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甜甜决定把每天的电话时间挪到中午,不然她整晚整晚睡不着觉特别影响第二天的学习。
今早她比平时晚起了二十来分钟,囫囵吃了早饭,背起书包就往外跑。
卡着预备铃响进了学校大门,没跑几步就遇见了慢悠悠走在前面的陆执。
陆执依旧睁着那双睡不醒的眼睛,手上抓着煎饼,嘴里形如嚼蜡。
“陆执!”阮甜甜在后面喊他。
陆执转身,看见穿了一身粉的小姑娘像一团兔子,一蹦一跳朝他冲来。
糟糕!
陆执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左眼。
“你的眼睛怎么了!”阮甜甜一把抓住陆执的小臂,垫着脚就把小脸往上凑,“怎么青了一大块!”
姑娘家带着香,风风火火扑过来,刺激得陆执颈后爬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陆执甩了甩胳膊:“放手。”
“是不是贺良玉去找你了?!”阮甜甜气的跺脚,“他怎么这么坏!”
“不是他。”陆执摘了阮甜甜的小手,“你别管。”
好冷淡!
阮甜甜嘟起小嘴,很难把眼前这个只知道埋头吃煎饼的大冰块和昨天晚上撒娇要亲亲的陆执联系在一起。
突然好羡慕十年后的自己。
走到教学楼门口,陆执张嘴打了个哈欠。
阮甜甜率先踩上了楼梯,转身平视身后的高个少年:“你怎么这么困呀?”
陆执用拇指揩去眼角泪水,也不去看眼前叽叽喳喳的少女,把最后一口煎饼咽下。
“你和人打架了吗?”阮甜甜扶着走廊倒退着走,“没有事吧?”
此时预备铃已经响了好几分钟,陆执看了一眼现在两人所在的楼层,淡淡道:“你要迟到了。”
阮甜甜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兽,站直身子一下跳上了两层阶梯。
陆执垂眸,唇角微扬。
这个笑太轻了,阮甜甜没有发现。
“快点快点。”她拉起陆执的衣袖,笑着往上跑,“老晏又要来抓你啦!”
逆着光,阮甜甜鬓角的碎发被晨光照出一圈绒绒的光。
散着发的姑娘笑眯了眼睛,踩着两层阶梯才能低头看他。
她的力气那么小,小到连陆执的一根指头都掰不动。
可是他的脚步却加快了。
他被这个小小的姑娘拉着走。
陆执的手垂着,挂在袖口,五指蜷了起来。
班主任:“陆执!你又迟到!”
-
昨天交上去的表格,今天已经统计出结果了。
班里一共组了十对学习小组,陆执没有骗阮甜甜,成功和她组队。
阮甜甜开心地回头往陆执那边看。
半道上的贺良玉挺直了身板,狰狞着表情冲阮甜甜比了个中指。
阮甜甜翻了个白眼。
“学习小组的事就说完了,下面通知另一件事。”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拿起讲桌上的另一份文稿,“关于下个月举行运动会…”
话只说了一半,班里就响起一阵欢呼。
班主任大手在空中往里一抓:“安静!”
班里从明目张胆的敲锣打鼓变成了兴高采烈的窃窃私语。
“具体时间是十一月二号到十一月五号,举办三天,不管参不参加比赛活动,全班同学都必须到场!”
仿佛与听到钢笔套装奖励时一样,瞬间唏嘘四起。
“噫——没劲。”
“玩玩玩!我看你们就想出去玩!你看看你们有点省重点一班的样子吗?”班主任气的没跳桌子上,“每个人必须参加一个比赛!不然就到我这领十张卷子回去当这三天的作业!”
班主任随口一扯,单纯不想让这群小崽子过的太开心。
可是他没想到,当天课间,还真有人去找他领卷子了。
班主任看着陆执,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往哪给他找十张卷子做。
班主任:“哟,成国宝了?”
陆执懒得搭理,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我那几天能不来学校吗?”
班主任从堆满卷子的书架中抽出一套奥数卷,没好气道:“你那边没人了吗?就缺你一个孩子?”
陆执看了一眼,也不接:“不会写。”
班主任把卷子摔陆执怀里:“坐的跟大爷似的,不会写就老实呆学校里。”
陆执没办法,把卷子翻了翻,好嘛,答案就在后面。
“行,我写。”陆执站起身就往外走。
“阮甜甜准备报年初的奥赛,让她教教你。”班主任旋开红墨钢笔,准备批改作业。
陆执脚步顿了一顿,低低应了一声。
当天中午,如陆执所想,阮甜甜蹦哒着过来了。
陆执把那套卷子递给她。
阮甜甜结果卷子,大眼睛眨巴眨巴:“你怎么知道我要考奥数呀?”
陆执揉了揉鼻子:“老晏说的。”
阮甜甜摘下书包,把卷子收好:“谢谢你呀,陆执。”
不知道面前的姑娘是太好糊弄,还是太信任他,他说什么都马上相信。
不应该骗她。
陆执心虚得很,趁阮甜甜书包还没拉上拉链,把卷子又抽了出来。
“怎么啦?”阮甜甜问。
“我…”陆执随口瞎扯,“我也想写。”
阮甜甜开心道:“那我们一起写呀!”
陆执:“……”
陆执不想写奥数,他只想睡觉。
“正好昨天我跟我妈妈说了,我有一个要帮助的人。”阮甜甜把书包放在曹信的座位上,“以后我中午也在食堂吃饭啦!”
从那以后,陆执多了个小尾巴。
两人中午走在一起被不少人看见,添油加醋的传到贺良玉的耳朵里,那可要了他的命了。
贺良玉再也忍不下去,一脚踹上了陆执的桌子:“你他妈离阮甜甜远点。”
陆执搁在桌角的书掉在了地上,魏旋赶紧把它捡起来。
这会儿晚上放学没多久,阮甜甜走的早,班里的人还剩下一半,都被贺良玉这一脚吓得不轻。
大家反应过来后纷纷停下手上的活看热闹,原本沸腾的班级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使原本没想着弄出多大动静的贺良玉微微感到有丝尴尬。
然而有负大家的的期望,这热闹没闹起来。
因为陆执竟然好脾气地站了起来,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不光是周围的同学,就连贺良玉也懵了。
“你是不是男人啊?”贺良玉说。
陆执抬脚就走。
贺良玉伸手拦他,没拦住。对着肩膀一推,也没推动。
“哎哟不错啊!”贺良玉来劲了,撸起袖子准备干架。
陆执抬手,握住贺良玉的手腕,轻轻一拧。
贺良玉的上半身被拧翻了过来。
“卧槽!!!疼!”
曹信上来劝架:“陆哥,算了。”
贺良玉疼的龇牙咧嘴:“你他妈给我松手!”
陆执松了手,贺良玉一下窜出去老远:“你他妈给我记着!”
“贺哥冷静!”魏旋及时抱住骂骂咧咧的贺良玉,“算了,贺哥!”
有魏旋拦着,贺良玉更加猖狂了:“广平路岔路口的那家零夜是吧,等着老子带人找你去玩哈!”
陆执眉头轻皱:“我不惹你,你也别来惹我。”
“怕了?”贺良玉冷笑一声,“怕了就叫声贺爷爷,我考虑原谅你。”
陆执垂眸,像是真的考虑了一下似的。
“行。”陆执重新抬起头,眸中带着一丝凉意,“店里等你。”
-
晚上,阮甜甜洗完澡,正在浴室用吹风机吹着一头湿发。
林书雨推开房门:“甜甜,有电话。”
阮甜甜连忙关了吹风机。
是十年后陆执打来的。
“睡了吗?”陆执问。
“没有。”阮甜甜歪着脑袋夹住手机,双手绕着电线,把吹风机收好,“我刚洗好澡。”
“哎…”陆执长舒一口气,“今天你喝酒了,揪了我一路头发。”
阮甜甜笑着钻进被窝:“我今天跟你组了互助小组,你还答应和我一起做奥数题。”
陆执似乎笑了一下:“我那时候还会做数学题啊…”
“而且你今天眼睛青了一块。”阮甜甜道,“你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陆执顿了一顿,随后笑着解释道:“年轻嘛,总喜欢打架耍酷,小孩不都那样。”
阮甜甜不信:“可是我上次听贺良玉说你在酒吧…嗯…看场子?什么是看场子啊?”
陆执只觉得头疼:“这孙子…”
阮甜甜认真起来:“你到底在干嘛?每天困困的,是不是晚上都在打架?”
“宝贝儿,这事吧…”陆执纠结着要怎么解释,“你现在还是别问,等到以后就知道了。”
阮甜甜憋了半天,最后委委屈屈地放软了声音:“你说不说?”
陆执:“……”
“他也不说,你也不说!”阮甜甜生气道,“我不跟你说话了。”
“别别别!”陆执着急道,“我高中可混蛋了,我怕你知道了危险。”
阮甜甜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你杀人了吗?”
陆执气得笑出了声:“我也没那么混蛋。”
阮甜甜稍微放心了些:“那你说嘛!”
陆执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宝贝儿,就算你现在不知道,不搭理我,我以后也一定会来娶你的,所以不要担心我。”
阮甜甜心里泛着甜:“我曾经没有理你吗?”
陆执见话题转移成功,连忙更近接下来的对话:“是啊!你一个高中都没跟我说过话,所以险些让贺良玉那孙子钻了空子。”
阮甜甜想起那天晚上,陆执说他们都结婚两年了。
也就是八年后陆执才娶的她。
十七,十八……
阮甜甜掰着手指头算着。
二十五,陆执直到她二十五岁的时候才娶的她。
大学毕业都三年了。
“可是你为什么那么迟才娶我?”
陆执沉默。
“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陆执舒了口气,像是吐了口烟:“宝贝儿,有些路我是一定要走的。”
“可是。”阮甜甜抿了抿唇,“我想陪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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