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久回到竹园, 抱着墨丸和它大眼瞪小眼。
“说,你是猴子派来的奸细吗!”
墨丸眨着卡姿兰大眼睛,胡子一翘一翘的,无辜又茫然。
叶久看着它尾巴摇得欢快, 心下有些无奈。
自己干嘛揪着这么个小东西不放,不就是抓只鸽子吗, 没准是回光返个照突然磕了大力丸啥的呢。
叶久觉得很有道理, 抬手把它放走了。
墨丸跳下床,抖了抖浑身的毛发, 转头看向了窗口。
叶久一瞧, 连忙喝道:“你丫的少打小灰的主意, 去去去!”
窗边笼子里的灰鸽子又被气着了。
叶久长叹一口气, 瞧着桌子上依旧静静不动的几只物件, 拿着笔在纸上不停的划拉着。
关系图因为缺少可靠的连接线, 各个名字像一盘散沙一样摊在纸上, 叶久烦躁的抓了抓头。
她拿起桌上的九连环,随手拨弄起来。
小时候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 就会摆弄些东西,九连环便是其中一个。
这种玩意解出来虽然要三百多步,可归根到底就是那最基本的几个步骤不断重复,是以她闭着眼睛都能解出来。
铜环碰撞的噼啪声不绝于耳, 叶久一边看着纸上的名字,一边手上飞快的拆解着。
“咔吧。”
第一环和第二环不小心套在了一起,两只木杆胶着难以分开。叶久回过神来, 拎起木杆穿了过来。
“咦?”
在摸到底部圆柱的一瞬间,叶久手部明显一顿。
也不知怎么的,这木头底下坑洼不平,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上面。
叶久把九连环翻过来,只见那底部斑驳的竹痕之间,好似刻着一个字。
她连忙看向其他的杆子,结果每个上面都刻着字,从左到右,分别是大写的“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
叶久顿时大吃一惊,她连忙翻看楚笙的那一个九连环。然而那斑竹之上光滑无比,根本没有半分文字的痕迹。
叶久一下茫然了。
这到底一样还是不一样?
她手里捏着九连环,手指下意识拨弄着铜环,脑子不停的回想着有关这只九连环的记忆。
逄烟曾说过,楚笙不会玩这个,只是没事当个摆件握在手里。
叶久皱了皱眉,当时看到的那步骤确实不像会解的,所以……只因是林时堇送的才这样珍视吗。
她上下拨弄着前两个铜环,不停的套入套出。就在她手指勾到第七只铜环时,突然怔住了。
第七只。
她脑海中飘过那时在汐音宫中,自己捡起来的那只九连环。
叶久脑中叮铃一声,以最快的速度拆下第七只环,又依次把其他的环按好。
此时,一只和她记忆中无差的九连环便复原了出来——
所有环都挂在长长的铜架上,只有第七只环掉在木杆之间。
叶久压下心头的澎湃,把它翻过来,只见那掉下来的木杆上,赫然一个“叁”。
“啪嗒——”
她没拿稳,九连环掉在了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叶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第七只环是惯性思维,可反过来,同样也是第三个啊。
八公主……楚笙……
叶久看着掉落在桌上的九连环,指尖都有些发抖。
这九连环是林时堇送的……
就和楚时慎那小木球吊坠一样,这九连环很可能就是林时堇和楚笙两个人特有的秘密。
叁,三……
叶久心底波涛骇浪。
所以八公主,你从最开始,就已经在提醒我了吗。
……
叶久顾不得身上的伤,抓起桌上的玉镯,径直跑到了紫茹苑。
“孙姨,我有事请教!”
孙嬷嬷看她手里攥着玉镯子,心知肚明般笑了下,“哥儿不若里屋坐坐。”
叶久缓了缓心神,点头道:“好。”
孙嬷嬷没有带她去夫人房里,而是去了自己的屋子。
叶久迈进屋里,粗粗环顾一圈。屋子里宽敞明亮,虽然没有什么名贵物件,但一应用具也都齐全。
“哥儿,尝尝孙姨泡的茶。”
叶久知道孙嬷嬷刻意避开林夫人,应是有些话要告知,所以也不急。
“嗯,很香。这什么茶?”
“哥儿小时候最爱喝的,七里香。”
叶久顿了顿,又低头抿了一口。
“哥儿今日来,是想问这镯子的事吧。”
孙嬷嬷慈爱一笑,眼睛扫了眼那碧玉镯子,开口便料定了叶久所问之事。
叶久点点头,“我想知道,林夫人和这镯子有什么渊源。”
“换句话说,林夫人和郑太妃,又有何渊源……”
孙嬷嬷提着壶的手一顿,随即笑了下,“喝茶。”
叶久时刻在观察着孙嬷嬷的神情,在看到她明显的停滞时,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
“孙姨?”
孙嬷嬷轻轻放下壶,目光移向门外,清早的阳光,柔和不刺眼。
“你娘能嫁给林将军,是件所料未及的事。”
叶久皱了皱眉,“此话怎讲?”
孙嬷嬷目光微垂,自说自的话,“老爷生前官居太傅,你娘自小便出入宫闱。花样的年岁,生的标致,又知书达礼,所以深得先太后的喜爱。”
她轻笑了声,“如果没有林将军,你娘十有□□会是先皇的皇后。”
叶久手没拿稳,被子差点摔地上,她慌忙接住。
“皇…皇后??”
她现在彻底被搞晕了,怎么看林夫人都不会跟“皇后”这个字眼扯上半毛钱的关系。
孙嬷嬷缓缓合了下眼,“正德三十六年,也就是当今圣上继位的前一年,宫中发生了一件事。”
“一件密而不发却又人尽皆知的丑事。”
孙嬷嬷深吸了口气,一缕弯眉微微皱着,“那年重阳,弘德帝在宫中设宴,你娘和林将军都受邀参加,本来是个众臣相逢的喜宴,却不料半截腰太傅之女和林将军全都不见了。”
“宫人们遍寻不得,最后甚至惊动了弘德帝和先太后。”
叶久听着有些不好的预感,果然听得孙嬷嬷接着说道:
“宫人们最后找到了两人,只不过是在一起找到的。”
“两人双双晕倒在一座寝宫里,屋子里凌乱不堪,当时先太后、先皇见此景,脸都气歪了。”
叶久闻言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您是说,林将军他……”
孙嬷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们两个什么也没做,可是在外人眼里,他们什么都做了。”
“一介外男在宫中做下此等丑事,就算他战功赫赫,那有何用,先皇根本保不下他。”
孙嬷嬷顿了顿又道:“你娘性子烈,被人如此诋毁,直言要验明正身,老爷直接被气的当场吐血。”
“一个出阁的姑娘家,在大内要让宫人们验了身,纵使是清白的,这辈子也完了。”
叶久咬了咬唇,脑中闪过林夫人那一向挺拔的身板,她不难想象,年轻时候的林夫人该是怎样的坚毅果敢。
“重阳之宴,多少大臣家眷都参加,这事一传十十传百,捂都捂不住。眼看着事情陷入僵局,姑爷便请旨,要娶你娘。”
叶久眼中的惊讶难以褪去,她完全没想到,她这便宜爹娘的婚事,竟然是这么来的。
不过,她怎么觉得这件事情有点熟悉呢。
叶久脑中突然飘过那一瓶碍眼的软筋散。
她眯了眯眼,冷哼一声:“这后宫的手段,可当真是肮脏啊。”
曾经是陷害她名义上的爹娘,现在又接着陷害她和八公主。
人都换了一茬,但这手段,是一点没带变的。
孙嬷嬷不知她心中所想,以为在说林夫人与将军之事,便点点头,“那时大家只顾着息事宁人,哪还有空揪出幕后黑手。”
“等到真相大白之时,你都八岁了。”
叶久顿时一惊,“这么久?”
她粗粗推算一遍,林时堇便是八岁时失踪的,如果说那个时候会得出什么真相的话,那只能是……
“诚王谋逆案后,先太后曾召你娘入宫,也是在那次,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当年诚王为离间先皇手下干将,便设计当时还不是侯爷的林将军,在酒里下了五迷散。至于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你娘,那是因为老爷太傅的身份。”
“老爷一生清贫,但深受弘德帝的器重,在朝中也颇有地位,是以诚王不可能允许太傅之女嫁于先皇,添了他手中的筹码。”
叶久紧紧抓住了椅子的把手,眼中的怒火越烧越盛。
在她听来的关于所有侯府的悲剧,全是跟这位诚王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朝堂之上还自罢了,现在连着女儿家都不放过。
叶久忽得自嘲一笑。
在那种人眼里,哪里还有什么男女之分,不过都是一颗颗毫无生息的棋子罢了。
“若说起郑太妃来,那也是个可怜的女子。”
叶久收回了飘远的思绪,接着听孙嬷嬷娓娓道来。
“郑太妃名唤郑幼惜,是已故郑国公郑启的幼女,自小跟着郑国公在军营里穿梭,是个管不住的皮猴子。”
叶久仿佛觉得自己耳朵幻听了,怎么孙嬷嬷描述的郑太妃,和她所见之人,完全不沾边啊。
“你娘和郑太妃是在宴上认识的,京中贵妇们闲来无事赏个花、吟个诗,这一来二去,两个女儿家就熟识了。”
孙嬷嬷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艳羡,“你娘好静,郑太妃却好动,你说这八竿子打不着的性子,竟能好好的处上半天,倒是担心的我们生怕两人打起来。”
她说着转过头来,“你手中的镯子,便是当时二人闺中之物。那是一对的,一个是你手上的,另一个在你娘手里。”
叶久微微挑了下眉,她觉得自己最近糖好像吃少了,这么几句中竟能挑出一丝蜜来。
“那我怎么没见林夫人带过?”
孙嬷嬷说得有些口渴,抿了口茶,“在上次郑太妃邀夫人赏花之后,夫人就再没戴了。”
叶久有些摸不到头脑,她猜测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但瞧着孙嬷嬷不想再说的样子,她便换了个问题问道:
“那郑太妃又为什么入了宫?”
孙嬷嬷闻言看着门外,轻叹一声,“你知道当时你爹娘事一出,武将们都隐隐的不服,而先皇继位后,为平息武将的怒火,不仅提了林将军的官级,封了你娘诰命,甚至还迎娶郑姑娘为后,以章示对武将的重视。”
叶久嘴角不住地抽搐,这上一辈的皇家,简直一个比一个狗。好好一对百合花,让他们一枝一枝的生生折了。
“其实郑姑娘在军营时便认识了林将军,而林将军又是郑国公一手提拔起来的,当时郑国公便有意将女儿许配给将军,结果就因为诚王这一手,活活拆了两对璧人。”
孙嬷嬷言语中无不透着惋惜之意,甚至微微叹息。
叶久:???我磕错了?
她有点搞不懂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可能这其中的曲折,只有当事之人才知晓的清楚吧。
“郑太妃……沐王……”
孙嬷嬷听着叶久喃喃之语,抿了口茶后,缓缓道:“朝堂之事老奴不敢妄言,只是若郑太妃想加害皇上或侯府,那么你娘……不可能从宫里安然出来。”
……
那只玉镯叶久没有再拿走,她托孙嬷嬷还给了林夫人。
不论郑太妃与林夫人是怨是恨,这毕竟是她们自己的事情。
叶久低着头回到竹园,脸上都是木的。
这种感觉太差了。
每每在你好不容易找到一丝希望时,结果总有人或事告诉你,你丫走错了。
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卧房的房门虚掩着,叶久在门前驻足了片刻,才缓下心来,伸手推门。
她推开房门时,祁韶安正在午睡。
桌上还留着饭菜,叶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还没吃午饭。
同样的,孙嬷嬷也没吃。
而她们聊这么久都没人来扰,只能说明,这些事,是林夫人授意孙嬷嬷告知她的。
叶久此时也没什么胃口,轻着脚走到床边。祁韶安此时睡得熟,身子朝里侧躺着,一只手上还拿着书。
叶久慢慢坐在床边,伸手拉过一侧的薄被,轻轻盖在了祁韶安身上,又小心的拿走了她手里的书。
祁韶安微微动了一下,不过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叶久看着祁韶安恬静的睡颜,心底的杂乱渐渐平静了下来。仿佛只这样看着她,一切便都不是事了。
祁韶安睡得比以往都要踏实,身子虽然微微含着,但五官都是放松的。俏挺的睫毛不时抖动一下,小嘴微微一翘。
叶久手撑在她的身边,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睡颜,用目光慢慢勾勒着她五官的轮廓。
良久,她抿抿唇,轻声道了句:
“韶儿,我一定不会让你等太久。”
“喵……”
墨丸那熟悉又欠揍的的叫声突然出现,叶久顿时吓了一跳。见祁韶安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她这才松了口气,四下找它的身影。
墨丸从桌子上跳下来,豪橫的抖了抖一身的黑毛。叶久见状连忙冲它“嘘”了一声。
床边的鸟笼子里,小灰扑棱着翅膀,又开始疯了一样撞笼子。
叶久扶住了额头,这他妈都是什么神奇的食物链,小鱼干它不香吗。
墨丸走过来,跳上床板,在叶久凶狠的目光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蹿到祁韶安手肘之下,接着又团了个团。
叶久:“……”
她嘴角一抽,二话没说就想伸手把这堂而皇之吃豆腐的小王八蛋拎出来,结果却一下被它嘴里叼的物件吸引了——
一枚小小的银牌,上面一朵红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宝贝们,推我敲好的基友一篇穿越百合文,《夫人,撩你可好》,没事串个门?
作者:门前青山多妩媚
近来临安城的人们都津津乐道一件事,那就是沈家酒楼的三少爷沈云卿为了追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失足掉进水里,醒来后竟然失忆了。
那还不算什么,主要是这三少爷醒来后的画风怎么变了,现在整日围着人家户部尚书儿子的未婚妻秦语墨打转。
沈云卿是一个刚毕业踏入社会的大学生,谁知道第一天去上班的路上,不小心被人撞进喷泉池水里,醒来就穿到这个同名同姓的三少爷身上,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沈云卿:我喜欢女的?不可能,老娘是一棵直得不能再直的小白杨。
秦语墨:我不说话,静静的看着你打脸。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