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哈纳茶茶木2
“茶茶木大人, 可是行踪暴露了?”托木善在指定位置接应, 却见只有茶茶木一人来。
看来掳劫之事未成。
“快, 走!”茶茶木一跃上马, 双腿一夹,马蹄飞扬,飞快冲了出去。
托木善也扬鞭跟上。
这是, 出城的路?
托木善心头一凛, 这人都还未掳到, 却这般着急出城!
马匹飞快在夜色中疾驰,城门口的侍卫想拦,却远远见到他手中城守的令牌, 便都退开。
两道黑衣身影出城扬长而去。
托木善诧异:“茶茶木大人,城守令牌您从何处拿到的?”
“随手顺来的。”茶茶木应声。
托木善嘴角抽了抽, 一城之守的令牌哪是这么简简单单能顺来的, 茶茶木大人这张嘴真是没几分能让人相信的。
只是自出城起,茶茶木的马匹也不见慢下来。
托木善问道:“茶茶木大人,我们这是去哪里?”
“赵阳。”茶茶木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托木善对附近的城池都很熟悉, 赵阳离此处有一日脚程,离平宁不算近。平宁是重镇,多商旅往来, 平日内很安全,而赵阳只是苍月的边陲小镇。
汉人对巴尔一族有天生的惧怕和厌恶,故而巴尔极少有人去赵阳。
托木善不知他们两人如今为何要这么着急往赵阳去, 托木善总觉得去赵阳不算是安稳之事。
“茶茶木大人。”托木善仍想劝阻,又听茶茶木道:“托木善,霍宁的人在平宁下手了,再不快一些,就真让霍宁得逞。”
托木善惊呼:”大人,那您和霍宁将军的人可是撞上了?“
茶茶木轻笑:“没撞上,还没被霍宁的人发现,但是他们的人发现白苏墨行踪了,我们得快些到赵阳。”
托木善不解:“茶茶木大人,你怎么断定他们一定会到赵阳?”
茶茶木道:“这是去明城最快的路,他们不想路上有闪失,一定会铤而走险,走这条捷径,我们得赶在他们到之前做准备,这次一定要抓住白苏墨。”
“可是,”托木善提醒:“被霍宁将军的人发现了,白苏墨他们能逃出来吗?”若是霍宁将军的人已经发现白苏墨的踪迹了,怎么会留白苏墨性命?
托木善心中担心。
茶茶木笑道:“我探过了,她身边有几十个护卫在,定会拼死保护。平宁又重兵把守,还有不少巴尔商人在,他们不好闹事,只能出了平城下手,所以托木善,我们要快!“
托木善咽了口口水:“茶茶木大人,我们会不会被霍宁将军杀掉……”
茶茶木怒道:“那个疯子会把我们巴尔一族都置于死地!”
这句话听起来虽是触目惊心,但自茶茶木口中说出,托木善却是默认了,没有再接话。
近年来苍月同巴尔边界纷争不断,却都是小摩擦,如今两国都在边境大举屯兵买马购粮,若是打起来,许是巴尔铁骑真能一举踏破苍月北境,但踏破又如何,苍月腹地辽阔,孤军深入,是兵家大忌。但若是从一开始便折翼,兴许巴尔一族都将不保。
茶茶木大人说的是,霍宁就是一个疯子!
巴尔一族部落分散,这十余年来内部战火不断,好容易到了今日族中平定的局面,正是休养生息的大好时候,这个时候挑衅苍月绝非好事。
可巴尔一族惯来热血好战,族中如今被霍宁怂恿,都跃跃欲试。
茶茶木大人更是霍宁的眼中钉,肉中刺。
白苏墨若是死在霍宁手里,苍月必定开战。
但有完全之策前,又不能让苍月人知道他们的意图。
平宁之行已然冒险,如今再去赵阳,更是腹背受敌。
茶茶木大人虽是可汗的胞弟,但霍宁若是知晓他们坏了大事,必定会手撕了他们。
托木善咬牙,能尽快到赵阳镇。
也希望,白苏墨他们能有命到赵阳。
……
马蹄飞溅,行得都是夜路,但白苏墨一丝睡意都没有。
出了平宁的事,一行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便是宝澶都倚在角落里,虽未说话,却也没有睡意。
平宁出来一路,就先前在途中安全处小歇了一会儿,给马饮了水喂了草。
再上路,行了不多时,天边便泛起了鱼肚白。
盘子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小姐,姑爷,马上便到赵阳了。”
白苏墨还未出声,便听钱誉道:“直接走,绕过赵阳镇,继续往明城去。”
“姑爷?”盘子果然意外。
其实不止盘子,马车内白苏墨和流知,宝澶几人都意外。自出了平宁起,钱誉和于蓝说的一直都是在赵阳镇歇脚,晌午再出赵阳镇直奔明城去,便是先前在途中小歇,两人还在说赵阳镇后行程,怎么会临时变卦?
“绕行赵阳镇,其余的事不用多说,于蓝知晓,中途不要听。”钱誉不多话。
盘子只得照做。
白苏墨转眸看他,只见他眸间藏着深邃幽蓝。
白苏墨撩起帘栊,车窗的缝隙里其实已可远远看到赵阳镇,马车一行却直接绕过了赵阳镇,从一侧的大路继续前行。白苏墨忽然想,方才在前面小歇喂马的时候,他是不是就已经决定绕过赵阳镇了?
钱誉没有出声,心中却明晰。
从昨日平宁骚乱起,他同于蓝计划的便是绕过赵阳镇,尽快到明城。
之后遇到云来客栈走水,有人在白苏墨房中下药,他更坚定了绕过赵阳镇的念头。前行的一组人会在约定的地点准备好马匹,他们每至一处都能换马直接走,先前暂歇便是做最后修正。平宁惯来安稳,巴尔能在平宁生事,是存了念头要至苏墨于死地。
这一路,只怕比早前的更艰险。
有一事,他未同白苏墨提前。
便是齐润所说。
依齐润所言,他最后见到的那个巴尔人分明是认出了他们一行,那挑衅的笑意就是直言不讳告诉齐润,已找到他们踪迹,而笑着看他们走,便是给他们传递一个信息,他们已是瓮中之鳖。
这一路,只有越快抵达越好,中途任何多一次停留都是危机四伏。
只是这样的话,他未同白苏墨说起。
这一路她已然担心受怕,同她讲与否其实并不能对这一路行程造成多大影响,却能让她焦虑。
有一刻,钱誉突然庆幸。
钱父钱母带着钱铭和钱文离京,而眼下,应当也是往长风京中去了,若是早前留在家中,许是更不安稳,许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他思绪中,忽觉肩上一抹暖意。
他回神,白苏墨将头贴在他肩上,轻声叹道:“钱誉,不想我会让你范险……”
成亲不过三月,他已同她一道奔命。
他原本是商家,这样的祸事不会落在他头上,究竟是她牵连了他。
钱誉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犯傻做什么?”
白苏墨摸了摸额头,微微有些抱怨:“你弄疼我了。”
钱誉笑了两声,伸手揽她在怀中:“歇一会儿吧,躺我怀里,没这么颠簸。”
她也不与他推辞。
她枕在他怀中,重量都放在他身上,马车里的颠簸果真去了十之八.九。
“钱誉,我可有同你说起过小时候的事?”她安静开口。
他亦如实作答:“没有。”
她靠在他肩膀,似是想起早前的事情来,眼神有些忽近忽远:“小时候,我并不知道旁人同我一样是听不见的,外祖母请了最好的先生教我唇语,教我说话,我从未曾听到过声音,又如何能知道怎么说?是当初的先生,一个字一个字对着嘴型让我开口,出声,我每日要练上三四个时辰,练上一整日才能说出一两个字,所以自我记事起,便每日都在跟着先生学说话,学唇语。也是许久之后,我才知晓,其实十个听不见的人里,有九个都不会说话……“
她从未同他说起过小时候的事情,钱誉洗耳恭听。
而一侧,流知和宝澶也从未听她说起过,一人靠着马车,一人托腮,都静静听着。
钱誉叹道:“外祖母想得比旁人长远,亦有远见舍得让你吃苦,应当感谢外祖母。”
白苏墨点头:“我从小在外祖母膝下长大,那时苏家的孩子众多,却唯独我一个不会说话的,虽有外祖母护着,其实,也免不了被人暗地里欺负,或是背后说坏话,我还曾委屈告到外祖母处,结果你猜如何?“
“如何?”钱誉果真配合。
在他配合下,白苏墨笑了笑,继续道:“外祖母同我说,嘴长在旁人身上,家有人会说,出了苏家家门口,远洲有人会说,日后你回了京中,更是有人会说,你能改变的只有自己。有些能听便听,有的听听便好。性子温和可以,却不能软,不当让步的时候不能让步,让旁人在说你的时候会在心中提前掂量几分,久而久之,他们便不会再冒险做这些事情了。“
钱誉点头:“外祖母睿智。”
白苏墨笑了笑,继续靠在他怀中,轻声道:“爷爷则全然不同……“
“爷爷如何?”他问。
白苏墨道:“爷爷是看起来严厉,实则不分青红皂白疼我。”
流知和宝澶纷纷掩袖。
钱誉叹道:“我道爷爷会更严厉些。”
白苏墨笑:“他是对旁人严厉,却对我宽容。”
钱誉认真道:“不似爷爷作风。”
白苏墨在他颈边轻叹:“我想爷爷了。”
”很快就到明城了。“他知晓她心中担心,便索性脱口而出。
白苏墨嘴角勾了勾,“嗯。”
……
临近晌午,到了之前约好的更换马匹的地方。
已有人候着。
下了马车,在原地简单休息等候。
待马匹换完,又要启程上路。
“马匹可以换,但人哪里受得住?”白苏墨是指随行的侍从,昼夜交替,人免不了疲惫。
钱誉应道:“再过一宿,明日清晨会到潍城,我们在潍城歇半日。”
“潍城安稳?”白苏墨看来,钱誉是选了潍城,而弃了赵阳镇。
钱誉道:“可记得给你看得账册?潍城有大量的马匹和粮草交易,便是有大量驻军,从潍城借些人护送我们至明城,一劳永逸。”
这许是这两日听到的最好消息,白苏墨舒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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