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映在元府里被安稳藏了几日, 因为元永清不让他出去乱走,他连房门都很少出去过,每日给他送饭的也是嘴严忠诚的小厮。
父亲偶尔会过来跟他大致说下京中发生的事情,但是具体也没有讲得太清楚。
元映只知道紫宸殿被烧, 市坊传遍皇帝明妃失踪的消息, 太后下令让人封城, 打着搜寻掳掠皇帝明妃的贼人名号, 在汴京城中到处抓人, 一时之间, 除了远离权力斗争漩涡的平头百姓,汴京城中人人自危, 争斗一触即发。
因着不能出门,元映确实呆得有些无聊, 但自从知道皇帝在他身边安插了暗卫,他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同004直接外放看电影, 只能委委屈屈地在脑内跟004即时观看,少了平日一起看电影的悠闲氛围。
004为了哄他, 难得大度地连着选了几部元映一直想看的恐怖片, 结果连着几部丧尸杀人魔的电影轮番轰炸,它几已成了一只废猫。类似情节的电影看多了, 元映也觉得有些无聊,便走出房门到院子里走走。说来也巧, 他刚出去没多久, 就听院门口那边传来一阵喧闹人声。
“官爷, 官爷,您等过几日再来吧,我们老爷今日不在府中,您这样硬闯进来,奴实在不好跟老爷交待。”说话的是元映熟悉的管家,他似乎是在边走边拦,但是听杂乱坚定的脚步声,管家的拦截并没有成功。
接下来他们的谈话也佐证了元映的猜测,一个有些骄傲自大的男声道“识相点赶紧让开,爷有要事要办,若不因为是国丈府上,头天我们就查到这边”
说着,他们也不遮掩自己的目的,直奔元映住的院子走来。
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元映心道不妙,连忙从下人房那边的侧门走,一直在暗中保护他的暗卫连忙跳了出来,拽住差点跟侧门那边的官兵撞上的元映,速度极快地带着他躲进没有人的下人房里。
元映吓了一跳,但他知道不能暴露行踪,这几天看恐怖片培养出的心理素质此时派上用场,硬是强忍着没发出一点声音。
暗卫把门关上后匆匆跟元映行了一礼,轻声介绍了下自己“明妃娘娘,属下是主子派来保护您的甲七,刚才事发情急,多有得罪。”
元映摇摇头,表示无事,心里也在感慨原来身边还真有暗卫,之前他对皇帝说的那番话还有所疑惑,没想到竟是真的。
甲七也不马虎,见明妃清楚自己的身份后,就趴到窗边仔细听屋外的动静,听到院内果然开始搜寻,也不再犹豫,让元映就地取材换了身下人衣服,然后为他戴上一副人皮面具。
院内,领兵搜寻的独孤荣优哉游哉地坐在太师椅上看官兵进进出出找人,他旁边站着依旧穿着一身明光铠的长安侯。
管家看着这么多官兵进进出出,把院子翻得乱七八糟,心下也是十分着急,想到长安侯和老爷私交还算不错,不由病急乱投医地向长安侯求助道“侯爷,我们府上真的没有藏什么贼人啊,明妃娘娘是我家老爷的嫡子,他失踪我们全府上下都难受心急,您这边再怎么抓人也不应该抓到我们头上啊”
长安侯握着腰间别着的刀柄,看了见过几次面的管家一眼,神情不变,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本侯爷也相信元大人府上不会藏匿掳掠陛下和娘娘的贼人,检查只是例行惯事,你不用太过着急。”
管家只觉心焦,向院外张望下,盼着自家老爷赶紧回来。
坐在凳子上的独孤荣听了这番对话,不由嗤笑了下,“侯爷客气什么,我们拿着太后御赐的搜查令,想搜哪家就搜哪家,你这管家如此心焦,倒更让本官怀疑你们元家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阴私”说着,他又厉声指挥道“听到没有里里外外,全都给本官认真仔细搜一遍,元府上下所有可疑人选都给本官带过来”
官兵低头应了句“是”,脚下步伐愈发匆忙,元府上下以元映住的院子为据点,层层封锁,不断有人被带进来辨认。
久而久之,终于有官兵搜索到元映藏身的下人房里,此时甲七已经将元映乔装成一副普通下人的模样,他自己也伪装起来,和元映一起躺在下人又臭又潮的通铺上。
官兵打开下人房,见房里睡了两个人,连忙往外头招呼一声“大人,这里面有两个人”
坐在院中的独孤荣摆摆手,并没多在意,让他把人带出来再说。
倒是站在他旁边的长安侯看了眼天色,迈开步子朝这边走来,他刚进屋,就闻到一股下人房中的酸臭味,皱皱眉,正好看到两个面相普通平凡的下人掀开被子,正在慢吞吞地穿衣服。
其中一个身材稍微高大些的下人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带着些微口音问“大人,外面这是怎么了”
找到他俩的官兵守在旁边,见到长安侯过来,不由盯得更严了些,努力装出一副认真办事的样子,“废话少说,赶紧穿好衣服跟我出去”
长安侯眼睛瞟过个子稍矮些又有些沉默的那个下人,问“你们身为下人,为何这个时辰才起床”
官兵也才察觉这点不对,连忙附和追问“就是就是,你们都是什么奴才,这个时辰还在床上”
个子稍高些的下人打了个哈哈,欠身道“奴才们都是值夜的,五更才睡下。”
长安侯又打量他们一眼,“他怎么不说话”
个高的下人回道“这是我弟弟,他生来体弱,性格有些内向,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长安侯不置可否,多打量他们几眼,瞥到矮个下人的手,突然笑了笑,道“先出去吧,让独孤大人见过,确认无误,你们就可以回来了。”
“是。”两个下人一同应道。
恰在这时,有人步履匆匆地从外走来,正是出去办事得知消息后又赶回来的元永清。
管家见到老爷回来,连忙欣喜地喊了一声,然后迎上去将今日府上的情况大致说了个遍。
元永清边走边听,他扫视完整个院子,看到跟在长安侯背后出来的两名下人,面色不改地走到还坐在太师椅上的独孤荣跟前,沉声问“不知独孤大人今日搜寻我府上是执的哪位令牌”
独孤荣见着平日里自己还得喊上一句“伯伯”的元永清,不由稍稍拘谨些,他站起来,也不行礼,掏出腰间挂着的金牌,向元永清示意,“元大人见谅,荣也并非刻意寻事,只是太后下令,为了搜寻掳掠陛下和明妃娘娘的贼人,所有官家都得仔细搜寻。”
元永清神情严肃,“那依照你这么说,就连本官也有掳掠明妃的嫌疑你这搜寻也未免太过没有逻辑再说既是搜寻贼人,为何只把目标锁在官家,贼人藏身寻常百姓人家也不是不可能还望独孤大人莫要偷懒耍滑,认真寻人陛下和明妃娘娘一日没找到,为臣子的都就不该把脑袋从裤腰带上放回去”
独孤荣不比混迹官场多年的元永清会说话,听了他这番长篇大论,脸上气得一阵白一阵红,而且太后之前下过命令,他们暂时不能跟元家撕破脸皮,再如何气不过他也只能甩了下袖子,冲官兵大声发脾气道“听到没有元大人发话了让你们快滚”
“是”官兵们又匆匆忙忙从屋子里跑出来,在院中集合列队。
领着元映二人的官兵见状不由回头看了眼两个还没被检查的下人,急于立功道“大人,这还有两个人您还没检查”
正在气头上的独孤荣巴不得抓出什么把柄,眉眼凶戾地看过来,厉声道“带上来看看。”
他这架势,似乎就算这两个人真没什么,也会硬泼些什么脏水。
甲七心道不妙,若是刚刚那番粗略检查,他和明妃或许还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但依照现在的情况,就不好预料会发生些什么。
长安侯面色不变地挡在元家这两名下人身前,笑了笑“独孤大人可是累了这两个人我已经查过,并无异状。本侯爷听说城西萍乐坊新上了一样忘忧酒,据说一口忘忧,三口登仙,今日时辰正好,不如一道去尝尝如何”
独孤荣本就是个纨绔,萍乐坊是他常去的寻欢作乐之地,因着这几日帮姑母办事,确实好久都没去潇洒过,一听长安侯如此说,他也懒得再跟元永清硬碰硬,朝后冷哼一声,然后道“看在长安侯的份上,本官今日就不再跟你们纠结,我们走”
长安侯比了个请的手势,让独孤荣带着官兵先行一步,然后冲欲向他致谢的元永清微微点头,也不再看他身后躲过一劫的两人,就径直出了院门。
停在原地的元永清看着长安侯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欣赏“若孟镜能当我半子,我也算了了心愿了。”
在他后面听到这番话的元映默默无语。
元永清也只是随口一说,他让管家将闲杂人等带出去,然后冲乔装成下人的元映道“跟我进来。”
元映也没想到他老爹眼睛这么尖,犹疑地看了眼在旁边的甲七,表示对他技术的质疑,然后跟着元永清进了房间。
留在后面的甲七被元映的眼神弄得有些忧郁,心里默默腹诽元大人太熟悉明妃娘娘的身形习惯,能轻易辨认出来也并不是他易容技术的错啊
房内,元永清看着自己面相普通平凡的儿子,皱了皱眉,有些不习惯地让他把易容的面皮揭下。
元映依言照做,沿着边沿搓了搓,将面皮轻易撕了开,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和被抹得发黄的脖颈形成鲜明对比。
元永清看到儿子的脸,思考了会儿,沉吟道“今日他们已经来搜第一次,保不准什么时候来搜第二次。府内已经不安全,你去信给陛下,问他几时能来接你”
元映想想几日没联系过的皇帝,点了点头。
元永清背着手又在原地转了转,道“或许也不一定要将你送到陛下身边。映儿,现下有三个选择,一是等陛下来接你,二是去你母亲名下的一处别院,三是”说到第三个,元永清又皱了皱眉,有些犹豫。
元映不由有些好奇“三是”
元永清还在沉吟,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点点头,元映等了好半天,被他胃口都吊了起来,然后才听到自己老爹说了句“映儿,或许你可以去长安侯府上。”
听到这个回答的元映一脸懵“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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