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不是兄弟

    “为什么不行!”

    顾停真的很生气,也很着急, 完全不能理解孟策的想法, 孟桢已经这么危险, 他们能做的难道不是想尽一切办法, 用尽一切努力施救吗!

    “说话归说话,别动手。”

    霍琰大步走过来,面无表情的拉下了他的手。

    顾停这才发现, 一时情绪激动,他竟然拽住了孟策的袖子。

    “抱……抱歉。”

    着实有点过了, 不应该。

    孟策摇摇头,并没有介意, 因为他自己本身就在情绪激动的失态状况里, 自己都不能控制自己, 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

    房间内一片暗沉,气氛安静到压抑。

    顾停由着霍琰拉到一边,怔怔看着霍琰的脸, 突然感觉有点微妙——

    “方才在外面,娄大夫说话时, 你一直没什么表情, 不像我惊喜到几乎忘了所有,你……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

    霍琰眼眸微垂,没有说话。

    顾停明白了,更气:“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关心他!”

    他狠狠推了霍琰一把:“孟桢看起来大大咧咧, 没心没肺,什么事都不在意,什么烦恼都没有,每天都笑眯眯,可那是因为他不可以在意,不可以有烦恼!他从来不惹祸,努力不拖任何人后腿,每一次每一次,看着的都是别人的背影,你们以为他想这样吗,这种滋味不难受吗!他已经把自己放的那么卑微,不允许自己有更多欲求,为什么你们就看不到,不能多为他想一点!他默默的,悄悄的帮了你们多少,为你们做了多少,你们都忘了吗!”

    他不该死……他必须活着!必须活着!

    霍琰突然上前一步,把顾停扣在怀里:“嘘——安静点,不气了,我们大家都在,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好不好?”

    顾停挣不开,狠狠咬住了霍琰肩膀。

    应该很疼,可是对方一声都没吭。

    他知道自己有点过分,所有愤怒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他救不了孟桢,真的很难过很难过。

    可别人……真的不想救孟桢么?怎么可能呢?孟桢那么好,谁会不喜欢,谁会愿意失去……

    眼眶有些湿润,指尖微微颤抖。

    霍琰轻轻揉着他后颈:“好一点了么?”

    顾停深呼吸几口,努力控制住情绪,轻轻推开了霍琰:“对不起……是我口不择言。”

    霍琰按了按他的头:“不会有人在意。”

    顾停看了看孟策,这人已经再次站到床头,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动都不动一下。

    他真的感觉有些奇怪,娄宏的方法确实有些匪夷所思,简单来说就是换血,如果有病人面临失血而亡,将亲人的血以特制导管导入病人脉络,就可实现快速补血。

    娄大夫说了,孟桢现在这种情况,并非不治之症带来的病危,只是一时间大量的失血问题,紧急补血而已,并不麻烦,也用不了太多,只要能保证病人的身体体征能稳下来就可以,献血之人也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跟不小心受了轻伤的失血程度相似,养一养就能回来,反倒是病人本身,对别人的血可能有排斥现象,出现一些很糟糕的状况,所以这血,肯定不能补多了,够用就好。

    可不管怎么说,总比马上丢了命好。

    对于这种可能出现的风险,顾停也曾仔细问询,娄大夫说此法他已有过很多次经验,前期遇到的都是濒死病人,死马当活马医,有活下来的,也有失败的,后来总结经验,慢慢的失败的越来越少,也摸出了一些规律。不是什么样的血病人都能行,越是陌生人,成功几率越小,家属亲人之间成功率最大……

    顾停并不想拿孟桢的身体冒险,可他反复分析过,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他并不是病急乱投医,只是想多一份希望,哪怕……试试呢?娄大夫说了,可以先少量试一试,如果病人没什么特殊反应,成功几率就相当大了,完全可以一试。

    他觉得,孟策那么关心弟弟,事事以弟弟为先,一定不会拒绝,流点血怕什么?根本没有说不的理由,结果到头来,他话说的那么清楚,前后分析的那么明白,孟策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反而立刻说不行,且神情绝决?

    但很难相信这个结果,孟策对孟桢有多好,这一路过来他看得清清楚楚,不是真心,不可能做的那么事无巨细,这绝对不是谎言,不是什么刻意编制的美梦,所以……孟策到底怎么回事?

    他感觉很荒谬,找不到任何说服自己的逻辑理由。

    霍琰轻轻揉着他的头:“不要着急,不要暴躁,慢慢想一想。”

    顾停咬着唇,实在想不到这个方法到底哪里有问题,方法没问题,那就是人有问题?孟策和孟桢之间不可以使用这个方法?

    可他们是兄弟,是这世上距离最近的人,怎会不可——

    顾停蓦的怔住,刷一下看向孟策,他突然有了个十分大胆的,无比荒谬的猜测,难道……

    孟策站在床边,声音暗哑:“我不是他哥哥。”

    顾停:……

    竟然还真的是!

    床上的人眼睛紧闭,唇色苍白,若不是胸膛微微鼓动,看起来就像……

    孟策眸底隐痛,甚至受不了再这么看:“他的身体不能再拖。”

    越拖就越会严重。类似这样的生死考验,类似这样的犹豫不定,他都不是第一次面对,每一次每一次,但凡他犹豫太久,受苦的一定是弟弟。他必须得果断。

    “给他用药吧。”孟策下巴紧绷,“先把淤血吐出来。”

    顾停反而犹豫了:“那如果,如果吐血太多……怎么办?”

    如果真的有性命之危,过不去了怎么办?别的事,多大的难题,多大的险局,他都可以想办法,长了脑子就是要用的,可这种事……他不行,这种无力感真的让人很挫败,甚至不相信自己。

    两个王爷就比他有决断多了,孟策这边刚说完,霍琰转头就去了外面,叫大夫开药,回来后还能半抱着顾停,握着他冰凉的手,低声安慰:“吉人自有天相,孟桢很勇敢,一定能挺过来,我们要相信他,嗯?”

    顾停静不下来,心跳特别特别快,甚至舌尖发苦冷汗涔涔,他受不了这场面,提醒自己别多想,转移注意力,转移注意力……不知怎的,想起了外面那个大夫。

    外头现在只有一个大夫,就是那个刚刚带回来的娄宏,霍琰出去叫人开方子,立刻就能回来,那开方子的肯定也就只有这个人。

    “此前我们请过别的大夫,现在又请别人开方,会不会……不大合适?”

    这个问题,抓着药进来的娄宏就回答他了:“没关系,你们之前请的那个是我师弟,不然病人情况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药材我都早备好了!”

    大夫有,方子有,药材有,哪哪都问题,药煎起来也很快,娄底亲自盯着,三碗水煮成一碗,闻了闻确定效果一定没问题,这才递给孟策:“立刻给病人喂下。这剂药配伍已经最温和,尽量不伤身体,喝完至少一个时辰起效,可一旦起效,来势就有点猛,你们盯着点,有任何需要,随时喊我。”

    娄宏行医多年,自然看得出来家属的犹豫态度,淤血肯定是要吐出来的,至于之后血怎么补,大抵还没下定决心。他希望病人能够稳住,有风险的方法能不用就不用,可一旦情况不好……

    他并没有离开,转身朝管事的要了一个就近房间,略做休息。

    药很快喂了下去。

    天色越来越暗,夜幕缓缓降临,无星无月,暗暗夜色比之白天更为压抑。

    心里记挂着一个时辰的临界点,顾停三人没有一个离开,也没谁想得起吃饭,就待在房间里,站着的,坐着的,靠窗的,姿势不同,安静的沉默相同。

    偶尔风吹过窗槅,烛光猛地拉长晃动,映着三人身影,气氛没半点好转,反而更压抑。

    久而久之,心神越来越紧绷,越来越耐不住,好像再不说点什么,就过不了这一关了……

    “我不是他哥哥。”孟策声音更哑,也更加低沉。

    霍琰立刻四周看了看,其实不用这么警惕,早在之前,他就已经把房间内所有人挥退,外面亲卫都懂事,不会让任何人进来。

    顾停声音有些涩:“那你……是谁?”

    最初听到这句话他就很震惊,可接下来就给孟桢吃药,分散了所有注意力,现在猛的回神,想想还是很……姑藏王府,世袭藩王,权势可想而知,怎会连自家王爷都弄错了?

    孟策:“我只是他哥哥的替身。”

    替身……

    顾停怔了怔,他还真听说过这种身份。有些权贵世家,比如镇北王这种有世袭王爵,又手握重权的阶层,越是地位超凡,子嗣艰难,对承爵者就越是看重,家主担心世子遭遇危险,往往会准备几个和世子长的像的孩子从小养着,吃穿一样,学习的东西一样,扮上相保准叫外人看不出来,只为遇到特殊危机时,让这个孩子,或者孩子长成的大人替死。

    这种事相当隐秘,寻常人难得知晓,也太伤天和,很多世家已经取消,比如顾停就知道,霍琰这个镇北王家里,是没有这种事的,霍琰本人也并没有替身。

    他从未觉得孟策表现违和,不像个王爷,也从来没怀疑过,却原来……

    现在仔细回想,其实也不是没有半分端倪,比如偶尔,孟桢不在的时候,孟策总是不太好说话,孟桢在时,他看似低调温柔,可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孟桢,对别人仍然是爱搭不理,仅保持面上礼仪。他好像……并不怎么在意姑藏王这个身份,这份权利,瞳孔深处总藏着一些刻意压制的东西,那种东西在打架时偶尔会冒出来,那是野性难驯,是叛逆反骨……

    他当时有过猜想,或许是孟策过往有过什么不好的经历,影响太深,毕竟是隐私,他不好问,现在想想,可能就是因为——他并不是原本的孟策。

    “我没有父母,被老王爷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给吃给穿,还能学那些以我身份一辈子也没资格学的东西,我很满足,哪怕某个将来的时间,要用命去换。”

    孟策站在床前,看着孟桢的脸,声音越来越轻:“世子对我很好,没有那些高门纨绔把人不当人的脾气,也没对我使来唤去,可能总觉得我将来是要替他死的,对我很亲切,偶尔眼神还很抱歉,尤其我受了伤时,要不是有点好面子,觉得不太合适,他大概还会亲手为我换药。当然,他对弟弟更好。”

    提到弟弟,孟策声音越发温柔:“ 孟桢出生时我就在府里了,那时年纪还不大,待的还不算久,并没有多少归属感,只是感激老王爷恩德,还有世子亲切。世子那时候还很调皮,偷偷跑出去玩了,并没有人知道,王妃突然发作,王爷也不在家,到处乱糟糟的,总需要有个人撑场面,没办法,我就过去了。”

    霍琰:“孟桢出生,你第一个看见了?”

    总觉得这话似乎带了点酸意,类似那种‘你有我没有’的嫉妒,顾停感觉不对,立刻拉了拉霍琰的袖子。

    还好孟策完全没看这边,仍然看着床上孟桢的脸,轻轻颌首:“他来到这世上,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我。接生的婆婆说他生下来就紧紧闭着眼睛,一直在哭,好像她们的手太糙,委屈到他了似的,偏我一抱,他就不哭了,眼睛还睁开了。”

    直到现在,他还清楚的记着那时的每个瞬间。

    “他那时长得远远不如现在好看,皮肤是红的,小脸是皱的,连哭的声音都是细细的,一点都不洪亮,久了还有点招人烦,可他的小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手指,特别特别紧。”

    他当时甚至很好奇,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看起来身子骨不大好,我只抱了一下,接生的婆婆就抱走了,日后养的也精细,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外人,也从不抱出来。我就想,这同我有什么关系? ”

    那份被握住手指的感动散去,平静归来,厌世心理也跟着回来,对任何事任何人,他都不会有过分牵挂,过分在意。

    若故事在此结局,反而是个好的,可有些人就是忍不住闹腾,致力于让他的日子热闹起来。

    孟策微微阖眸:“长到一岁,身体总算健壮些许,学着说话,学着走路,小孩子在房间里也憋不住,总算被时常带出来玩了。小桢人小,昨日见过的人尚要想一想,暂且分不清,何况长得很像的两个人?对他来说,世子是哥哥,我也是。他总是围着我们转,走不稳要牵衣角,我们走的快了他还会发脾气,慢慢学会了要牵手,牵住了哪怕耍赖硬拖呢,别人总不会再走那么快,累了就伸开手要抱,不抱他就装哭,哭的一颗眼泪都没有,可就是很可怜,让你觉得自己很过分。”

    “那时功课繁重,世子很喜欢和隔壁的小姑娘吵架,功课总是有疏漏,连我的都比不上,经常挨罚,每一次挨罚,小桢又哭着要哥哥时,都是我过去。小桢一天比一天大,也一天比一天乖,会把喜欢的粽子糖藏着偷偷塞给我,会把老王爷书房里挂着的牛角弓抢过来送我,说我喜欢。有几回我为保护世子受伤,他哭得特别凶,每天都来看我,给我讲笑话解闷,好东西舍不得吃,都留着带给我,认为我不听话,非要亲眼盯着我换药,可看到伤口,吓的又要哭,哭的都打嗝了还是不肯走,凑过来对着我的伤处说要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又傻又天真,连亲哥哥一直躲着,不小心被逮到时身上并没有伤都没发现。我那次伤的很重,还中了毒,无时无刻不在难受,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伤口怎么吹也不会好,我本该很烦躁,对着他蓄满泪水的眼睛,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随着他的讲述,顾停似乎能想象到那样的画面,孟桢长了一张娃娃脸,个子不高,手脚都显得很小,皮肤白白的很精致,给人第一印象就是可爱,十七岁了少年感仍然满满,小孩子的时候一定更可爱。

    可爱的小娃娃,眼睛清澈纯真,满满都是对你的好,心里总是念着你,自己最喜欢的东西要和你一起分享,你喜欢什么也很快能看出来,抢也要抢来送给你,心疼你受伤,再害怕再不喜欢的东西,只要有你在,就什么都可以面对……

    这谁顶的住?

    再铁石心肠冷心冷肺,也是会被悟化的!

    顾停猜的的确很准,孟策浅浅叹了口气:“我幼年生活谈不上好,从没见过半分温情,也从不相信人性,从不为任何事任何人停留动容,可这个乖乖软软的,从小抱过的小东西,就是放不下。他这么傻乎乎,别人一骗一个准,没人护着可怎么办?”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配着他安静沙哑的声音,越发触人心弦。

    顾停顿了顿,问:“孟桢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能说么?”

    孟策自嘲一笑:“也是为了我。非常意外,并不是什么特殊日子,王爷和世子都在外头,我和小桢在府里,有仇人突然杀来,投了毒,当然是投向我的,小桢明明被我关在房间里,不知怎的,偏偏这个时候跑了出来,挡在了我面前……”

    “那时他也才八岁,好不容易养胖一点,奶团子似的,明明很聪明,明明已经能分辨出来我和世子到底谁才是他哥哥,却还是挡在我面前,说不准我死。”

    孟策声音有些哽咽,语速放的很慢:“他因那毒伤的很重,毁及根本,好不容易才养壮实一点,却变的比最初还弱,昏迷很久才从阎王殿里拉回来。大约晕睡太久,他的记忆也出了问题,小时候的很多事都忘了,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其实是两个人,忘了我只是替身……”

    孟桢是王府小王爷,注定富贵锦绣,宠爱万千,一生无忧,一路走来几乎所有遇到的苦难都是因为他,他怎么还的过来?

    他甚至不想还,卑鄙的想以此为借口,待在这个人身边,用自己唯有的一条命,护他周全一生。

    这次停顿的时间有点久,孟策才再次开口:“许那一年是姑藏王府的劫数,仇人来势汹汹,准备充足,老王爷很快遇到了刺杀,世子也遭遇了意外,意外之时,我们在一起。对手太多太凶,地形太复杂,我们根本无处可逃,我这个替身作用也不大,很快两个人都受了重伤,没办法,只能拼一把,一起从悬崖上跳下,我先跳,尽量垫底,可世子运气实在不好,就这么阴差阳错的,他死了,我却活了下来。”

    “他临死前拜托我,一定护着弟弟。知道弟弟年纪太小,身体也太弱,根本没办法撑起王府,他求我代替他,成为姑藏王,好好教弟弟成年,至于以后怎么办,全看我自己的意思。他说出这句话很痛苦,身为世子,王府传承很重要,可他也很喜欢弟弟,因为一直忙碌,总是聚少离多,他给弟弟的东西十分有限,反而是我这个替身,和弟弟相处的时日更多。他也不想把王府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外姓人,可他没有办法。他知道我很喜欢弟弟弟弟,也知道我纵使没心没肺,一旦做出承诺就不会反悔,逼着我应了。他在赌,赌我对权势并没有那么真心喜爱,赌我对小桢还留有一丝人性,会愿意在他成年后把王府还回来……”

    “自此,我成了姑藏王世子,后来成了姑藏王,世人眼里,孟桢的亲哥哥。我筹谋许久,带人灭了仇家,也历经图治,希望姑藏安稳,百姓安平,这是老王爷和世子的愿望,也是小桢最想看到的。”

    “我不能告诉小桢,我不是哥哥,因为他眷恋的,依靠的,信任的只有哥哥,王府那时也的确需要一个强大又手狠的家主,否则王府可能都会倾覆,不复存在。我本想遍寻名医,帮小桢治好病后,再好好教他,文韬武略什么都教,待他长大,把王府还给他,可名医找到了,小桢身上的毒不再致命,可以活下来,只要日常注意保养,和普通人一样寿数,可他却不能再伤心神,尤其多思多虑,他不能动脑子,只要想的太多,太担心或者太伤神,就会吐血不止,想要他活着,就不能逼他成长,不能逼他擅谋善断心计多多,可撑起一王府,没有心机怎么行?”

    孟策抹了把脸:“我还是得护着他,撑起王府,且必须紧紧护好这个身份,一旦传出去,姑藏必会大乱。我必须得做他哥哥,一辈子做他哥哥,他活多久,我护他多久。我不能让他有太多担心,不能让他经常吐血,他的身体……承受不起。”

    顾停感觉鼻子酸酸的,有点想哭。

    他红着眼看向霍琰:“……你早知道他们不是兄弟?”

    “不,”霍琰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他不会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会喜欢,一定是可以喜欢。”

    喜欢……

    顾停看着孟策,感觉自己这双眼睛真是白长了,别人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他一直看着,却从未想到别处,因为孟桢太可爱,因为孟桢身体实在脆弱,的确需要有人如此呵护,完全没想到竟然是一份这样的感情,沉重,深陷,却说不出口,。

    想说不能说,想说不可以说,我有很多想往,有很多愿望,我们本来可以更亲密更靠近,但是不行。一日日一年年,我对你思恋更深,执念更深,你却只是亲情孺慕,从不会想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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