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口可爱
午休时间有一个小时，姜可可心不在焉地完成了每日的基础练习，勾着腿压在杠上，脑子里无意识地浮现着苏见言压抑住情绪不满地看着她的画面。
等回神过来时，离午休结束只剩10来分钟，已经没法完整地练习完一支舞。
姜可可换了条腿压了几分钟，索性回更衣室换下练功服，打算提前回班里。
走到楼梯口旁的一间教室门口，忽然闻到一阵难以形容的味道。是那种食物腐败的酸臭味，透过没关紧的门缝一点一点传出来。
意外地还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闻到过相似的味道。
姜可可皱着鼻子回忆了一会，还是没想起来。
本着“爱护校园环境，你我有责”的原则，她抬手敲了敲教室的门。
门却循着力道“咯吱”一声，自动开了。
这是一间音乐教室，给艺术班的音乐生练习乐器用的，除了老师之外没人有钥匙，因此不少贵重的乐器就只是随意地摆放在墙角、桌边，以方便进来练习的学生随时取用。
教室里的窗帘都拉下来了，只留下一扇没有装窗帘的顶窗还有光折射进来，投注在正中心的钢琴上。
姜可可走进这间教室，第一眼留意到的也是那架钢琴。
以及背对她盘腿坐在钢琴盖上，正埋头发出“嗦嗦”的响声的女同学。
听起来有点像是在嗦粉，但姜可可还不好确定。
艺术大楼有别于教学楼，学校里明文规定不允许带主食进来，尤其是有味道的食物。被抓住了就得被通报批评不说，还得写一份长达一千五百字检讨书送到学校卫生办，让他们在课间操的广播期间通过学校的音响公放出来，让全校乃至学校周边都听得到。
总结说来，就是丢脸丢大发了。
为了吃点东西冒这种丢脸的风险实在得不偿失，因此大多数艺术生都只是买点小零食放在自己的储藏柜里，以备不时之需。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女生停下动作，扭头朝姜可可的方向看过来。
姜可可也因此看清出了她手上的东西。
是一份螺蛳粉外卖。
姜可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股味道熟悉了。
因为上个礼拜，顾清荷还从网上购买了一大箱的免煮自热螺蛳粉，并在家里泡过一次，使得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螺蛳粉的酸笋味，喷香水和风油精都遮盖不了。
女生看到姜可可，没有犯规被抓的慌张，反倒有些惊奇地挑了挑眉：“真是稀奇了，大午休的，这栋楼居然还有人。”
她将手里的螺蛳粉推到一边，单手撑着钢琴盖跳下来，三两步便走到了姜可可面前，勾唇轻笑：“美女来训练啊？是学哪个乐器的，我可以陪你一起练啊。”
“不……不用了。”姜可可后退半步，与女生保持一定安全距离：“我不是音乐生。”
“哦？那你进来这干嘛？想陪我一起嗦粉？”
“……”姜可可默了一秒，摇头：“不是，我以为是谁放在这里的食物坏掉了，想进来带走……”
她顿了下，看了眼手机里的时间，接着说：“这栋大楼里不能吃味道这么重的东西，离下午休还有10分钟，你还是快点吃完快点扔掉它吧，以后要是忘记吃午饭也尽量别带到这边来吃了。不然被老师抓到会罚得很重。螺蛳粉的味道很难散出去，你吃完离开的时候记得开窗，尽量让味道早些散掉。”
说完她便要离开。
才刚转身，就被女生叫住了。
“美女你这么处处为我着想，我就这么放你离开了，岂不是很白眼狼？”女生倚在门框边，拦住姜可可的去路，朝她勾起一边唇角：“所以，我决定还你一份谢礼。”
姜可可一愣，摇头想说不用。
没等她说出口，女生已经揽着她往教室中间走。
女生拉着姜可可在钢琴旁坐下，移开螺蛳粉外卖盒，打开钢琴盖，朝她扬起眉梢：“一首致爱丽丝，献给我善解人意的小公主。”
话落，十指在黑白琴键上交叠翻飞，轻灵欢快的乐声从指尖溢出，传达着主人毫不遮掩、宣泄而出的情绪，流淌在整个空间里。
姜可可虽然不懂钢琴，但因为自小学习芭蕾舞的原因，她对于音乐和舞蹈里的情绪一向把握精准。
这首《致爱丽丝》里裹挟着太多女生对她的好感，使得原本应该是温柔的脉脉絮语的前奏从一开始就变得欢畅热烈。到了后期，更是热情如火一般，几乎要将人完全包拢在其中，坦荡而炽热。
姜可可抿起嘴，有些迟疑。
在这里表面传达出来的情绪里，她还听出了一丝几不可闻的轻挑风流。
女生的琴音里会有这层含义在吗？
姜可可微微拧着眉，半露不解地看着已经弹至尾声的女生。
顶窗的阳光直直投射在女生的身上，能看到她右耳边有一缕头发被染成了紫色，不凑近看的话看不出来。
“其实我架子鼓打得也不错，可惜现在对面还在午休，不适合玩得那么激烈，以后我再打给美女你听，或者有机会带你去我兼职的酒吧体验一下。”
女生结束最后的一串尾音，手肘支在钢琴架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姜可可：“美女，你这是看我看得入迷了吗？”
“……”姜可可收回视线，微微摇了摇头，避开了她的调侃，轻声说：“谢谢你，我很开心能听到你弹的钢琴曲。午休快结束了，我就先回去了。”
“也行，那我送你回去。”
女生说着就要起身。
“你不吃螺蛳粉了吗？”
“不用吃了，我又不饿，只是太久没吃过，所以叫份外卖尝尝味儿。”
女生一手拎着准备要扔的外卖袋，一手揽着姜可可的肩，带着她往外走，嘴里还漫不经心地哼着方才《致爱丽丝》的小调。
姜可可愣愣地被她带着走，等走到了大楼对面的教学楼门口，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说班级，也没有自我介绍过。
“我叫姜可可，上周刚转过来，是高一（五）班的，你是在艺术班吗？”
她转而问女生。
女生慢悠悠地上楼梯，边答：“不是，我跟美女你同班。”
“那……”姜可可心里一惊，停下脚步，不敢相信地张大了眼睛：“你是……”
跟她在一个班，但她从来没见的过，只有一个。
“周文婧，你的同桌。”女生已经到了班级门口，站得比姜可可高了两层台阶，俯下身正对上那双布满惊讶的小鹿眼，挑眉轻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我的小可爱同桌。”
话落，在午休结束的铃声里，周文婧推开门，揽着姜可可进去。
班上人有些还没醒，不少人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只依稀看到两道交叠人影的从前门走进来。
等再走近点，便有人辨认出了是周文婧和姜可可。
而后大脑不经思考，直接一声“我靠”爆出了口。
陈俊达一脸不敢置信地眨了好几下眼睛，又拼命揉了揉，确定自己没看错，又赶紧推醒还在挣扎着不想睁开眼的蒋依婷：“快起来，帮老子看看周文婧是不是跟可可妹子抱一块了。”
“别吵我！你自己又不是没眼睛，自己看！”蒋依婷头也不抬，条件反射地给了他一拳，又要换一边继续睡时，动作一僵，大脑反应出来陈俊达话里的意思了，跟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可可跟婧哥哥？”
姜可可一时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扯了嘴角，勉强朝他们笑了笑。
旁边的周文婧站在过道中间，撩了把头发，朝他们微抬下颌：“好久不见啊。”
蒋依婷懵了下，直挺挺地站起来：“婧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学校了，我不是告诉你是下周三才考试吗？”
“因为想你了啊。而且……” 周文婧朝她挑了挑一边眉梢，转而看向姜可可：“听说我的同桌特别可爱，我当然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了。”
姜可可抿了抿嘴，没说话，只悄悄摸了摸后耳根，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她的这个同桌，看起来跟她以前相处的女生完全不同，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放在男生身上会显得轻佻过分的举动，周文婧做起来却清爽又自然，丝毫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只不过作为被撩的那方，还是有一点点怪难为情的。
“啊，你们居然先见过面了啊。”
蒋依婷紧接着介绍两人认识。
她之前发过姜可可的照片给周文婧，但因为周文婧从没拍过照片，所以只能大概给姜可可描述了一下长相。
只是军训时还是短发、嚣张地染了一头奶奶灰的周文婧，再次亮相又变成了低调的黑长直，姜可可一时间也就来不及将她跟蒋依婷嘴里的帅气潇洒婧哥哥对上号。
“没办法，我外公上次去看我，恨不得把我头塞他的染黑剂里。老人家年纪大了，禁不起气，我就牺牲自我接了点假发片染黑了。”
周文婧一脸无所谓地耸肩：“你们要是怀念我奶奶灰的样子，周末戴给你们看。”
“那我们周末一起啊，我和可可还有徐艺去找你玩。”
蒋依婷想也不想就答应了，抱着姜可可的手兴奋地摇个不停：“婧哥哥兼职的地方特别酷，我早就想去了！”
“姜可可。”
后排忽然传出一道清冷低沉的男声。
姜可可扭头看过去：“？”
苏见言狭长的桃花眼静静地望着她：“我有道英语题不会做，教我。”
其余人：“！”
姜可可懵了下，愣愣地点头：“好的，是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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