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 34

    换衣间内空空荡荡,窗外是猎猎海风, 中环的灯光落在玻璃窗上, 梦幻而耀眼。

    窗户和窗外没有人经过的痕迹,贺晏视线逡巡整个房间, 最后一拳砸开了通风口。

    同一时间, 五个房间外的化妆间内,穿着白色礼服裙的新娘正在为婚礼做最后准备。

    在她们头顶, 通风口的螺丝突然松懈,“哐当”一声响, 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从通风口跳了下来。

    化妆师吓了一大跳,在新娘子脸上拉出了长长的一条口红, 原本精致的妆容突然变得搞笑起来。

    新娘子没注意到自己脸上的变化, 只是一动也不动地盯着贺辰,张大嘴巴就要尖叫。

    然后她察觉到自己脖子被一个尖锐的硬物抵住了。

    “嘘”男人手里握着眉笔, 视线扫过房间内两张惶恐不安的脸,笑着问,“宝贝儿替我保密好吗”

    青年语气温和,眼神深情,几乎是在说情话。

    新娘子被吓得动也不敢动, 身体因为紧张而不停颤抖,精心描绘的眼睛里渐渐泛上了雾气。

    “我收到你的答案了,”男人温柔的替她擦去脸上多余的口红, 语气暧昧却不轻佻地说, “新婚快乐”

    新娘子愣愣地抬起头, 不由自主地沉溺在了那一汪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新娘子终于回过了神,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呼吸,只听得“嘭”的一声响,房间门被踹开,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冲了进来,西装革履,气质卓然。

    新娘子抬起头,有些茫然“你”

    这个人和刚才那人长得好像,但是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冷冽、一个雅痞,让人害怕,又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贺晏锐利的视线扫过房间,飞快跑向了走廊。皮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转过转过角落的瞬间,他看到了贺辰的背影。

    贺辰沉迷在这样的追逐游戏之中,无法自拔。回过头时,贺晏距离他已经只有几十米距离了。

    “咕噜咕噜”,前方突然传来一阵车轮声,两个厨师推着一个八层的婚礼蛋糕,正在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

    洁白的奶油像瀑布一般垂下,点缀着装饰用的彩色花朵,蛋糕顶端有一个小顶棚,装着新郎新娘两个翻糖小人儿。

    这个婚礼蛋糕被放在一米高的推车上,整个蛋糕目测接近两米高,占据了走廊三分之二的高度。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两位厨师吓了一大跳,这个蛋糕可是花费他们整整48小时才完成,要是现在打碎,那就一切都完了。他们连忙把推车停在路边,尽量把身体挤在一起,好给通行的人留下更多经过空间。

    贺辰灵活而快速地跑了过来,错身而过的瞬间,却猛地揣了一脚推车。

    “咕噜咕噜”推车带着婚礼蛋糕,发疯似的朝着后头滚去。

    厨师快要吓死了,都来不及责怪眼前这个疯子,转身立刻追了过去。然而两具又胖又缺乏运动的身体,如何追得上加了buff的推车。推车稳稳地乘着蛋糕,带着汹汹气势,像是一个小炸弹一般朝着贺晏飞快扑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位厨师都捂上了眼,甚至不敢看眼前这一幕。他们几乎已经能够遇见,蛋糕撞到那个人后支离破碎的场景。

    “呜呜呜”

    太惨了,他们怎么这么倒霉本来以为是个好差事,却偏偏遇到这种事情

    然而预料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一个厨师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千钧一发之际,那个男人跳了起来,他的身体灵活地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堪堪躲过了大蛋糕的攻击。

    “咚”的一声响,男人单膝触地落在了地上,硕大的蛋糕依旧完好无缺。

    “啊啊啊蛋糕”两位厨师疯了一般跑过去。

    贺晏追到了走廊尽头,陷入了一个迷幻而嘈杂的环境之中,猛地止住了步伐。

    轻柔的音乐、摆满了食物的餐桌、光鲜亮丽的俊男靓女这是一个露天arty,贺辰消失在了宾客里。

    灯光、酒杯、男人的吹嘘、女人的娇笑、在暗处接吻的有妇之夫、和富商一起玩耍的当红明星贺晏迅速穿梭在人群中,一双眼睛一遍遍扫过现场,最后落在了那个熟悉的后脑勺身上。

    从下午直到晚上,他从申城追到香港,从申海大学追到玛蒂尔达公主号。

    贺辰大费周折登上这艘船,意图再明显不过。

    玛蒂尔达公主号是一艘亚欧航线游轮,将从香港经过南海、马六甲海峡、印度洋、阿拉伯海,再由苏伊士运河进入地中海抵达欧洲境。沿途停靠新加坡、科伦坡、亚丁、亚历山大、马赛等地,航行时间之久,停靠港口之多,都为贺辰的逃离创造了绝佳条件。

    没有谁愿意满世界陪他玩你追我逃的游戏。

    贺晏跟随着贺辰的步伐,神不知鬼不觉来到了他身后,狠狠一拳砸了下去。

    贺辰躲避不及,这一拳准确落在了他的脸上,他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响,现实世界在他眼前开始变得扭曲。

    贺晏立刻收回手发出了第二次攻击。

    贺辰低头躲过,拳头“咚”的一声砸进了长方形餐桌上,这一拳又重又狠,白色桌布下的不锈钢餐桌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凹陷。

    贺辰趁机跑进了人群中,慌乱中撞到了一个端着香槟的服务员,他把服务员朝贺晏一推,随即又掀翻了一个堆满海鲜的长餐桌,不锈钢餐桌落在甲板上,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同一时间,贺辰横冲直撞冲进了人群。

    然而情景却不似他预料一般,他并没能成功藏匿在人群里,没有人想惹上这两个烦,参加聚会的人们一哄而散,很快把他孤立在了甲板之中。

    而他面前,贺晏正踩着帝王蟹、澳洲龙虾、三文鱼、鱼子酱一步步逼近。

    男人气势强大骇人,衣摆在海风中飞舞,黑色的眼睛仿佛亮着一簇火,要烧灭他看到的一切东西。

    贺辰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他打架从来不是贺晏的对手。小时候他仗着和贺晏长得一样,屡次借助对方的名头为非作歹,却每次都被贺晏揪出来暴打一顿,被一双拳头揍得怀疑人生。

    凭什么他就只能挨揍

    贺辰视线飞速搜寻着周围的环境,酒瓶不行,攻击力太低,餐盘也没什么用,一下就能被打碎,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餐刀上。

    贺辰不动声色朝着餐桌挪去,放软了声音“哥,我们谈谈。”

    贺晏一步步逼近,脸上端着一副轻描淡写的表情“我之前告诉过你,你要是敢靠近他一步,我会敲碎你身上的每一根骨头。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贺辰惊讶于他眼中的疯狂神色,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辩解道“我我只是去看看他。”

    “我允许你去了吗”贺晏猛然逼近,一双拳头裹挟着千钧之力狠狠砸下。

    贺辰被击中腹部,肋骨骨断了。

    他半跪在地上,用手臂支撑着自己颤颤巍巍的身体,巨大的疼痛裹挟着他,让他发不出一丁点儿叫声。

    贺辰突然想起他们十五岁那年进山捕猎的场景,贺晏就是这样硬生生用拳头打死了一只800磅的麋鹿,而现在,这个拳头落在了他身上。

    “这是第一根。”贺晏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贺辰双手撑地想要爬起来,然而源源不断的疼痛逐渐蚕蚀了他的力气。他一把抓住桌布罩在贺晏身上,飞快抓起餐刀刺了过去。

    贺晏被桌布遮挡了视线,然而面对危险的本能让他往边上躲避,锯齿面包刀划过了脸颊,渗出丝丝血珠。

    第二次攻击被他拦了下来,贺晏侧身躲开捏住了贺辰手腕,轻轻一捏。

    “哐当”一声响,餐刀落在了地上。

    然后是大拇指被掰断的声音,像是农民掰断甘蔗一般,熟练且面无表情。

    贺晏“第二根。”

    然后是第三根,第四根

    实力悬殊过大,让这一场对决变成了单方面的殴打,甚至隐隐透出了残酷的意味。

    贺晏擦去弟弟脸上的汗水,这一刻,他似乎终于露出了哥哥调教弟弟的长者心态,语气柔和至极“我明明告诫过你,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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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辰回之以口水,却在吐口水之前被贺晏掐住了脖子,硬生生憋了回去。

    贺晏脸色冷了下来,掐着贺辰的脖子把人提了起来,眼中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已经有人看不下去了,跃跃欲试想要阻止。但却震慑于男人狠辣无情的动作,迟迟不敢上前。

    楼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飞奔而来的保安一哄而上,却被贺晏锐利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所有人都以为没有办法了,就在此时,一道特殊的短信提示音响起,贺晏愣了一下,突然停下了动作。

    “你给他设置的特殊提醒吧”贺辰终于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得意的笑了起来,“除非你在这里打死我,不然我还会找到他。”

    这次是手臂。

    贺辰叫了起来。

    然而疼痛反而进一步刺激了他,贺辰仰头大笑“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就算你现在把他保护得那么好,总有一天你也会把双手放在他的脖子上。”

    “我们是同类,我甚至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你会亲手杀死他。”

    贺辰一字一句道,带着一股一种接近于自毁的受虐倾向,成功激怒了贺晏。

    被一拳打飞。

    好不容易才追回蛋糕的厨师,正小心翼翼地把小车推出来,还没来得及松气,就看到一个黑影直冲冲冲他飞来,“噗嗤”一声陷入了柔软的奶油之中。

    “啊啊啊蛋糕”厨师大喊出声。

    贺辰扑在推车上,使出最后的力气狠狠蹬了一脚地面,小推车飞快朝着栏杆驶去,撞上了栏杆。下一刻,浑身裹满了奶油的贺辰重重飞了出去,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贺晏毫不犹豫转身离开,拨通了皮卡丘电话“消灭玛蒂尔达公主号上的所有视频和图像。”

    此后他花了三天时间搜寻贺辰,一无所获。

    贺晏回到申城的那天下起了小雪,松软透亮的雪花落在新年彩灯上,原来已经快到除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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