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铁锹和镐做出来了,但是只有几十把。发给了干活最勤快不偷懒的那些人。墨染流让人把木把上刻上使用它的人的名字。一把工具一条命,工具丢失,那人也不必留着了。
因此,每个领到工具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爱惜如命。他们虽不识铁器,但也知道这个东西贵重无比。瞧那帮监工的态度就知道了。龇牙咧嘴,听到铁锹碰到土中石块发出尖锐的声音,就立刻冲过去夺到手中好一顿查看。
啧,吓人。
再加上工具坚硬锋利,干起活来比石器不知顺手省力多少。奴隶们因此也真心爱惜,白日领取,傍晚交回。
没有领到工具的人则眼热不已,拼命表现,希望下一批可以轮到自己。一直拿着石锹石斧,都不好意思抬头了。尤其旁边再站个拿铁锹的,更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埋裤.裆里了。
墨染流做出来一种鹿车,只有一个轮子,上面横竖几根棍子交叉出来的地方,可以搁东西。后面的推手则像两只长长的鹿角。
这就是独轮车嘛。雯萝看了以后心道,好厉害,听说独轮车是三国以后才出来的。
她赞叹道,“有了这个,搬运水泥和砖头就快了。但是你为什么不给它加一个斗呢?这样,东西也不会掉出来呀。”她接过碳简单画了一下。
“你说的是指南车吧。”墨染流看了一眼,让人推出一个独轮斗车,上面立着一个小木人,伸出一只手指着前方。
雯萝立时认了出来,她在博物馆曾见到过类似的。相传皇帝大败蚩尤就是用的这个神物。“对,既然有原形,钜子为什么不给鹿车带个斗呢?”
“因为整张木板需要一棵大树。工具不够锋利,木板十分难出。现在有铁了,等造出一些切割工具就可以做斗了。”
听到切割工具,她脑中立刻想到锯子和刨花的工具模样。于是根据模糊的记忆,画了一个大概出来。
墨染流到底是墨家钜子,一点就通,他立刻把雯萝没有记起的地方,补了上去,“是这样吗?”
“对。还是你厉害。”她赞道。
墨染流默默看着木板上的图样,良久,眸子里漾出一丝轻笑,“翁主总能让我觉得惊喜。”
因为共同看图,他与她挨得很近,醇厚的嗓音里像带着电,随着呼吸轻扑到耳边,激起一阵奇异的感觉,麻麻痒痒。
她耳朵尖立即变得红红的,脸也热起来,“不不,是,是天书看来的。”磕磕绊绊地把解释不清的全都推给天书。
“翁主总有很多天书。”那人撑着侧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低语轻喃。
她不敢扭头看,一直垂着眼,假装对图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直到耳边再次传来说话声。
“等挖地工具大批量做出来后,城墙的地基和壕沟就会很快挖好。那时,四周就会知道毛国盖城墙的事情。结合石磨和麦子吃的亏,恐怕几国质问很快就来,翁主想好如何应对了吗?”
“想好了。”雯萝不假思索道,同时心里暗暗松口气,终于结束那个话题了。
墨染流稍稍有些意外,本来替她准备好了应对方法,但看来似乎用不上了。
雯萝信心十足,开玩笑,她可是校辩论队的第一辩手。
两天后,秦晋齐周的使者就赶来了。
秦国的使者气势最凶,上来就说不给个明白解释,秦国必将宣战。
晋齐周的使者相对比较温和,只是说自家君主很郁闷,食欲都不振了。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雯萝要个解释。
雯萝笑盈盈道,“诸位听我说。我将麦子卖给几位之时,也没想到我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开始破解面粉的秘密。还派出探子潜进毛国。这说不好听一点,就是断我财路啊。”
四国使者有些不自然地换了个站姿。
“我瞧着,既然大家都想自食其力,不愿意再跟我做生意了。你们又半天什么都打探不出来。看了都替你们着急,干脆就把石磨送过去了,也省得你们费劲。但是天下没有白来的东西,我最后用石磨换一笔粮食不过分吧?”
晋国使者点点头,“是这个道理。但是翁主为什么才换完粮食,就在毛国把面粉和石磨的秘密公开了呢?”
“你也说了,是在毛国公开的。这就说明,我并没有在几位的国家公开啊。”雯萝笑眯眯道,“毕竟是我的子民,想要自己子民过得好点,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四国使者大眼瞪小眼。这话听起来再明白不过,但为什么,感觉有道理中又藏着那么一丝不讲理呢?
“这样吧,我给几位君主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是面粉的几种做法。这个没有告诉任何人哦。你们拿回去,替我表达一下因为误会,而带来的歉意吧。”
使者们立刻脸色震惊。
珍馐的做法,对于每个国家属于珍贵的知识,是珍秘。各家都藏得死死的,生怕别人知道。经常有国君出万金求购食谱而不得。毛国这个礼物可以说诚意非常得足。
本来使者们来时就是忐忑的。毛国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得到了面粉的秘密。现在这个秘密公布出去了,想来他们毛都没有了,这趟估计最后也没什么收获。但是意外的得到了千金秘方,他们回去就能完美交差了。
几人立刻面色变化带出一脸春风,“这怎么好意思?”
“是啊,误会解开就很好了,又让姬候破费。哈哈哈。”
“姬候敞亮,我晋毛永远是好兄弟。”
“果然是同宗亲人,就像陛下一样的心胸宽厚啊。”
雯萝笑盈盈地看着众使者满意归去。几人身影一消失,她立刻面无表情,唤来婢女,“去告诉钜子,请他多多注意那七万奴隶。”
婢女有些纳闷,“翁主,只有这一句话吗?”究竟注意什么?翁主不说明白,若是钜子问起来,该如何回答啊?
雯萝脸上浮出一些笑意,“这一句话就可以了,钜子会明白的。”
想起上午那嗓音中的丝丝电流,她的耳尖又红了起来。手指不由得在案几上划着那人的名字,墨染流,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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