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咖啡店里三三两两坐着几个客人, 知然今天休息, 只有小咚和一个马尾高个子女生在工作。
顾羲庭要了一杯春节暖洋新品，看着小咚左手上的石膏, 被吓了一大跳。
“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青年温和一笑, “和别人打了一架。”
顾羲庭“你伤得这么重怎么还在上班啊”
“不碍事，都是些皮外伤。”小咚似乎并不受影响, 依旧麻利的做好了两杯咖啡放在柜台上，又问, “打包吗”
顾羲庭点头说好, 却没有立刻接过来, 而是指了指袋子, 提醒道“我只点了一杯。”
小咚眨了眨眼睛“新品活动，买一送一。”
顾羲庭以为是真的，然而等他出来后看到上新海报图时，才发现上面并没有这一项优惠，不由得皱起了眉, 小咚为什么会单独送他一杯
“你怎么送了他一杯”不明白的人不止他一个，在咖啡店里，马尾女生也问小咚。
“嘘, ”小咚把食指压在嘴唇上, “麻烦帮我保密, 我喜欢他。”
马尾女生看了小咚一眼, 欲言又止“你刚来不久可能还不知道，小顾先生和住在里面的侦探是一对，他们都同居了。”
“那又怎样”小咚并不在意，“他们不是还没结婚吗就算结婚了也可以吧”
马尾女生瞪了他一眼，懒得和这种人理论了。
百米开外的别墅里，顾羲庭吸了口咖啡，打开了他从品牌店里取回的对戒。
自从贺晏圣诞节送了他一只腕表后，他就一直想找机会回一份礼物，但是他这些天观察下来，发现贺晏基本什么都不缺。他想了很久，最后终于联系了之前贺晏送他猎豹腕表的品牌设计师，定制了一副对戒，虽然价不菲，但成品着实惊人，在灯光下几乎让人移不开目光。
只是这份礼物有些烫手，他目前还找不到送出去的机会。
顾羲庭关上暗红色的包装盒，坐在沙发上撸起了大橘。猫咪被rua得舒服了，露着软软的肚皮，发出一阵阵咕噜声。
他万万没想到，就在此时门被打开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顾羲庭还挺高兴，正准备打招呼，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戒指盒，瞬间吓了一大跳，飞快站起来抓过盒子丢在身后，连包装纸都被他藏得好好的。
大橘被他从腿上抖了下来，不满的扬起爪子刨了一下，顾羲庭浑然不觉，用抱枕挡住戒指盒，这才站起来说“你回来啦”
外面下起了小雪，贺晏没打伞，细细小小的雪花落在他头发和肩头上，让他看上去显得冷硬而凛冽。
“嗯。”男人点点头，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放松，然后他张开双臂，把顾羲庭狠狠揉进了怀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单单是拥抱，气温就升高了好几度。
顾羲庭穿着卡其色毛衣，里面一件深咖色高领打底衫，抱上去又软又暖和，贺晏不由自主加大力道，让彼此的身体严丝合缝贴在一起。
贺晏进屋还没来得及脱大衣，身上还带着冰霜风雪，却让顾羲庭觉得很安心。他小心翼翼地抱了回去，把脑袋埋在贺晏脖子里腻歪了好一会。
然而不知什么时候，这个拥抱渐渐变了味，顾羲庭被勾起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念头，红着耳朵推来贺晏，主动岔开了话题“吃完饭了吗”
“没有，”贺晏啄了一口他脖子，像是大猫撒娇似的说，“飞机餐太难吃了。”
顾羲庭耳朵腾一下就红了起来，再这么腻歪下去就要出事了，他慌乱推来贺晏，说道“那我给你做个炒饭吧，你先去洗澡吧。”
逃避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贺晏笑着看了他一眼，最后转身上了楼。
顾羲庭松了口气，转身进厨房处理食材。冰箱里还有中午剩的米饭和一些新鲜大虾，他做了个番茄虾仁炒饭，又加了一碗番茄豆腐汤。
等他盛好好饭出来时，贺晏已经洗完澡出来了，估计是饿狠了，把桌上两杯咖啡都喝光了。
顾羲庭“有杯我喝过了。”
贺晏一脸莫名其妙“我以为你不喝了。”
顾羲庭有些无语，他确实不想喝了，新品甜度不够，不是他喜欢的款，淡淡的苦涩和焦香，倒是很符合贺晏的口味。
但问题的关键是他想不想喝吗是贺晏喝他剩下的东西好不好
顾羲庭还有些不习惯，接吻是一回事，吃他剩下的食物又是另一回事。但看贺晏一脸坦然的表情，算了反正人家都不介意，你矫情做什么
而且贺晏确实是饿了，炒饭他只分着吃了一点，其余的全都进了贺晏肚子，那一大碗汤也被喝得干干净净。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贺晏吃饭时一直在流鼻涕，用了好几张纸巾。
“辣吗”顾羲庭有些纳闷，“我没放辣椒啊”
他自己有轻微的鼻炎，吃得太辣就容易流鼻涕，他以为贺晏也和他一样。
贺晏没太在意“没有，可能我有点儿感冒了。”
吃完饭后贺晏主动收拾餐具洗碗，顾羲庭跟着走了进去，欲言又止。
贺晏已经洗完了碗，顺手塞了个草莓进来“有事吗”
这是顾羲庭在生鲜超市买回来的新品，还没来得及吃，没想到口味这么惊人。
一咬下去香气四溢，浓郁的草莓清香充斥着他口腔中的每一个缝隙，更加诱人的是酸甜可口的汁水，一瞬间就激发了他的味蕾。
顾羲庭吃过很多草莓，但极少有草莓有这么出色的表现，酸甜度达到了一种绝佳的平衡。
贺晏弯了弯眼睛“那么好吃吗”
顾羲庭咽下果肉，由衷赞叹“特别甜。”
“是吗”贺晏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我也尝尝。”
话音刚落就吻上了他的唇。
顾羲庭被堵了个措手不及，男人的舌头灵活地在他口腔中搜寻，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心跳加速，几乎要穿不过气的时候，贺晏终于大发善心放开了他，舔了舔嘴巴，总接道“嗯，果然很甜。”
顾羲庭“”
他有些腿软，更尴尬的是，他身体被这个吻彻底点燃了。
贺晏比他好不了多少，原本沉静的眼瞳里像是蕴藏着一场风暴，随时能把他吞没其中。
顾羲庭不由得退了一步，却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墙壁，彻底失去了所有退路。他虽然并不排斥和贺晏亲热，但是他的字典里绝对没有在厨房搞一发这个选项。更何况边上还有大橘仰着头看着他，简直就像是当着自己儿子的面乱搞。
贺晏却不放过他，一步步走进，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又要壁咚吗”
顾羲庭怔了一下“什么壁咚”
贺晏又靠近了一步，彻底把他关在了胸膛里，像是逗弄猎物一般，一字一句道“我记得你说你喜欢壁咚。”
顾羲庭吞了吞口水，没什么底气的问“我我什么时候说的”
“你把我介绍给你朋友，回来后你路过了一个弄堂，说你幻想过在那里被我按在墙上亲。”
“你还说大家都喜欢被壁咚。”
雨夜、昏暗的弄堂、被淋湿的身体
啊，原来是那时候，顾羲庭想了起来，他和顾友康吵架后，冒着大雨跑出来，被贺晏逮进了弄堂里。
他还记得贺晏冰冷的身体，记得对方紧紧捂住他的嘴，记得自己因此在贺晏家里留宿。
当时他们还没在一起，但如果贺晏直接来强的，他想必也不会拒绝对方。他一向无法拒绝贺晏。
如果那时候贺晏在小巷里直接要了他
无数场景在脑海中浮现，顾羲庭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他渴望亲吻、渴望拥抱、渴望在这里交付身心。
所有幻想迅速后退，最后是贺晏近在咫尺、滚烫柔韧的身体。
顾羲庭猛然惊醒，慌乱地推开贺晏逃上了楼。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顾羲庭闭上眼，任由热水浸没全身。他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应该表现得更加沉稳一些。十七八岁谈恋爱脸红心跳是可爱，二十七八岁再脸红心跳，就显得过于矫情。
但他无法避免，在贺晏面前，他心脏仿佛变成了一台起搏器，总是吭哧吭哧跳个不停，毫不在乎会不会给主人带来尴尬。
如果他们真的在当时就发生关系，或许他现在面对贺晏，会更加从容，更加理智。而不会像现在这般手足无措，宛如一个刚陷入热恋的毛头小子。
顾羲庭打开浴室，空气中飘出了一股椰子糖和琥珀的香，很温暖，也很勾人。
贺晏正在看书，见他过来抬起了头“你喷香水了”
顾羲庭装作不在意的说“你之前不是说好闻吗”
“嗯，我很喜欢，”贺晏表情很平静地冲他招手，“过来。”
顾羲庭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淡定，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贺晏已经这么坦然，你瞎激动个什么然而当他对上对方漆黑的瞳孔时，依然漏了怯。
丝绸睡袍滑落在地，芳香分子扩散开来，落满了他每一寸皮肤，温柔的、强势的、激烈的顾羲庭这才发现，贺晏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镇静。
温柔的表象之下，藏着让人几欲沉溺的疯狂。
顾羲庭喜欢雪夜，下雪的夜晚，比往常都要安静许多。
他喜欢在安静的房间里躺在床上，听着床单摩擦的窸窣声，一下一下，勾人心魂。
噢，还有肌肤的声音。
很不可思议，当一个人的皮肤挨着另一个人的皮肤，竟然会发出声音。轻微、细腻、却又无比动人，像是用手拂过丝绸，像是漫长的渴望，像是满足的叹息。
时间指向深夜，店铺早已打烊，路上行人寥寥，整座城市一片寂静，仿佛被巫女施了魔咒一般陷入长眠。
不只是谁突然飙起了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下下刺激着耳膜，最后在耳边轰然炸开，顾羲庭紧紧抓住床单，声音宛如鸟鸣。最后汽车远去，在他身上留下漫长余韵。
皮肤碰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啊，他突然忘了一件事，他去厨房门口找贺晏，本来是想邀请贺晏和他一起回家吃年夜饭。
算了，还是明天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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