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听到声音时是在深夜。
他向来浅眠,因此立马就醒了过来。
等起身搜索了一会儿,西泽才发现这个声音似乎是来自旁边的富冈义勇。
黑发少年侧着身子,阖着双眼,似乎仍旧沉沉睡着。
他们在狭雾山上的住所并不怎么大,所以他和锖兔、义勇都是睡在同一个隔间的。
是在说梦话?
西泽有点意外。
富冈义勇这样的人会说梦话还真是……有种莫名的违和。
隔了几秒,西泽听到富冈义勇喃呢着叫了一声“姐姐”。
声音很轻很轻,一如平时,并没有什么明显地情绪流露。但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孤独,没由来地让人觉得有些难过。
西泽愣住了。
他在这里修行已经有两个月,平时因为练习的原因跟富冈义勇也有过不少接触,对这个师兄,他也有了不少了解。
一起练习的时候富冈义勇虽然不说但是每次到最后都会帮他纠正用刀的错误,对锖兔和鳞泷左近次也很关心。
——虽然他大概率不会选择直接表达。
这大概是性格使然,又或者是出于对身边的人的绝对信任。
因此,西泽一度怀疑富冈义勇未来究竟找不找得到女朋友——就算能找到也一定是因为对方那张脸。
但抛开细节,在西泽看来富冈义勇无疑是个相当刻苦、而且十分稳重的人。
此时此刻,西泽却不那么确认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过去帮富冈义勇盖好被子,本来准备躺回去睡,却看到锖兔也醒了过来。
后者应该也是刚醒,看着睡眼惺忪。
身上随意套着件外衫的锖兔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指了指门外。
时值深夜,屋外万籁俱寂。
夜幕上繁星闪烁,银色冷月下的树叶影影绰绰。
“被吵醒了吗?”锖兔坐到屋檐下的木阶上,问。
“嗯……我今天有点睡不着,”西泽在他旁边坐下,犹豫了一会儿,“义勇师兄还有姐姐吗?”
之前锖兔曾说他和富冈义勇是几年前被鳞泷左近次收养。既然是收养而非拜入师门,那富冈义勇的姐姐应该已经……
“嗯,”不出预料地,锖兔抬头看着头顶散发着冷辉的银月,“义勇的姐姐被鬼杀死了。”
西泽无意识地收紧手指,复而松开:“这样啊。”
虽然早有预料,但在真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西泽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鬼,也知道鬼穷凶极恶、会残杀人类,但他终究没有亲眼见到过。
而师兄的亲人却是真真正正的被鬼杀死了。
他之前就有猜测过两个师兄会在这里修行的理由,没想到真相真的这么残忍。
“义勇的姐姐当初已经订婚了,马上就要嫁人,但是鬼来了。”
夜色晦暗,西泽看不清锖兔的表情,但他说话的声音却无比平和:“那个时候义勇的姐姐为了保护他而被鬼杀死,所以义勇对此一直很愧疚,也非常非常地憎恨夺走了他亲人的鬼。”
“所以义勇师兄才会加入鬼杀队?”
“嗯,”锖兔点头道,“大部分人会选择加入鬼杀队都是源于对鬼的仇恨。”
少年转过头,浅色的眸子平静温和。
“……”
——那么师兄你又是为什么要加入鬼杀队呢?
西泽原本是打算这么问的。
但是话到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他转过头看着锖兔的眼睛:“师兄也憎恨鬼吗?”
锖兔沉默了。
从山林深处荡来的风带着昨天雨露的气息,微弱的虫鸣声从脚步的灌木丛里响起。
“也许。”锖兔最终道。
繁星满缀的夜空下,少年仰起头,伸手朝着天上的月亮做出一个抓握的动作,轻声道:“只是我更觉得遗憾。因为以后就再也没法和那些死去的人一起欣赏这么美的月色了。”
……
月中的时候,灯会如期而至。
西泽如常练完一百组素振,结束后回到木屋。
其实他这些基础的练习已经差不多合格,现在仍旧坚持是因为鳞泷左近次在这方面极为严苛,就连锖兔和富冈义勇也免不了要温习基本功。
前几天鳞泷左近次为他演示了水之呼吸的前三个型,一之型·水面斩、二之型·水车和三之型·流流舞。
和富冈义勇很久以前讲过的一样,水之呼吸一派使用的型相比其他流派更为灵动飘逸。
用刀讲究变化,像是变幻莫测的水一般,看似柔和却又暗藏杀机。
但西泽用了无数次那三个型,却至今也没能领会到锖兔和富冈义勇描述的“手中的刀仿佛处在水流的间隙之中”是何种感觉。
“难道真的是天赋问题?”西泽自言自语,而后迅速在心里否认了这一点。
西泽自认自己是绝对担得起天才二字的。
毕竟在亚美斯特利斯,十多岁的炼金术师并不多见。更别提西泽还通过了国家炼金术师的考核。
虽然同期有一个比他还小几天的爱德华,但即便如此这也是历史上前所未有的。
——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这是穷极一生也无法获得的荣誉。
同样,西泽毫不谦虚地确信自己的才能在剑道上也不会差——之前的剑道练习也都证明了这一点。
于是他找到了鳞泷左近次。
“确实有可能是别的原因导致的,”鳞泷左近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每个人的体质都各不相同,与各个流派的相性也因人而异——这个世界上现在演变出这么多种呼吸法也是由此而来。”
西泽沉吟:“所以有可能是水之呼吸不适合我……”
“出刀的型千变万化,但终究都是从最基本的几式变化而来,你大可以试试怎样的型才最适合自己。”
西泽认真答:“我知道了,老师。”
鳞泷左近次微微点头:“自创型要比继承前人的型更困难,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你自己摸索,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或者你的两个师兄。”
“是。”
过了没多久,锖兔和富冈义勇也结束了练习回来。
因为灯会的缘故,几个人取消了下午的修行。
“西泽已经在了啊?还想着等会要去叫你呢。”锖兔笑道。
西泽已经换了身衣服,身上穿着刚来那天锖兔挑给他的羽织。
雪色的羽织上绘着绯红的纹路,却又格外相称。
“这话应该对义勇师兄说,”西泽吐槽,“他前天中午连饭都忘了吃。”
富冈义勇反驳:“我那天带了饭团。”
西泽:“……好吧。如果你真的认为把煮熟的米捏一下就能叫饭团。”
西泽:“不,说到底,那个真的煮熟了吗?”
富冈义勇:“……”
他强行转移话题:“我去换衣服”。
锖兔又跟鳞泷左近次说了一下后面的安排,也去换衣服了。
傍晚,他们三人一起下山去了镇上,参加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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