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士为知己者死(二更合一)
(第一更过往旧事)
严莫和顾阅来寻时, 正好见国公爷与白苏墨有些哭笑不得的场景。
而国公爷和白苏墨面前的侍卫, 更是一脸哭笑不得的模样。
严莫和顾阅并肩上前, 朝国公爷拱手行礼。
国公爷点头示意, 随又朝那侍卫说道,“同他说,饿一顿死不了, 我且看他是否有些骨气。”
侍卫应了声好, 转身离去。
“有事?”国公爷这才转向严莫和顾阅两人。
严莫和顾阅两人的性子他清楚, 他与苏墨爷孙两人许久未见,若是没有旁的事情,严莫和顾阅不会来绕。
顾阅先开口:“国公爷早前让褚将军调动明城驻军往东支援, 方才收到军中消息,褚将军已拔冗, 预计六日之后抵达。”
国公爷颔首, 好似心头一块石头落地。
褚时逢已出发,可断他的后顾之忧。
国公爷朝顾阅嘱咐道:“让人告诉褚时逢,务必沉住气,不见兔子不撒鹰。”
“是。”顾阅领命。
顾阅这边说完, 国公爷目光看过来,严莫便也上前:“国公爷,是明城驻军那边送来的急函, 落款是方将军。”
严莫言罢,将方才送来的函件上前递于国公爷手中。
国公爷接过,没有迟疑拆开。
目光向下扫过, 很快大致浏览完一遍。
看国公爷神色,应当是没有大事,却也需要当下就处理了,回复给方将军。
国公爷遂朝白苏墨道:“爷爷有些急事,稍后再来寻你。”
白苏墨点头。
军中之事惯来要紧,她还能主次分明。
国公爷复朝严莫道:“严莫,你随我来。”
这里本是在白苏墨暂住的小苑中,最近的纸笔自然是在小苑的外阁间中,严莫随国公爷一道往外阁间去。
苑中,便只剩了白苏墨和顾阅两人。
“苏墨,许久不见。”顾阅寒暄。
白苏墨笑笑,上次一别,还是去年三四月的时候。
此时的她与顾阅与那时都有天壤之别。
两人都忽得默契笑笑。
“走一走?”顾阅提议。
白苏墨从善如流。
顾阅心中一直有歉意,早前白苏墨因他的事情受牵连遭了国公爷责罚,在国公府禁足了一个多月。这些事情后来他都有听顾淼儿提起,那时他被父亲痛打一通,送去曲家一段时间,再往后才去了军中。
一晃眼,竟都是一年前的事情。
“一直欠你声抱歉,苏墨,让你受牵连了。后来的事,淼儿都告诉我了。”顾阅笑容里含了歉意,语气亦诚恳。
顾阅与陶子霜的事情,白苏墨不予再评述。
大抵清楚原委的,许是也只有顾阅与陶子霜两人而已。
她清楚底线便是。
白苏墨笑笑,一语带过:“我早前时常听爷爷提起方将军,爷爷说方将军性情耿直,却也挑剔,尤其对世家子弟到军中的,更是挑剔得多了些。爷爷方才说你在军中得了方将军器重,眼中都是赞许,顾侍郎和曲夫人定然以你为傲。”
爷爷早前便很喜欢顾阅,说顾阅有天赋,当放军中历练,但顾侍郎不怎么愿意。顾文也在京中为官,做得是文官,顾侍郎希望的是顾阅入仕途,做文官。若非顾阅一事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顾侍郎将顾阅送去了曲夫人娘家暂避风头,也不会有后来爷爷再同顾侍郎提起让顾阅去军中之事,顾侍郎才应了。顾阅也没有辜负爷爷同顾侍郎的期望。
她惯来知晓如何照顾旁人感受,避过旁人不想提及的窘迫。
顾阅垂眸笑了笑,也不戳穿。
“方才在偏厅中,我见过钱誉了。”他亦通晓情理。
白苏墨轻咳两声,望了望外阁间,觉得应当离得够远了,才轻声问道,“你若是不介意,能否同我说说,偏厅中出了何事,钱誉出来的时候,衣裳一角沾了血迹。”
血迹不算明显,陆赐敏没看出来。
言及此事,顾阅嗤笑一声,应道:“你夫君勇猛,斩杀了茶茶木一只雪鹰。”
白苏墨微楞。
顾阅继续笑:“他没同你说起?”
白苏墨摇头。
顾阅脸上笑意更浓,“你家钱誉真是个极有意思的人,茶茶木在国公爷面前夸夸其谈,正好说到是他将你劫走的。钱誉一言不发,走到跟前,拔了严将军的佩刀就将雪鹰斩杀了,茶茶木当场就懵住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脸色都变了,钱誉在国公爷跟前请辞出了偏厅,话都懒得同茶茶木说一句。要我说,以国公爷的性子怎么会将你嫁给一个商人,如此看来,这钱誉可不是一般人,今日偏厅一幕,我是对他刮目相看。”
白苏墨赔笑。
原来早前偏厅中还有这样一幕。
她都能想象偏厅中钱誉的模样,还有……茶茶木被吓呆的模样。
茶茶木惯来色厉内荏,若是遇上钱誉这样的性子,还真就是如同顾阅说的,直接懵了。
白苏墨低眉笑笑。
恰好芍之从苑外折回,手中拎着一个小小的食盒,见白苏墨同顾阅在一处说话,不便上前,远远朝白苏墨福了福身。
见白苏墨目光看向身后,顾阅也顺势看去。
只是稍许,便愣住。
似是方才在路上见过的那个丫头,顾阅微微拢了拢眉头。
白苏墨唤芍之上前。
顾阅目光有意避开。
芍之笑吟吟道:“夫人,寻了几处总算寻到了,店家说店中还有更算酸一些的,夫人稍后先尝尝,奴婢再去拿。”
白苏墨轻轻挑开了食盒一角,果真露出几枚酸梅来。
白苏墨不由暗暗咽了口口水。
许是有身孕的缘故,她近来越发喜欢吃些带酸味的东西。
尤其馋酸梅。
见到食盒里的酸梅,白苏墨笑容由衷挂在脸上,若非碍于顾阅在,她许是都伸手放一个在口中了,眼下,将食盒盖了回去,同芍之道:“先放回屋里吧。”
芍之笑着应了声好,而后朝白苏墨和顾阅都福了福身,这才拎着食盒往外阁间里去。
白苏墨看了看她,回眸的时候眼中还带着笑意,却见顾阅半拢着眉头,目光一动不动看向芍之的背影。
似是舍不得移目。
白苏墨目光中微滞,也跟着朝芍之看去。
许是也觉察出自己的失神,顾阅敛了目光,复朝白苏墨道:“对了,苏墨,忽然想起军中还有些琐事未处理,我先不等严将军了,告辞。”
白苏墨莞尔。
顾阅头也不回,按着佩刀径直出了苑落,白苏墨更加确定,顾阅的行为反常有异。
似是,有意避开芍之。
但又,分明眼神中带着探究。
先前顾阅还同她一道踱步说话,似是从方才芍之回来的时候起,顾阅目光便有些变了。
思及此处,白苏墨忽得怔住。
她早前就觉得芍之像一个人,应当是她早前认识的一个人,却怎么都没想起,此事也就抛到脑后。
而就在当下,顾阅的神色反倒提醒了她。
芍之长得是像一个人,陶子霜。
就是之前同顾阅一处,还曾怀过顾阅孩子的陶子霜。
白苏墨心中错愕。
脑海中如浮光掠影般飞逝,先是顾淼儿说她二哥同娘亲生了争执,因为一个名叫陶子霜的寡妇,顾淼儿心中有气;后来游园会的时候,顾阅来寻她,顾阅知晓她同顾淼儿走得近,所以私下来问她,顾淼儿可是去当众打了陶子霜一巴掌;再后来,巧合之下,他与顾阅一道见了陶子霜,她能从顾阅的眼神中看出他有多喜欢陶子霜;后来纸包不住火,顾侍郎终是知晓了陶子霜与顾阅之事,顾侍郎将顾阅打得半死,顾阅却始终不松口,陶子霜跑去顾府跪了许久,遭了驱赶,走投无路来寻她,只是跪得时间太长,见了血,孩子没能保住,而她也因此受了牵连,被爷爷禁足……
白苏墨不由握拳挡在唇间,眼中有些惊讶。
芍之是长得太像陶子霜了。
所以,顾阅才有心避开。
白苏墨记得爷爷当时还训斥过她,说顾阅的事情她不应当涉足,本是朝中权力之争,有人给顾阅,给顾家下的套,她参与其中,只会给人留有余地和把柄。在陶子霜的事情解决之前,爷爷禁了她的足,不让她出清然苑。
至于陶子霜一事最后是如何解决的,她并不知晓,顾淼儿也不知晓,只知道后来陶子霜就似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人提起。再后来顾阅也被送到曲夫人娘亲暂避风头,而后便是去军中了。
难怪先前顾阅见了芍之,眼中会有波澜,亦会迟疑避过。
冥冥之中,分明远去的事情,还会不时以旁的缘由触及你心中的往事。
白苏墨还记得当初顾阅带她见陶子霜的时候,他眼中似是藏着星辰大海,那时陶子霜还有身孕在,怀了顾阅的孩子,同陶子霜在一处的时候,顾阅会笑得手足无措,害羞挠头……
白苏墨微微敛目。
以顾侍郎的手段,便是陶子霜还活着,顾阅应是也再见不到她了。亦或者,顾阅本就和顾侍郎达成了某种协议,他来了军中,前事尽断,只要顾侍郎还能让陶子霜还活着……
白苏墨望了望那道按着佩刀远去的背影,忽得,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顾阅?”身边传来钱誉的声音。
白苏墨转眸。
先前是光顾着想顾阅的事情,都全然没有觉察到钱誉回了苑中。
白苏墨点头,那道背影并不难认。
钱誉不禁挑眉:“他是有多凄惨,竟能得你如此同情眼神?”
白苏墨低眉笑笑,自然知晓钱誉是打趣。
白苏墨应道:“顾阅方才是同我说起你在偏厅中斩杀了茶茶木一只雪鹰。”
钱誉惯来读得懂她的心思,苏墨知晓顾阅一些事情,只是不便同旁人道起,才会转了话题,他亦维护她的心思,“我早前在苍月京中见过顾阅。”
白苏墨有些惊讶。
去年三四月的时候顾阅差不多便离京了,钱誉那时候应当没同顾阅有照过面才是。而且,钱誉是商人,能与顾阅遇见的情形很少。
钱誉能记住顾阅这个人,说明不是路上偶遇,一眼之缘。
“是有特别的事情?”她脱口问出。
他看了看她,隐晦笑道:“似是游园会的时候,有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姑娘,笑脸对着顾阅,但顾阅似是对她没有好脸色,一脸质问模样对她,恰好这个姑娘实在生太好看了,我早前在容光寺见过,一直念念不忘挂在心上,所以见到顾阅模样,就有些担心她,一直不敢移目,直到见顾阅脸色平和离去,才看舒了一口气走开。”
他说得一本正经,白苏墨却意外:“你那时候在?”
转念一想,他确实在。
后来她在游园会遇到马蜂,也是他带她跳入湖中。
好似都是许久之前的事,如今想来,竟还历历在目。
也有些怀念。
白苏墨看他,他不是平日里喜欢打听旁人事情的人。
钱誉是心中有事,尚在斟酌如何同她提及,所以才会特意寻些有的无的说起。
白苏墨思及此处,果真见钱誉,语气中还似是有些酸意道:“那时候遂以为……顾阅是白姑娘中意的人,心中冷不丁醋了些。方才在偏厅中忽然见到,心中还愣了愣,夫人,当不成又是爷爷早前给你安排见过的军中子弟?”
他俯身,一缕青丝正好扶在她脸颊,微微有些痒。
白苏墨扶过这缕青丝,朝她笑道:“顾阅是顾淼儿的二哥,早前我们在顾府见过。他当日是以为顾淼儿闯了祸,在四处寻顾淼儿,实在寻不到,便想到我平素里同淼儿走得近,就特意来游园会等我问究竟。”
“哦~”钱誉继续探究,“那夫人同他说什么了,他一脸震怒而来,满脸平和离开?”
白苏墨看了看他,应道:“我告诉顾阅,你妹妹比你信任她更信任你一些,他心中便清楚了。”
钱誉再次颔首,“我夫人果然聪慧。”
白苏墨一步上前,气息就抵在他颈间。她知晓他对顾阅不应当有这么大的兴趣,加上今日又这般多稀奇古怪的话,巧言令色鲜矣仁,他是心中压了事情想要同她说,却还未寻到开口的时机。
白苏墨凝眸看他,悠悠然叹道:“绕得够远了,说吧……”
钱誉微楞,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淡,轻声道:“瞒不过你。”
白苏墨伸手抚上他的额头,好似想驱赶他额间的皱眉,钱誉有事,而且,还应当同她有关。
……
(第二更士为知己者死)
“所以,你是想瞒着爷爷,混在随军中一道跟去?”白苏墨停下脚步,眸间潋滟,仰首看他。
此处离苑中已经很远。
周遭又没有旁人。
钱誉也停下脚步看她,“巴尔一族骁勇善战,霍宁更是其中佼佼者,此行要诱霍宁上钩风险很大,便是霍宁真的上钩,也需一番恶战。苏墨,我只想带爷爷平安回来见你。”
白苏墨眼中稍许氤氲,低下头来,有些不敢抬眸看他。
大雪封山,霍宁与她有杀父之仇,始终是爷爷的心病。
她知晓拦不住爷爷。
白苏墨咬唇。
只是,她什么都做不了,爷爷才需亲力亲为。
所以钱誉才要替她照看爷爷。
她都知晓。
他冒险跟去,只是为了将爷爷平安带回她身边。
带回她和腹中没有出生的孩子身边。
在她认识钱誉起,有人便从未在她面前说过他要待她如何,他都在她身后默默做了多少事,有的是她知晓,有的是她不曾知晓的。小至在骄城,为了与她同去麓湖彻夜应酬;在京中,知晓她喜欢宝胜楼的七宝桂花酥,就买下了七宝楼日日往国公府送;为了她,不得不在骑射大会上显露锋芒,亦惹了风波,从苍月躺回了燕韩一路;他让她宽心,等她悄悄随爷爷到了燕韩京中,才晓他请外祖父找爷爷提亲……
大凡她想到的,他都记挂。
大凡他记挂的,都践行承诺。
便是猜到苍月和巴尔边境异动,也义不容辞带她去见爷爷。
而此时,亦要涉险,将爷爷平安带回。
她伸手揽紧他。
与她欢声笑语是他,与她遮风挡雨也是他,她何其有幸,才回遇见他,让他如此待她……
白苏墨想开口,但她口中发涩。
心中更似是有数不清的话涌在喉间,凌乱得根本无从说起。
“钱誉,我……”她仅能唤出他的名字。
他亦揽紧她,“我知晓。”
……
晚间用过饭,国公爷让人在苑中暖亭内摆了棋。
“许久未同爷爷下过棋了,陪爷爷下几局?”
“好啊。”白苏墨应声。
“誉儿一道来,”国公爷也看向钱誉,“她的棋惯来下得不好,也是逢场作戏。”
“是,爷爷。”钱誉笑开。
国公爷在对面落座,钱誉牵白苏墨坐下,自己在站在她身后,替她看棋。
白苏墨忽得想起骄城梅府时,钱誉也是这般陪着她,与外祖母摸过牌九。
此时想来,都是弥足珍贵的一幕。
家国平安,才日日都有家人聚在一处平静祥和的幕幕。
白苏墨珍惜眼下这一刻。
边关渭城,夕阳西下,轻尘在落霞中轻舞。
国公爷执子,白苏墨落子。
国公爷落子,白苏墨再执子。
钱誉手中折扇抵着下颚,眸间挂着笑意,国公爷说得不错,白苏墨的棋艺确实不怎么好,下错得时候也自己浑然不觉。
终于,钱誉忍不住伸手,折扇阻止她手中的黑子下落,“再走这步,就全盘皆输了。”
她回眸看他。
他笑笑,指了指另一侧。
白苏墨仔细看了看,心中忍不住唏嘘,“呀!”
她果真是疏忽了,没看到。
国公爷也不恼,见钱誉替她落子,国公爷才笑:“险些又提早结束了,幸好誉儿在。”
钱誉嘴角会意勾了勾。
白苏墨嘟哝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钱誉亦应道:“为夫人鞍前马后才是君子,置夫人于危险不顾是小人。”
白苏墨微楞,点头道:“听起来,也似是有理。”
钱誉会意点头。
国公爷已笑出声来。
……
苑中一片欢声笑语,沐敬亭远远在苑门口环臂看了许久,嘴角微微扬起,却没有上前。
“诶,敬亭?不是说来寻国公爷吗,怎么不进去?”严莫也正好前来。
沐敬亭应道:“看国公爷同白苏墨,钱誉一处,未敢上前打扰。”
严莫也顺势望去,果真见国公爷脸上少有的笑意。
严莫便也不上前了,站在沐敬亭一侧,环臂笑着:“许久未见国公爷这般笑过了。”
沐敬亭拍拍他肩膀:“往后会时常见到的。”
严莫微怔,既而大笑起来,拼命点着头。
恰好有军中的副将来,沐敬亭认得自己人。
“沐大人,严将军。”副将上前,朝两人行拱手抱拳礼。
“有事?”沐敬亭声音温和。
副将道:“大人,城守府外有人来寻大人。”
有人寻他?
沐敬亭和严莫面面相觑。
副将会来询问,说明不是军中之人。
而沐敬亭本是奉了国公爷的命到朝阳郡驻军处,此事原本隐秘,知晓的人少。眼下,他又是收了褚逢程的消息才来了渭城的,朝阳郡驻军能告诉来人他的行踪,除非,来人虽不是军中之人,但驻军却告诉了对方他的行踪。
沐敬亭眉头微蹙:“来的人是谁?”
副将应道:“说是姓许,是沐大人的朋友,早前去了朝阳郡驻军处,朝阳郡的驻军让他往这里来的。”
姓许,他的朋友……
沐敬亭眸间滞了滞,许金祥?
京中这些世家子弟,军中的副将未必都见过,但听这般描述,应当就是许金祥。
不知为何,沐敬亭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我去去就来。”沐敬亭再次拍了拍严莫的肩膀,脚下生风一般,心情雀跃往城守府外去。
严莫嗤笑一声。
今日可真是奇了!
不仅这幅模样的国公爷少见都很,就连这幅的沐敬亭都少见得很。
严莫摇了摇头,他还有事要寻国公爷通报,便径直入了苑中。
城守府外,有军中侍卫拦着,许金祥无法入内,就在城守府外来回踱着步。
他从明城撵到朝阳郡,又从朝阳郡撵到潍城。
这大半个北边他都跑过了,就为了来见沐敬亭。
亏得到了城守府这里,侍卫没有再说让他去何处,他料想终于怕是能在这里见到沐敬亭了,这家伙,若是缺个胳膊少个腿儿什么的,都枉费他翻山越岭来见他。
呸呸呸,许金祥又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什么乱七八糟的缺胳膊断腿儿的,脑抽了不是!
许金祥自顾想着,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金祥……”
许金祥转身,待得见到沐敬亭好好站在这里,竟有些鼻尖微红了:“没缺胳膊断腿儿就好!”
沐敬亭忍不住笑:“有你这般咒人的!”
许金祥业已上前同他兄弟相拥。
沐敬亭亦敛起喉间哽咽,他能寻到这里来,怕是先到了明城,再历经周折到了朝阳郡,最后才到的渭城,更不论这其中的艰辛。
也只有许金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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