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绪很想弄清楚究竟是谁, 藏进了蒋轻棠心里, 而且蒋轻棠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自己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她心里压着火,牙根直痒痒, 直觉地判断蒋轻棠这个活不见人的所谓最喜欢的人根本一点也不值得她记挂成这样。
否则从关绪与蒋轻棠相识到结婚的这段日子里, 他怎么从来没有出现过?
关绪和蒋轻棠结婚的消息是登了报纸上了热搜的,占据了津岭一个多星期的头版头条, 一个知道自己心上人要和别人结婚的人会这么淡定么?淡定到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哪怕一秒?除非这个人根本不爱蒋轻棠。
蒋轻棠是个小傻子,别人对她一点点好, 她都受宠若惊,想骗她的心简直易如反掌。
这个无耻的骗子。
关绪垂着眼冷笑, 要是抓住他,自己会让他知道,什么是好孩子绝对不能说谎。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关绪发现自己对蒋轻棠也有点太不上心了。
关绪理所当然地认为蒋轻棠的世界是一张白纸,前二十年除了蒋家那一所荒废的小院什么也没有, 于是也没调查过蒋轻棠的过去——她认识过什么人, 有过什么样的经历……除了关绪自己的猜测外, 其余蒋轻棠的所有,她一无所知。
也就那么一秒钟的功夫,关绪忽然对蒋轻棠没有自己的从前好奇起来。
回津岭后一定要查个清楚。
尤其是蒋轻棠的那个“最喜欢”。
蒋轻棠不懂关绪的没有说出来的别有用心,因为她小心地把挂坠藏回自己的衣服里,然后抬头时,关绪脸上已经又满是温和的笑意了, 那一瞬间迸发出来的压抑的阴郁仿佛是幻觉一般,和善的笑容甚至看得蒋轻棠害羞。
关绪晚上还要出席一个酒会,关氏在X市也有不少商业合作,关绪来了,免不了这些应酬的场合,今晚这场结束了,明天还有一场。
蒋轻棠不适合参加这些商业应酬,关绪先带她去吃了饭,又把她送回酒店里,说明了自己的行踪。
“我把钟晴留下来了,要是觉得无聊,就让她陪你出去逛逛。”关绪说。
“知道啦。”蒋轻棠笑着说。
她们在酒店门口告别,蒋轻棠站在台阶上,这才比关绪高了一点,关绪穿着正装,领口有两道细褶,她自己没注意,蒋轻棠倾身过去,替她抚平。
趁她主动靠近的时候,关绪侧在她耳边,沉声笑:“等我回来。”
微哑的低音调在耳边盘旋几圈,从耳朵钻进心脏,蒋轻棠手一抖,红着脸说好,又绞着手指,喃喃地说了句路上小心,目送关绪上了车,消失在远处。
蒋轻棠耳朵上的红还未消褪,看着关绪乘坐的那辆线条流畅的高档轿车驶离的方向,眼神有点痴。
“再看人也走远啦,亲爱的关夫人。”钟晴伸出五指在蒋轻棠眼前晃了晃,调笑,“回神啦,总裁夫人。”
蒋轻棠回头,瑟缩着,带着点讨好,请求她:“阿晴姐姐,你叫我名字吧。”
“为什么?”钟晴明知故问,笑容更开,“关夫人不好听么?还是总裁夫人不好听?”
“不,没有……”
“那是为什么?”钟晴顿了一秒,故意拉长了音调哦了一声,“那就是小棠不喜欢我们关总,所以也不喜欢听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叫您夫人,是吧?”
蒋轻棠红着眼睛,快急哭了。
“好了,不逗你了。”钟晴见好就收,笑嘻嘻地把蒋轻棠推进酒店大门,“别在门口站着了,回去吧,或者小棠觉得一个人待在酒店太闷,想出去逛逛?”
要是真把这小姑娘逗哭了,关绪非把她大卸八块扔海里喂鱼不可。
蒋轻棠松了口气,忙道:“回房间就好。”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意想不到的熟人。
卫忻。
卫忻穿了件oversize的黑色连帽卫衣,左肩挂着黑色背包,耳朵上塞了蓝牙耳机,一边低头打游戏一边往电梯间走,还是蒋轻棠眼尖先看到她,把她叫住。
“轻棠?”卫忻抬眼,愣了,摘下一边耳机放进上衣口袋里,诧异地打招呼:“你也住这儿?”
“啊。”蒋轻棠笑笑,说了自己的房号。
卫忻听后一笑,“这么巧,咱俩在一层楼。”
刚好电梯下来了,她们一边说话一边进电梯,钟晴站在门边帮她们按了楼层号,心里发笑。
有什么巧的,X市的五星级酒店就那么几家,卫家的主营业务就是酒楼经营,要查这点东西还不是小事一桩么,也就骗骗蒋轻棠这个傻小妞,不过卫家这小姑娘倒是有点胆量,敢撬关绪的墙角,要知道她老子卫光济在关绪面前也得老老实实叫声关总,何况这么一个黄毛丫头。
电梯到了指定楼层,蒋轻棠和卫忻的房间分别在走廊两头,两人道别,卫忻问她要不要去看明晚在江心岛上举办的焰火表演。
X市盛产烟花,尤其每月一次的焰火表演,更是来X市游玩的必赏景观,很多外地游客慕名来参加当地的焰火晚会。
“不看后悔哦。”卫忻补充。
蒋轻棠动心了。
她长这么大还没看过真正的烟花呢,只在书里看到过别人的记述,绽放的烟花多么绚烂,多么壮观,把整个天空映成缤纷的颜色。
蒋轻棠想跟关绪一起看。
“要去的!”她的脸都明亮起来,“晚上我跟关姐姐说,阿忻,你和我们一起去吧!”
她神情兴奋,完全没注意到卫忻脸上微妙的不悦。
“好啊。”卫忻迅速地微笑起来,“对了,你明天白天有什么打算?”
“没有打算。”蒋轻棠笑了笑,“关姐姐很忙的,我要等她回来。”
“一个人在酒店等么?那多没意思,我和朋友约了一块去玩漂流,你也跟着一起来吧?”卫忻又提议道。
蒋轻棠不解,“漂流是什么?”
“就是找一段水流湍急的河道,两人一组,乘小船或者皮划艇,顺着水流一路漂下去。”卫忻诱惑她,“你没玩过么?很好玩的,水流越急越好玩,尤其是船飞速下滑的时候,耳边能听到风声,水花直往你脸上拍,特刺激!”
蒋轻棠听了跃跃欲试,正要答应,忽然听钟晴道:“抱歉,卫小姐,我们关夫人身体弱,不适合这种极限游戏。”
一声关夫人,让卫忻眉头一拧,抬眼瞥钟晴。
钟晴挑眉。
卫忻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真的不玩?”卫忻看了看蒋轻棠,耸耸肩,“好吧,那算了。”
她一脸可惜地又补了一句:“很好玩的,不玩亏大了,再说轻棠你还这么年轻,现在不多多经历,难道等老了什么都玩不动了才后悔么?”
有理有据,蒋轻棠更想去了。
漂流啊,听着就很好玩的样子。
但钟晴说了不许去的。
蒋轻棠苦着脸,摇摇头,“算啦,阿晴姐姐说的对,太危险了,关姐姐会担心的。”
做人不能太自私,关姐姐已经够忙了,蒋轻棠不想因为自己的小事再让她分神。
“好吧。”卫忻一看真劝不动,这才死心,妥协道:“那明晚六点出发,别忘了。”
“嗯!”
两人道了别。
晚上关绪回来得很晚。
蒋轻棠百无聊赖,拿出自己在飞机上随手画的那幅画,展开,在行李箱里翻出自己的素描本,把画在一次性纸袋上的草稿往素描本上誊。
勾线更加细腻,除了那双漂亮狭长的眼睛,这回连脸上细微的神采都画出来了,头顶的狐狸耳朵也画的分毫毕现,嘴边噙着的浅笑,好像关绪就在眼前似的。
蒋轻棠心里不知看了关绪多少遍,即使没有对照,也能画得这么细,这么像。
在桌子上端坐几个小时,她伸了个懒腰,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又趴到桌台前,准备完善最后的细节,关绪也在此时回来了。
蒋轻棠耳尖地听到了她开门的动静,放下笔,素描本一合,跳下来去迎接关绪。
“关姐姐,你回来啦!”她站在玄关边笑。
“嗯。”关绪摸摸她的头,“怎么还不睡觉?”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她喝了不少酒,心里燥热,宴席刚散就脱了外套,衬衣扣子也解了好几颗。
玄关只有一盏顶灯,光线全从她的头顶上聚拢下来,关绪站在光下,衣袖卷到手肘,领口微敞,锁骨若隐若现,有种危险的性感。
蒋轻棠把她胳膊上搭着的西装接过来,挂在衣架上,红着脸糯糯地说:“我想等你。”
狭小的玄关站两个人,变得异常拥挤,关绪撑着柜子换鞋,没注意把蒋轻棠困在了自己的臂弯与墙角里。
微醺之后,听觉变得异常敏锐,况且蒋轻棠软软的嗓音,听起来温顺黏人,关绪闻言一顿,低头看蒋轻棠,眼睛亮的惊人。
蒋轻棠像一只调入陷阱的小动物,背后抵着墙角,退无可退,呼吸间被关绪身上的酒味笼罩,下意识地抓住关绪的手臂。
逼仄的空间,温度一下子升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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