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第217章 愿有光阴可放肆

小说:媚心 作者:求之不得
    第217章愿有光阴可放肆

    (顾淼儿——最不可能的一对)

    七八月的天气, 天上好似下火一般, 鸣蝉了了,一整日都不得消停。

    顾淼儿忽得想念起京中来。

    京中的宝胜楼, 京中的好天气,京中的爹爹, 还有大哥大嫂, 还有大哥大嫂家中的两个团子……

    当初她就不应当说要来南阳看二哥。

    山高路远, 还水土不适,她当初信誓旦旦要跟娘亲来南阳看看二哥近况的雄心壮志, 在来了南阳没两天后就彻底堙灭了。

    二哥是从朝阳郡借调来南阳的,并不见得会留在南阳驻军。

    只是近来内部巴尔平静了,南蛮在边关多动作多了起来,南阳王上书请了京中派人前来,其实连增援都谈不上, 就是来共商边境之事,也就是让朝中来人拿个意思, 是打还是不打, 还是粗略得打, 还是狠狠打上一回。

    此处虽是南阳王封地, 南阳王却诸事都要朝中窒息, 小心驶得万年船。

    南阳王何其聪明。

    于是,朝中便派了方将军来,方将军又找朝中要了二哥来。

    其实,这些年二哥多亏了方将军在军中栽培, 也是方将军处处带着二哥,二哥才在军中增长了不少见闻,也实践了不少兵书谋略,用二哥的话说,远胜过纸上谈兵。

    方将军此番来南阳,二哥义无反顾,在南阳一呆便是大半年。

    曲夫人在家中很是担心,但顾尚书朝中事忙,走不了,顾淼儿便跟了母亲来南阳。初初见到顾阅的时候,曲夫人眼泪都抹了好几回,说了不少我的儿来此处吃苦了云云,顾淼儿深以为然。

    南阳不是久留之地。

    结果,不曾想,最后留下的人却是顾淼儿……

    当初听到顾淼儿定亲的消息,许雅正回京中省亲。

    许雅若认真说来,也算不得远嫁,夫家离京中也就大半月路程,由得许相和许金祥的缘故,夫家待她很好,她想家时,也能抽空回京中一趟。

    那时候国公爷尚在,只是身子开始有些不好,也记不大清人,有时还会将登门的许雅认成许相夫人寒暄。

    每回回京,许雅都能同白苏墨聊上一整日。聊京中的事,聊朝中的事,也聊年少时的趣事,和如今的家长里短。

    宝澶来送顾淼儿的信的时候,两人正好说起淼儿在时,三人一起凑热闹看南阳王世子入京那段,结果一拆信,白苏墨便愣住了。

    一侧,许雅问,有什么事还能将你惊成这样?

    白苏墨怔怔就说了南阳王世子几个字。

    许雅接过信来,却也是一看便也是这幅模样。

    两人面面相觑,这算什么个情况 —— 顾淼儿,竟同南阳王世子定亲了?!

    稍许,白苏墨同许雅竟相视一笑。

    这应当是最不可能的一对才是。

    想起当初顾淼儿听闻南阳王世子俊朗貌美,一定要拉上她们二人一道去围观,结果整个京中为了围观南阳王世子弄得人山人海,万人空巷,最后竟是以听闻南阳王世子断袖这样的结局收尾,不少京中贵女都曾掩涕叹息。

    顾淼儿也是其中一个。

    其实顾淼儿倒不真见得有多喜欢南阳王世子其人,而是当一群人都说一个人相貌好,又富才华,便似有了谈资一般,顾淼儿便是这类“好事之徒”。

    后来南阳王世子的事情一过,就如一阵风一般过去。

    若不经提醒,顾淼儿许是记不得这人,那时还是白苏墨有身孕,范好胜来国公府呆了段时日,这才道出南阳王世子哪里是断袖,人分明好得很,只是为了不尚公主,竟连断袖这招都想出来了,将南阳王气个半死。

    不过此事一过了便过了,只是全天下皆知南阳王世子是断袖,过往对南阳王世子趋之若鹜的人家都再闭口不谈此事。南阳王世子从一个香饽饽落得无人问津的地步,南阳王妃有两年心中都是没底的。

    南阳王世子却乐得清闲,婚配之事就一直拖着。

    而顾淼儿同南阳王世子之事,更如同了话本中说的一样,比白苏墨与钱誉来得更陡然些,顾淼儿也有一句没一句得说得不大清楚,特意糊弄过去,也不好意思让白苏墨和许雅知晓太多,毕竟话本子看得太多,总觉得比话本子里还要羞人些,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同南阳王世子看对了眼,他将她抵在街角巷边,一双凤眼勾勾得看着她,似笑非笑道,来,说说话本子里这段是怎么写的?

    还能怎么写……

    她哪里说得出来,反正支支吾吾也被他堵路口,她干脆心一狠,主动抱着他啃了一口。

    南阳王世子愣了愣,片刻,却笑道,这话本子是你写的吧。

    那应当怎么样?她也是多余一嘴。

    后来当怎么样便怎么样……

    后遗症是,婚后再也不敢怎么看话本子了。

    也许是这断袖的名字担得太久了,又从顾淼儿口中听到断袖这段,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有人不遗余力,顾淼儿只觉信了鬼才相信他是断袖的……

    不过恼归恼,有人却是春日里都可以将她扛在肩膀上去踏青,亦能陪她在河中补虾捉鱼。

    南阳王妃更喜欢这个儿媳得不得了,事事都以她为重,什么都替她着想。

    毕竟,自己儿子在遇到她之前,可是个断袖啊。

    南阳王妃心中是说不出的欣慰和感激。

    当初趁着曲夫人还在南阳,就非要将此事给定了,弄得南阳王是亲自带了南阳王世子回京中向顾尚书提亲。

    时隔多年,白苏墨问她,她是怎么同南阳王世子遇上的?

    顾淼儿尴尬笑笑,当初在南阳,闲来无事就去茶馆,茶馆子正在说南阳王世子讨伐南蛮的英勇轶事,她多嘴,悄声朝同桌的人说,也就你们南阳的人才这么说这位南阳王世子,我们京中都知晓他是个断袖。

    南阳王世子脸都绿了。

    顾淼儿又补充道,但是我还有小道消息,说他其实为了不婚配公主才装得断袖,其实我心中也是存疑的,怎么这么多理由不找,偏偏要找断袖的理由呢?这越想越不合情理呀,对不对?

    南阳王世子点头,有道理。

    顾淼儿又道,你在南阳可曾见过南阳王世子?

    南阳王世子点头,见过,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是一等一的风流俊杰啊……

    顾淼儿嘴角抽了抽,真的?

    南阳王世子认真颔首,如假包换。

    顾淼儿叹道,又诓骗了一个无知青年。

    哦,南阳王世子眼中流光溢彩,听起来有故事啊姑娘,你可是被南阳王世子诓骗过

    顾淼儿打开话匣子,那可不是吗?当初他进京的时候,我可是挤进去看了的。

    南阳王世子笑,那看到没有?

    顾淼儿郑重点头,自然见到了,也还成吧,风流俊杰谈不上,面容还是姣好的……

    面容……姣好……?南阳王世子面露尴尬。

    顾淼儿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又伸手唤他上前。

    他果真靠近。

    她神秘道,那脸上的粉啊,都能刮下一层来蒸馒头了。

    若是顾淼儿当时细心,定是能发现有人身后的侍卫脸都要憋不住笑抽了。

    只是有人还会意点头,还有这等趣事!

    顾淼儿觉得同这人能说到一处去,遂而又道,所以呀,种种行径表明,他就是个断袖,只是你们南阳这里不大好说罢了。

    南阳王世子叹道,果真还是姑娘从京中来,见多识广。

    顾淼儿叹道,是你们这里的茶馆子,将他说得太神了,我都听不下去罢了。

    南阳王世子也叹道,英雄所见略同啊,日日在这里,都是重样的,还是姑娘说得有趣些。

    顾淼儿笑笑,那我还要在南阳呆几日,不如明日再来同你说南阳王世子的趣事?

    不见不散,有人折扇一收,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终是,两人从抨击南阳王世子断袖,脂粉气重之后,又说到了南阳的油菜花海,美食和风土人情,说着说着,顾淼儿只觉好似每日都有了盼头,因为每日都有那个说话投机的人同她一处。

    再后来,她便是连优秀的话本子都推荐了给他。

    譬如,这是最好的,这是最受欢迎的,这是口味有些重的,他笑笑,你喜欢哪一种的?

    顾淼儿想了想,口味太重的偶尔看看行,但是太虐了,最受欢迎的又太普通了,你看,我自然喜欢这种,张弛有度的。

    有人连连点头,我回去好好看看……

    他果真好好参详了几日。

    夏日炎炎,他将她堵在巷口,要命的凤眼勾着,唇边贴近她唇边,轻笑道,重新认识下,我是南阳王世子。

    顾淼儿眼珠子都险些都出来。

    他握拳笑了笑,你这表情不对啊,娇羞会不会?

    顾淼儿嘴角抽了抽。

    他又低眉笑笑,呀,怎么办,我喜欢这样节奏的话本子,淼儿卿卿,我心悦你。

    顾淼儿只觉得天旋地转。

    总归,婚后的顾淼儿过得惬意自在,原来南阳竟也不是这么难呆了……

    婚后两年,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多像父亲,但这小家伙偏生长得像母亲,顾淼儿其实心里欢喜,但遂后想想,她与南阳王世子之间,其实是南阳王世子生得更好看些,女儿若是像他其实更好啊……

    有人得意笑笑,世间这样的绝色之美,有我一个就够了。

    顾淼儿想死的心都有了。

    (顾阅——年少时候的自己)

    顾淼儿同南阳王世子成亲后的第二年,顾阅奉调回朝阳郡驻军,朝阳郡驻军有许金祥在,顾阅同许金祥算是齐头并进。

    但顾阅性子比许金祥温厚,许金祥在北境名声又大,顾尚书知晓他在朝阳郡呆的时日不会长。

    果真,朝中命许金祥接朝阳郡驻军大任,许相便在朝中告老,许相是百官之首,儿子又是封疆大吏,怕是要惹人忌惮,许相懂得急流勇退,也将最好的时机留给了自己的儿子。

    顾尚书却不急。

    他在吏部尚书位置上不过几年,还有南阳王府做依仗,许是,能够着那百官之首的位置。

    顾阅尚年轻,顾尚书心如明镜,如此频繁调动,是要升迁。

    果真,在许金祥接任朝阳郡驻军之后,顾阅便被调回了京中禁军任职,任京中禁军副统领之职,一年后又从禁军统领调任西北处驻军,跟随范将军在西北驻守一年,而后再调回京中,直接便接替了禁军统领之职。

    禁军统领是要职,在禁军统领位置上两年,其实已同各处封疆大吏一般,并不差异,而在天子脚下,其实更是权重之臣。

    近日,听闻朝中又传出消息,禁军统领之职怕要空出来,顾尚书掌官吏升迁调任之事,顾阅之事自是要避嫌。

    等尘埃落地,吏部侍郎贺史宰来贺,恭喜大人,顾将军调任东南。

    东南是苍月国中最富庶地带,同东北,西北和西南几处相比,是美差,东南诸国也多年相安无事,故而东南边零散的小国最多,却也最为太平。

    顾阅外调,顾尚书心中便更有了几分底气。

    朝中要重用顾阅,是好事,但顾阅在京中,他便坐不上这百官之首的位置,一个对内统领百官,一个把持京中禁军,如何想都不会稳妥。

    此时顾阅外调东南,是朝中给他留余地。

    顾尚书心知肚明。

    而顾阅在东南驻军中越安稳,便越是他在京中的助力。

    顾尚书是没想到,有一日,顾阅成了他最大的助力。

    不仅是助力,也有能力与他分庭抗衡。

    早前陶子霜的事,一直是顾尚书心中疙瘩,陶子霜一事后,顾阅虽再未提起过,但直至眼下仍就未娶。便是许相的儿子许金祥都大闹了一通,最后娶了个商人做妻子,但顾阅这头却一直没有动静。

    顾尚书不是没想过顾阅的心思。

    照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思也当淡去了,这京中也好,外地也好,多少世家都想着将女儿嫁给他,他却以尚未建功立业为由,一拖再拖。

    曲夫人窝心过,到最后,最操心还是顾阅这个儿子。

    但如今,顾尚书是知晓,已然管束不了自己这个儿子了。

    正如国公爷所言,他这个儿子比许金祥更多了几分沉稳,也比旁人更多了几分耐性和韧性,他认定的事情,便是错的,便是时日再长,也都如此。

    再过两年,朝中一场风波,顾尚书如愿以偿坐上了顾相的位置,而顾家也成了这场风波中少有的未受波及的人,和顾阅手握重兵,南阳王府驻守西南有莫大关系。

    此时,离早前顾阅入军已有十三四年。

    当初那个轻狂少年,已亦步亦趋走上了权臣之位。

    他身侧一直无人。

    他亦将时光留给了那个在他年少时,彻底占据了他心底位置的人。

    他永远不会忘记,他被毒蔓藤蜇伤动弹不得,周围都是虫蛇,那个纤瘦羸弱的身影是如何用火把驱赶虫蛇,分明自己吓得不轻,还是一步一步将他从鬼门关托回来。

    托不动的时候,口中都带着哭腔。

    他便一直盯着她看,他想这是哪家的这姑娘怎么这么好看?

    只是再细看,她已挽着发髻,应是嫁过人了。

    年岁,似是也比他大上一些。

    他心中唏嘘,终日唤她子霜姐姐。

    她还有个不点儿大的儿子,回回见了他都横眉冷目的,他就朝他呲牙。

    小不点儿吓哭,陶子霜就来抱。

    他挠挠后脑勺,似是又闯祸了……

    顾阅低眉,回回想起她,都好似还在昨日。

    想起她那个糟心的家,将她逼得走投无路,分明这么好的一个人,年少时候的他,心中莫名正义感,也莫名喜欢她。

    后来他离京,去娘亲曲家小住看外祖母,心里不时会想起她。

    想起她将他从深沟里托回来的那个夜晚,她替他擦药,她指尖贴上他胸前的温度,他不敢多想,便忽然想作弄她,大喊一声又有蛇,她吓得从凳子上直接跌落下去……

    他大笑不停,笑着笑着,看她红着双眼不说话了,他心中才知过了火。

    后来他时常借故去凉茶铺子寻她,子霜姐姐不生我气好不好?

    子霜姐姐我来给你赔礼道歉了。

    总归,他不仅自己来,还带了一大堆人捧场。

    他怎么会看不出她丈夫眼中的那些小九九,他带了人来,周遭的人便都老实了不少,她亦不必受委屈,她转眸看他,他在角落里,好似全然不觉一般,朝她挥手笑。

    现在想,他那时真特么傻。

    觉得自己像个英雄一样,守护着自己的心上人,哪怕心上人已经嫁人了,那就默默地,永远不让她知道……

    但她怎么可能不知晓。

    有一天她红肿着脸,对他说,你日后别来铺子了。

    他不说他也猜得到谁打的。

    他亦有自己的自尊。

    也应维护她的体面。

    只是年少时候的他,心思藏不住,也憋不住,唯有同母亲说,他想外祖母了,要去外祖母处呆上几月。

    母亲允了。

    他便真在外祖母处呆了大半年才回京。

    他在外祖母处结识了许多朋友,每日也都过得充实,但每日,也都会想起她。

    他觉得自己魔怔了。

    但便是魔怔,他亦要掩饰得很好。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

    再者,爹娘若是知晓了他去纠缠别人,只会让家中蒙羞。

    回京后,他憋了时日,最后还是远远去西市看过。

    却见门面铺子关了。

    寻邻里问起,才知她丈夫欠了赌债,又耍诈,得罪了京中赌坊的人,被人打死了。陈家在赌坊欠了不知多少赌债,还要将她抵押给赌坊,他不敢想,自己若是回来得再迟些会怎样?

    这些她都不知晓,他也不准备让她知晓。

    他做个默默守护她的少年就好。

    国公爷看中了他,想让他去军中历练,他舍不得离京,若是离京,也不知道她会怎样?

    父亲掌管朝中人事任命,想让他入仕,他不想,若是入仕,还有言官和监察御史看着,许是,他日后连安静守着她的时候都没有。

    他想,他就这么在京中就好。

    守着她寻个老实可靠的人嫁了。

    实在寻不到,他就亲自去安排老实可靠的人与她偶遇,见面,他心中盼着她嫁了,又盼着她不假。

    后来小不点大病一场,大雨夜里,她抱着孩子去四处敲门求医未果。

    孩子烧得奄奄一息。

    最后是他踢开了郎中的家门。

    她眼中盈盈泪光看着他。

    他才想起来,特么的,自己没藏好……

    后来小不点退烧,他陪她在郎中处守了一天一夜,郎中开了药,又嘱咐了剂量,他送他们母子回家中。

    她抬眸看他。

    他粉饰太平,笑呵呵道子霜姐姐不怕,诸事都有我呀,还是如同早前一般,一张笑脸,在雨中朝她挥手作别……

    她一直都知晓他喜欢她。

    顾阅总是想起那个时候,他见她启颜。

    他亦希望她日日启颜。

    再往后,他饮得酒里被人下了些东西,迷迷糊糊见到她,她在他跟前解了衣襟,也伸手替他解了衣襟。

    他也将一身年少不羁都还于她。

    他那时便想,他一生只娶她一个……

    “将军!”副将打断他的思绪。

    来东南驻军后,他越发有空闲时间,就越发会想起早前的事,想起早前同她在一处的时候。

    “将军,有人寻您。”副将古怪的眼神,将手中的荷包递给他。

    他微微一瞥,眼中惊诧,“人在哪里?”

    “府外。”副将话音未落,就觉一阵风般,人影便无。

    副将诧异,那人,似是看起来平淡无奇啊。

    顾阅冲到府外,但府外哪有什么她的身影,他环顾四周,多年来,已经许久未有过的沮丧,好似将他包围。

    屋檐下,有人撑着伞:“真的是你?”

    他转眸看去,正是一个粗布麻衫的少年,模样约莫十七.八.九,他似是在何处见过。

    少年上前,笑道:“他们都说京中来的将军姓顾,叫顾阅,我一直在想是否是和小叔叔你重名,没想到真的是你。”

    这世上唤他小叔叔的,只有一个。

    少年也知晓,认识娘亲绣这枚荷包的,也应当只有他一个。

    烟雨蒙蒙,顾阅撑着伞,随少年来到城郊的一座小墓。

    墓碑上的刻字,竟有十余年之久了……

    他眼底氤氲,他怎么会信?

    少年道:“小叔叔,你同娘亲有话要说,我先不扰你们了。”

    他颔首。

    待得少年走远,周遭都无旁人。

    他忽得失声,“你怎么不等我……”

    少年并未走远,空寂的远郊里,只有一个人如负气一般,止不住的哭声。

    再往后,仍一句话也没有。

    少年怔了怔,还是攥紧了掌心,转身离去。

    顾阅的哭声不止,仿佛回到少年时,那个纤姿羸弱的身影,一面唤着他别睡,一面拖着他从蔓藤里爬出,他仍记得她伸手解开他的衣襟,记得她唇边温度,记得她同他说的每一个字。

    他知晓她最后骗了他,但他还是喜欢她呀。

    那个年少的自己,为什么不在最好的时候遇到她?

    为何那时的他不和现在一样,有能力保护她。

    他恨他自己啊……

    三天两夜,少年来看的时候,才他已经离开了。

    “娘亲,小叔叔走了。”少年回家。

    陶子霜莞尔,伸手拉过织布机,眼中清澈而明亮。

    知晓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管大家喜欢顾阅和陶子霜也好,不喜欢也好,这就是结局啦。

    明天还有最后一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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