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觉盛装回归, 刚一出场便引起小范围骚动。
而这次,四面八方望过来的目光不再是鄙夷和厌恶的, 而充斥着艳羡、赞叹、倾慕
面对众人的改观, 跟在师尊后面的青阳等人心里既有辛酸, 也有欣慰。
过去两年里, 他们师尊平白承受了太多委屈和不公, 而今冤屈终于洗白,也是时候该叫其他人, 无论是从美貌气质还是实力品行方面重新认识一下他们师尊了。
水泠渊也和哥哥姐姐们一样,为师尊感到欣喜。
但当他发现那些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师尊的脸庞和身子上时, 一股熟悉的酸涩感再度袭上心头, 一团烈火蓦地腾起,在胸腔里熊熊燃烧。
望着师尊美好的背影,水泠渊忽然想就这样把他藏起来,藏到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省得有些人直勾勾盯着他看, 像是要把他家师尊身上盯出个洞似的。
孟亦觉步履生风,很快穿过人群,来到紫峰山修者围坐的桌边。
紫韵真人远远看着孟亦觉师徒几人前来,立刻热情地招招手, 亲切道“亦觉师侄, 来来, 到这边坐。”
皓月宗规矩严明, 宴席座次按照资辈严格安排。紫韵真人坐于上座, 左右两侧各有两三个资历较老的师伯师叔级别的前辈, 再往旁边点则是和孟亦觉同辈的修者,同样按地位从高到低往下坐。
在紫峰山,与孟亦觉同辈的修士有十多人。
以往的座次都是钟恒、赵若林和安锦华等主事级别的排前面,然后是普通修士,孟亦觉则一直排在末位。
而这回,紫韵真人直接邀请孟亦觉坐到师叔师伯的旁边来让他排在所有同辈修者之前。
孟亦觉婉拒“谢谢师伯,我还是和徒弟们一块儿坐后面吧。”
他打算往桌边的角落位置去,但不只是紫韵真人,其他几位紫峰山的前辈也在力邀他坐在前面。一位师伯说“小孟啊,你可是这次庆功宴的主角之一,坐那么后面哪里像话嘛不要紧张,你就坐到前面来吧。”
长辈们热情邀请,孟亦觉拗不过,只好坐到前排一堆很少打交道的前辈旁边。
不过这样也好。孟亦觉能感觉到,自打他踏入大殿,钟恒就一直巴巴盯着他,露出很想与他交流的眼神。如今他独自坐到前排去,倒是避免了夹在同辈的的这帮人之中,接受他们的目光审视。
孟亦觉落了座,左右的师伯师叔都笑脸盈盈地来与他闲聊。
在问候身体安好的寒暄过后,有位道号为紫松真人的师伯问道“小孟啊,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还会重修剑道吗”
孟亦觉温言道“师伯,我不修剑了,改学符术了。”
“符术皓月宗里剑修最多,符修倒是不多,但也不是没有,比如月清尊就最擅各类术法,他的阵修和符修都是一绝。”紫松真人好意地说,“月清尊每年夏日都会开办符术讲坛,你有兴趣可以去听听看。”
孟亦觉点点头,“多谢师伯告知,我到时会去的。”
聊了几句,话题又转移到他的弟子身上。
另一位师伯好奇道“小孟,你的水魔徒弟在幽冥族一战中名声大噪,据说他使的就是你的日沉剑法。既然你改修符道了,那水魔以后会继续修习剑道吗”
“嗯。”他点头,“泠渊擅长兵器,今后也以修剑道为主。”嘴上答着话,心里也不由自主想起了泠渊。
直觉告诉他,可能自从分开落座后,这个小徒弟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这边。
这样想着,他下意识瞥了眼后面弟子们坐的那桌。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很准,或者说他太了解泠渊了一扭头,他果然看到泠渊的目光穿越重重人群与他相遇。
孟亦觉心中暗暗浮出笑意,对泠渊点了点头,转过脸来。
泠渊年纪小小却实力超凡,令这些年长的修者们都羡慕不已。前辈们围着孟亦觉你一言我一语,兴致勃勃地问着有关水魔的问题。
“长江后浪推前浪呀”紫松真人摇着扇子笑道,“皓月宗的年轻一辈,一个个可都不简单”
紫韵真人呵呵笑道“那是。好啦,宴会快开始了,你们几个都别追着小孟问了,人家还以为你要挖墙脚呢”
正说着,大殿里的灯火突然都亮了起来。人们瞬间安静,不再吵闹说话。
循着他们的目光,孟亦觉也扭头看去。
在大殿正前方的台阶尽头,云掌门正襟危坐,他的下方则依次坐着身穿淡金色道袍的宗门三尊。
除了他认识的月璇尊和月清尊之外,还有一位蒙着面纱的长发修者,看身形是个女子,应该就是那位月华尊。
三尊旁边平起平坐的,则是宗门资格最老的仙医先生。
这五位,便是皓月宗当今最德高望重的五大高人。
云掌门起身站在大殿中央,浑厚的嗓音经由术法放大,传遍殿堂的每个角落。
掌门对来参加庆功宴的各位表示欢迎。他详细地回顾了在幽冥族一战中宗门弟子们的英勇战斗,然后请在座众人端起酒杯起身,向在战斗中逝去的英雄们致敬。
周围响起断断续续的低语和抽泣声。
孟亦觉双手捧杯,仰脸望见大殿上空浮现出的逝者们的虚影。
看到空中闪过的一张张具体而陌生的面孔,他方知在幽冥族一战中,宗门虽然获胜,但亦有不小的折损,心情有些沉重。
云掌门的声音铿锵有力“皓月当空,英雄永存”
人们纷纷将酒壶倾斜,酒液慢慢泼洒在地上。
致敬和默哀过后,掌门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诸位,共勉”
人们斟满美酒,接连端起酒杯,敬宗门,敬掌门,敬各脉宗师,敬我辈同修。
敬过一轮酒,掌门示意大家落座,然后道“各位同道,借着这次庆功晚宴的机会,本座还要对此次战役中有着出色表现和战绩的英雄们致以敬意,并予以嘉奖。”
他的目光威严扫过殿上众人,缓缓道“在此次与幽冥族和凶兽部族的交战中,紫峰山的两位修者做出了重大的贡献。其中一人名叫孟亦觉,我想在座各位对他早已有所耳闻,他曾连续三届夺得内门弟子比剑的魁首,被誉为年轻一辈里的第一剑修。只是在两年前,孟亦觉为救友人而犯险进入魔域,却遭到了同门师兄的背叛和栽赃,不但内丹破碎,还背负了不该有的骂名。”
顿时,周围所有人都齐刷刷转过头,各色目光聚于孟亦觉的身上。后者不动声色地握紧酒杯。
云掌门的目光也穿过殿堂,与孟亦觉四目相对。他宣布道
“经过审刑司的严谨调查,此案已有定论。真相的细节已由信鸽发放向宗门各峰各苑,本座在此不多赘述,现在此公布此案结果
紫峰山修者、原云锦殿主事安锦华,残忍杀害紫峰山内门弟子钟惟,故意致使同门修者孟亦觉失去内丹,并嫁祸于无辜的孟亦觉,凶残狠辣,其心可诛。本座现决定剥夺安锦华的主事名号,判处其终身囚于千年冰洞之中不得出,承受寒冰极刑之苦”
掌门威严的目光徐徐环视大殿,“望宗门各修者以此为戒,端正心术,踏实修炼。本座绝不希望再有此残害同门手足之事发生”
殿下众人齐齐答道“明白”
云掌门点点头,续道“紫峰山修士孟亦觉,在魔域遭受奸人陷害失去内丹,还失去了清白名誉。这两年里他默默承受着莫须有的罪责和不知情者的冷眼相待,却没有自暴自弃,而是忍辱负重,带领弟子们坚持修行。
在此次与魔域的征战中,他更是勇闯地宫挑战幽冥王,在战场上多次设下符阵抵御敌人,帮助同修脱围。此等品行与毅力,令本座深感敬佩。”
掌门的一席话诚恳真挚,听得在座者无不动容。
老人举起酒杯走下台阶,直面孟亦觉,“本座作为皓月宗的掌门当家,今日要还孟亦觉一个公道,并对他的勇敢和坚韧予以嘉奖,晋升孟亦觉为紫峰山主事”
乍闻此言,孟亦觉内心又惊又喜。他迅速平复了心情,起身端起酒杯向掌门和尊者们恭谦致谢。
周围爆发出隆重的掌声和喝彩。
“祝贺孟主事”
“孟主事,恭喜恭喜呀”
听到人们的祝贺,孟亦觉向四周抱拳施礼,温润回应道“多谢各位。”他浅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低调回到座中坐下。
而孟亦觉不曾想到的是,人们对他报以热情的欢呼,除了对他的实力品行感到敬佩以外,他光彩夺人的外貌也是引人好感的绝佳利器。
由于近两年极少在紫峰山以外的人眼前露面,其他几大主峰的修者今夜初见到孟亦觉时,都忍不住露出惊奇和赞叹的目光,互相打听这红衣的美人儿姓甚名谁,是哪门哪脉的
而经由方才云掌门的隆重介绍和嘉奖,他们对孟亦觉也不仅是对美貌的欣赏,而更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认可。
当即就有人兴奋地讨论起来,这美人儿德才兼备,不知道有无道侣,好不好追
感受到人们的热烈反应,紫韵真人咧出一口白牙,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呀,咱们紫峰山又多了一位主事。如今算上亦觉,我们这脉就有十位主事了”
紫松真人也笑道“哎,除了小孟,咱这年轻一辈里还有钟恒和赵若林也是主事吧往后年轻辈的主事怕是越来越多,我们紫峰山也越来越兴旺呀”
孟亦觉俨然成为了整场晚宴的中心,紫峰山的老辈们都挺开心,而与他同辈的修者们反倒脸色不大好。
毕竟自两年前那起冤案以来,他们不分青红皂白地支持安锦华的说辞,站在道德高地上把孟亦觉踩进泥潭里。
这会儿孟亦觉洗清冤屈,这些平日里欺凌打压他最多的“师兄弟”们表面不说,内心都打着小鼓,忐忑不安,万分纠结。
“诸位。”云掌门再度开口,周围肃静下来,“除了孟亦觉之外,本座还想为大家介绍一位新人。他是我们皓月宗内门的新进弟子,也是此次战斗中立下卓越功劳的少年魔修,他的名字叫作水泠渊。”
众目睽睽之下,水泠渊站立起身,神情泰然自若。
“水泠渊年纪虽轻,但实力不凡。他先后对决两任幽冥王,均获得不败战绩。”云掌门笑着转向泠渊“少年人,本座代表皓月宗,欢迎你的加入。”
“多谢掌门厚爱。”水泠渊拱了手,环顾四周,彬彬有礼道“各位前辈、同修,在下水泠渊,师从孟亦觉,今日有幸加入皓月宗,还请各位多多关照指教。”
大殿里响起一片掌声。
水泠渊年纪虽小,但仪态端庄、沉稳大气,再加上他有着足以震撼整个宗门的超凡战绩,在座之人无不对这个年轻的强者羡慕又佩服。
有人说“唉,这个小水魔刚出道就打败了幽冥王,以后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另一人便挤兑他,“按理说人家今天才加入皓月宗,刚刚入道怎么就出道了”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呀”
云掌门拍拍少年的肩膀,慈爱道“泠渊,入座吧。”
水泠渊躬身施礼谢过掌门,而后大步走回桌边坐下,抬眼与师尊温情的目光相遇,他平静无波的脸庞上才浮现出一丝笑意。
孟亦觉冲他竖起大拇指。泠渊今天在众人面前初次亮相,表现得大方得体,也让他心里自豪万分。
“好了,本座要说的就这么多。”云掌门大手一挥,豪气道“庆功晚宴正式开始诸位尽兴吧”
他话音一落,术法顿生,一道道美味佳肴陆续上桌。很快,每张桌上都摆满了丰盛的饭菜。
孟亦觉遵照礼数,先给桌上的各位长辈敬过酒,把老先生们哄得很是开心。等任务圆满完成了,他才安心放下酒杯,准备敞开肚皮大吃一顿。
他连喝了数杯,喝的时候没感觉,直到敬完一圈坐下来了,才感到这仙门的酒比原先在山下喝到过的劲儿还要大。
这倒没什么大事,只是让他雪白的双颊飞快染上嫣红,眼角也湿漉漉的,眉眼间颇有几分不自知的风情。这样明艳的美人坐在紫峰山的修者堆里,简直一枝独秀,分外惹眼。
孟亦觉自己毫无察觉,旁边坐得稍远些的钟恒等人可是看得眼馋。
他们碍于旁边坐着前辈,不敢上前去找孟亦觉搭话纠缠,只耐着性子,准备等待桌上的师伯师叔们喝得差不多了,再伺机出动
“唔,好吃。”
在其他修者心里打着算盘的同时,孟亦觉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面前的菜肴。
面前摆着的恰好都是他爱吃的几样,番茄牛腩、彩球鱼羹、香辣鸡脆骨他盛了点鱼汤泡在热腾腾的米饭里,又抿了口酒,有滋有味。
可当他盯着精致的小酒杯时,他蓦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极度不胜酒力,喝了会爆炸的家伙。
孟亦觉猛然扭头,望向弟子那桌,果然看到一双水蓝色的眼眸直愣愣往这边来。
水泠渊坐在原地,眼神呆呆,手边还倒着两个喝空了的小酒杯。
“糟糕”孟亦觉顿感不妙。
来不及叫青阳他们,只见泠渊一阵颤抖,然后咚地趴倒在了桌上,不省人事了。
周围人都吓了一跳。坐在泠渊旁边的青阳伸手拍了下泠渊的肩膀,没动静,慌忙望向师尊。
孟亦觉赶紧走过去,拉起泠渊的一条胳膊架在肩上,试图把他扛起往外走。
“傻团子,明知道自己一杯倒,还敢学着喝酒的”
他试图抱起泠渊,但忽见泠渊的脑袋转了过来。
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少年水色的眼眸里一片清明,唇角勾起狡黠的微笑。
“你”孟亦觉一愣,压低了声音,“你没喝酒”
泠渊凑到师尊耳边,低笑道“嗯,没喝。”他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孟亦觉原先坐着的那桌,“钟恒李威他们一直盯着师尊看,我想找个借口让师尊过来坐。”
孟亦觉笑着敲了他一下,“就你心思多。”
水泠渊不说话,心里却想着,就属师尊心思最少。要是没他看着,他家呆呆的美人估计早就被人吃掉了。
孟亦觉借口称要照顾“醉倒”的徒弟,光明正大地端了自己的饭碗,坐到后面那桌的弟子们中间。
彼时人们酒过三巡,都放开礼数、自由地走下座位活动起来。整个玄月殿里都是敬酒劝酒的、大吃大喝的,修者们在桌间走动、交谈,也就没人再去管孟亦觉该坐在哪一桌上。
他入座之后,孩子们都围坐过来,把师尊爱吃的几样菜拿到他面前。
而方才还醉得“不省人事”的水泠渊也“醒”了过来,殷勤地为师尊盛好鱼汤。
孟亦觉笑道“你们都别客气,都好好吃饭吧。”
坐定没多久,从其他桌上不断有修者过来,找孟亦觉敬酒。
他们大多数都是孟亦觉未曾打过交道的,有的是其他山头的同辈修士,有的是久居山林中极少出面的前辈道者。
孟亦觉看着人家大老远捧着酒杯绕过来,也不好意思拒绝,来一个敬酒的就跟人喝上一杯。
喝到后来他已经有点站不稳了,看到别桌又有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修走过来敬酒,只好抱歉地笑着,“在下不胜酒力,实在是喝不了了。”
美人儿湿着眉眼婉拒,谅谁也狠不下心再接着劝。
面前的两个男修对视一眼,很有风度地说道“没事没事,不勉强,师弟随意就好。”
说完,两人仰头将自己杯中酒豪爽地喝干,又跃跃欲试地望着孟亦觉“亦觉师弟,有空来我们裂风谷坐坐,我们请你喝自家酿制的上品果酒,不容易醉的”
孟亦觉拱手道“多谢多谢,有空一定去。”他们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晕乎乎转过身,立刻有一只有力的胳膊扶住他坐下,往他手里塞了杯热茶。
见师尊迷茫望着自己,水泠渊轻声道“师尊,这茶解酒,喝点儿。”
孟亦觉呆呆捧起茶杯,乖乖喝茶。
水泠渊一边看着师尊吞咽时轻轻颤动的喉头,一边对那两个高个子男修离开的背影抱以冰冷目光。
哼,这两人安的什么心,还想让他家师尊去裂风谷喝酒万一喝得醉了,脸颊变得像今天这样红扑扑了怎么办要是醉得走不动路,师尊就只好被他们抱回来,甚至连竹林苑也不回,就留在裂风谷过夜
水泠渊像虎视眈眈的小豹子一样守在微醺的师尊的身侧,周身散发着冰冷气息。
目如寒锋,神色不善。
那冷冰冰的视线向着靠近师尊一丈范围内的所有生物扫射,直看得捧着酒杯想要前来的两个年轻修者不安地咽了口唾沫,转身找紫韵真人敬酒去了。
“嘁”
孟亦觉走后,留在紫峰山修士桌上的其他同辈修者,均露出不爽神色。
李威盯着孟亦觉的背影,恨恨道“这个孟亦觉,这回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他自打从魔域回来,就再没搭理过我们”
“那可不,现在人家可是咱们紫峰山宗师的掌上宝了,师伯师叔他们好久没出山,现在回来了也都护着他。就连他那帮蠢徒弟也个个麻雀变凤凰,这叫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他旁边的胖子修者也酸溜溜地说,“人家现在忙得很,来打招呼拍马屁的那叫一个络绎不绝,才没心思跟咱们打交道呢”
“活该。”赵若林咬牙冷笑了声,“谁叫你们平时各个不给他好脸色看,处处给他使绊子,一有坏事儿就往他头上推,他心里能好受么现在他也晋升成主事,到时候倒霉的可就是你们这帮子落井下石的蠢蛋。”
李威不服地瞪起眼,“你还说我,你在姜府不也”
赵若林脸色阴沉,“我那是正大光明要搞他,可没给他下绊子。”
李威被他说晕了,这“正大光明”不比他们那些无关痛痒的小阴招要严重得多么
但看到赵若林那恐怖的眼神,他也知趣地没多话,只怏怏地垂下脑袋,拿筷子扒弄着盘子里的食物。
“那以后怎么办。”那胖修者惴惴不安,“唉,其实我们也冤枉啊那时候全宗门都说是孟亦觉犯了事儿,我们不了解情况的也就跟着谴责一下蛇蝎恶徒。要当时被揭发的是安锦华,我哪里会骂到孟亦觉头上啊我跟他本来也没仇没怨,真是冤死了”
“呸,你少装蒜吧”李威不客气道,“你老早就看孟亦觉不顺眼了,之前咱几个还是内门弟子的时候,你次次比剑都被他打爆。当初安锦华给咱们编瞎话的时候,就连钟恒还犹豫着呢,你就跳出来一口咬定是孟亦觉做了恶事,巴不得把他打成恶人”
“我、我哪有”
“行了,你们都闭嘴吧”钟恒不耐烦地捶了下桌子,“自从上桌以来就唠叨个没完,烦死了”
“钟恒,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李威叫道,“说到底,那安锦华不就是为了你跟孟亦觉争风吃醋,才捅出了这篓子要不是你们仨儿那堆风花雪月的破事儿,我们现在至于这样夹着尾巴做人”
钟恒一听又要发作,但望着孟亦觉的背影,又生生忍住了。
他哼了声,“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反正现在安锦华已经完蛋,我会让孟亦觉重新接受我,和我结成道侣。”
李威嗤笑一声,“你就做梦吧,他这辈子吃的苦大半都是因为你,能忍着不暴揍你就不错了,还指望他当你道侣”
钟恒反驳,“要不是安锦华横插一脚,现在孟亦觉早几年前就是我的道侣了,还轮得着你们在这里嚼舌根。”
其他人一听,都气不打一处出来。
可是没办法,钟恒说的也是事实众所周知,孟亦觉数年前一直暗恋钟恒,要不是有安锦华的阴谋,他俩恐怕真的早就结成道侣了。
想到这里,钟恒得意洋洋“我和孟亦觉都是彼此初恋,等他气消了,我们自然能和好。嘿嘿,你们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李威气得咬牙,而赵若林只是冷笑。
他善于洞悉人心,确信以孟亦觉的脾性是不可能再接纳钟恒。
但他也没和钟恒争辩,只默默望向孟亦觉坐着的地方。
孟亦觉大概是喝醉了。此刻的他像慵懒的猫咪一般懒洋洋趴在桌上,小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醉话。
他那个水魔徒弟也一直坐在他身边,身体微微前倾,有意无意地挡去赵若林大半视线。
赵若林眯起眼。
上次在姜府交手时他就知道,这个水魔对他抱有很深的敌意。那时候水泠渊还是个小团子,他潜意识里也只把这模样滑稽的东西当成是孟亦觉豢养的一只小兽。
看着团子守在孟亦觉身边拼命战斗的模样,就好像看到一条誓死守卫主人的狼犬。
但现在,那团子开窍化了人形。那眼神,动作,姿势,完全颠覆了赵若林原有的印象。擅长洞察人心的他,分明从那个少年的眼中,看到了浓烈的占有欲。
那不是小兽该对主人有的眼神。
而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孟亦觉本人,都没有意识到。
赵若林默默把玩着手里的折扇。
他和钟恒不同,他不是非孟亦觉不可。但之前在姜府的失利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污点之一。被一只幼崽团子打败,让他心里非常不甘。
虽然那水魔还是个少年,但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他赵若林的猎物说不定真给这崽子截了胡。
心烦意乱,赵若林猛地收起折扇,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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