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唐。
“叶大哥?”小白推开后堂的房门, 探头问道。
叶久正在桌前写写画画,闻言抬头,“哦,小白啊, 怎么样了?”
小白笑着点点头,“芸香姑娘那边都安排好了, 保证不会说漏嘴。”
叶久此时倒是有些诧异, “让他们平白对外说价格翻了一倍,都没有异议?”
“那可不, 叶大哥你想啊, 芸香姑娘是谁, 那是南阳村村长家的女儿, 她要做的事, 谁敢不给面子。再者您救下芸香姑娘, 村长说没登门拜谢已经是很难为情了, 这点小事还是不足挂齿的。”
叶久闻言一愣,无奈的笑了笑。
真是出门靠朋友, 做事靠关系。
谁能想到当时碰巧救下的姑娘,会是南阳村村长的大女儿,不仅帮店里解决了牛乳的问题,还愿意同自己联手设计。
叶久放下手里的炭笔,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看向小白:
“对了,让你找的水性好的姑娘可找到了?”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示意他坐下。
小白应了一声,点了点头:“找好了,北延村的清沅姑娘,生的标致,水性也好,自小就是在河边长大的,咱这个燕津河根本不在话下。”
叶久闻言,唇角不自觉的勾起,如此算来,就差一个关键人物了。
“吱呀——”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一鹅黄襦裙的窈窕女子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面上还带着纱巾。
衣裙飘飘,不是祁韶安是谁?
看样子心情不错,步伐比平日都轻快了许多。
叶久眯眼一乐,来的正好。
果不其然,只见祁韶安款步走到桌前,朝她点了点头。
“正如兄长所言,确实是有人混了进来。”
小白一听就炸了,“真特娘的有狗进来了?!”
这溪水唐的伙计厨娘都是自己一手挑的,竟让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溜了进来,他怎能不气。
叶久朝小白摆摆手,示意他冷静点,又提壶倒了两杯清茶,递给了他俩,“别急,都坐下说。”
祁韶安依言坐在她旁侧的椅子上,这才缓缓开口,“那人名叫吴勇,来铺上一月有余,平时在厨房里摇机子,干些体力活。而且此人家住城南花里街,离沈家不远。”
“吴勇?怎么会是他?”小白眉头皱起,脸上有些惊讶,“这人我有印象,平素里老实巴交的,怎么会是沈家的人?”
自家小姐办事他自然是信得过的,只不过这结果……实在让他有些惊讶。
叶久看了小白一眼,她对这个吴勇倒是没什么印象,倒是听千云提过这人做工踏实认真,还开玩笑说得加工钱呢。
她略似一瞬,转头看向祁韶安,“你觉得,这人可疑在何处?”
祁韶安一点也不奇怪这俩人的态度,只微微一笑,“这疑点有三,其一,根据小黑的说法,此人平素回家总会路过沈记,明明有更近的路,却好似特意绕去沈家,估摸是多年来习惯使然。”
叶久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祁韶安端起茶盏,押了口茶,接着说道:“其二,这人做工时候总时不时往窗外瞟,有几次果汁漫出来也不自知。”
叶久有些疑惑:“这从何得知?”
“这是吴大娘告诉我的,因为漫出来的果汁撒了她新买的绣鞋。”
似是想到吴大娘当时那委屈的样子,祁韶安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许多。
“吴大娘?”
叶久和小白闻下意识问了一句,但仔细想了想,没忍住乐出了声。
那么好脾气的大娘都被惹得抱怨起来,看来是真心疼那新鞋子啊。
叶久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下,厨房的窗子开口朝东,正对着仓库的门口。
她心底瞬间敞亮,转头看向了祁韶安,只见她眼里藏着笑意,似是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朝自己微微点了点头。
叶久笑得更开了。
祁韶安眉眼弯弯,又接着说:“这其三嘛,是这人在兄长去衙门那日之后,身上就挂了伤,似是利器划伤,但他自个说是做篾条割的。”
“伤在哪了?”叶久突然问了一句。
“手,脸。”祁韶安回道。
小白一脸我听错了的表情,“不是……这篾子条还能抽脸上去?”
听到小白诧异的声音,叶久和祁韶安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其意思不言而喻。
叶久放下茶盏,笑得明媚:
“看来,是时候该会会这个spy了。”
……
翌日晌午过后。
“叶子!你怎么又躲后面去了!”一蓝袍公子撩开帘子,一脸不耐的走进后院。
叶久扇扇子的手突然顿了顿,似是不相信的眨眨眼,“童子?”
她都已经很久没见过这货了,算算,得有十多天了吧。
自那日从衙门回来,这人就没再来过,自己还纳闷好久。
薛璟宁看到叶久仰在躺椅上,脸上扬起了笑意,快步走了过去。
“我可是一被放出来就找你来了啊,可别说我抛下你不理。”似是知道叶久要问什么,薛璟宁先她一步开口。
叶久挑挑眉,“听起来好像有故事?”
薛璟宁找了个地方坐下,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上次,绾儿那小丫头片子,来你这儿,完全是偷溜来的。”
叶久听了也是一惊,“她是偷跑出来的?”
薛璟宁煞有其事得点点头,“可不是嘛,她穿着一袭男装,回去被阿爹得了个正着,这可好,不仅她被罚了禁闭,连带着她哥我,也一同遭殃。”
“怎么,你也被罚了?”叶久好笑的看着他。
“阿爹非说是我带坏的小妹,我这刚在花满楼潇洒两天,这下好了,和小妹一起,闭门静心。”
薛璟宁无奈的耸耸肩,好不容易熬了十日,家里那位正主松了口,自己才终于能出来喘口气。
“说起来,那日你去府衙是来店里的姑娘你可知是谁?”薛璟宁突然提了一句。
叶久怔愣摇头,他不说自己都忘了店里还来过这么个人,那日回来那位姑娘就已经不见了,自己忙着做酸酪,也就没再理会。
“小白倒是说过又有一个自称是花满楼的姑娘找,只不过这些天太忙了,我忘了。”
“又有?”薛璟宁惊讶一声,又皱了皱眉,“不过也是奇怪,那天姑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花满楼的,可我却从未在楼里见过她。”
叶久随意耸耸肩,她对花店生意又不感兴趣,听听就过了。
薛璟宁也不在纠结这个问题,换了个话题,“对了叶子,你和祁姑娘已经编入坊郭户,就如你的意思,祁姑娘登的名是祁安。”
叶久闻言惊喜的瞪大了双眼。
太好了,终于不是黑户了!
“谢了童子,花了多少银子从我这儿出。”
薛璟宁无所谓的摆摆手:“我俩之间,还需提这个!”
叶久嘴角上扬,目光都柔和不少,她转而问了另一件事:
“童子,还有一事,你能打听到知州大人何时到云城吗?”
薛璟宁挑挑眉,有些不解:“应该是可以,不过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叶久神神秘秘的笑了一下,“逗逗某只老鼠罢了。”
薛璟宁翻了个白眼,叶久一旦露出这种笑,准有人要倒霉,他有这份闲心,还不如关心一下那只可怜的耗子呢。
“薛二啊,我有没有跟你说,我打算开一间酒楼。”
叶久突然扬了声调,有些严肃的问了一句。
薛璟宁当下一愣,什么什么?开酒楼??
“叶子,你没开玩笑吧!”
叶久一本正经地摇摇头,“我认真的,这不是资金不够,就耽搁了。”
薛璟宁顿时一副见鬼的表情,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向自己,“你不会打算拉我入伙吧。”
盘下一家酒楼少说也要五千两,就自己这点小金库,难不成给他偷去?
叶久摇摇头,“我不需要猪队友。”
“……”
薛璟宁木着脸,心底却大大松了一口气,猪不猪先放一边,就这银票子就太吓人了。
他想了想突然有点疑惑,叶子一向稳扎稳打,怎么突然玩起玄乎的来了。他抬头望向叶久,却意外的发现,这厮尼玛在朝自己抛媚眼!
呸,太恶心了!
薛璟宁嫌弃的撇了撇嘴,但又感觉有点不对。
诶?
她好像在眨眼哦。
薛璟宁想了两秒,便明白了过来,连忙说道:“盘下一家酒楼可不容易啊,你哪来那么多钱。”
叶久气馁的叹了口气,“这不在找人吗,看能不能筹到银子。”
薛璟宁大方的说道:“要不我先借你一千两,这本公子还是能承受的的。”
叶久点点头:“也成。”
余光瞟见后堂一侧人影过去,她才轻轻松松的笑了一声。
薛璟宁突然趴过来,悄声问道:“什么时候看戏,叫我一声。”
“滚。”
……
沈庄。
“什么?你说他要开酒楼?”一男子语调骤升,难以掩饰的诧异。
小厮连连点头,“如假包换,奴才路上偷听到他与薛二公子的谈话,说是要盘下一座酒楼,但好像是没钱。”
男子闻言思考了一会,眼珠子来回溜转,“这小子真是想入非非,不自量力,开了几月的铺子,就想开酒楼,真是自取灭亡。”
小厮连忙拱手称是,“就是,当时连薛二公子都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委实难看。”
男子突然想起什么,“那叶久有没有说……从哪里筹钱?”
小厮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好像薛二爷要借他一千两。”
薛府的二公子……
男子眯眼笑着勾起了嘴角,手捋着胡子不紧不慢的一下又一下。
心里突生一计。
良久,他偏头吩咐道:“你先给我盯紧他,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来报。”
“是。”
小厮行礼后便要离去,却又被男人叫住。
“慢着,如若机会允许,你也可以去搭上两句。记得,不可暴露自己。”
“是。”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大概有六个伏笔吧,近的远的都有,我估计你们能猜到要发生什么嘻嘻~~
有小可爱问花满楼的那个去哪儿了,现在还没到她出场,等洗尘宴结束就有她了。作为一个神助攻和催化剂,咱花满楼这位可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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