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流早就把七万人分成每十人一个小队。让他们互相熟识,每天派人去查人数,看有没有多出来或减少。这样,劳力如果发现自己小队的周围出现陌生人,就会争相举报。因为举报成功,中午就能多一个大馒头。
他们真是爱死了这种软绵绵有点甜的面点。自觉比皇帝老子吃得都好。恨不得从此以后待在毛国,再不回去。毕竟,有哪个国家会给奴隶吃三顿饭呢?
用砖砌墙这个消息传到几个大国的时候,真是把他们吓了一跳。毕竟砖是非常昂贵的东西。毛国这个穷得叮当的国家,竟然用砖盖墙?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这里面有猫腻啊。
砖头盖墙,没有强力的粘合物,是根本粘不牢的。那么高的墙,推推就倒。但是,即使都对砖头盖城墙不看好,心里还是散发着酸气。毕竟时下都是黄土堆的城墙。大家都住在土房子里,凭什么素日最穷的那个就盖起瓦房来了呢?
不行,必须使坏。
直接把租借的奴隶叫回来,是不太可能了。这么不讲理的事,到哪都立不住脚。于是,几个国家派出探子,混入奴隶中,企图散布谣言把人心弄散。有一个人逃走不干了,就会有第二个人。奴隶自己逃走了,就没人说什么了吧?
虽然严加防范,但是七万人真的太多了,还真让他们混进去了几个。到处劝人返乡。拿思乡说事。又说每日这么累,吃的也不好,大家不是毛国人,凭什么在这里卖苦力?说不定最后会把小命搭在了异乡。
奴隶们用非常诧异的目光看着探子们。
累?没有啊,用铁铲干活别提多爽了,挖土就跟挖豆腐似得。也不饿啊,一日三餐,顿顿大馒头,像嚼云朵,都想永远留下来了。
再看那几个探子。不对,没见过,这不是陌生面孔吗?举报!换馒头,换大饼。
可怜的几个探子,像钻进狼群的小羊羔,惨白着脸,被争先恐后的奴隶们绑成了粽子。
墨染流让人问出探子的籍贯,交给他们一封给国君的信,便放了他们。
“真想知道钜子写了什么?”雯萝站在城楼,看着探子们跌跌撞撞的背影,嘟囔道。
回宫室的路上,因为天气燥热沿路都能闻到很不好的味道。
随便一扭头,就能看见建城的奴隶找个犄角旮旯就地大小.便。不光是奴隶,还有毛国的百姓。停在哪里,哪里就是自由的地方。
这真是一群,素质教育的漏网之鱼。
她叹口气,若要解决厕所问题,首先是纸。
贵族们还好,可以用麻布来解决上恭房的难题。虽然奢靡,但是钱可不是贵族们需要考虑的东西。有些家道中落的人家,为了维持面子,会将用过的麻布洗净晾干反复使用。除此以外所有的人,都是用一枚小竹片来刮。
呃,想想就不寒而栗。
宫殿里还好,恭房不叫恭房,叫雪隐。坑底下是像抽屉一样的东西,里面铺着雪白的鹅毛。每使用一次都会换新的。但是毛国早就失去了奢侈的资格,抽屉里铺着的是细细的河沙。
河沙不要钱,所以宫殿里都是这样的恭房。但是宫外面就不一样了。有地的人家,就是憋不住了,也要赶回自己的地里解决。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没地的那就奔放多了,只要自己舒服,哪里都是恭房。因此,城中巷陌里很是脏乱。尤其天热起来,蝇子一多,画面十分生动。
“我想在城里建一些路厕。”雯萝对陈阿叔道,“就是建在外边的,谁都可以使用的恭房。这样就不会再有随地方便的事情发生。”
陈阿叔有些疑惑,“那么谁来清理这些恭房?”
“我们可以找一些人专门掏粪,用作田地里的肥料。我知道农忙时节,还有人专门买粪。”
其实自古就有收粪人,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拾蜜人。而唐代的巨富就是粪头,这个产业出奇的赚钱。毕竟没有化肥农药的古代,这就是唯一生产力。说不定早就有人垄断这个行业了,都不用找。
“就用砖来盖恭房。在比较繁华,人多的地方建。靠近城门的地方也要建。”她不想从城中穿过,再看见一群扶着小鸟灌溉大地的人了。
“砖?”陈阿叔立时瞪大了眼,“那么昂贵的东西,怎么可以用来给平民砌恭房?就连宫室里的雪隐都是木头盖的。翁主还没享受到砖,平民怎么可以用?一块砖都可以换回许多粮食了。”
“我会让墨家画出恭房的草图,到时候就派人去建。”雯萝立刻使出君主说一不二的权利。
陈阿叔嘴嚅嗫了几下,到底是没有说出反驳的话,虽然他一万个不赞同。
找墨染流画图的时候,雯萝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面对那样俊美的郎君,开口恭房,闭口恭房......
但是墨染流丝毫没有介意,他按照雯萝的意思,画出那种同时有几个竖条坑的后世老厕所。
“嗯...这里要加石阶。”她指了指厕所外面,“做高点,省得下雨时水漫金山。”
“金山?”墨染流不知想到了什么,狭长的桃花眼溢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锁抽水马桶,那个多带劲。雯萝丝毫没有发觉自己随口一句话,触发了对方的想象,只看着窗外神游。
“好了,你再看看。”依旧是温和如春风般的口吻。
她接过来看了看,目光又移到对方不染尘埃的俊颜上,期期艾艾道,“卫生纸能做吗?”
“卫生纸?”墨染流瞥了她一眼,猜到多半还是跟恭房有关,于是替她说,“这个纸,是在恭房用的吧?”
“对,就是那种软软的,皱皱的纸。不会划伤皮肤的。”她比划着。
“好。”墨染流用木炭唰唰记下来,低垂着眸,只能看见睫毛的蓊动。
雯萝抿嘴一笑,钜子永远都很让人很心安啊。
*
毛国百姓突然间发现在靠近城门和繁华的区域,一夜之间长起几栋特别漂亮的红色房子。
但奇怪的是,这房子没有院子,左右贯通,前面没有门,只有左右两堵墙壁虚掩着。而且一个墙壁上刻着一个大光头。另一堵墙壁上刻着长头发的女子。这是什么鬼?
有大胆的进去张望了一下,挠着头出来了。看不懂,看不懂,里面好几个黑黝黝的深坑,也不知道是装什么的,瞅着怪吓人的。
就在他们围着指指点点的时候,负责宣传的小吏站了出来,大声道,“大家一定奇怪,这盖的是什么?”见所有目光聚过来,他有些得意,声音更大了。
“这是路厕,所有人都可使用。其实很简单,大家看,”他双手各举起一个巴掌大的木头小人,一个小人蹲在一个坑上,另一个站着坑旁扶着小鸟,皆是一脸苏爽样,“这是屙屎的姿势。这是撒尿。”
围观的百姓立刻听懂了小吏朴实的话语。哈哈大笑。
“都别笑,严肃点,”小吏大声吼道,“这路厕是有男女之分的,光头是男恭房,长头发是女恭房。莫要走错了。如果走错了挨了打,可别埋怨,只能怨自己瞎。”
大伙儿哈哈大笑,有人在人群里问,“做什么这么麻烦?我们在墙根弄弄不行吗?”
“不行!”小吏神情严肃,“翁主已颁下法令。随地大小.便,也就是随地屙屎撒尿的人,被纠察队抓住,就罚粮食一升,无粮者杖三十。有过案底的人,加倍罚。”
“什么?屙屎都不让了?”人群里立刻冒出不满的声音。
“不是不让,是不让随地屙。你们想想,这是我们居住的地方,到处屎尿,你们闻着香吗?”
小吏大声道,“翁主花大力气大价钱烧制出了砖,连宫里都没舍得用,先给大家造了路厕。说实话,你们在外面随地屙,恶心的是你们自己。翁主可看不到。而且这可是砖啊,这是多么昂贵的东西啊,我都想搬进去住了。”
大家又哈哈大笑。但是笑过之余又觉得小吏说得很有道理。翁主对子民可真好。先是每月给粮,又是造恭房,有地方遮着自然比大家围观要强了。
妇人们更是这样觉得。有时候在外面着急了,男子随便找个墙根遮住脸就可以了。可她们就是再遮脸也吃亏啊。现在好了有了这个路厕,再也不怕突然来情况了。
“另外,”小吏大声道,“有些脑筋不往好处使的汉子听好。翁主说了,男子闯入女子的恭房,不论是否故意,都会鞭刑六十下。如果大家遇见了,也可以往死里打。”
“好!”人群里一声吼。“多谢翁主,有了恭房,大家自然不会到处乱拉。”
“是啊,有了这路厕,我刘二才不会在外面让风吹屁.股呢。”
百姓们又是哈哈大笑,又是随声附和。立刻接受了路厕。
雯萝自然还是在街边的犊车上观看,人群中附和的人就是她安排的。
为的就是从众行为。只要有人接受了,大家就会不约而同的都接受。
这就是推行路厕的策略。
但是,总有人想自由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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