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乔家哥姐

    送自己沈欲猛回头。“你出钱改的”

    “我入股了, 已经请律师找过董子豪。”乔佚磕出烟,给了沈欲一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沈欲没接反而打偏了小乔的手,“是惊, 全是惊, 没喜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说”

    “我24岁,这么大的事可以自己做主。”乔佚敲了敲沈欲的眉心, “是不是,沈哥”

    “你成熟点。”周围弟弟太多沈欲抹不开面子,“你跟我过来。”

    拳场的经营状况沈欲再清楚不过,以前靠拳赛撑着现在就是无底洞。到了拐角处沈欲露出马脚“你、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你要气死我”

    “别慌。”乔佚看出他的镇定全是假的, “我现在对拳场有决策权,可以插手你的比赛。我不会再让你打高危赛, 跨级别赛, 不会再有上次的事。”

    沈欲只是沉默, 又惊又喜。

    “既然你想赢, 我给你一个安全的赛场,我不想再发生什么变故。”乔佚微微摇头,“你,悟空,安安, 都不能出事。”

    沈欲擦着汗手, 好半天才说“可是董子豪摆明在找冤大头, 他会坑你。”

    乔佚皱眉“什么叫冤大头”

    “冤大头就是”沈欲恨不得身上备一本新华词典,“就是他会拉你下水,拳场亏多少你也亏多少。你现在还有钱么”

    乔佚抿着烟嘴。“没了,你养我么”

    “真没了”沈欲猜他肯定是没钱了,“我养,我养着你和安安,学区房先买一居室,把悟空的户口落进去就行。钱我想办法再赚。”

    “这么疼我”乔佚把他一搂,“逗你呢,既然村里人都说你找了有钱男人,我还用不着你养。今晚长毛么”

    沈欲摸摸屁股。“再缓几天,再缓几天。”

    虽然回来了,但还有很多事要安排。当务之急,沈欲让骨头带张晓去医院,看看需不需要动一个简单的小手术把瘀血放出来。只是这样一来他耳后也要多一个月牙疤。

    再是小白的事既然想不起来了,欠条的事就先别说了,总会想起来的吧。沈欲正要去找他,发现那个男孩站在吧台旁边,盯着酒水墙面上的电视机。

    “看什么呢”沈欲过去说。

    蒋白反应很大,差点给沈欲一个锁喉,还好沈欲是斗高手才没受伤。“是你”

    “我吓着你了”沈欲并不怪他。失忆了,记忆里一片空白,所以对谁都保持一份戒心。因为这时候别人说什么都可能是假的,自己想不起来的过去,要凭借别人的嘴来说。

    要是听来的信息是真的,那还好,要是假的,就没有机会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

    “没吓着。”蒋白摇了摇头。沈欲看他不想说话,和吧台要了两瓶日本弹珠汽水,请他喝饮料。

    “你以前就喜欢喝这个。你看,瓶口的玻璃弹珠可以按下去,你喝完之后都会把瓶子砸了,取玻璃珠出来,攒了满满一大瓶呢,我们谁都不能动你的弹珠。”沈欲试着问,“真想不起来了”

    蒋白不喝也不信。“你也有纹身”

    “有,咱们4个是一起纹的,你背后那只白泽刚勾好边就走了。”沈欲看他的后颈,“那个洗纹身疼不疼啊”

    蒋白点头。“分10次才洗干净。我出事之后做核磁共振,纹身疼得受不了,医生说,那是美国的药水,成分不同,造成皮肤有灼烧感。”

    沈欲受惊了,自己做核磁共振会被疼死吧。但他又不敢洗,小白洗了10次,自己怕是要洗3年。

    “那我还是不洗了。”沈欲抹了把汗,“刚才看什么呢”

    原以为这个话题不会引起共鸣,想不到蒋白慢慢有了回应。“新闻,非物质文化遗产,随便看看。”

    “哦。”沈欲又问,“看哪个遗产呢”

    蒋白却摇头,他不知道自己刚才在看哪个,但刚才的新闻有魔力,让他专注了好久。

    “想不起来就别想,慢慢会好的。”沈欲拍拍他,“没事。”

    或许是大哥式的安慰让蒋白放宽了心,他接了那瓶汽水,学沈欲的动作使劲一磕,果真堵着瓶口的玻璃珠掉了下来。蒋白试着喝下半瓶,脑袋里一片空白“我以前,什么样”

    “啊”沈欲呛着了。

    “我,是谁”蒋白看向他,眼里浮起一层迷茫。

    这问题怎么回答呢沈欲组织语言“你以前,很能打。”

    “我知道。”蒋白说,“然后呢”

    “你基础很好,从小读武校什么都会,但是你最喜欢打棍。”沈欲问,“还记得么”

    蒋白摇头。“爸妈说我棍法很不好,现在打太极和刀。然后呢”

    小白爸妈说他棍法很不好不可能啊,沈欲记得这小子还炫耀拿过全国棍法少年组的总冠军。“你有一盆薄荷草,去深圳之前给我的,说让我帮你养,等你从深圳回来,薄荷草长大了,刚好要送人。”

    “送谁”蒋白坐直。

    “你没说,但我感觉你要送给喜欢的人。”沈欲回答,“一会儿你跟我上楼,我把花盆搬给你。”

    “等等。”蒋白立刻抓住他,“我有没有提过自己喜欢谁”

    沈欲只能摇头。“你身边的朋友没告诉你”

    “我在深圳养了两年,在那边读武校,爸妈说让我好好养伤不着急回来。”蒋白盯着那颗冰蓝色的弹珠,“北京的武校刚联系好,不是我以前的学校,没人能告诉我。但是有一个女孩照顾我两年,我爸妈也认识。他们说,那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两年前我15岁,有女朋友”

    沈欲更迷茫,好久没听小白说大段话。“现在你们怎么样了”

    “她也是武校生,今年9月我们一起上高二。”蒋白叹了一声,“算了,想不起来。如果她真是我特别喜欢的人,我想不起来,她会不会很难过”

    说完,蒋白把汽水喝光,迅雷不及掩耳砸碎汽水瓶,众目睽睽下在一地玻璃渣里找弹珠。弹珠冰蓝色,他装进了兜里。

    沈欲让吧台服务生来收拾,又坐下来,陪着这个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弟弟一起发呆。同时心疼自己要不回来的30万。

    这一晚,沈欲陪着蒋白一直坐到龙拳的人走光,看他捧着那盆薄荷草拼命想,一直想到他揉起太阳穴。原来失忆这种事不是电影情节,就这样发生在身边了。锁门之前,沈欲又很幼稚地围着新拳台转了几圈,像得到玩具的小朋友。

    真漂亮,有的地方油漆没干呢。不知道踩上去什么感觉。

    “走吧。”乔佚拉了他好几次,“拳台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重要,你重要。”沈欲笑着说。

    回到酒店第一件事是退房,小乔帮他搬行李,从标准间搬到了顶层套间。那年被亲戚们逼到酒店门口的情景历历在目,沈欲很害怕,更不知道如何解决。

    只能求着他们别上来找小乔,等他回村就还钱。怎么敢让他们上去,小乔还以为自己家里有老干部退休背景,实际却是一个欠债的深山村民。

    自卑、难过、焦虑、后怕别人看起来很好解决的问题、很好说出口的实话,成了沈欲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如果小乔那时候和现在一样成熟,或许他不会离开。

    但那时小乔太小了,刚成年的男孩子,还闹得离家出走。好不容易和家里关系缓和可以回去了,要是再被自己的亲戚纠缠上沈欲不敢想,他见过更可怕更过分的,人有时比鬼还恶。

    什么样的恶事都是人办出来的。他们会找到小乔的爸妈去要钱。

    现在沈欲不怕了,没有一点负担。孩子他养大了,钱也赚了,村里欠的债也还清,小乔24岁,他们又在一起。

    幸福,这算是团圆了。沈欲把最后一个箱子推上来,伸了一个懒腰。

    “沈哥。”乔佚抱着他很幼稚地转了几圈,“欢迎回家。”

    很好的一句欢迎词,沈欲当之有愧。他主动抛弃了这个家,可家门却没有关上,给他留了一条缝。

    “怎么了”乔佚发现沈欲眼圈在红。

    “没什么,就是对不起你。”沈欲摇着头说,“我没有一个对得起的人,你,悟空,安安,包括我自己。如果那年我勇敢”

    “如果那年你勇敢,让他们找上我,我家一定把我送回俄罗斯。”乔佚说得很坚定,用这种坚定证明沈欲当年的离开并不是没有用,“我本来就是私生子,我爸爸已经病得不行了,家里是他老婆做主。后来我回去认错,她觉得我不多事又肯吃苦才同意我留在中国,而且我父亲还留了钱。”

    听他这么说沈欲心里才好受一点。

    “既然回来就别再走了。”乔佚摸着自己心口,“这里很想你。”

    沈欲只有点头的力气,说不出什么,不走,绝对不走了,打也打不走,人身自由不要就留在这里。他抓着小乔的手摸了又摸,突然问“你的手到底怎么了”

    “没事。”乔佚只笑。

    “说。”沈欲必须要问出来,“不说我立马走。”

    “你又穿上裤子不认人。”乔佚看着手套,“也没什么,烧了。”

    沈欲听见自己心都碎了。“烧了烧成什么样我看看”

    “别看,丑。”乔佚把手抽回来,“都烧了,都是疤。”他抽回来的动作非常快,快得让沈欲心惊胆战。这样战战兢兢的动作,手一定是环状全毁。心惊胆战之后是心疼,怎么会烧了呢那么漂亮的一双手,会写俄文,还会转打火机,怎么会烧成这样

    “戴着手套,不难受”沈欲又问。他有点医学常识,皮肤全毁的烧伤病人没有汗腺,需要待在空调房里,小乔却戴着手套,他是怎么忍的

    “我看看,我不嫌弃。”沈欲想要摘他手套,“我带你去看,现在科学这么发达总有办法帮你治,植皮还来得及么我给你,我哪块皮都能给你。后背的用不了,其它地方随便拿。”

    “来不及了,而且我也习惯了。”乔佚刚要抱他,手机却响了。他以为会是阿洛有消息,没想到是苗叔的女儿。

    乔佚心里凉了一半,接起来果然是噩耗,苗叔在抢救。他们飞速赶到医院,在icu门口见到了苗叔的女儿。

    这就是苗叔的女儿沈欲想安慰她,小乔在路上说她叫苗苗,这么简单的名字。

    长得却很像苗叔。沈欲还没走近,就看她旁边坐着的一男一女站了起来。这些又是什么人苗叔的朋友。

    “你们也来了”乔佚说,转身向沈欲介绍,“我大哥,乔凯,我大姐,乔菱。”

    什么沈欲没想到竟然在这样的地方见到了小乔同父异母的哥姐。

    “你来干什么”乔凯也是一身西装,笑容中有对外人的客套和距离感,“是不是来找苗叔要墨”

    “墨”乔佚很有把握,“残墨不在苗叔手里,你们别逼他了。”

    墨沈欲记起来了,小乔说他爸爸去世之前找了遗产律师,钱和股票分给了孩子,可古董房没有落定。他爸爸有一块很珍爱的残墨,谁有另外一半,决定权就给谁。

    小乔还说,他爸爸谁都不爱,只爱那些藏品。所以乔凯和乔菱是来拿墨的

    “病人家属在不在”icu最外层的大门探出一名护士,“10区病人苗仁正问乔先生来没来”

    “来了。”苗苗这才开口,难掩悲痛。乔凯整了整领口走到了她面前。

    她却看向了乔佚“我父亲说,他这口气不咽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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