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路遇流寇
晌午小歇过后, 队伍又要收拾上路。
午间借着水就了些干粮, 白苏墨简单吃了几口。
近日来, 似是胃口越来越差。
宝澶有些咽不下, 流知看了看,将手中仅剩的细软干粮都分给了她,剩余的, 自己就着水咽了下去。
宝澶道:”日后回了府中, 再不挑食了。“
她惯来喜欢吃零嘴, 正餐是不好好吃的,如今,才觉得家中的米饭都是香的。
流知笑笑:“那你可要记得了。”
宝澶忙不迭点头。
钱誉将另一个水囊递到白苏墨手中, 白苏墨接过,听他道:”稍候不在马车里陪你了, 我同于蓝一处, 晚些时候回来。“
白苏墨颔首。
这一路钱誉不可能时时陪着她,她亦不能时刻让他分心。
“上车吧,准备出发了,”钱誉伸手, 抚了抚她额头的青丝,“若是有事,让肖唐唤我。”
“好。”她清浅应声。
肖唐牵了马来, 钱誉跃身上马。
白苏墨笑笑,他便骑马到了队伍前端,与于蓝一处。
眼下时候, 人人紧张,于蓝许久不眠不休了,身边也需有人帮衬。
钱誉在,便似是于蓝的定心丸。
白苏墨心底澄澈。
“小姐,上马车吧。”流知来了身边。
白苏墨应好。
“小姐,慢些。”宝澶扶她上马车,流知接过她手中水囊。
等到马车里,宝澶“咦”了出来。
原来在早前那些厚毯子的基础上,又铺了厚厚的几层,引枕和垫子多了许久,应是方才更换马匹的时候一并放上的。
“还是姑爷有心。”流知笑笑。
这里的东西都是先行的一组人备好的,换言之,应是钱誉前日里吩咐下去的。马车里多了这些厚厚软软的垫子,马车驶离,竟真的比早前舒适了太多。
白苏墨靠着两枚引枕,身下的毯子厚重而温软,颠簸都不似早前。
宝澶一脸欢喜。
流知也是能寻一处好好歇上一歇。
到潍城便好了,白苏墨望着窗外,想起钱誉的话。
潍城离明城不远,她就要见到爷爷了。
不知爷爷,身子是否还好?
越临近苍月和巴尔交界,日头越冷。爷爷身上早前留下的那些伤,一到冬日和阴冷天气便要发作,太医院给爷爷开了不少药,却回回叮嘱的都是国公爷身上都是老毛病,要重调养。
爷爷惯来也听话。
只是调养归调养,酒还是照旧不能少。
用齐润的话说,国公爷说酒能止痛,不让他止痛,还怎么个安心调养法。
白苏墨倚窗笑笑。
她是想念爷爷了,便也甚是想念爷爷那些不怎么讲道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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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疾驰,车里不能看书,说一会儿便只能小寐。
由得马车里舒适了许多,几人都能安稳靠在马车一侧入寐。
白苏墨甚至能听到流知有些重的呼吸声。
这几日,流知近乎就没怎么合过眼,她和宝澶都是流知在照顾,好容易安心寐一会儿,呼吸便都有些重。
白苏墨笑了笑,没出声扰她。
一侧的宝澶也抱了引枕,靠在马车一侧,低头打着盹儿。
白苏墨撩起帘栊,通过一条小缝往外看了看,以免风与尘土太大灌到马车中来。马车外已隐隐透着新绿,不少嫩芽从泥土与石缝里翻出,春意渐临。
白苏墨远远望见钱誉身影。
骏马疾驰,他的身影飘逸却踏实,她却依旧可以很快认出他。
她想起在容光寺初见他时,天下着蒙蒙小雨,他撑着一把油纸伞缓步上前,一袭锦袍衬得身型颀长挺拔,又干净好看。精致的五官好似镌刻,一手撑伞,一手覆在身后翩若出尘,眸间好似荣华万千。临近大雄宝殿,他在殿外收伞,又扶了扶锦袍上的雨水和尘埃,缓步步入大殿之中……
白苏墨嘴角不觉勾起,原来,她都还记得清清楚楚,不曾蒙尘……
许是许久未曾想起过,忽得想起,便好似偶然揭开了一坛多年陈酿的封印,酒香四溢,让人不觉启颜。
只是,突如其来的一幕,猛得将这股酒意击得溃散!
临在最前的两骑突然人仰马翻,跟随其后的几匹马也纷纷应声倒地!
钱誉和于蓝勒紧缰绳,马蹄悬空,惊险停了下来。
后面众人也都紧急勒了缰绳。
白苏墨尚未反应过来,马车猛然停滞,她下意识抓紧了一侧,但还未来得及出声,宝澶和流知都重重得撞上马车一侧,宝澶一声惊呼,若非齐润眼疾手快抓住,宝澶许是都已飞出了马车。
流知头撞上马车一侧,顿时擦出了血迹。
一时间,剑拔弩张。
周遭的侍卫瞬间将马车围了起来。
白苏墨心底揪起,想望向钱誉处,却被盘子唤回来:“小姐藏好!”
她是应当藏好,勿再添乱!
白苏墨唇色微微有些发白,宝澶也回了马车中,周围的紧张氛围,宝澶吓得瑟瑟发抖。
“流知。”白苏墨见她额头传出血迹。
流知应是心底也怕,脸色有些发青,神色却还是强作的镇定:“无事,擦伤而已。”言罢,从袖中掏出手帕捂了捂额头,稍许,有血迹渗了出来。
“小姐,流知姐姐……”宝澶吓哭。
“别怕,有于蓝他们在。”白苏墨宽慰。
只是话音刚落,便有短兵相接的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
片刻,齐润和肖唐入内,神色也是慌张。
肖唐牙齿都有些打不转,齐润镇定得多:“小姐误怕,姑爷让我与肖唐先入内护着,周围有国公府的侍卫在,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不会有危险。“
肖唐佩服看向齐润。
白苏墨颔首。
这段兵器声并未持续太久,且一直都在远处,诚如齐润所言,有国公府的侍卫在,危险不大。
稍许时候,兵器声断了,只有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应是确定周遭安全了,齐润掀起帘栊:“我先去看看。”
少东家还在外面,肖唐也跟着下去。
“好了,无事了。”反倒是白苏墨安慰宝澶。
宝澶年纪尚小,又自幼长在国公府,哪里见过这等场面。
方才已是吓坏。
流知年长,便镇定些,眼下也重重松了口气。
再等帘栊掀起,是钱誉上了马车。
“可还好?”他目光里皆是关切,走得急,口中都喘着重气。
白苏墨一眼瞥到他袖间残留的血迹,应是上马车前擦拭过,却未曾留意擦拭全。
白苏墨不想他担心:“我尚好,流知撞破了头。”
还能关心旁人,便是无事,钱誉心中松了一口气,看向流知时,见她的手帕都已浸出血迹。
“于蓝处有金创药。”这一句他是说与肖唐的。
肖唐赶紧去要,先前他也是吓蒙了,流知额头上还留着血,他竟还没有反应过来。
稍许,肖唐折回,宝澶取了药来给流知敷好。
”外面怎么样?“白苏墨忍不住问。
钱誉应道:“应当是流寇,于蓝与查看了,稍等片刻。”
果真,话音刚落,便是马蹄声临近,接着是下马的声音,于蓝前来:“小姐,姑爷,探明了,是流寇。”
听到流寇几字,众人反倒都长舒了一口气。
“损失了几人?”钱誉问。
于蓝皱了皱眉道:“都是些流寇,只伤了两个兄弟,没有性命危险,折了四五匹马,又刚好抢了五六匹回来……”
这抢,自是抢的流寇的。
白苏墨心底唏嘘。
若是不抢,这群流寇还会去抢旁人的。
“休整一下,继续上路吧。”钱誉朝于蓝道。
于蓝拱手应好。
钱誉正欲起身,白苏墨牵他衣袖:”你可有受伤?“
他应道:“不曾。”
白苏墨木讷点了点头。
他笑笑:“不相信?”
她摇头,她见过他在骑射大会上的身手,若是流寇,应是还伤不到他,只是,她轻声道:“你多小心。”
千言万语,似是说出来的只有这句。
她叮嘱得认真,都忘了自己近乎是死死攥紧他的衣袖。
“夫人放心。”他吻上她额头。
她的指尖才松开,他已掀起帘栊下了马车,她听他朝于蓝道:“还是得快些,这一路上都有流寇了,怕是不太安稳。”
白苏墨心头也有数。
流寇大多在偏远之地作祟,抢劫往来的商旅,但他们走得是大道,亦有护卫,应是附近有地方流寇无法安生了。
“流知姐姐,疼吗?”一侧,宝澶问。
流知摇头,但嘴角还是忍不住轻轻“嘶”了“嘶”,白苏墨想起宝澶先前险些飞出去,幸好有齐润眼疾手快。
“宝澶,你方才可有伤着?”白苏墨关心。
宝澶摇头:“奴婢没事,就是撞了下腰,也不妨事,小姐放心。”
白苏墨轻轻点头。
“小姐坐稳了。两位姑娘,坐稳了。”马车外,盘子又开始驾车。
马车缓缓驶离,碾过石子时,马车跟着颠了颠。
宝澶将车窗上的帘栊掀起一条缝,偷偷打量出去,只见地上的尸体有的流着血,有的腹间还插着刀剑,宝澶吓得赶紧放下帘栊。
经过这一波折,马车中都再无睡意。
白苏墨三人各自倚着马车一侧,心中各自想着旁的事情。
……
临近黄昏,天边残阳如血。
白苏墨轻轻攥了攥指尖,战事一起,周遭便多流寇,这一路往潍城去,不知还会遇见多少?
马车外,于蓝与钱誉并骑。
两人先前都没怎么说话,脸色也都不怎么好看。
若只是路遇流寇倒也罢了,但重要的是,他们前方应当是有一小队人马开路的。这队人马若是遇到先前的流寇,便已一早清除了,他们能遇上,便说明这队人马没有遇上。
他们没有遇上,只怕是遇到了旁人!
钱誉于蓝心照不宣,便都未提起。
风沙凛冽扑在脸上犹如刀割,周遭只有这条出路。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君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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