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暗卫与他的魔道主子3

    来人自称律五,排行不前不后, 除了话唠这点, 在落雁君暗卫中并不出众。

    “不应该啊, 主子就这样让你当暗卫我当年进来可是经过精挑细选、百般比拼。”律五回忆自己当年的经历, 对比之前听到的消息,不由啧啧称奇。

    律星洲已听完律五大致介绍,了解自己刚认的主子是个如何人物,只是他性子冷淡惯了,对此并无什么感觉。

    眼见着新来的同僚如此风轻云淡, 律五更酸更妒, “让我说来,主子绝不是让你做个暗卫这么简单, 你看我们, 都以律为姓,以次序为名,你最后来, 合该叫律八, 叫什么律星洲,啧。”

    听了律五这番话, 律星洲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垂眸静静拭着刚到手不久的宝剑, 仿佛毫不好奇自己被轻易点为暗卫的原因。

    律五虽然是个话唠, 但没人给他捧场也怪难受, 眼见着新来的同事又是一个锯嘴葫芦, 他无趣地撇撇嘴,发句牢骚飞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律星洲放下宝剑,抬头看向山头气势恢宏的那处宫殿,耳畔似又响起青年带着玩笑意味吟的那句诗

    “长虹掩钓浦,落雁下星洲。”

    他以此为他命名,真的只需他当个暗卫

    时间又过去几天,元映连着泡了几日寒潭水,总算好受了些,体内的阳火不如之前那般盛灼。

    这日他难得从水池里出来,因着疼痛夜不能寐,眼下一圈青黑,随手换了一袭红衣走到殿外,还未走出多远,就听到附近有人在小声说话,

    因着他内力深厚、耳聪目明,这“附近”得是在几十米外。

    “卿竹哥哥,就真放着那汀烟阁的人不管吗,他打了我们好几个人了,真没见过像他这般野蛮的人。”说话人带着股少年气,语气有些忿忿。

    “城主大人都说了那人只是暗卫,你莫要再带人过去闹事。”青年语含警告。

    “嘁,我才不信那人只是暗卫,城主大人这些日子都没召过我们,肯定是那个律星洲在其中搞鬼”

    “噤言城主大人难道还会对我们说谎不成”卿竹眼见着已经到临近无极宫境,额头不由落了一滴汗。

    可也许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不远处的荒炎石后当真晃出一个红衣身影来。

    卿竹心头空了一拍,他身边的少年人还欲再说什么,他连忙拉住他一起跪下,向元映行礼。

    “城主大人。”

    少年霎时傻了,没想到背后嚼耳根被城主大人当场抓到,不由后背一凉,两腿发起抖来,他不敢抬头,只能瞧着那双绣金纹游霞红莲瓣麑靴越走越近,光是看到这双腿,他都感觉落雁君身上强大骇人的威势。

    “这几日你们做了什么”头上传来青年慵懒随意的男声。

    卿竹不敢隐瞒,他不知道落雁君听去了多少,只能如实以告“回城主大人,夜羽少年心性,因着误会带院里几名公子去汀烟阁闹了几次,但都未伤害到那名暗卫,他武艺高强,反伤了夜羽几人。”

    少年人也没想卿竹竟全给自己抖落出来,但事到临头,他缩头一刀伸头一刀,还不如让心里畅快些“那律星洲一脸狐媚,我就是看他不惯,就是想打他一顿城主大人您要杀要剐,我悉听尊便”

    他自认视死如归,却不知自己仰起脸闭眸瑟瑟发抖的样子有多逗人笑。

    元映憋了半天,终是没忍住,带着笑意调侃他“所以你就屡屡带人过去寻事,然后被他打回来”

    夜羽睁开眼,却见着日光下,红衣雪肤的乌发美人冲自己盈盈笑。

    夜羽前阵子被落雁君抱在怀里都没如何羞涩,偏偏看到他冲自己如此笑,两颊红了起来,他移开视线,小声嗫嚅道“城主大人大人不怪我吗”

    元映倒觉得他思路奇怪,“为何怪你你不已经被人打回来了”

    更何况他将那律星洲带进宫来,本就存着折辱他的意思。先骗这武林正道做暗卫为魔道效力,再让他做遍白道不该做之事,还有便是让他做暖床人。

    想到最后这出,元映又有些头疼,恨不得让律星洲的师弟,也就是那主角安云图早点寻过来。

    可等主角寻过来也得是剧情进展到后期了,在此之前,他得完成剧情描述里的百般折辱,可这百般折辱究竟是个怎么折辱法,他不得而知。毕竟只是配角戏份,没有那般详细。

    或许,让律星洲这个白道大侠跟后院这些男宠公子们扯头发,也算是折辱人

    夜羽眼见着落雁君笑意消失,眸底深思,不由又有些害怕,“大人若不让我过去,我不去便是。”

    元映回过神来,伸手将少年扶起,“为何不去,他是奴你是主,你想如何便如何。下次你寻他麻烦记得带上几位长老,莫要再被人打出来。”

    夜羽受宠若惊,没想到城主大人还帮他想法子,“夜羽下次一定记得,多谢城主大人。”

    元映笑笑,往山腰处的汀烟阁看了眼,想着还是得过去看看,便撇下这两人先走一步。

    留在原地的夜羽目送一袭红衣的青年远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身边的青年还跪着,连忙将人扶起来,“卿竹哥哥,城主大人已经走远了。”

    青年站直身子,看着少年眼神有些复杂,“你做了什么,竟让城主大人这般好说话”

    夜羽挠挠头,不知如何答,想到刚刚落雁君冲他那一笑,不由傻兮兮地也跟着笑起来,“可能城主大人今日外喜欢我。”

    卿竹没再说话,深深看了少年一眼,转过身看向落雁君离开的方向。

    汀烟阁。

    元映到时,律星洲正在练剑,他已换了衣服,仍是一尘不染的白袍,手上拿的虽是品质中上的宝剑,但一招一式威势极重,所过之处,地面结霜,寒气凛然,俨然一个大型制冷机,元映甫一接近,就感觉一阵沁人心脾的凉意,恰好缓解他周身的燥火。

    突然就懂了剧情安排的逻辑。

    有这么个人肉空调,别说苦夏的普通人,修习阳经的落雁君怎能不馋。

    感觉到有人过来的动静,律星洲收回剑势,宝剑回鞘,抬头一看,就见着传说中阴晴不定的落雁君正站在回廊里盯着自己,表情难以捉摸,似在思量什么。

    “主子。”律星洲拱手行礼。

    元映“嗯”了一声,随便找了个话题“你练的这是什么剑法”

    白衣青年沉默一会儿,似从记忆深处找了番,许久后才道“霜寒剑法。”

    说完,他眸露疑惑地看了眼手里的剑,恍惚间觉得自己手中应该是另一把宝剑。

    元映看出他在追忆,咳了一声打断,“好了,你今日随本座出去。”

    律星洲不再回想,低声应了句“是”。

    失了忆的律星洲意外地听话,元映很满意,决定开始带坏武林白道第一步,带他逛最近常去的碧虹楼。

    少顷后,律星洲看着坐在雅座上动作闲适地看着楼下歌舞的落雁君,心里第二次对自己的职业产生迷惑。

    “主子。”

    “嗯”撑着手腕看楼下歌舞的红衣美人头都未抬,从鼻腔中拖出一个慵懒的长音。

    “属下不用这么多人伺候。”律星洲看着挤着他坐的莺莺燕燕,对自己的暗卫生涯产生质疑。

    律五说暗卫一个月的薪资只有五两银子,他这个月的薪资都还没拿到,主子就带他来这么高档的青楼消费,怕是会欠下一笔巨债。

    “怕什么,我喊的,你享受就是。”元映换了只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坐在律星洲旁边的粉衣姑娘抬手欲勾他的下巴,“这位公子是新来的吧咱们城主可阔绰了,您呀,就等着咱家服侍就好。”

    律星洲避开她的手,直接站起身来,“在下不需要人服侍,你们去伺候主子。”

    另一边的青衣姑娘捂着嘴咯咯笑,“奴何尝不想去伺候城主大人,碧虹楼上下所有姑娘都但求城主大人一睡呢”

    律星洲转头看了眼闲适坐在旁边的落雁君,正好和红衣美人转头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他似是也听到青衣姑娘那番言论,表情似笑非笑。

    旁边的青衣姑娘还在继续说“可城主大人这模样,倒不知是他睡我们,还是我们睡他了。”

    周围一阵哄堂大笑。

    作为话题中心的元映也不觉得被冒犯,只是觉得话题无趣,又转头看向楼下的歌舞,浑不知这边的白衣青年看着他的侧颜有些失神。

    “公子,还是回来跟奴家玩吧,城主大人可不是你能惦记的人物。”旁边有姑娘攀附过来,想将他拉了回去。

    律星洲回过神,蹙着眉头亮出手中宝剑,冷声警告道“离我远点。”

    姑娘被宝剑锋芒一吓,退回到那些莺莺燕燕中,嘴里作怪道“啧,你这人可真是没劲。”

    律星洲不语,看看一楼的歌舞,偶尔视线不自觉移到临窗的落雁君身上。

    等楼下歌舞表演完,元映转过头来,才发现包厢里的莺莺燕燕不知何时已经走完,只留下几个不入流的奴婢在旁伺候。

    “人呢”元映皱眉。

    律星洲低头,“属下让他们都出去了。”

    “为何你没有喜欢的”元映没想到这第一步就失败了。

    律星洲没有回答,心底却冒出不知哪来的声音,说有。

    他皱眉,压下这奇怪的心音。

    “罢了,你再跟我来。”元映还有一步。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落雁城中一户普通人家,木匾上两个朱红大字朱府。

    另一侧院墙旁还开了一家肉铺和一家包子铺,上面写了朱记。

    元映无声无息落在院墙,朝静静跟在他身后的白衣人道

    “里面一共二十六人,除老弱妇孺,皆屠。”

    律星洲一愣,“为何”

    “本座让你杀你便杀,话这么多做什么”

    皎洁月色下,乌发雪肤的落雁君神情平静随意,仿佛下达的不是什么灭门之令。

    律星洲停在原地,内心百般煎熬,他看向这处人家,仿佛听见里面大人跟小孩的嬉笑欢闹声。

    见他久不动手,元映冷笑一声,“难道你还要等本座亲自动手不成”

    蛇蝎美人。

    律星洲脑海中这个词一闪而过,眼见着红衣人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他不再多言,握紧手中剑,终究是飞身下去。

    这次任务十分顺利,尽管对手都是些身强体壮的男人,但没几个会武的,律星洲即使有伤未愈,也将这一家的青壮年灭得干干净净,剩下的,都是见了血后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妇孺儿童。

    律星洲从一片血海尸山中走出,屋外月光皎然,仿佛一汪寒潭泻在他身上,是无尽的凉意。

    红衣人还坐在墙头,单膝只着,百无聊赖地抬头看着天上的月光,听到他出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下次换身衣服。”

    律星洲低头,一袭白衣全是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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