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一下子撑起身子, 结果牵扯到了身后的伤口,又“咚”一声栽到了床上。
她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指尖颤抖的指着门口,“快……快……”
随后赶来的微雨扶住了差一点跪倒在地上的祁韶安, 连忙抚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祁韶安微微晃了下脑袋, 待眼中恢复清明,扶着门框站了起来。
此时她才好似刚被雷劈醒了一样, 勉强接受了叶久这家伙又一次受伤的事实。
不知怎么的, 她只觉脚下千斤重, 明明想立马奔过去, 可却怎么也抬不起脚来。
叶久见她没什么大碍, 这才放下心来。结果心倒是静下来了, 身上的伤却疼得越发清晰。
“少夫人, 快来搭把手。”
白间自然注意到了叶久痛苦的表情,忙朝着门口的祁韶安说道。
此时白间的话仿佛重启了祁韶安脑子里的CPU, 她拎起裙摆三两步跑了过去。
“少夫人,这是我调的创药,你一会儿将堇儿衣物去除,再把药洒在上面, 切记不要包扎。”
随后他指了下旁边铁笼一样的东西,“把这个架上去,再盖棉被就行了。”
祁韶安接过小瓶子, 郑重点头:“好。”
白间起身,又嘱咐道:“堇儿伤在表,不在里,只要不让她乱动,便不会有什么大碍。”
祁韶安扫了眼叶久的后身,秀眉越皱越紧,“我不会让她乱动的。”
白间见状点点头,转身朝门外,临走前还不忘踹了一脚南渊的屁股,“还不快去煎药,在这愣着做什么。”
南渊后知后觉,连忙拉着一脸疑惑的北宵夺门而出。
“我去倒水。”
微雨拎了盆子就跑出去了,屋子里转瞬只剩了两个人。
叶久趴在床上难以回头,只觉得屋子里安静的吓人,好像只有自己在似的。
“韶儿?”
良久,回应她的是闷闷的一声:“嗯。”
叶久察觉到祁韶安的声音有些不对,想转过头看个究竟,结果头刚抬起来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掌摁住了。
“别动。”
叶久无法,只好撑着手,握住了那只柔荑。
“韶儿,你来。”
她试着拉过祁韶安,然而那只手根本拽也拽不动。
叶久长叹一口气,“生气了?”
祁韶安目光一直落在叶久染血的衣衫上,那熟悉又刺眼的暗红色像一把把利剑直直地插在她的心头。
又是这样,又一次看到她毫无生气的样子,又一次看到她带血带伤的模样。
“你答应过我,要保护好自己的。”
祁韶安一张口,蓄积在眼眶中的泪顷刻掉了下来。她压着声音,不想让叶久听出来自己声音中的异样。
叶久磨砂着她的手背,微微叹息,“韶儿,别哭。”
祁韶安闻言一愣,那紧绷的神经好像一下子崩掉了,她瘪瘪嘴,委屈的像个被人踢掉沙堡的孩子。
“你说话不算数……”
原本清冷的声音染上几分鼻音,软软的像棉花糖一样,滚进了自己心里。叶久身上有些发热,心里有些发苏。
“小姐,水来了。”
祁韶安连忙抹了把眼睛,“放这儿吧。”
微雨看着祁韶安通红的眼睛,抿抿唇,转身离开了。
叶大哥的伤从来都是小姐亲自处理,就连她也插不上手。
看着微雨默契的关好了房门,祁韶安这才把手抽回来,挽起衣袖,动手解开叶久的衣衫。
因为衣服被压着,祁韶安为了不让叶久翻动,便跪在脚踏上,伸进去解她的衣带。
从腹部到领口,祁韶安小心翼翼的解开每一颗盘扣,直到最后一个。
叶久终于看清了祁韶安的面色。
那受气小兔子的模样外加上瘪着的嘴角,还有带着赌气意味的动作,她心底软的一塌糊涂。
“韶儿。”
祁韶安终于解开了所有扣子,还不等哼上一声,脑袋就被一只手摁住了。
紧接着唇上一股熟悉的柔软和湿润。
祁韶安顿时没脾气了,她很想掐一把那受伤还不老实的家伙,却怎么也狠不下心来。
阿久三天两头的遭人算计,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好不容易躲了宫里一事,现在又落了一身伤,自己哪里还舍得怪她。
叶久用舌尖细细描摹过她的唇峰,贝齿,邀请着那有些沉寂的小舌一起,扫动着它的阵地。
祁韶安手支着床沿,闭着眼眸,由着叶久动作,甚至微微回应着她。
“韶儿别担心,我其实没输。”
分开后,叶久瞧着祁韶安乖巧又有些忧郁的眸子,轻轻一笑,探过去与之额头相抵,声音柔和。
“这次是个意外,这也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祁韶安攥了攥手心,轻轻推开她,又接着替她解衣衫。没多久,里面浸透血迹的中衣就映在眼前。
祁韶安咬咬牙,指尖颤抖得厉害,她几次都没有拎起那片衣角。
“韶儿,冷。”
叶久半回头,瞧着祁韶安那不忍心的神情,想转移她的注意,可那眼里的隐忍却轻巧的牵动了自己的心。
叶久突然感觉今天是不是做错了。
她那时没想过,如果韶儿看到自己伤时,会是怎样的伤心。
祁韶安咬咬牙,挑开了那层布料。
一时间,破裂的口子外翻的皮肉,还有那缓缓渗出的血水,像一根棒子敲在自己的脑门上。
叶久看着祁韶安的样子,心里疼得比身上重百倍,她转回了头,轻叹一声,“掌刑的公公手上有分寸,只是看着吓人罢了。”
祁韶安声音有些沙哑,“圣上罚的?”
叶久嗯了一声:“无视朝纲,杖责三十。”
祁韶安眉头紧锁,口中喃喃道:“三十……”
这一下下挨着,阿久得有多疼。
叶久见祁韶安脸色又寒了下来,连忙宽慰道:“哎韶儿,你是不知道,我骂的可痛快了,那群老小子也没讨了好,值了。”
祁韶安只觉一阵火气直冲天灵盖,“叶久!”
叶久被吼的一愣。
祁韶安红着眼眶,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我有没有说过,进了京城要谨言慎行,谨言慎行,说话做事要在心里过三遍……这些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叶久缩了缩脖子,闪着无辜的眸子,“他们先骂我的嘛……”
祁韶安看着她的眼睛,不想再跟她废话。
她家阿久根本就是踩着自己的软处得寸进尺,每次她露出这样的眼神,自己再多的气也使不出来了。
甚至还想把她的脑袋狠狠按在怀里。
祁韶安觉得自己不能这样没有底线,她虎着脸拿起了剪子,在叶久惊恐的眼神中,咔咔咔几下剪开了她的小裤。
“嘶……”
小裤粘着皮肉,轻轻一动都是钻心的疼。
祁韶安顷刻后悔了自己刚才赌气的行为,她连忙轻轻吹着那血肉模糊的屁股蛋子。
叶久觉得现在疼不是事,羞耻才是真。
她也不敢再吱声,只好装只鸵鸟,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祁韶安动作本就轻柔,这下更是轻的不能再轻,白布沾了温水万般小心的清理着血迹血痂。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叶久脑袋晕晕乎乎的,差不多快睡过去的时候,突然被一阵刺痛惊醒了。
“嗷嗷嗷嗷嗷嗷!!!!!”
祁韶安看着犹如恶狗扑食一样的叶久,拿着瓷瓶的手僵在空中,一动不敢动。
伤口碰上创药,那滋味难以想象。
“韶儿有没有……止疼的……”
祁韶安环顾了一圈,摇了摇头,“阿久你忍一下。”
叶久脸又埋在枕头里,“呜呜我想姜沛灵那丫头了……她的麻药贼管用……”
祁韶安闻言哭笑不得,又心疼又无奈,她只得哄道:“乖,坚持一下,我过会去给你做好吃的。”
叶久怔愣了一瞬,想了想那过嘴不忘、刻骨铭心的各色菜肴,哭的更大声了。
……
竹园。
叶久顺着一阵香气睁开了眼,紧接着就是唇边香甜的汤汁。
她不用看都能闻出来那肯定是她家韶儿唯一会且拿手的,清汤面。
祁韶安端着面碗坐在脚踏上,挑起几根面条吹了吹,递到了叶久嘴边,“张嘴。”
叶久听话的张开嘴,咬住了那一口面条,并且嘴唇自动蠕动蠕动蠕动……
祁韶安还来不及夹住面条的尾巴,就被叶久吸进了嘴里。
“你慢点吃,当心呛着。”
叶久烫的直喝气,但还不忘眼巴巴的瞅着碗里的面条。
祁韶安有些无奈,连忙挑起一筷子,放在嘴边吹吹。
“堇儿?堇儿!”
叶久差一点吃到那筷子面,就眼睁睁看着面条渐行渐远,最终落回了碗里。
“呜呜我的面……”
“堇儿!”
祁韶安转头看去,只见林夫人推开门快步跨了进来。身上还披着披风,看来是听到信,直接奔来了竹园。
“儿啊,你……你……”
林夫人站在床边,看着隆起的被笼,又看了看叶久苍白的面色,心疼的直皱眉。
她想上前却又怕碰到叶久,只能虚虚的摸着她,“我这才走了几天,你怎么就伤成了这样……”
叶久抬头,只见那林夫人眼中心疼关切之色实在浓烈,便笑了下,“林……呃,我没事。”
她想了想,还是不刺激这老母亲的好。
林夫人一心扑在叶久的伤势上,并没有注意到叶久话里的些许差别,只想掀开被子看个清楚。
叶久见状,连忙给祁韶安使眼色,自己也开口,“哎呀伤口有什么好看的,别了别了。”
祁韶安收到她的眼神,也应声道:“夫君面皮薄,若是不小心动了碰了,那就糟了。”
林夫人闻言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掀被子的冲动想法。
叶久这才松了一口气。
“堇儿,你今日为何会被杖责?可是为娘……”
林夫人心中忐忑,若是自己之过累及堇儿,那她可真是要难以安眠了。
叶久连忙摇头,“此事说来话长,这一月里发生了许多事,一下也说不清,况且许多事我自己也有疑问,等我探知清楚,到时自会和您细说。”
林夫人闻言并没有恼怒叶久自作主张,反倒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堇儿长大了,为娘不拦着你,但你切记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叶久看着林夫人染着点点波光的眸子,一时有些语塞。在她印象中,林夫人一直是个有些强势的女子,像此时这样柔和的样子,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她缓了缓,便道:“放心吧,我会仔细的。”
林夫人点点头,环顾了一周,又道:“堇儿你刚受了伤,难保不发起热来,今晚我便宿在这里。”
叶久:???
她讪笑一声:“林夫人,我这儿有安安就够了,您就别费心了。”
林夫人一听面色一沉,她深深看了眼祁韶安,直起身子,缓声道:
“瞧这样子,得要儿媳应允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祁韶安:??干嘛cue我,让我当个吉祥物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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