无多少印象。

    但刚才皇帝那番作态,似乎两人当年的相遇正是因此物而起。

    季庭风不由陷入沉思,仔细回忆当年的事情。

    正在这时,他的小厮突然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扶着门窗上气不接下气地跟季庭风大声道“少爷不好了老爷突然发了急病人要不行了”

    “什么”季庭风的思路被完全打断,他将镯环随意扔到盒子里,把桌上拓跋攸送来的那些药材抱了满怀,然后匆匆往外跑。

    可无论他如何着急祈祷,最后赶到父亲卧房时,延平侯还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季庭风看着伏在父亲身上嚎啕大哭的母亲,手上的药材散落了一地,眼圈逐渐红了。

    侯夫人本还在伤心大哭,听到动静,抬头看到迟了一步的季庭风,不由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他“你这个破落户究竟做什么去了你父亲刚刚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就等你过来和你说最后一句话,你为什么要来得这么迟”

    季庭风没有为自己解释,侯夫人平日便对他苛责,此时挑刺并不意外。见到床上阖着眼睛再也不会起来帮他说话的父亲,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床边,哀莫大于心死地执起老人冰凉的手,睁着通红的眼看着父亲,嘴唇微微颤抖

    “父亲”

    侯夫人见他连滴眼泪都没落,嘴上骂他的话愈发不求饶,一边骂一边哭“你果然不是亲生的父亲死了,连滴眼泪都流不出来,真是来讨债的野种”

    季庭风本还沉浸在哀痛中,听到侯夫人这句话,整个人仿佛雷击般愣在原地。

    “娘在说什么”他缓缓扯出一个惨笑,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一样难听,“有些事情莫要乱讲。”

    周围还站了一圈下人,他们也听到侯夫人的那句话,偷偷看来的眼神也有些一言难尽。

    侯夫人也是伤心过度,口不择言,不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直把自己平日对这个孩子的积怨全都发泄出来。

    季庭风见女人还在讲,神色由难看慢慢转变成冷漠,他站起身来,语气平静地让下人全部下去,然后走过去关上门,转身对上还伏在尸体上的女人,脚步缓缓地走过来,语气温柔道“母亲,你刚刚说的事情,现在再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全都说一遍吧。”

    侯夫人看着背着光走来的青年,莫名被他身上的气势一骇,还含在嘴里的毒咒被吓得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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