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林今鸥其实还想再打两局的，但奈何这会儿子脑子有些晕，塞满了各种有的没的——

    一会儿是学校里的那堆破事，一会儿又是林冉瑕的事情，现在又多了个周易拓。

    啧，事情还真够多的。

    他说了声“今天就到这里吧”，还没来得及看直播间的弹幕，便摘下耳机匆匆下了播。

    他洗漱完后，脑子被洗得有些清醒了，也睡不着，再加上睡前有玩手机的习惯，便开了机。只是刚开机，一个电话就过来了。

    是肖客。

    “我靠，鸥儿，我特么才听说，张大秃子真这么对你的？这人脑袋是不是跟月球表面一样全是坑？我就不懂了，他干嘛总这样针对你？”

    肖客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来，气势如虹。

    林今鸥拧眉，他也想不通，班上一共五十二个人，为啥偏偏张大秃子总是盯着他不放？

    “可能上辈子我挖了他的坟，”他没好气地回应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在班级群里看到有人说了一嘴，再细问，一个个的都不搭理我了……靠，我不过是出来了不到五天，怎么感觉像是错过了全世界？”

    肖客在大洋彼岸哀嚎，他姐姐嫁人了，老公是个美国佬，他去参加姐姐的婚礼。

    “也没什么，”林今鸥轻描淡写地开口，“暑假快到了，张大秃子让我去他的补习班报名。”

    肖客抓着手机一愣，惊愕脸：“卧槽？张大秃子脑子没病吧？让你去他的补习班？他就不怕你在课堂上给他捣乱么？他就这么缺你这一份儿的补习费？”

    林今鸥轻嗤一声：“谁知道他想干什么？反正我当场就拒绝了。还说什么我上回月考数学考得不好，让我好好利用周末和暑假补习。”

    他冷着脸哼了哼，继续说道：“他也不想想，我哪次数学考好过。”

    “……”

    肖客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开口：“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怎么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别说他们高二（1）班了，放眼整个墨城科大附属中学，不论师生，谁不知道张图跟林今鸥不对付，虽然从没真的动过手，但总能在任何地方，包括但不限于教室、办公室、走廊、男厕所、操场、校门口、小卖部等，都能看到这两位剑拔弩张的样子。

    “管他什么阴谋阳谋，反正爸爸就是不接他这茬儿，”林今鸥舒了一口气。

    听到这里，肖客觉得还是不太对劲儿，又问：“你拒绝他了，然后呢？”

    如果事情只是单纯发生到这里，以林今鸥跟张大秃子之间的摩擦，还不至于让他在群里问的时候，大家顾左右而言他。

    没办法，林今鸥和张大秃子一天三个小矛盾，三天一个大矛盾，班上的同学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然后，”林今鸥冷漠一笑，“然后第二天，张大秃子以我带坏班级风气为由，把我痛骂了一顿。”

    肖客：“？”

    他很好奇，林今鸥是怎么带坏班级风气的。

    以他对自己这位好友的了解，林今鸥其人虽然颇有一些桀骜不驯，但从不做那种聚众闹事的事情，也不喜欢事事冲在前头当老大，才懒得当那个振臂一呼、然后一呼百应的小霸王。

    他从来都只想安安静静地当个不打扰别人成神的学渣，也不喜欢结交什么朋友，不然肖客早就被他给从学霸神坛给拖下水了。

    放眼整个学校，除了肖客本人，林今鸥也就跟朱腾走得近一些。

    等等……朱腾？

    大学霸肖客眼睛一眯，只觉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因为他在群里问的时候，朱腾没有吭声。可是，以林今鸥和朱腾之间的关系，后者何至于在群里装哑巴？

    果然，他听到林今鸥说道：“还是朱腾去给张大秃子打的报告说我带坏风气。”

    肖客没吭声，静静地听着。

    林今鸥开口说道：“咱们英语老师你是知道的，周四上午的最后一节英语课她总是喜欢提前十分钟下课。”

    肖客“嗯”了一声。

    英语老师王晓英是个退休后被学校返聘回来的名师，也是个非常和蔼的老奶奶。她心疼孩子们每天吃饭时挤，是故每次只要她的课挨着饭点，就会提前让学生们去食堂好占座儿。

    因此，班级里的学生都很喜欢这位慈祥的英语老师。

    每周四，高二（1）班提前十分钟吃午饭已成了班里不成文的规定，每次都没什么事情发生。偏偏这次，被朱腾给上报到了班主任张图那里。

    然后，林今鸥就被抓了个典型。

    至于为什么是林今鸥这么倒霉，原因无他，他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

    没办法，谁让他长了一双大长腿，又坐在最后一排离后门呢？

    “我操，”肖客忍不住咬牙骂了一句，“亏你平时对他那么好！个忘恩负义的逼崽子。”

    林今鸥没吭声。

    当他知道是朱腾跟张图打的报告时，他是真觉得……心里不太舒服，那种被背叛的滋味，真的让人觉得难过。

    朱腾是才刚上任没两天的纪律委员，当初他被任命时，林今鸥还替他高兴了好一会儿，甚至请他去学校外面的馆子店搓了一顿，两人以茶代酒，朱腾甚至还拍着胸脯对林今鸥说自己“当官”了，会罩着他。

    但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么个说着要罩着他的人——新任纪律委员朱腾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给了他。

    这火把他当场给烧得有些懵。

    事后即便王晓英老师出面调解说提前十分钟下课是她的意思，但张图还是选择充耳不闻，并以自己才是班主任、希望其他老师不要干涉他管理班级为由，将林今鸥给抓到了办公室，当着很多老师的面儿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对于张大秃子的训斥，林今鸥早就有了抗体，他可以容忍张图对自己的过分严苛和莫名其妙的敌意，但他不能容忍这件事情是由朱腾——他的“好朋友”挑起来的。

    他是真心拿朱腾当朋友的，他这辈子好朋友不多，朱腾算一个。

    正是因为真心把对方当哥儿们，所以在张大秃子的办公室里，他没忍住把背叛自己的朱腾给胖揍了一顿，然后气得直接翻墙从学校出来了。

    一个人在街上游荡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还真特么活该。

    他把对方当哥儿们，但在朱腾眼里，他不过是对方献给班主任的一次“典型”。

    真可笑。

    路过一个小胡同时，他看到一对情侣在吵架，吵得似乎还挺激烈的，女方都哭了。

    他本无意去听别人的事情，但奈何这对年轻人吵起架来丝毫不顾影响，只听了一耳朵，他就大概拼凑出了缘由。

    男方劈腿了，女方很气愤。

    林今鸥突然就释怀了——

    不释怀也没办法，要是不释怀，也是拿别人的错误在惩罚自己。

    这年头，好好的大姑娘都能遇人不淑所托非人当年杏花微雨错付呢，谁这辈子还没遇到过几个渣子了？

    电话那头，肖客还在喋喋不休用八国语言口吐芬芳，并问候了朱腾全家整整一刻钟。

    “鸥儿你别气，等我回来的，看爸爸不弄死他丫的，”肖客说。

    有一个好友即便相隔万里还能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里，这种感觉还不赖，听着肖客这货唠叨逼叨了二十来分钟，林今鸥心里的那股火已经消了好一些。

    肖客跟他算是发小，林今鸥的母亲林冉瑕跟肖客的母亲是多年的好友，所以他们从小就认识，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上学，但确实是从小就隔三差五的会玩到一起。

    都说人生有那么一两个两肋插刀的朋友就足够了，林今鸥想到了这里，才有心思开起了玩笑：“你说谁是爸爸？”

    “你是，你是爸爸，”肖客这一声“爸爸”是喊得毫无心理压力，舔狗一般地嘿嘿一笑，用讨好地语气问道，“爸爸，什么时候带我上分？”

    “儿子，你要学会独立行走，”林今鸥叹口气，煞有介事地说道，语气还挺语重心长的。

    肖客也爱演，干嚎道：“不，爸爸，我要你永远为我遮风挡雨！我是你永远的儿子！”

    林今鸥直接给听乐了：“滚，爸爸累了，爸爸带不动你了。”

    肖客还在演：“爸爸，你不爱我了！”

    “乖，爸爸从来就没爱过你，爸爸没有心，”林今鸥说。

    “那好吧，”肖客戏多得根本停不下来，捏着嗓子哭了一声，“那你今晚好好休息，等下周我就回去了。”

    “等我回去了，再来好好跟张大秃子和朱腾算账。”他的语气非常的坚定。

    林今鸥按了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肖客的话让他舒坦了很多，但他向来不喜欢煽情，只好冷酷地说道：“知道了，有些累了，爸爸这边跟你有时差，你那边艳阳高照，但爸爸要休息了，知道吗？跪安吧。”

    “喳！”肖客又捏着嗓子喊了一声。

    “煞笔，挂了，”林今鸥笑了笑，而后收了线。

    整个屋子静悄悄的，除了自己的呼吸外，林今鸥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有些脱力地靠在了沙发上，闭上眼睛。

    五分钟后，林今鸥彻底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林今鸥是被肖客的电话给吵醒的，在迷糊着看到手机屏幕上“肖客”二字的时候，火气就更加大了。

    又是他！

    大少爷有着很严重的起床气。

    他及其不情愿地接通电话，没好气地说道：“爸爸给你三十秒钟的时间，要是不给我一个你必须把握吵醒的理由，我保证你回来后不能活着走进墨城科大附中。”

    “……”肖客只觉得脖子有些凉飕飕的，然而现在他也没空去管自己的脖子了，着急道，“鸥儿你也太淡定了吧？你上热搜了你知道吗？”

    林今鸥，一个被冠以科大附中校草级别的男生，对于自己有这种热度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对着手机吼道：

    “这就是你吵醒我的理由吗？！说吧，你是想被卸了胳膊，还是大腿不想要了？”

    肖客知道对方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为了不让自己的胳膊腿儿被迫搬家，他匆忙回答：“不，不是贴吧，也不是咱学校的论坛，是微博。”

    林今鸥的一双眼睛倏地睁开。

    他不是没上过学校论坛的热门帖子，也不是没有在学校贴吧里有超高楼层的专贴，但这都是仅限于本校学校的活动范围。

    如果再扩大一点儿范围的话……最多也就是整个墨城的高中圈子。

    但是……微博？

    “我已经帅到广袤无垠的互联网上去了吗？”他问。

    “……”肖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你昨天晚上的直播，有人挂你说开了挂。”

    “？？”林今鸥先是一脸懵逼，随后又忍不住嗤笑一声，“我开挂？我需要开挂吗？”

    他本人就是最天然的外挂。

    有哪一个挂能有他的buff牛逼？他可是天命圈挂+资源挂的结合体。

    要不是操作有那么一点儿菜，他都想去OG战队毛遂自荐了。

    “就昨天晚上你最后一场直播，你知道你抢了谁的鸡吗？”肖客问道。

    林今鸥点头：“知道啊，叫什么Ray的吧，好像。而且他还是OG的职业选手……怎么了？”

    “就是这个人，在网络上散播谣言说你开挂，”肖客说道。

    “……OG现在招人都这么不挑了吗？”林今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上嘴唇和下嘴唇一碰就鉴我开挂？”

    他愣了愣，又道：“先挂了，我看下手机。”

    他倒要看看，这位职业选手是如何阴阳怪气地编排他的。

    林今鸥很少上微博，开播也不会在微博上宣传一下，注册后就搁那里长草了。

    所以他在手机桌面找了好半天，这才想起来半年前他被老妈接回来时，换了个新手机，他压根就没下载微博APP。

    家里网速很给力，没二十秒微博就已经安装完毕。

    看别人发的微博是不需要登录的，他点了底下那个“发现”按键，然后就看到#LittleBird 开挂#就飘在推荐的热搜第九。

    ——还真的上热搜了。不过他不怎么明白，绝地求生虽然玩家众多，但是跟那些追星的比起来，真的是小众到不能再小众了，怎么就上热搜了呢？

    不过，林今鸥没着急点进去，他想先看看那位叫Ray的职业选手是如何在互联网里瞎他妈蹦哒的。

    他在搜索栏里手动输入OG-Ray，找到了这位职业选手的微博，进主页后第一条微博就是：

    @OG-Ray：

    现在的主播，真的是太没职业道德了，为了博关注度什么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