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一触即发
夏秋末言罢, 这马车上的便都心中明了。
赵老不住点头:“夏老板言之有理, 饮水思源, 乃我等从商者立足之本, 夏老板,老朽敬佩。”
夏秋末颔首。
赵老说完,捋了捋胡须, 心中却仍是意难平:”倒是可惜了……“
许金祥如何想此时也当出来安慰一翻, 只是还未开口, 却听苏墨道:“也不全然可惜。”
赵老等人都转眸看向白苏墨。
夏秋末笑笑。
白苏墨也目光看向她,笑问:“你今日同我说起要去四元城,可是因为此事缘故?“
四元城?
许金祥和赵老等人又重新将目光投向夏秋末。
夏秋末果真笑道:“竟然瞒不过你。”
赵老迟疑:“长风四元城?”
夏秋末礼貌颔首。
许金祥纳闷:“不是说去四元城谈成衣店生意吗?”只是方才说完, 许金祥又恍然大悟,对呀, 为何不一起谈了, 钱家的布料销往苍月是销,销往长风也是销,人家要谈合作,便是看重了云墨坊的手艺和云墨坊背后的资源。在苍月, 尚需顾忌京中的布庄同行,但是在长风,便是新拓之地。
他早前如何没想到的?
许金祥面露喜色。
可半晌, 脸色又沉了下来,他在这里瞎得意的什么劲儿!
再说了,早前以为她去四元城只是小打小闹, 给来燕韩一个借口罢了,眼下来看,是真的想做长风国中的生意了。她的性子从来要强,若是真的同长风国中做起了生意,势必亲力亲为。那她多有半的时间不是在长风国中,便是在苍月去长风的路上,那……
许金祥忽觉自己前途渺茫……
心中难免有些丧气。
正好,他刚问完,夏秋末便接了他的话往下道:“其实,苏墨,钱誉,原本这一趟除了恭贺你们二人新婚之外,还有一遭,便也是方才赵老和许金祥所说。早前在苍月时候,我见了一个长风商人几次,他对云墨坊的生意很感兴趣,也从中看到了商机。现在临近诸国的成衣店里都有百年以上金字招牌,但风格和做工都是以各自国中为准,很难出新意,若是能将成衣这一行做到借鉴临近诸国风格,且隔断时间上新,这其中的商机可观。他原本也不是做一行生意的,只是往来苍月几次看到契机,他早前借了各种理由同云墨坊做过几次生意,也找周围的商家打听过口碑,才决定找人合作。我亦经过深思熟虑,这其中未必能成事,但若是错过这个机会,许是我心中一直都会遗憾。所以,此趟才下定决心要去四元城亲自看看,至于燕韩这里,也是想找钱家商议布庄生意的事。赵老说得不错,这原本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生意,只是,不知晓钱家是否在长风国中已有布局,若无,我此趟去四元城之前,可否谈一谈其中利益关系,兴许,还能将这一遭生意给做了?“
夏秋末说完,叹了叹:“还是有些唐突。”
夏秋末言罢,却是让方才还在一侧丧气的许金祥心底忽是回暖。这么说,有人这一趟来燕韩,还真的多是为了生意上的事,什么钱誉和白苏墨成亲之类,还真是他多虑了……
许金祥心底唏嘘,是啊,他怎么忘了他喜欢的姑娘就是这类拼命三娘,,,
可也未尝不好,同京中那些圈养在家中的名门闺女有天壤之别。
说明他眼光好啊!
许金祥忍不住偷偷笑了笑。
这保不准哪一天,夏秋末幡然悔悟了。
发现整个苍月京中像他这般慧眼识珠没有旁人了,说不定好事就成了!
许金祥越想越欢喜。
稍许,才觉一道凌冽的目光袭来,竟是夏秋末瞥目看他。
他即刻正襟危坐,收起先前由衷的猥琐笑意,好似一派正紧旁听得模样,还不住点头,算是应和。
夏秋末头疼。
马车中还有旁的人在,夏秋末不好发作,只得不去看他。
其实赵老是知晓布料生意的,长风的生意因为夫人的缘故,一直没有涉猎,也没有找到好的契合点。长风与燕韩毗邻,长风国中的生意自是大有可图。
赵老心中清楚,却没有越俎代庖。
在苍月,钱家与夏老板合作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但在长风,还得看少东家的意思。
这世上断然没有东家还未开口,他一个管事先开口定基调的道理。
赵老只是一面听着,一面捋着胡须。
恰好,此时钱誉:“正好,稍后家宴过后,赵老和夏姑娘商议此事。”
钱誉开口,赵老这才应声:“是,少东家。”
白苏墨微楞,转眸看向钱誉。
钱誉似是不觉般笑了笑。
也正好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钱府老宅和新宅相距不远,这一路听赵老和夏秋末说话,竟也不知不觉便到了。
肖唐是聪明人,正好先一步掀起帘栊看了看,道:“到了。”
大门口值守的小厮上前,赵老在,有小厮上前放脚凳。
钱誉亲自扶赵老下马车。
肖唐询问一侧值守的小厮:“各地的管事都到齐了吗?”
小厮拱手:“都到了,就差少东家和赵老了。”
肖唐颔了颔首,又道:“对了,多来了两位客人,让人添两双碗筷。”
小厮赶紧照做。
另一头,钱誉正好扶白苏墨下了马车。
许金祥和夏秋末是客,先前便下了马车,赵老招呼着一道先往苑中去。
钱誉正欲同白苏墨一起,另一小厮匆匆来了跟前,“少东家,早前让查的马匹交易有了消息。”
钱誉顿了顿,目光看向肖唐。
肖唐会意,是少东家让他暂且先留下的意思。
钱誉朝白苏墨道:“我先处理些急事,你同赵老和夏姑娘,许兄先入内,我稍后便。”
白苏墨点了点头。
钱誉暂离,她便是主人家。
赵老同夏秋末一道,正好说起长风的布庄生意之事,便走在最前面,白苏墨快步迎上。
许金祥正跟在夏秋末和赵老身后,正愁插不上话,有几分尴尬,便见白苏墨来了身边。
“钱兄呢?”未见到钱誉,许金祥奇怪。
白苏墨笑道:“有些生意上的急事要处理,稍后便来。”:
“哦。”既是生意上的事,他自然不好多问,可由得眼下有白苏墨在,他与她并肩走在赵老和夏秋末身后便也不觉得尴尬和突兀了。
许是看出了他的不自然,白苏墨解围:“这一路可还顺利?”
原本该昨日问的,但昨日他与钱誉喝得热火朝天,今日倒才凑在一处说话。
许金祥笑笑,应道:“顺利,听闻燕韩国中局势稳定之后,诏文帝下诏整治商路,为的便是方便往来的商旅。早前还担心这一路有流寇作祟,却没想到,一路各个要地都有官兵巡视,沿途也很顺利,没遇到波折。”他其实带了相府心腹一道商路,若有意外也可保得安稳,却没想到却一回都没有用上。
诏文帝此举倒是有利两国之间的商贸,也无怪乎此趟往来,竟见沿路的商旅这般多,全然不似早年前。
此事白苏墨也挺听钱誉提起过。
诏文帝重商,便也给了这些往来的商旅便利。
相较临近诸国,反倒是眼下燕韩的商路最为安稳,商人的嗅觉又惯来最是灵敏,才经历了动乱,燕韩国中百废俱兴,不少客商都看准了机会。
白苏墨记得钱誉对诏文帝评价很高。
倒是许金祥也问道:“你呢,来燕韩这么久,可还习惯?”
“还好。”白苏墨应了声,又忽然笑道,“幸亏带了家乡的厨子……”
噗,许金祥忍俊。
其实说来,白苏墨与他算不得数落,他照顾她,也多是因为沐敬亭的缘故。
她与钱誉成亲,他还为沐敬亭惋惜过。
但此趟燕韩之行,他似是重新认识了钱誉与白苏墨一回。
更尤其是白苏墨这句,带了家乡的厨子,让人难以言喻。
由得话匣子打开,两人都不似早前的矜持与拘谨。
其实许金祥亦无需问她,钱誉待她可还好。
光是这两日所见所闻,便已心中有数。
而对白苏墨而言,早前与许金祥并无多少交集,她也是在见许雅的时候偶尔见过许金祥几次,连话都没多说过几句。许金祥在京中的名声惯来纨绔,周围都敬而远之。钱誉同她说起七夕游园会时许金祥帮忙与事后的守口如瓶,她是诧异了许久,后来便归结到她与许雅的关系上。
后来她与许雅之间生了间隙,便再也没有机会寻许雅问起。
许金祥这趟来燕韩,以他在夏秋末面前种种,白苏墨很难相信他在京中那些扰民的恶行。
这京中向来不乏以讹传讹,兴许,这许金祥便是其中之一。
她眼底揽了几分笑意。
其实心底明了,月是故乡圆,许金祥是苍月京中来的人,她心中便也多了不少亲切感。
言语之间,已到了钱府新宅的偏厅外。
今日在钱府新宅的偏厅内设宴,临到偏门口,已传来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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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府新宅外。
那捎信的小厮正与钱誉,肖唐一处说话。
“所以,这匹马绕过耳目,分批送去几个地方,交换也好,交易也好,换了不少战马。”小厮说道,“而这些战马,通过不少陌生的途径,大多送到了巴尔。”
巴尔……钱誉心中顿了顿。
都说巴尔这几年风平浪静,并无战事,若是要屯战马,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屯,眼下……
钱誉指尖忽得僵住,巴尔是在等。
等这匹战马到齐。
钱誉问道:“货送去了巴尔何处?”
小厮道:“函源,敕封两处。”
函源在长风四元城附近,敕封在与南顺交界处……
“声东击西”四个字忽然浮上心头。
钱誉脸色微变:“这些消息可还有旁人知晓?”
小厮想了想,摇头:“应当不会,这本是商路上的事,经过的十余趟导手,又经过了羌亚,长风等地,就像一张巨大的网,除非捕风捉影,否则根本发现布料。我们钱家也是因为管这笔账的管事突然过世,换了人对账对不清楚,才觉察一二。再这事儿酝酿了许久,还有早前国中动乱做幌子……若是真有旁人知晓,便也不是商路上的事了……”
钱誉想起国公爷来京前对他的态度,到后来忽然操办他与苏墨的婚事。
他与苏墨成亲第二日,国公爷就果断离京。
国公爷离京前对他的诸多告诫 —— 此时想来都像是叮嘱交待。
钱誉恼得甩了甩衣袖,他当时是被婚事冲昏了头,怎么竟未察觉出来!
巴尔与苍月大战一触即发。
国公爷去了边关,巴尔在函源和敕封附近屯了战马和重兵。
他爹娘和钱文钱铭几日前出发去了四元城!
作者有话要说:快表扬我,今天更新的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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