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纷杂的思绪沉寂下来,白毛鬼将书放下,接着来到对方身后,最后坐在蒲团上并伸出手饶有兴致的捏了捏她的耳垂,“你这气量可比之前小了不少。”
吴澜自然不会知道刚才白毛鬼想了些什么,正在写字的她也没有躲开对方那亲昵的举动,而是停笔歪过头无奈的看着他,“大人,今日抄写的份额已经写好了。”
——我这小学生一样的抄书行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
吴澜看着眼前字迹工整的宣纸如此想着,但白毛鬼却没有回话,他微凉的指尖反复揉搓着她同样带着点凉意的耳垂,像是在玩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
【系统:宿主,我检测到那个领相过来了——就是崔慧玲的父亲,崔哲忠。】
——估计是为了汉阳内四处散播的淫.乱书生的壁书之事吧。
吴澜倒也没有插手这个剧情,再者以她的身份地位还做不到能同时瞒住显祖和白毛鬼的地步——即使白毛鬼看似很纵容她也很宠她,但这其中的疼宠中狡猾的戏谑控制和高高在上的蔑视压迫可占了极大地一部分,所以她是有多蠢才会把他那一丁点儿的在意当成真的···虽说她确实挺想当成真的。所以在平日里耍耍性子闹闹别扭也就罢了,那暂且可以当做生活中的调剂品和情趣,但若真的干扰到了白毛鬼的计划或者她这几年来的苦心欺骗漏了馅,她离死恐怕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不过她今日也从茶馆那儿得到了一份淫.乱书生——也就是世孙殿下-李允所写的壁书,并将能找到的壁书进行了回收,最大程度上减少了这壁书对平民百姓的影响。而壁书上头写着的无非就是宫中隐藏着一个吸血妖怪,思侗世子和贞显世子就是因为与之对抗才被其所杀云云的故事。
其实世孙李允想要铲除白毛鬼的心情她很理解,毕竟白毛鬼杀了他亲爹思侗世子,而且又在暗中摄政百年,谁想继承王位还得有白毛鬼的首肯,把他们王家的脸面毫不留情的踩在了脚底下,李允没有复仇的心思才不正常。但李允显然没想到他这一番作为会害死多少平民百姓,会让多少跟随他的人跟着丧命,最后还得显祖在背后为他遮掩并收拾残局。
不过有革命就必定会有鲜血,在这个时代里即使世孙知道了这其中的骇人之处,那点愧疚也不会让他停下复仇的脚步。
毕竟他是未来的王,得在淋漓的鲜血和不断地摸爬滚打才会有所成长。
所以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吴澜不会插手太多的剧情,她想要的就是贞显世子的备忘录以及金圣烈身上的那件能够遮掩气息并在阳光底下行走的黑袍子。她现在的计划就是最大程度上阻止让白毛鬼和崔慧玲死掉的结局,并在年老色衰之前看看到底能不能完成这感化任务,如果不能还是不行的话,她会离开汉阳并远离白毛鬼,等待系统判定任务失败,然后进入下一个副本世界。
不得不说她在这个副本当真尽心尽力,但像是白毛鬼这种曾经被人类欺骗并生存了数百年的妖怪还真不是她这个道行就能轻易应付的了的,所以即使被扣积分她也毫无怨言。
指腹间冰凉的软肉已经变得温热,白毛鬼的手滑向了对方的发鬓,将几缕发丝勾到她的耳后。今日已经进食过的他敛下视线看向了对方细嫩的脖颈,双眼隐隐泛起了艳红的色彩,他最近能感觉到这小哑巴身上的味道开始有了变化,那气味闻着并不香甜,但偏偏会让人觉得放松舒适。
有点意思。
他安静的看着她清秀的脸,莫名的又想起了之前她那听似情真意切的话,当然,对此他自然是持有怀疑态度的,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开始习惯她的存在。
特别是两年前乞巧节失去了她的行踪之后。
“大人。”
崔哲忠带着今日要献给白毛鬼的年轻女孩来到地宫,结果一眼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那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竟如此放松的坐在一婢女的身侧,甚至还伸手抚摸婢女的脸颊,二人之间的氛围看起来极其暧昧,非常惹眼。崔哲忠自然识的那婢女是女儿崔慧玲原来的侍女芝荷,当初他的夫人因为爱女心切,再加上被清儿的胡言乱语扰的头脑一热要杀掉芝荷时,他也没有出手阻拦。毕竟那不过是个卑贱的婢女,死了就死了没什么稀奇,可崔哲忠着实是没有想到那位大人竟然会为了一个婢女出面,最后险些将他夫人的脖子给扭断。
而吴澜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直面崔哲忠,她敏感的察觉到了对方对她的不喜和鄙夷,于是她半低下头准备离开大殿,却没成想被白毛鬼一把摁住了肩膀动弹不得。
被迫坐在原地的吴澜只好干巴巴的眼观鼻鼻观心当自己是个透明人。
“哦?难得领相大人有空来这地宫里,”白毛鬼的手搭在吴澜的肩膀上,眼神斜睨过去,语气里带着点微妙的不愉,“可是找到金圣烈了?”
前些日子的夜晚,在寝殿休息的白毛鬼忽然感受到了金圣烈的气息,便兴趣十足的出了地宫去寻,可奇怪的是他虽然能闻得到很浅的气味,也能感觉到金圣烈就在附近,可他始终没能找到金圣烈的影子。那时候白毛鬼便猜出金圣烈的身上可能是戴着什么可以隐蔽身形的东西,所以这一百多年来他都没能找到关于他的半点线索。
“臣还在派人追查,还望大人能在多担待些日子,”崔哲忠也是个老油条了,他只看了芝荷一眼便心生不屑移开了视线,他恭敬地朝着白毛鬼行了一礼,接着从袖袋中掏出了一张宣纸,“大人,这些日子里有一名为淫.乱书生的小人在写壁书散播对您不利的消息,您看这···”
崔哲忠停在原地将写满了字的纸向前一递,而吴澜见此便想着将那壁书拿过来,却不想白毛鬼始终压着她的肩膀不允许她挪动半分。
“领相大人不会已经老到连这点路都走不动了吧。”
白毛鬼声音里尚且还带着点戏谑,他的视线略过对方身边那强忍着泪意的粉衣蓝裙的小姑娘,最终落在了身边人的身上。
白毛鬼这才忆起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小哑巴也算是个奇人,没有像其他人那般哆哆嗦嗦求饶个没完,又或者大呼小叫着逃跑。当初他还误会她是故意挑衅才不发一语,若不是有崔慧玲跳出来阻拦,她想必早就死在他的手下了。
“···呵呵,瞧大人您说的,臣这身子骨还能熬个十几年,大人请看。”
崔哲忠脸上的褶子一皱,阴毒的神色被他迅速的遮掩住,随后他立刻上前将手中的壁书递到了白毛鬼的眼前。
白毛鬼这才正过了视线,他拿过崔哲忠手里捏着的壁书,大致扫了一眼却起了点兴趣,壁书上所描写的故事确实是他曾做过的,半分不假。这么一看这淫.乱书生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秘辛,于是白毛鬼继续道,“想必领相大人也有了决断,将这淫.乱书生抓来带给我,剩下的你随意处置就可。”
“是,大人,”崔哲忠向后退了几步,接着揪住那粉衣蓝裙女孩的胳膊向前一推,“这是今日献给大人的贡品——”
崔哲忠一顿,接着偷偷瞄了一眼犹如木头人似的吴澜,最后躬身道,“大人若是需要貌美女子,臣定会精心挑选为大人送来,但臣还望大人不要耽于美色误了大事。”
“······”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宿主,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哈哈哈哈哈,耽于美色哈哈哈哈哈。】
一直默不作声充当背景墙的吴澜差点被气笑了,这崔哲忠也真是抬举她了,就芝荷这张勉强算是清秀的脸还真搭不上‘美色’一词,再者她要是有能力让白毛鬼沉迷美色她还会这么愁吗?
但凡白毛鬼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她也能对症下药,不至于混到今天这个不尴不尬的地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白毛鬼更是直接被逗笑了,他乐得单手捂住半张脸,乌黑的发梢都跟着打颤。随即他放下手颇为认真的凑到了吴澜的身边,歪过身子在极近的距离里看着她的脸,“嗯——是挺好看的。”
“???”
本来在盯着桌面没有去看任何人的吴澜这下可懵了一瞬,她倒是没想到白毛鬼还挺会开玩笑?
可很快白毛鬼的话锋一转,表情刹那间冷漠下来,就好像刚才平易近人笑着的不是他似的,只不过他却和逗猫一样将手放在吴澜的眼前不停地摇晃,像是要引起她的注意力,“不过领相大人未免管的太宽了些。”
“大人,您误——”
“行了,退下吧。”
那边崔哲忠故作惶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白毛鬼毫不留情且不耐烦的打断。
闭了嘴的崔哲忠只好再次躬身行礼,最后不阴不阳着面色离开。
见崔哲忠已经离开,可白毛鬼的手却还在自己的眼前晃悠,而且那注定要命丧于此的粉衣蓝裙女孩还在这殿中,吴澜一时间没忍住便直接伸手抓住了对方颀长的手指,并握在了自己的手里,“大人,这孩子该如何处置。”
“你想怎么处置呢,小哑巴。”
白毛鬼并未抽出自己被人握住的手,他反而心情不错的垂眼看着对方的手指——□□书生的事并未给他带来太大的影响。这小哑巴的一双手并不大,可手背上的却有不少陈旧的伤疤,指腹也略有薄茧触感粗糙。白毛鬼略一思索,忆起自己之前去宫中时有注意到那些嫔妃的梳妆柜上摆着不少瓶瓶罐罐,便想着去拿几瓶回来。
“自然是看大人的心情。”
吴澜看着那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身形单薄,哆哆嗦嗦的像个小兔子似的立在殿中,忍不住心生怜悯。但如果白毛鬼真的要吸血杀人,她确实也拦不住,更不会冒着惹怒对方的风险将这女孩救下。
她不可能也没有能力救得了所有人,况且在这种环境里她得先求自保。
“罢了,想来你这小哑巴也不会替她求情。”
白毛鬼可惜的摇摇头,不过他说的确实没错,小哑巴从未给这些被带来地宫的贡品求过情,这点她倒是拎的清——一旦她亲自开口,那么死的不止有贡品,还有她自己。于是他将目光放在了那战战兢兢地小女孩身上,却突然想到这女孩对他可能还有点用处,便同吴澜道,“那你且退下吧。”
“是,大人。”
白毛鬼吸血进食的时候从不允许她在身边,这是多年来的惯例。于是吴澜这才松开了对方那双被自己捂暖了的手,接着她迅速起身绕过石案,她没有理会小女孩那求救般的眼神,最后目不斜视的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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