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说,“三两七钱银子一幅, 你这个水平卖的太便宜了。”
缇宁“”
“那我应该卖多少银子”裴行越的鉴赏水平缇宁觉得应该挺好, 而且他自己也是画画的好手。
裴行越认真思考了下, “三两七钱。”
“你不是说我卖的太便宜了吗”缇宁搞不懂他的意思。
裴行越敲了敲她的脑门, “技术不错, 但脑子太笨了,你能卖出去这些银子不少了。”
缇宁“”我就当他在放屁,所以一点都不生气呢。
裴行越在画室里转了一圈, 南窗案桌下的圈椅上铺了凉席,西窗下放了几盆景,北窗下则是一张长长的软塌,除此之外,画室没有别的花里胡哨的东西。
最后他又走回了南窗下, 盯着缇宁画了一半的画有些手痒,他看向笔架上十来只毛毫,对缇宁说“去给我打水。”
缇宁吸了口气地提醒他“这是我的画,我的书桌, 我的地方。”
裴行越的目光落在缇宁脸上。
缇宁咬牙端起洗笔池往外走。
裴行越强占了缇宁的位置, 缇宁只好作为一个观众站在裴行越的左侧, 见他开始在她画了一半的的锦鲤上方下笔, 她立刻提醒他“这个地方我要留白的。”
裴行越“我要画条大鱼。”
缇宁皱眉“双鲤戏水, 只有两条锦鲤”
裴行越“我说过我要画双鲤戏水吗”
缇宁“那你别在我的画上画”
裴行越“你想我在你的皮上画”他放下笔开始扒缇宁的衣裳
缇宁大惊失色, 立刻往外跑。
他赢了
缇宁偃旗息鼓, 围在裴行越身边看他画画, 缇宁看过他画在她身上的海棠花,也看过他画在丝绢上的裸男图。缇宁已经发现了,他其实也是极擅工笔画的,不过即使是同一种画作,两个人的风也有很大的不同。
缇宁的笔触更加细腻柔和,而裴行越大开大合,要更浓艳烈目。
这幅双鲤戏水图在缇宁的构思中应该属于现代人口中的小清新,但是画了一半的小清新经过裴行越的润笔,便变成了烈日下一株怒放黄金甲。
两条小鲤本来自由自在的游玩,一条鱼鳞在夕光下闪烁着青白色冷光的大肚鱼在它们背后张开了虎视眈眈的大嘴,画面内容突然变的惊险刺激。但如果不看这条鱼,这应该是一张温馨充满乐趣的内容。
但就算是这种有些残忍惊险的内容,也不得不承认这幅画是一幅水平很高的画作。
裴行越勾上最后一笔涟漪放下笔,便见缇宁不知何时搬了个条凳过来坐在他身旁,她的手撑着脑袋,目光落在画幅上。
他往窗外看去才惊觉日头开始往西,便轻轻地踢了踢她的脚,“去做午膳。”
缇宁这才回过神,她朝着窗外看去,烈日已经升过了最高空开始往下,大概也已经午时过了。
但缇宁不想煮饭,虽然今天早上和裴行越买早膳时买了做午膳的材料,可七八月太热了她不想去烧火。
“你想吃什么我去买”缇宁其实也不想出去,太阳好大的,会把她和冬雪一样白嫩的皮肤晒黑。
“去煮饭,你今早买了菜。”
缇宁绝望,“可是好热啊。”
裴行越目光在缇宁身上转了一圈,突然说,“你这段时日都胖了几斤。”
缇宁立刻站直身体摸了摸她的脸,又捏了捏她的小肚子,“没胖吧”不太自信的语气。
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她这等平凡人能做的就是在不如意中寻找到其中的小如意,然后自得其乐,悠闲自在。
参透这个道理后,缇宁放平心态随遇而安,这段日子可是好不快活。
可心宽体胖是很有道理的。
裴行越声音平静,“你真不动一下”
缇宁是个很俗的女孩子,长胖是个很恐怖的事,而且动动不是什么坏事,她犹豫了下,“我去。”
话落,缇宁就转身去了厨房。
见她果然乖乖去了厨房,裴行越揉了揉太阳穴,暗骂一声,果然依然一如既往的傻。
不到半个时辰,缇宁就做好了两菜一汤,一个清炒时蔬,一个蛋花汤,一个红烧肋排,虽然菜色少,但因为有一个男人和一条狗子,缇宁的分量都很大。
还没叫裴行越,裴行越就自动来了膳厅。还拿着缇宁的蒲扇,缇宁细细的腰间围着带些油渍的布裙,额头发红,鬓角凌乱,大滴大滴汗珠从脖颈处划过,见裴行越清风朗月地从门外进来,她恶狠狠地咬了下牙。
一晃就到了晚上,缇宁不会嫌弃麻烦,每天都要热水洗澡,然后换上自己轻薄的睡衣,不过鉴于今天有男人在,缇宁穿了件没那么透的衣裳。
裴行越躺在院中的躺椅上的纳凉,大宁顺服地躺在他的脚边,缇宁问了他一句“你今夜要留在这儿。”
“嗯。”裴行越望着郎朗繁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缇宁默了下,“可是我这儿只有一张床。”
裴行越唔了一声,“那又如何”
缇宁“”
缇宁跑去了画室,画室有一张长榻,虽然不如睡床舒服,可是裴行越一定不可能将床让给她的。
只是缇宁今天黄昏时没有合上门窗,一躺下去,缇宁一直听到蚊虫在耳边嗡嗡的响,有些厉害的甚至还去吸她的血。
缇宁烦不胜烦,坐了起来,点燃烛灯去打蚊子。
但蚊子打了两回,一躺下去让仍然嗡嗡不停,缇宁无可奈何抱着胳膊坐起来了。
她犹豫了半晌,对瞌睡的欲望超过了对裴行越的害怕,她抱着枕头走出门又推开了隔壁门。
现在距离缇宁在画室睡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裴行越早就洗漱结束躺在了床上,房间里也没有点灯,不过月色从纱窗的透进来,也能让人看清屋子里的情形。
缇宁这张架子床很大,当初她租这房子,最先满意的就是院子里那颗石榴树,第二就是这张宽大的结实的床了。
她小步小步挪过来,掀开白色床幔,看见床上睡在中央那个起伏的背影,缇宁没胆子让他给她挪个位置,反正旁边留出的空余位置也够她睡了,缇宁把枕头放下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
她已经发现了,裴行越不可能对她做什么。
没有蚊虫的骚扰,不过片刻缇宁就陷入了黑沉的梦乡。
听着身边传来沉稳的呼吸,裴行越忽然睁开眼,他抬起脚想把人出踹下去。膝盖才刚动一下,缇宁翻了个身,宛若冬雪般白嫩的脖子上露出几个大红蚊子包。
他沉默了,下随手扔了张枕巾盖住缇宁的脸,重新闭上眼睛。
缇宁醒来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晨光从半推开的窗户满满撒入,夏天亮的早,根据缇宁的经验现在可能也就是卯时过几刻,还早得很。缇宁又在床上赖了半天才起身换好衣服打水洗漱,出门便看见裴行越坐在院里的木凳上。
他扔了块石头出去,大黑狗屁颠屁颠地捡回来。
缇宁“”可恶的狗子和可恶的男人。
裴行越没有朝缇宁的方向看,却好像背后长了一双眼睛般,“起床了,走,出门买早膳。”
缇宁去厨房打水,声音透过门板传了出来,“四爷若是饿了可以自己出门买早膳。”
“四爷我不是你四弟吗小嫂子”裴行越笑着问。
缇宁“”
缇宁洗漱之后,两人一道出门,缇宁搬到这儿一月有余了,附近的人大多热情,她每天都在巷子里买早膳,一来二去大家都有些熟悉了,昨天看着缇宁和一个男人亲密异常,虽然有些好奇,但总体在正常氛围内。
今天缇宁一上街,就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十分奇怪,但是她看过去,那些人又飞快地挪开眼。
缇宁在铺子里吃馄饨的时候那谢大婶虽然多谢缇宁照顾她生意,缇宁却注意到了她眼神里的一丝丝鄙夷。
他们怎么了
裴行越倒是对缇宁的疑惑做出了解答,“他们只是在看奸夫。”
缇宁刚吃的馄饨险些吐了出来,“奸夫”
“寡嫂和小叔子同居一室,动作亲密”裴行越接过缇宁手上拎着的菜篮子,笑容温和,“可不就是奸夫吗”
缇宁扭过头朝街头认识的摊贩看去,大家不约而同收回探寻的目光,缇宁磨了磨牙,压低了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没当过奸夫。”裴行越的回答十分令人吐血。
缇宁冷笑一声“那你应该去勾搭真正的小媳妇小嫂子。”
话落,裴行越忽然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缇宁心里一激灵,她看向裴行越的皮囊,他这几天没穿那种一看就写满了我贵我超级贵的衣裳,而是略好些的丝绸,上面也没什么显眼的花纹,颜色也是简单的群青色。
可人靠衣装,衣也要人装,即使是大街款,穿在裴行越身上也是肩宽背直腰瘦,再加上他那张不变态时温柔儒雅到极致的脸,别说是去勾引大媳妇小嫂子,就是七老八十的老妪也未必不能到手。
若是她的话真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破坏了别人的家庭,岂不是她的罪过。
缇宁甩了甩脑袋,憋出一句话来,“你不可以乱来,你已经有小嫂子疼你了啊。”
裴行越脸色突然变了,他看向缇宁,声音有些戏谑,“怎么个疼法”
缇宁“”
杜五隔得远远地看着动作亲热的两人,双手慢慢握成了拳头,尤其是见缇宁不知道说了什么,俊美的男子低下头,唇瓣几乎可以碰到缇宁的耳朵,他青筋微跳立刻迈步往前。
杜嫂子一把拽住他“小弟,你已经看见了,我没骗你,这位赵寡妇的确是个不安分的。”杜嫂子已经改了称呼,赵妹子变成了赵寡妇。
杜五眸光死死地望着前方,杜嫂子有心想要劝他两句,早市上人山人海,她琢磨了下将人拉回自己家。
裴行越轻笑一声,收回了落在两人上的余光。
回到家,杜嫂子先喝了口凉水,“五弟,那位赵寡妇的确是个美人,可这种名义上要为亡夫守寡实则和小叔子搅和在一起的女人,怎么能进我们杜家的家门我看你还是断了那个念头。”
杜五端正的五官里闪过一丝纠结。
杜嫂子朝缇宁的方向看了眼,“不过也是我眼花了,她长的就是妖妖娆娆的样子,怎么可能是良家妇人。”
“小弟,我还是另外给你说一门亲事,你模样俊,又没儿子,还有个粮铺,数不尽的花黄大闺女都想嫁给你,前面巷”
杜五打断她的话,“我就想要她。”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势在必得。
“可是她不是个正经姑娘。”
杜五阴沉沉地道“要她又不等于要娶她。”
他说着忽然看向杜嫂子,声音里带了几分恳求,“大姐,你帮帮我。”
杜嫂子心中茫然,“我咋帮你,小弟,你听我的,娶个好人家的姑娘好好过日子。”
杜五直勾勾地盯着杜嫂子,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决,“大姐你帮我达成心愿,我心愿一了,自然会安心娶妻生子。”
杜嫂子有些犹豫,杜五万分坚持,杜嫂子沉吟半晌,无奈叹了口气“可是我能帮什么”
“她不是租的你的房子吗”杜五说。
回到家中,缇宁开始疼裴行越,他让她什么就做什么,端茶倒水按肩搭扇,疼的那叫一个关怀备至。
裴行越手里端着缇宁给他倒的玫瑰花茶,皱了皱眉,觉得他被小傻子给欺骗了,“这些事难道不是你以前就应该做的吗”
“我觉得我吃亏了。”他一脸确有其事。
缇宁暗自磨了磨牙,把桂花糕推向裴行越的手边,“四弟,吃东西。”
裴行越尝了半口缇宁泡的花茶,点评道“街上的普通货色,一点香气都没有。”
缇宁再度偷偷磨了磨牙,脸上却对着裴行越笑。
裴行越又放下茶杯,伸手去拿那桂花糕,桂花糕是缇宁在附近最出名的点心铺子买的,别看一盒只有三两,花了缇宁她半两银子,心疼了半天呢。
裴行越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桂花糕,翻来覆去好像是在看什么破落玩意儿一般,他偏过头对上缇宁的眼,“小嫂子,张嘴。”
缇宁听话的张嘴,然后一块桂花糕就塞进了缇宁的嘴巴里。
缇宁只好就着裴行越的手将这块桂花糕两口两口咬紧嘴巴里,去吞最后一点的时候,不小心含住了裴行越的半根手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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