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多事之秋(三更合一)
“咱们舅老爷还真是开明。”下山路上, 肖唐还在得意。
钱誉没有应声。
肖唐又道:“少东家要真娶了白小姐便好了, 便能时常来苍月国中看望舅老爷了。”
“是, 你比旁人想得都深远。”钱誉等他, “怎么没见你操心生意上的事?”
肖唐嘿嘿笑道:“生意上的事有东家和少东家做主,小的就是跑腿的,少东家有什么吩咐就尽管告诉小的, 小的去做便是了, 保准不会出岔子”
钱誉低眉笑笑。
肖唐看了看他, 悄声道:“少东家,还有些肿呢……”
钱誉一时没反应过来。
肖唐隐晦笑笑。
钱誉才忽得明白过来,不由伸手摸了摸下嘴唇……
难怪先前舅舅会笑, 还告诉他若是眼下离开容光寺,还能赶在入夜回京。
钱誉有些奈何, 可片刻, 却又不经意间笑了出来。
肖唐见他笑,便也跟着笑起来:“少东家放心,这两日,在京中的诸多琐事便都交予小的便好, 这一趟回了燕韩再来,少说也要八.九个月去了,还不说中途有个年关要过, 这一趟时间便久了。少东家这两日还是多寻些机会见见白小姐,旁的事情小的来打点便好了,放心吧, 这京中就这么大点儿事儿,小的看着出不了乱子的。”
钱誉简直对他刮目相看。
肖唐又笑:“小的方才看见了,少东家在寺中请了串檀木香的佛珠,可是给白小姐的?”
钱誉眸间微滞。
肖唐一幅‘其实我已然看穿’的模样,叹道:“这佛珠请的好啊,既可以安神,保平安,还可让白小姐睹物思人……”
钱誉恼火:“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肖唐知晓他是恼羞成怒,便也不恼,又道:“是是是!可少东家,干嘛不把早前那串直接给白小姐?”
钱誉睨了他一眼,似是懒得搭理。
肖唐见好就收,也不多问。
恰好下了半山腰,肖唐先去取寄存在凉茶铺子的马车。
钱誉自袖袋中掏出两枚佛珠串看了看。确实都出自容光寺,连材质,做工和外型都一样,也都在佛祖面前开过光,求平安。唯一不同的是他早前的那串佛珠稍大些,一看便是男子随身携带之物,放在苏墨那里怕是不便。
而另一串则更小,一看便是给姑娘家的。
钱誉唇畔微微勾了勾,扬起一抹如水笑意,想起早前在娇城分别时,她言之凿凿:“可懂礼尚往来?”
骄城去麓山湖的路上,苏晋元伤了腿,他替苏晋元上药,她递了枚帕子给他擦手,他一直留在身边。
她是借此生事。
但她哪里是要他还手帕!
她想要的就是他随身带的那串佛珠串,他心知肚明,却佯装不察。
谁想白苏墨果真恼了,狠狠咬了他的肩膀。
他疼是疼,心底却甘甜似蜜。
他心底一直是记着那串佛珠子的。
但他的那串佛珠子如此显眼,一看便是男子之物,她如何好带在身边?
他今日到容光寺,特意在佛祖面前请了一串小巧精致的佛珠串,她便日日都能见,日日替他护她周全,保她平安。
……
片刻,肖唐驾了马车来。
钱誉今日应当心情很好,竟没有入马车内,而是和肖唐并驾共乘。
肖唐见他春风满面,似是有说不尽的风华在心头。
“少东家,小的记得早前曾听二公子说起过,他想来白芷学院读书,当时东家和夫人说他尚年幼,苍月国中又只有舅老爷,舅老爷又多有不便,二公子一人在苍月国中,东家和夫人又不放心,这回好了,日后可请白小姐帮忙照看了。”肖唐口无遮拦。
钱誉折扇狠敲他的头:“专心驾车,上回没见到国公府的马车折在路上?”
肖唐嘿嘿笑了笑,又道:“不过国公爷人真好,还特意同少东家说起燕韩国中局势,依小的看,此事十之八.九能成!”
钱誉看了看他,微微顿了顿,没有说话。
肖唐会错了意,国公爷告诉他燕韩国中局势是为了让他早些离开。
不过向来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若是真出了事,家中一定会想方设法送信于他,眼下应是还好。路途还有三两月,等回燕韩京中,局势应当都稳妥了。再加上国公爷给他的通关文书,这一路回程兴许不会太多波折。
肖唐又道:“少东家,原本夏姑娘是说这月二十六云墨坊开张,让少东家去剪彩,眼下看是等不到了,旁的招呼倒好打,夏姑娘这头,少东家可要亲自说声?”毕竟没有直接的生意往来,还指望云墨坊将布料推出去……
肖唐倒是提醒了他,钱誉颔首:“明日我们去一趟,同她说一声,这一去至少八.九个月,云墨坊的事顺了,德仪布庄和另外几家布庄的生意才好做。只是这几月货物运送肯定受影响,也需同这家布庄的东家打声招呼。”
肖唐也道:“少东家思虑周全。不过,小的听说,近来云墨坊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还未开张,单子都排得满满的,做都做不过来。夏姑娘是添了些人手,不过没添置太多,倒也勉强能应付。听店里的伙计说,夏姑娘的工钱开得好,做得多拿得多,做得好也拿得多,大伙儿干劲儿十足,还有不少鼎益坊的人在观望,若是这云墨坊能撑得下来,便也有不少人想来。”
钱誉瞥他:“你去哪里打听得这些消息?”
钱誉简直刮目相看。
肖唐道:“反正闲着无事,四处闲逛呗,少东家不是说过吗?这生意上的事左右不过金流,物流,信息流,旁的小的做不了,这最后一条还是能多打听的。”
“还打听到什么了?”钱誉鲜有朝他笑。
肖唐笑道:“说来东家怕是不会信,照说这苍月国中比我们燕韩大了不止一星半点,而且苍月向来是临近诸国当中的天.朝.上.国,临近诸国都要仰仗几分的,苍月国中的商贸也比我们燕韩国中发达得多,但小的近来在京中闲逛,发现一件趣事。少东家你猜怎么的?”
肖唐看他,他摇摇折扇,表示洗耳恭听。
肖唐道:“这苍月国中幅员辽阔,许多东西从边远的地方运来,到京中加价之后的价格,我粗略算了下,比从燕韩国中运来还贵不少……”
“哦?”钱誉示意他多讲。
肖唐道:“我们燕韩同苍月国中离得虽远,但总的来说路途平坦,而且一路上走官道也无风险。我们燕韩在苍月北部,苍月北部也产不少货物,但运送的时候要走山路,丘陵,其实成本和时间都远比自燕韩国中运来耗费更多,这还是粗略估计的。若是日后走顺了,每隔一段找当地固定的运输交给当地的人去做,许是成本还能再降些。我记得少东家说过,钱家手上不少生意若是能有更大的买家,我们自己的成本还可做得低上三四成,早前是燕韩国中吃不下这么多货物,可若是苍月的商路打通了,那我们的成本还是会大幅下降。”
“哟!”钱誉倒是惊奇,“今日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了?”
肖唐嘿嘿笑道:“跟在少东家身边久了,自然而然懂了一些,东家向来保守,也只看中燕韩国中生意,此番若不是随少东家一道出来,真不知道有时别国生意倒比国中要好做,既不用杀价格,也不用顾此失彼,兴许日后这生意上的大头还会转向别国也说不定,所以,还是要动少东家一道,多出来四处看看,长长见识,亲眼见到的为真!”
钱誉收起折扇,“也不尽然。父亲经商几十年,形形色色的事情都见得多,也见过大风大浪。国与国之间的生意若是一帆风顺时还好,若是两国之间局势紧张,或是途径之处遭遇朝廷一时无法占压的流寇,亦或是别国国中局势动荡,那一段时间内,这一类的东西就戛然而止。钱家的根基在燕韩,不能动弹,才是立足之本。”
钱誉看着他,笑笑:“否则生意要是这般好做,岂不人人都来?”
肖唐早前倒是没想过。
钱誉又笑:“不过这段时间还是有些长进,不枉我带你出来一趟!”
肖唐也笑。
钱誉再是道:“你方才所说之事,我亦有想过。不过,不是想的将燕韩国中运到苍月,而是将苍月国中货物运到燕韩。”
肖唐眼前一亮。
钱誉道:“燕韩偏北,茶叶成色并不好,但就因得好成色不多,价格反倒更高,偶尔有一些苍月来的茶叶,价格也贵得离谱。若是将苍月国中的茶叶以大宗货物方式运到燕韩,倒不失为好法子。”
肖唐挑眉:“所以少东家昨日才去见余老板的?”
钱誉笑道:“试试水罢了,看看这一批怎么运何时,中途会到什么问题,最后的成本下来是多少,还有哪些坑要踩。应是等我们燕韩京中不久,这批货便会到,正好可以看看。”
肖唐笑:“我还以为少东家近日就挂念白小姐的事情,忘了旁的事……”
钱誉又一折扇敲上他的头:“专心驾车!”
肖唐遂不再开口了。
钱誉望了望远处,容光寺在京郊,正好可以瞥到京中小片景色。
眼下晌午已过,不知苏墨在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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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花园,荷塘处。
白苏墨正专心致志看着凉亭中的石桌上。
石桌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树叶,分别代表了临近诸国。
沈怀月手中还有一枚花骨朵儿,先前是吹落了,她正好拾起来当‘车马’用。
“苏墨,你看。若是这朵花骨朵儿是自我们苍月国中出发的车马,我们有几条路都是可以到羌亚的。我年幼时随父亲去过羌亚,羌亚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国.家,它虽是个小国,却十分富庶。临近的燕韩,北舆,西秦几国都无法比拟,若不是国中太小,兴许比我们苍月还要繁华。”沈怀月将花骨儿放在代表羌亚的那片地界上。
白苏墨好奇:“为什么?”
沈怀月便笑:“因为所有中土和西域的通商贸易都会经过羌亚,羌亚是唯一的途径,往来商路交通都会经过羌亚,所以羌亚国中十分富庶。苏墨你看,这里就是羌亚,这边就是西域诸国。”白苏墨顺着沈怀月所指看去,确实见羌亚处于中土和西域往来的狭小地带上。
白苏墨微怔。
想起早前钱誉所说,日后想沿羌亚,去西域各国看看。
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沈怀月这里听见。
本是闲来无事,正好问起沈怀月她去过的临近诸国是何面貌,谁知沈怀月竟能信手拈来,是胸中有沟壑。尤其是说到各国地域不同,风土人情也大有不同时,都能随性说出一二,倒叫白苏墨微微有些出神。
沈怀月与京中这些贵女不同。
她有自己的眼界和见识,令人羡慕。
沈怀月则在一侧道:“其实在羌亚,通商贸易是国中税收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商人在羌亚国中很受尊重。”
沈怀月笑了笑,又道:“其实我也未曾去过西域,也想有时间去西域看看。只可惜西域路途遥远,中间又隔着一个羌亚,不知日后是否有机会。”
听这模样,似是些许遗憾。
白苏墨问:“怀月,到西域是否只有羌亚一条路?”
沈怀月颔首:“是。”
白苏墨莞尔:“兴许,未来可期?”
沈怀月微顿,既而笑若清风霁月:“借你吉言。”
两人都笑笑。
白苏墨正欲开口问燕韩之事,只听一懒洋洋的男声,慢慢悠悠道:“谁说去西域,只有羌亚一条路的?”
这处竟还有旁人!
白苏墨和沈怀月都吓了一条,不由环顾四周。
可这周遭早前就未见有人,先前也不见有人前来,这人是在何处?先前又偷听了她二人说话多久了去?
沈怀月心中有些发怵。
毕竟头一遭入宫,若非同白苏墨一处,又见周遭没有旁人,哪里会说夸夸其谈这么多?又涉及邻国之事,沈怀月是怕自己妄议牵连到爹爹……
但细下一想,却似也只是说了邻国的见闻,并未言及政治。
白苏墨只觉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似是在何处听到过?
可等出了凉亭寻,也未见到哪里有人。
沈怀月同白苏墨面面相觑,才听一侧的花丛里有窸窸窣窣的衣裳声音,紧接着才见花丛深处的叶子动了动,花丛也似是跟着悠悠扬了扬。有人撑手从花丛中坐了起来,一手挠了挠头上的叶子,一手清了清脖颈间的花土,既而又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伸,长声幺幺得打了个呵欠。
待得见得一脸错愕的沈怀月和白苏墨,这才又笑了笑,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托腮魅惑笑道:“还有一条路可通西域,姑娘,北舆南部十二城可同西域……”
一语言罢,白苏墨赶紧拽着沈怀月福了福身,道了声:“见过殿下,不扰殿下休息了。”白苏墨言罢,转身拽了沈怀月便走。
沈怀月不解,只听有人在身后懒洋洋道:“喂,白苏墨……”
白苏墨权当没听见,不搭理,还是拽了她继续往前走。沈怀月虽然认识白苏墨的时间不长,但知晓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做此事。
沈怀月便也未多问。
待得走出去许久,也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追来,又临到了花园中的大道上,忽然多了许多人在,白苏墨这才停下脚步。
沈怀月问:“方才怎么了?”
白苏墨朝身后望了望,果真没见人跟上,才道:“你可听过二殿下名讳?”
沈怀月微滞,神色也稍许有些僵硬:“方才……那就是二殿下?”
陛下膝下一共两子,一个是东宫之主,出自王皇后。另一个便是先前见过的二殿下,是已故妃嫔所生,也养在王皇后名下。
若说东宫择太子妃需谨慎,故而太子妃人选一直未定下,但二殿下今年也将及冠,婚事却也一直未定下,便是因为在京中的名声不太好。这二殿下虽是天家出身,但自幼糊了巴嘟的,又传闻是京中各大舞坊,乐坊的常客,在风月场所一掷千金。
虽是天家出生,东宫一直颇受赞颂,二殿下这头自小却没少挨陛下责罚,禁足罚跪都是常态,都说二殿下若是照此下去,兴许有一日连这皇子的位置都不见得能保全。
故而京中的达官显贵都不愿将女儿嫁到二殿下府上,好一些的家族也都在观望中,差一些的也实在入不了王皇后的眼,所以这婚事便也这般一直拖着。
好在东宫也尚未择妃,等东宫之事定下,这二殿下的婚事才要提上日程,国中世家贵族中有嫡亲女儿的都免不了提心吊胆。
二殿下声名在外,国中都在猜测,若是真寻不到合适的,便怕是要同邻国联姻了。
故而这京中的世家姑娘见了他都绕道走,谁都不想摊上这等糟心的事,国公爷早前便对白苏墨交待过,这二殿下未必如外界传闻这般,但也不要有交集。
白苏墨也对他讳莫如深。
这二殿下早前为了逃避亲事,动辄便道他不娶,要娶就娶白苏墨,陛下和王皇后都很是为难。国公爷脸色也不好看,虽都知晓国公爷不会将白苏墨嫁到天家,还尤其是这二殿下府中,二殿下是拿白苏墨当挡箭牌,但白苏墨也是见了他能避多远便避多远。
国公爷的叮嘱,白苏墨便谨记在心。
看方才沈怀月的模样,应当也是清楚的二殿下名声的,白苏墨便也不多言。
沈怀月这才也有些后怕,若是被旁人撞见,还不定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这事儿过了便罢,但白苏墨同沈怀月也长了记性,不往那偏僻之处图清净去了。
只是这半下午都过去许久了,也未见到顾淼儿来寻,白苏墨心中生出几许不妥。可先前二殿下一事过去,她也不大敢往偏僻地方去看,只能在花园中随意走走,看看能不能与顾淼儿遇上。
本就是夏日,晌午过后最是严热的时候,好在这花园中大树遮荫,一旁还有园中湖,漫步其中不时有湖风吹来,若是走得不快,倒还凉爽。
白苏墨同沈怀月一路闲聊,正好听见经过之人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我先前真见到沐敬亭了,往凤暖殿那边去了,应是去拜见太后的。”
“谁?沐敬亭?不可能吧,听说早前沐敬亭的腿不是摔断了?几年前也离京了,你可是看错了?”
“没看错,沐敬亭生得那般风华,哪会叫人错认?错不了,是拜谒太后去了。”
“那……可是沐大人亲自推得轮椅?”
“真不是,我见沐敬亭已与常人无异,倒确实是同沐大人一道的。”
“怎么会?当年不是说太医都束手无策?”
“兴许……传闻错了?”
“不应当啊,当年沐敬亭也是同安平县主定了亲的,若不是太医院有确凿的消息,安平郡王如何会去亲自退亲?此事在京中不也曾闹得很大。”
“谁知道呢!眼下好了,沐敬亭好好回来了,简直是打安平郡王的脸。”
“可不是吗!要不此次太后寿辰,又并着宫中好几年没有办中秋宫宴了,安平郡王怎会不回京?兴许就是知晓沐敬亭回来了,心中理亏,又怕撞见,故才未到的……”
“但……今日在凤暖殿不是见着安平县主了吗?”
“……这便不知道了。”
……
虽走得慢,但对方迎面走来,很多便过身,白苏墨只能听到这几句。敬亭哥哥若是去拜见太后了,那便是今日晚宴不会露面了。
白苏墨心头忽得有些失望。
想起今日付婉珊也来了宫中,莫非,付婉珊入京是来见敬亭哥哥的?
想起许久之前,她还跟在敬亭哥哥身后去看付婉珊,一切都好似不过前日之事,眼下却已物是人非,白苏墨心头嗟叹。
忽的,只听“噗通”一声巨响!
白苏墨忽然回神。
“是有人落水了,就在前面。”沈怀月却看得清清楚楚。
“出事了出事了!”很快,前方便不知谁唤了一声,周遭的人都涌了过来,“谁会游水!谁会游水!救人哪!”
唤人的是一管事内侍。
今日入宫人多,人手都被调到各处帮忙去了,可若是有人落水,也应当会有就近的宫女和内侍官营救。
果真,听那内侍官哭腔:“哪位会水,救人命啊,当值的内侍官去茅厕了!”
落水之人都唤不了救命,白苏墨见那人扑腾两下便往下沉了去。
时间紧迫,若是等别处的侍从和内侍官,宫女来怕是要出人命,这内侍官是机灵的。
可眼下这端都是女眷,怎么救人!
眼见人都快沉得没底了,沈怀月想也不想就往前去,寻了近处,脱了鞋便往湖中跳去。
“怀月!”白苏墨撵上前去。
“噗通”一声,周遭都是惊呼声。
“这人是谁!”
“这是鸿胪寺少卿的女儿,沈怀月吧!”
“还愣着做什么,叫太医啊!”
……
左一句右一句的,当值的内侍官全然傻了眼儿。
白苏墨撵上前去,全然没想到沈怀月竟是如此仗义之人,而且水性如此好,落水之人头发耷拉,看不清脸,但从衣着来看,定是今日入宫赴宴的。
“帮忙!”沈怀月喊了声:“湖中有水藻!”
岸上顿时又是一阵惊呼。有水藻便易缠脚,再通水性的人一旦脚被缠上,别说救人,就是自己游上来都不可能!
“来人哪,再来人帮忙啊!”内侍官也慌了。
可早前说要救人,除了沈怀月外便没有旁人动弹,这其中肯定也有会游水的,只是顾忌着眼下在宫中,若是生了旁的乱子什么。而眼下,听到沈怀月说湖中有水藻,旁人更不敢动弹,只怕将自己都牵连下去。
白苏墨倒是想去,可她只会简单水性,游上一两步可以,但下水救人绝对是添乱。
可眼看周遭没有旁人,沈怀月也越渐吃力。
白苏墨心一横,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是正要跳水,却被一只手给扯了回来,白苏墨恼火回眸,却见有人一幅懒洋洋的模样道:“得了,别添乱了,自己都是三脚猫还去救人……”
“二殿下……”白苏墨脸色都是白的。
只见容徽脱了鞋,伸了伸腿脚,似是在做准备工作,顺便目光盯着沈怀月那头,好笑一般:“哟,还真有逞能的!这不是先前那个夸夸其谈的丫头吗,挺牛的呀,敢在宫中随便跳水救人,我还以为这宫里就我这么一个,得,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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