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端上桌的时候,小禾兴奋地一直拿手机拍照。
最讨厌饭前摄像头消毒的贺征也没阻止,还帮她摆了个盘,小禾兴奋得脸蛋红扑扑的。
她长着一张讨喜的娃娃脸,大眼睛,看着像个大学生。
但她说研究生毕业后工作八年了,比贺征只小两岁,吓了众人一跳。
“这段能剪掉吗?”她双手合十,向摄像小哥拜了拜:“我想保密……”
摄像比了个OK的手势,小禾顿时笑眯了眼睛。
后厨做饭期间,她已经跟节目组去会议室化了个妆,简单打理了一下,节目后期也会有滤镜,女孩子比较在意这些。
当然,如果她坚持不愿意上节目,后期也会剪掉或者遮掉她的镜头,看具体商量的结果。
幸好小禾作为第一个嘉宾很配合,也很开心自己碰上这种好事。
“怎么想到工作日过来旅游的?”羽茜问。
“……我裸辞了。”她尴尬地咬了咬筷子头,目光梭巡在鱼香肉丝和农家小炒肉之间,最终落在一根胡萝卜上。
她点的菜都很家常,江昀和羽茜联手,只花了一个小时就上桌了。
青椒是陈恋恋和瑞秋带着小禾去地里摘的,还拿锄头挖了新鲜的嫩姜,红辣椒昨天江昀摘了些晒上了,现在还没干,小炒肉就放了贺征的老干妈。
是贺征主动给的,羽茜为此还取笑了他一会儿。
“工作不顺利?”羽茜问。
“嗯……每天都感觉心情很糟,上班像上刑。周日加班的时候莫名其妙吐了,突然觉得很难过……不想再过这样的生活,我就鼓起勇气辞职了。”
她笑了笑,表情有些无奈:“说什么鼓起勇气,也不过是弱者的逃避行为吧。”
生活总有诸多牵扯,但是坚持下去很难,放弃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
羽茜安慰她说这也是一种勇气。
“能见到你们,就是我最大的生日惊喜了。”
小禾腼腆地说自己是自媒体公司从业者,平时关注娱乐圈比较多,在座五人她是真的都喜欢。
她先说了贺征上个得奖的电影,又说了瑞秋的和陈恋恋火起来的节目,问了些八卦,对羽茜的某个角色也表达了崇拜之情,最后转到江昀。
“江昀老师的歌我也很喜欢,最喜欢《黄色雨伞》和《leviloop》,有段时间每天都听。”
江昀没想到真的能从她嘴里听到歌名,猜测她是不是刚刚去化妆的时候现场百度了一下。
不怪他这样想,实在是很久没有得到反馈了,就连音乐网站上的评论都没什么好刷的,隔几天出现一个好字,看得人心如止水。
又吃了会儿,江昀找了个借口去后厨,编导已经把蛋糕粉之类买回来了。
他熟练地调面糊,打蛋清和淡奶油,脸上挂了些笑,脑中循环着刚刚小禾提到的歌。
不论是不是临时百度的,能得一句喜欢,他都觉得高兴。
说起来,《leviloop》这首歌,和蛋糕还有些关系。
一年前他去参加一个明星秀厨艺节目,主咖嘉宾做正菜,给他分的是甜点。他会做饭,却不会甜点,但经纪人觉得甜点适合他吸小女生粉,顺势同意了。
江昀临到上场才知道要做蛋糕,慌乱地找到经纪人,问做砸了怎么办,应该提前告诉他在家练一下。
经纪人说,节目组就爱看嘉宾笨手笨脚的样子,要是人人都那么熟练,还有什么笑点。
江昀不想成为笑点。
他心情糟糕,不想说话,录制期间全程微笑,也不怎么接梗。
主持人觉得他没有综艺感,把梗都抛给了主咖嘉宾,一直围着人转,倒显得江昀这边冷冷清清。编导一看这样不行啊,就让一个场务悄悄把桌上的电动搅拌棒拿走了。
江昀要打发奶油的时候发现连个普通的打蛋器都没有,问了教学的厨师之后,得到了他得体验手动打发奶油过程的说法。想也知道这是节目组故意的,他没说什么,多拿了几根筷子搅了起来。
当天他一声不吭,没做出夸张的龇牙咧嘴的表情,也没有向任何人求助,打了十多分钟才算把那盆奶油打发了,最后做出了不错的成品。
一回到家整个右手都抬不起来,第二天更是宛如残疾。
残疾人江昀连个吉他都拨不动了,不得不推掉一个伴奏录音工作。他那两天做梦都在搅奶油,搅啊搅啊,重复,循环,用力到浑身酸软。然后就写了这首叫《levi loop》的歌,讲述一个叫列维的青年,每天循环干同一件事干到筋疲力竭的故事。
专辑刚出的时候,这首歌得到了相当多的好评。后来因为专辑水花不大,渐渐就被人遗忘了。
江昀嗓子还是有些疼,下午敲杯子的时候没忍住,给陈恋恋和瑞秋唱了和声。
这会儿连哼哼都不敢,安静地拿打蛋器搅奶油,啪啪啪十分熟练。
过了一会儿贺征进来了,诧异看他:“你在干什么?”
“做个蛋糕。”江昀说:“蛋糕胚在电饭煲里烘着呢,不太正宗,随便吃吃吧。”
贺征没再问他奶油哪儿来的,蛋糕粉哪儿来的,看着台面上那一盒装饰蜡烛也知道是找节目组买的。所以他默了默,直接问:“有什么要帮忙的吗?你手好了吗?”
他右手已经没缠绷带了,一点挫伤,不用力没什么感觉,他自己都快忘了。
冷不丁被贺征一提,才想起来,怪不得手腕有一点点刺痛。
见江昀犹豫,贺征啧了声,抢过他手里的打打蛋器搅起来:“是这样吗?”
“……不够快。”江昀说:“顺时针,一个方向,再快一点。你手速不行啊。”
贺征有点窘迫地看他。
江昀慢慢把后面半句说出来:“……难道你不是单身?”
“闭嘴。”贺征更用力地搅起来,搅出了残影。
这东西真的是个力气活儿,幸好打蛋器比筷子好用很多,又有江昀做了一半打基础。
贺征出了一身汗之后总算让这盆奶油能起尖儿了,太不容易。
蛋糕胚还没烘好,他们要出去时碰上了瑞秋,瑞秋震惊地问:“你俩偷偷摸摸干什么呢?上个厕所接连消失,我还以为你们在厕所里偷……啊,蛋糕!”
他视线越过江昀肩膀,看到了台面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接下来他喋喋不休地抱怨昀昀不讲义气,这种事应该叫大家一起做,出的钱也可以AA嘛之类,回到桌上才闭嘴。
因为有客人来,他们开了瓶果酒,度数比啤酒高,小禾脸喝了不少,脸已经红了。
她讲了不少上班的辛苦,生活的迷茫,整天被KPI压得喘不过气,被领导骂成一个废物。别说吃饭了,连呼吸都觉得自己不配。
“我房子租在宝山,公司在虹口,每天要骑单车十分钟才能到地铁站,再坐一个多小时地铁。通勤来回三小时,朝九晚九。有时候加班太晚,打车回去报销很麻烦,就留在公司过夜。”小禾抽了抽鼻子,抱着装红彤彤酒液的杯子。
陈恋恋和羽茜都附和,也讲了她们工作连轴转时吃的苦。听起来人人都不容易。
男性阵营相对内敛一点,贺征江昀包括瑞秋都没怎么说话。
“我们来唱歌吧!唱歌让人心情好!”瑞秋忽然站起,把几个人的杯子归到桌子中间,又把下午剩下的没来得及倒掉的水杯排起来。
这种敲杯子的游戏看起来幼稚,但气氛上来的让人很难拒绝。小禾试探地拿起筷子,江昀指给她doremi,她有一点乐器基础,很快敲出一首小星星。
趁着气氛热闹,江昀回到厨房,把烘好的蛋糕胚弄出来切好,找了个木板子放上,往上糊奶油。
感谢那档节目,不仅给了他一首歌的灵感,还给了他做蛋糕的经验。
没有色素,江昀拿裱花袋挤的花格外素净。
但没办法,条件简陋。
他捧着蛋糕出去,贺征正放松地靠坐着,听几人又唱又笑的。
从江昀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四分之一侧面,基本上就是背对了。但贺征还是在他踏入客厅的第一时间察觉到,向后看去。
就这么对上江昀的视线。
江昀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他这种动物本能了,好像一头正在休息的野兽,睁着半只眼睛。然而有任何小动物踏入他的地盘,他都能敏锐捕捉,然后锁定目标。
至于他想怎么反应,是动动耳朵,还是抬起头,露出獠牙,就看他心情了。
此刻的贺征心情还不错,他只是看了江昀一眼,就收回目光,带了两分笑意说:“让我也来敲一首吧。”
“贺老师!”瑞秋把筷子双手奉上:“我们可以点歌吗!我想听大河向东流!”
“不可以。”
贺征站起来,甩了甩手腕,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中敲上杯子。
是生日快乐歌的旋律。
陈恋恋最先反应过来,只错过三个音符就跟上了。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歌声整齐起来,江昀端着蛋糕走近,把它稳稳往桌上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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