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临川当然没有立刻翻脸, 老老实实被孤立一天。
晚上景文帝召他一起用膳,姜临川沉默, 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景文帝给姜临川夹了不少大鱼大肉,温声道
“临川在宫中过得如何要是有人欺负你, 舅舅给你出气。”
“舅舅, 他们都不与我说话,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姜临川疑惑歪头。
天真无辜又困惑。
论演技, 他从来没输过。
“没有。临川很好,是他们对你的优秀心怀不满。”景文帝眸中笑意温煦,温声安慰。
“临川做得太好了,他们觉得有压力, 才这样对待你。舅舅知道临川是个好孩子,不会同他们计较对不对”景文帝哄小孩儿一样。
“嗯。”姜临川垂眸,仍然有些落寞。
“他们迟早能想通, 到那个时候就会接受你。要是不能, 这群人也不配做你的朋友。老三他们,舅舅会去说的。血浓于水, 在舅舅心里, 你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 要是有人欺负你,一定要告诉舅舅。”景文帝一副老母鸡护崽的样子, 对姜临川的行为表示充分肯定
“坚持做你自己就好。”
姜临川一脸信服。
景文帝这老梆子虽然坏, 话却没说错, 其他人和我相处不好完全是因为我太优秀, 与他们相比,如同皓月与群星。果然像我这样能靠脸吃饭却偏偏靠才华的人,生活总是孤独而坎坷。
翌日,景文帝去上书房转了转。
“你们不要仗着临川刚来就欺负他,他性子鲁直,却是一片好心。”
景文帝这话一出,下首众人齐齐低头撇嘴。就他们还欺负姜临川,被欺负还差不多,呵呵。最近计划要套麻袋把姜临川给打一顿出气,看来要延后了。
陛下怕不是对鲁直有什么误解。
“老三,你是哥哥,要让着弟弟知道吗临川还小,是个孩子,你平时多关照关照。”
三皇子脸都绿了,给姜临川了一波怨气值。
孩子,呕,谁家孩子这么膈应人。
一看见姜临川,他就想起马粪,浑身难受。
面上却温和道
“儿臣身为兄长,自然会关照弟弟。”
景文帝拍了拍三皇子的肩膀以示赞许。
反正面子上做到了最好,任谁也挑不出错来。姜临川一脸惊喜道
“三哥,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以后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向你求助吗”
在景文帝的死亡注视下,三皇子艰难点头。他有种不详的预感,感觉未来不会太顺利。
“景然也要好好听太傅的话,你与临川脾性相投,平时闹闹脾气可以,自家兄弟,别伤了和气。”景文帝又看向五皇子萧景然。
萧景然表情冷漠,笑不出来。
“舅舅,五哥人很好的。”姜临川强颜欢笑,咽泪装欢。
“景然。”景文帝面露不满。
“父皇说得是,儿臣定会好好同表弟相处。”萧景然恶狠狠看着姜临川。
姜临川受惊吓般看向景文帝。
“朕如今上无兄长,下无幼弟,实在怀念昔年兄弟情深的时候。就想看你们兄弟和睦。”景文帝叹息道。
“舅舅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表哥表弟们。”姜临川眼神无比真挚。
景文帝一脸欣慰。
拿姜临川当几个孩子的磨刀石还是不错的。
老三心机虽有,却不能忍。老四没什么存在感,透明人一样。
老五已经废了,老六就知道吃喝玩乐。
出宫建府的俩儿子差不多废了一半,老大平庸无能,喜欢结党营私,老二心胸狭隘,贪花好色,还有龙阳之好。
景文帝想想就觉得头痛,这么多儿子总要磨练出来一个,不然这江山交付给谁虽然他觉得自己还能活几十年,但培养儿子这件事,宜早不宜迟。
姜临川不知道自己在景文帝心里是个磨刀石,不过他有自知之明,反正景文帝这老白花没安好心。表面上姜临川只是有些虚弱,医术精深的太医一探就能发现端倪,从而看出他活不了几年,景文帝提都没提。
相信景文帝会看在他“命不久矣”的份上,多容忍一些。
云清淮还在赶路。
他已经分别把信交给姜远之和玄微真人。
姜远之面上没说什么,其实警觉了很多。他脸上那老兔子图案还没消失,一直戴着面具。玄微真人看完信就来了,两人衣服一换,再模仿对方的行为举止和声音。没人看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姜远之是玄微真人假扮的。
关于“老兔崽子”一事在京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有些人看过,有些人没有。姜远之在军中威望深厚,没人主动开口,更不会提起他脸上的面具。他的部下倒想看看干出这事的小侯爷有多嚣张跋扈,敢为常人所不为之事,至少不是那等软弱之人。可惜景文帝把姜临川留在宫里,明白人都懂,没人会说出来。
姜家世代忠烈,随大梁高祖建功立业,每代皆有男丁战死沙场,到如今就姜临川一根独苗,让人颇为忧心姜氏一族的传承问题。
云清淮始终记挂着姜临川,怕小师弟吃不好睡不好,没人照顾。转而又想到,小师弟那样好,上书房的人一定非常喜欢他。
要是这场战役时间拉长,说不定要打几年,等他回去,感情都生疏了。要是师弟和别人交好,秉烛夜谈,同榻而眠
云清淮心里酸得冒泡,师弟说不定把我给忘了。
云清淮怨气值加10
云清淮怨气值加20
姜临川正和景文帝讨论学术问题,讲古人著书,用字如何精准生动,多番举例论证。比如史记中“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戍死者固什六七,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连用七个死字,并不让人觉得重复冗杂,后人想模仿也不得其味。
景文帝面带微笑,不时附和,还夸两句,根本没体会其中意味。
姜临川在危险的边缘大鹏展翅,而景文帝毫无所觉,甚至都没认真听姜临川在说什么。这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感觉,让姜临川十分飘飘然。
也不知道师兄怎样,又了怨气值,真让人操心。不过数目不大,可以忽略不计。
姜临川再度分析一通汉书,收到景文帝怨气值 10 20 30 40
更是兴致盎然,连讲半个时辰,不时咳嗽一二,茶水都换了几盏。
景文帝坐如针毡,根本不耐烦听这些。
姜临川怎么年纪轻轻,就和七八十岁的老秀才一样聒噪烦人
“临川你先回去吧,朕还有些政务要处理。”
“舅舅你真好,我爹根本不愿听这些,明天我还来。”姜临川感动道。
萧麟怨气值加60
“朕政务繁多,不能专心听你讲书,不如去找你三哥”
景文帝把皮球踢给三皇子。
“舅舅真是一代明君,我去找三哥。”
姜临川心情愉快,去三皇子的住所,喋喋不休。
怨气值刷到五百,三皇子让他去找四皇子。
四皇子喜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他喜欢琴棋书画,刻章抄经,不管姜临川说什么都刷不出一丁点怨气值,始终面带微笑,平静,淡然,温柔,像个行走在人间的菩萨。
姜临川折戟而归,心中意难平。
五皇子闭门不出,六皇子已经睡下。
又是一天,仍然没人搭理姜临川,都离得远远的。
姜临川惆怅起来,看来肥羊需要养一养,不能天天收割。
下午骑射课后,太后召见。
姜临川心中一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肥羊主动邀请,不薅他还是人吗
“听说临川进宫了,哀家特意叫来看看,真是个好孩子。竟与你母亲有些相似,也难怪有人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太后手边坐着昭灵长公主,正是如今的秦川侯夫人。她口中的姜临川的母亲,是指昭灵长公主。
“来,临川,过来与你母亲见个礼。”
姜临川很少会特别讨厌一个人。昭灵长公主就长在所有他讨厌的点上。她这些年没少仗势欺人,以长公主及秦川侯夫人的名义放印子钱,兼并良田,低买高卖,纵仆行凶,从不屑于遮掩,将封建皇族的特权行使得淋漓尽致,严重引起了社会主义接班人姜临川的反感。
此时她带着高傲而轻蔑的笑,期待姜临川低头。再猖狂又如何,还不是要跪下来,向她磕头,叫母亲。
不过姜临川却从她的面上看出许多不一般的东西,面色一肃,郑重道
“巧了,我昨夜恰好梦见长公主殿下黑云入腹,一股凶煞之气直冲云霄,怕是身怀有孕,煞星托生。”
“这煞星降世,轻则母子俱亡,重则祸及满门。”
萧陶怨气值加40
萧陶怨气值加60
“住口”昭灵长公主面色一变,胸口气得起伏不定,怒道
“不过一个梦而已,怎由你信口雌黄”
太后娘娘信佛,皱眉,
“临川,你失礼了。”
姜临川向太后行礼,未跪,恭敬道
“临川知错。只不过梦中警示,心中担忧,便直言不讳,未曾想长公主殿下会如此生气。”
“不若宣太医如何要是长公主殿下有孕,也是为我姜家添丁,此乃大喜事。不管是男是女,既有皇室血脉,又继承了姜家忠勇,即使煞气再重也能教成麒麟儿。”
萧陶怨气值加100
“住口母后你怎么能听他几句胡言乱语就由他使唤呢”昭灵长公主简直气坏了。
姜临川笑笑不说话。
姜远之睡遍青楼,不愿见昭灵长公主一面。
他没有给昭灵长公主把脉,无法确定月份,还未显怀,想来不会超过三个月。
这个孩子是姜远之的吗
昭灵长公主知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这是怎么了”景文帝听说昭灵长公主进宫,怕她坏事,特意过来凑热闹。果不其然,又像要闹起来了。
他一进来,就看见昭灵长公主指着姜临川,目眦欲裂,表情凶狠。
“舅舅,都是临川的错,都是临川不好,临川甘愿领罚。”
姜临川见景文帝来,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欣喜、感动、委屈。
转而望向长公主,歉然道
“希望长公主殿下不要生临川的气,以免动了胎气。”
“陶儿有孕了”景文帝有点懵。
难道是昭灵仗着身怀有孕特意过来挑衅姜临川
“皇兄,他不仅不向我行礼,还说我怀了个毁家灭族的煞星”
“我终究是他的长辈,他这样轻慢,叫我如何自处”
昭灵长公主气急败坏,开始告状。
姜临川心中冷笑,呵,论告状,谁也比不过我。
他表情一变,瞬间委屈起来
“舅舅,全是我的错,你罚我吧,长公主殿下说的没错。我太失礼了,舅舅让我回府吧,我想在侯府闭门思过。”
萧陶怨气值加80
“临川实在驽钝,进宫后唯恐行差踏错一步,还是处处闯祸,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萧陶怨气值加90
“舅舅,你罚我吧,我不适合住在宫里,只会给大家添麻烦。”
“我心痛如绞,深深为自己的言行感到愧疚不安或许这样的我本就不该来这个世上”
姜临川简直要落下泪来,一时间捂住胸口,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越发显得昭灵长公主嚣张跋扈,欺人太甚。
“昭灵,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和一个孩子计较”
“临川也是赤子之心,童言无忌,你作为长辈,就不能包容吗”
“临川已经道过歉了,你还在这里胡搅蛮缠些什么”
姜远之刚出征,景文帝还不想听宫里宫外流传皇家欺人太甚,明显偏向于姜临川。
萧陶怨气值加100
萧陶怨气值加150
“皇兄”昭灵长公主声音尖锐起来,气得眼前一黑,直接晕倒,被身边几个宫女匆匆扶住。
“快宣太医”
景文帝只觉得头大如斗,恨不得把昭灵长公主这个搅家精塞回娘胎去。就姜临川这病秧子身体,要是出宫回府,郁结于心,一命呜呼,他敢保证,姜远之立马调头回来派大军攻打京城。
太医匆匆赶来,见太后宫里一团乱象,脑补出昭灵长公主与秦川侯世子互相撕扯的过程,在心里给昭灵长公主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又纠结起来,秦川侯世子面色不好,咳得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而昭灵长公主已经晕过去了,先看谁
“先看临川,这孩子,怎么咳得这样厉害”景文帝满心只有姜临川,比亲爹还亲爹。
“舅舅,你待我真好。”姜临川十分感动。
“傻孩子,你母亲去得早,远之又是个心大的,舅舅总要多看顾几分。”景文帝摸了摸姜临川的头。
“小侯爷这是心中郁结,长久以往,有碍寿数,平日里还是得放宽心才是。微臣开个方子,小侯爷按时吃药,慢慢调养就好。”
太医又给昭灵长公主把脉,摸着胡须,心想,这昭灵长公主不是后宫妃嫔,不必避讳,便直言
“长公主殿下有喜了,三月有余,胎像稳健有力。若想平安生产,殿下须戒骄戒躁,修身养性”
昭灵长公主一醒,姜临川就凑过去,惊喜道
“殿下,您有喜了,马上就要给我添弟弟妹妹了,您现在是不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
“您放心,我已经给父亲写了信,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萧陶怨气值加100
萧陶怨气值加150
昭灵长公主又晕了过去。
姜临川退到一边,担忧的看着她,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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