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是个中规中矩的的布局排布, 鲜少有斜入的街巷,多是横平竖直的交错样式。
而胡儿斜街便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这条街上别的不多,就属吃的最多,夹在燕津桥和西市中间, 多是一些比较大一点的酒楼。
“澎湖湾火锅店”便是在这条街上,位于整条街靠东的位置, 大体在小院的西边。
酒楼总共三层, 井字式楼,中间直通到房顶, 二三楼皆是回廊。
一楼正中间摆着一条常常的梯形菜品展示柜, 供人们参考, 四周都是方桌, 酒楼开窗比一般的多上许多, 现在虽正是秋雨时节, 但因为屋里锅子热气腾腾, 倒也不觉寒冷。
“掌柜的,您吩咐的鱼丸后厨已经全部做好了, 您看是……”
一名小厮模样的人走到柜台旁边,对着正在写写画画的白衣公子小声说道。
叶久抬起头,看了一眼来人,又环看了一圈堂里吃的火热的人们, 应了一句:“平儿,给每个桌子送上一盘,剩下的装筒子里吊在井下。”
贺平点头称是, 叶久不放心又问了一句:“羊肉什么的都还足吗?”
贺平想了一下,“三天是没问题。”
叶久嗯了一声:“那就行,太多了也不好,这种天气,容易变质。”
虽说入秋之后天气变凉,但是温度还是时高时低。
她想了个法子,就是像夏天里冰奶茶那样,拿住绳子拴着羊肉、鸭肠等等容易坏的吊在井里,毕竟井水的温度比地面上低了许多,但即便如此,也和冰箱冷冻的效果还是差了很远。
是以她必须把握好进货的速度和消耗的数量,既不能影响口感,也要尽量避免无谓的浪费。
“掌柜的,今日该是去提日前订下的那批木炭,只是白管事今日不在,劳烦掌柜的签个字,我好去账上提银子。”
荣兴来到叶久面前,把手里的本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叶久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拿起笔签名。
走账进货都是要有管事或是掌柜的签名才可,这是从溪水唐就定下的规矩。
只是她刚要落笔,就被拿着本子的手吸引了。
“兴儿?”
那只手上有这一大块明显的青紫,甚至红肿之处还渗着丝丝血迹。
叶久皱着眉看向荣兴:“你这是怎么了?”
荣兴闻言一愣,眼神中有一丝闪躲,他收回那只手,摇了摇头:“没……没什么,摇辘辘不小心砸到了……”
叶久有些狐疑的看着他,那张白净的小脸上好像感觉更白了些,唇色也不似以往红润。
她沉吟片刻,缓声说道:“你若是有难处记得和我说。”
荣兴抿了抿唇,背在身后的手攥成拳头。
他摇头一笑:“没,没事,多谢掌柜的。”
叶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在多说,手下飞舞,没两下就签好了。
“这次是多少?”
荣兴答道:“千斤,一共十二两三。”
叶久点点头,从账上取了银钱,交给了荣兴。
荣兴接过来装好,对她笑了笑,就往后堂去了。
而留在原地的叶久望着他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
后堂。
“兴哥,怎么着,又去拿炭啊!”
正在洗鸭肠的钱大娘看着荣兴从前堂出来,便乐呵呵的问道。
荣幸似是有些走神,并没有听到。
“兴哥?”
钱大娘又叫了一遍,这次声音明显大了些。
荣兴回过神来,愣了一瞬,朝着钱大娘笑道:“大娘叫我?”
钱大娘白了他一眼:“你这几日怎么了,总是出神,莫不是病了?”
荣兴眼里有几分不自在,摇了摇头:“可能是累的吧,没事。”
钱大娘虽是面上尽是嫌弃,但语气里确是满满的关心:“那就跟掌柜的请上半天,休息一下,再累出毛病来。”
荣兴咧嘴一笑,故作轻松:“大小伙子哪有那么娇气,得了大娘,我去拉炭了!”
钱大娘看着拔脚就走的荣兴,高喊了一句:“这就走啦?不叫柱子了?”
荣兴背对着她摆摆手:“不了,我先去了!”
钱大娘无奈的摇摇头,又接着洗起鸭肠。
荣兴拉着板车刚拉开后院门,差点迎面撞了个人。
“陆成哥,你来了。”
来人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腊肉举了举:“店里切腊肉,给你们送来点。”
荣兴赶忙让开身子:“那陆成哥先进去吧,钱大娘他们都在里面呢。”
陆成笑了一下,看着他身后的板车,问道:“你这是去拉炭?”
荣幸点点头:“是了,去拉新一批。”
陆成见状给他闪出道来,“那快去吧,再晚怕是进不来城了。”
荣兴看了看天色,与陆成道了句别,赶忙拉着板车出了门。
陆成看着荣兴有些佝偻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那深邃的眸子里有着隐隐的笑意。
他抖了抖身上的粗布衫,挂起一脸无害的笑,迈进了门:“钱大娘忙着呢!”
“咦?成哥来了啊!”
“是啊,拿了腊肉来……”
……
小院。
天气渐凉,日头落的也越来越快,平日里还敞亮的时候,现在眼前都已经有些模糊了。
祁韶安从摇椅上坐起来,合上了书,看向了远处的屋檐楼顶。
不少人家已经飘起了炊烟,楼宇上也点起了灯火。
那人怕是快回来了呢。
祁韶安眼神忽然变了变,是她自己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自那日宿醉花满楼后,那人就不再像原来那般不管不顾,每天都会回来一起吃晚饭。
即使有时候忙的顾不来,也会尽量早些赶回来。
再没有原来无故不归家了。
祁韶安嘴角轻轻上扬,其实这样,她便已经知足。
起码这证明,在那人心里,还是在乎自己的。
祁韶安理了理袖口,眉眼温和。她倒是要好好谢谢那位初浔姑娘,还有那高得怕人的“蓝桥风月”。
要不是那日醉的不省人事……
她忽得又皱起了眉头,说来也怪,自己对那天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恍惚间,自己好像说了些什么。
但具体是什么,脑子里一点印象也没有。
只不过,她却记得那一晚,鼻息间都是熟悉的檀香。
虽然第二天醒来房里只有自己一人,但她知道那人定是陪了她一宿。
身边残留的隐隐香气,是不会骗人的。
祁韶安心情舒朗,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那日自己被折磨得够呛,想来也是报复回来了。
她挺了挺腰身,刚想站起来,却发现眼前突然一黑。
紧接着一双微凉的手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猜猜我是谁~”
一声浑厚的低吼在自己耳畔响起,祁韶安扬唇一笑,语气里带了几分欢快:
“叶久。”
她忽闪了两下眼睛,果不其然,那双手抖了一下,放开了自己。
“没劲,你好歹配合一下嘛~”
那道声音突然恢复了原样,并且不满的小声嘟囔了一句。
祁韶安嗤笑了一声,转过头,只见一身白衣的叶久正蹲在自己椅子旁边,两手搭在扶手上,撅着小嘴。
“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祁韶安侧了半个身,右手微抬,握上了搭在把手上的小爪子。
刚才碰触自己时,她就察觉到,这双手不似往日一样热的发烫,倒是有些冰凉。
“天气凉了,多加些衣服,莫要生病了。”
叶久微垂的小脑袋突然抬起来,有些错愕的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上。
准确说,是祁韶安包着她的手。
阵阵暖意从指尖传来,顺着掌心、手臂,直直流进了胸腔中。
那只手握得结结实实的,甚至还微微搓了两下。
叶久脸上突然浮起一丝红晕,好……好暖啊……
“发什么呆,听到没有?”
祁韶安侧着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叶久愣了一瞬,抬起头,看着斜上方的女子,脸更红了。
“好……好的……”
祁韶安莞尔一笑,拉着她起身:“走吧,快开饭了。”
然而她却发现手上一股阻力,她转过头,只见叶久还蹲在地上,仰着头,傻愣愣的看着她。
“怎么了?”
此时叶久还沉浸在刚才祁韶安那荡漾的笑容中,清澈纯粹,眸中闪着星光。
她发现最近祁韶安笑得次数越来越多了,不是原先有些牵强、有些敷衍的笑,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自然流露。
叶久随之弯起嘴角,脱口而出:“你笑起来真好看……”
祁韶安一愣,脸颊微红,悄悄避开了头。
这人……总是这么直接。
叶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声音一颤:“……像春天的阳光~~”
“哈哈,一首歌,别…别介意……”
祁韶安眉头跳了一下,看着叶久讪笑的样子,转身甩开了她的手。
叶久愣了一下,连忙起身,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糊了一脸。
还带着某人独特的冷香。
她伸手拿下来,那是一方素白的手帕。
只是……
这洁白的帕面上,在右下角的位置,绣着一个绿色的物什。
她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是一片精巧的树叶。
绿影交叠,层次分明,看起来竟好像真的一样。
祁韶安往前走了两步,发现身后依旧没有动静,便侧过头去看,不看还好,一看心口顿时一个剧烈收缩。
“韶安,这是……”
“你还给我!”
叶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帕攥在手里,伸手挡住疾步走回来的祁韶安。
“等等,这是你绣的吗?”
祁韶安脸上浮现一丝红晕,伸手去抢。
“那又怎样!”
叶久看着眼前失去平日沉静的小丫头,眸子里流出了点点笑意,她勾了勾唇角:
“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绣一片叶子在上面?”
祁韶安抓了半天根本摸不连边角都摸不到,而身前叶久还挡的死死的,看着叶久越问越深,她恼羞成怒,喊了一句:
“我就喜欢叶子,不行吗!”
此言一出,两人的动作同时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故意卡在这儿的,晚一点我码完下一章就给你们个痛快……
我不缺刀片,也不缺四十米大刀,我有我有……就不劳您们破费了……瑟瑟发抖……
目测十点来电,你们十点再来吧,我百分之八的电量顶不住了……
大旗不倒,彩旗飘飘,今天这flag劳资一定扛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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