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你是不是怀疑谁”鱼初月问。
崔败懒懒地眯着他那双深刻狭长的黑眸, 似笑非笑。
半晌,他淡淡一笑“没有,我没怀疑谁。”
鱼初月怔了怔, 咽下了已到唇边的猜测。
在这之前, 鱼初月从来也没有想到, 瑶月竟能通过蘑菇观察自己和崔败。
倘若崔败告诉了她关于他的那个不可说的秘密, 那么瑶月便也知道了莫非, 崔败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
鱼初月陷入了沉思。
洞府禁制微微一晃, 禁制之外传来一个声音“大师兄, 又有一名新弟子通过试练进入宗门啦”
崔败道“殷加行。连化神鹏妖都能杀死,对付一个入门试练, 绰绰有余。”
鱼初月点头不语。
“走吧小师妹,看看小师弟去。”崔败起身,随手把她从冰玉榻上抱下来, 像照顾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孩童一样, 把她放进了鞋子里面。
鱼初月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大师兄,你只顾着帮我, 那你自己呢”
他从本源碎片中带出来的灵气恐怕还淤积在元神中吧。
“无事。”崔败勾住她的肩, 带她离开了洞府。
殷加行投在了濯日峰。
前往濯日峰的途中,鱼初月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其实, 她的嫌疑也非常非常大。
她曾和蘑菇在守护者之域中单独相处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足够安排一个完整的计划反正一切全凭蘑菇一张嘴, 谁也无法分辨真伪。
如果她才是真正的掠夺者呢
蘑菇说得没有错, 崔败太强,他极有可能登上巅峰,成为下一位气运之子。
而她,便成了距离他最近的人。
他会怀疑她吗
鱼初月偏头望向崔败。
侧脸的弧线有些冷冽,不近人情。
“大师兄”她喃喃道。
“嗯”他偏过头来,眸中有薄冰化开。
她被他唇角的淡笑晃得有些头晕,急急逃开了视线。
“我只是在想,世界本源它会在哪里呢最美丽、最脆弱的世界核心,唯有气运之子才能接触。”她道,“大师兄,若是将来你真的变成了守护者,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崔败侧眸,怪异地看着她。
鱼初月勇敢地抬起了眼睛“我一定会想办法证明,我不是坏人”
“噗,”崔败笑出了声,“傻子”
他重重勾住了她的脖颈,将身体的重量全压在她身上。
鱼初月正要抗议,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一名金丹期的修士了。
体内灵气一转,他的重量被轻松化开,她膨胀了起来,觉得自己可以背着崔败,蹬蹬蹬就跑到濯日峰去。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见她眉间郁色化开,整个人又恢复了那副打着鬼主意的模样,他不禁弯了弯眼睛,心情大好。
濯日峰很快就到了。
眼前的场景与鱼初月想象中有非常大的出入。
殷加行光着膀子,守在一处葫芦型的巨大火炉面前,打铁。
汗水浸透了蒙眼的黑布,马尾辫湿哒哒地垂在脖颈上,他一手握着一根尺把来长的铁条,将它推入火中的铁板上,另一只手扬着打铁的锤,铛铛铛地敲个不停。
在他身后,围了小小一圈女弟子,有的用衣袖偷偷给他扇风,有的用化雨的法器,不动声色地往他的方向送上清凉的绵绵细雨。
崔败停在了打铁坞外,扬扬下巴,示意鱼初月自己进去。
鱼初月踏进打铁坞,殷加行便如后背长眼一样,停下动作,回过身。
他无视那一圈冲着他频频示好的师姐们,径自走到了鱼初月的面前,慢条斯理地躬身施礼“小师姐。”
颇为熟稔亲昵。
被无视冷落的女弟子们脸色有些讪讪。
鱼初月绷起了脸“小师弟,你这是错误的行为。师姐们来了这么久,你不招呼大家坐下,奉上茶水,像什么样子”
殷加行独目一怔,看着鱼初月,愣了片刻女子哪个不虚荣被众人包围在中心的男人,无视了所有的女人,只对她一个表现出特别,她竟没有丝毫窃喜
“嗤。”殷加行回神冷笑,“虚情假意,你看她们哪个领你情。”
一位女弟子立刻就不答应了“小师妹说得没错啊小师弟你不懂礼貌也就罢了,师姐们不跟你计较,你冲小师妹瞎发什么脾气”
“大伙看你新来的,长得又好看,关心你照顾你一下,你不领情便算了,虚情假意这种话说给谁听呢”
“耍心眼走了,以后不带他玩”
殷加行“”
感觉莫名其妙就被孤立了呢。
鱼初月微笑“天极宗的师兄师姐们耿直得很,和外面不一样,小师弟,多看多学吧。”
殷加行盯着她,片刻,笑了。
“我说小师姐,你修为低微,配不上崔败的。别好高骛远,仔细摔痛了。”他压低了声音,汗意和哑意一起袭向她,“不如找个可以结伴同行的,彼此知根知底一路扶持,不好么。”
鱼初月退了半步,警惕道“你不会是说你吧”
不等殷加行否认,她扬起了小脸,骄傲满满“我可是金丹修士,你修为低微,配不上我”
殷加行“”
鱼初月转过身,大步踏向打铁坞的炉口,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喂”殷加行羞恼地喊了一声。
鱼初月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罢,只当我的心意喂狗了”殷加行重重将手中做到一半的铁条摔在了地上。
是一把半成型的宝剑,剑尖上刻着一尾栩栩如生的摆尾小鱼。
红炽的半成品宝剑断成了好几截,那尾鱼好巧不巧就蹦到了鱼初月脚下。
这样一幕,本该让她歉疚自责。
她垂头看了看那片燃着明焰的小铁块,细细感受了片刻自己心中情绪,唇角露出了笑容“小师弟,好意心领了。日后不必这么麻烦。”
她踱出了打铁坞。
崔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鱼初月上前架起了崔败,晃晃悠悠走回长生峰,边走边道“他错看我了。”
“唔”崔败的神色漫不经心,把目光掷向远方,表现出可听可不听的无所谓态度。
“他好像以为,我是一个敏感多心,期望得到别人认同、欣赏和注目的小女孩。”鱼初月单手摊了摊,“也许是我自作多情,总觉着,若我真是那样一个人的话,恐怕会不自觉地被他吸引吧。”
崔败淡淡瞥她一眼“既然不是,便不用将心思放在无关人等的身上。”
“嗯。”鱼初月点点头,“我不会喜欢他。”
“唔”
“他杀了大鹏妖。”鱼初月低低地道,“它的绒毛摸起来手感可好了。”
“嗯。”
“咦”鱼初月惊愕地偏头去看崔败,“大师兄你也摸了吗”
崔败眸光一晃,下意识想否认,但这瞬间的迟疑却出卖了他。
鱼初月“你也摸了”
她望着他那张故作清高不屑的脸,颇有些无语在本源碎片中,他的谪仙形象早已荡然无存。还装。
半晌,他道“回头给你捉只金鹏来养。”
鱼初月欣喜一瞬,然后摇了摇头“不了,我怕看见鹏妖,又想起那日的惨状。”
二人细细碎碎地说着话,回到长生峰。
刚走到崔败洞府外,忽有管事送过来一纸书信。
“无量天来的信,给鱼初月。”这位管事面容严肃,像个一丝不苟的老先生,望向鱼初月的眼神颇有些不满。
鱼初月好端端被他盯得心虚,赶紧接过信来。
一拿到手里,她便知道管事为什么臭着脸了。
这封信非常骚包,雪白的封纸上,画了不少桃红的小心心,刚接到手中,便能闻到一股显然很不怎么对劲的味道,檀香中夹着一股甜腻得紧的芳香。
上书,好鱼儿亲启。
下一行公然落款明哥哥。
“这真是无量天来的信”鱼初月难以置信地望向管事。
“千真万确。金刚鹫送来的。”管事拂袖而去。
他那双谴责的眼睛分明告诉鱼初月,他已经脑补了一出禁忌多角艳情戏。
鱼初月尴尬地望向崔败“这个景春明,不知又弄什么夭蛾子”
“拆。”崔败言简意赅。
鱼初月拆开了信封,拎出一张桃红的花笺。
更加尴尬了。
崔败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就着她的手,读起花笺上的内容
“我的小鱼儿,洛星门一别,明哥哥朝思暮想,日日急盼能拥你入怀”
鱼初月捂住了脑门。
崔败一目十行,跳到最后。
“吾已急备香车宝马,金山绫罗,只待迎娶你过门。”
满满一张花笺,全写着肉麻兮兮的情话。
他睨着她“怎么回事”
鱼初月“他他他不是佛修么若是还了俗,又怎会从无量天寄出信来大师兄,不关我的事,我与景和尚的交往,可都在你的眼皮底下”
她急急撇清。
虽然她知道,来自情敌的威胁能够激起男子的征服欲和独占欲,让他患得患失,对她更加上心,但她一丝一毫也不愿把那些招数用在崔败的身上。
而且景和尚明显不对劲。
她接过那张花笺,细细看了一遍。
好多“急”字。
目光忽地一凝。
她的手指落到花笺上,缓缓从第一个“急”字划到了最后一个“急”字。
眸光微微一亮,指尖再次落到第一个“急”字上,再划了一遍。
闪电记号。
村里人进山,遇到危险或者不明状况时,便是将这个记号沿途留下,以方便同伴救援或者收尸。
书呆子景春明虽然极少进山,但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些。
“大师兄”鱼初月紧张地将花笺递到了崔败的眼皮底下,“看”
她顺着花笺上的“急”字,连续画了两遍。
“这个记号,是我们村子里面约定俗成的求救信号,景和尚遇到麻烦了”
她的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一时间,心中既有些担忧,又忍不住赞了景春明一句聪明。
只是,什么样的境况,会让一个大乘期的佛修用这么一言难尽的手法向天极宗求助呢
情况一定很复杂。
不过,能弄出这么骚包的花笺,应该暂时没有性命之危。
“大师兄,怎么办是否请动圣人”
崔败轻轻摇了下头。
鱼初月也知道天极宗此刻暗潮汹涌,长生子走开不太妥当。
“我借个女子身份随你同去。”崔败眯着眼笑了笑,“在这里等我。”
清光一闪,崔败御剑掠往玉华峰。
朱颜正坐在窗下生闷气。
好容易解决了林怜怜那个跟屁虫,白景龙又和秋然开始称兄道弟。
“我心眼小吗”朱颜茫然地望向碧兰坞的方向。
她知道,白景龙正和好哥们秋然在她那里对练剑法。
一种很熟悉,很深刻的不爽感淹没了她,她皱紧了眉头,自言自语“早晚真叫他弄出什么风流韵事来。罢了,若那样,倒叫我彻底死心,与他恩断义绝”
她叹了口气,想起被关在长生峰的师父展云彩,以及圣人玉华子。
她其实很能理解玉华子的心情。
摊上那么个老好人道侣,有时候着实挺糟心的。
直觉告诉朱颜,她与白景龙,很有可能会走上当年长生子与玉华子的老路。
她又叹了口气,心中异常疲惫。
在小鱼师妹手把手的教导下,她成功让白景龙远离了林怜怜,问题是,事情的根源其实还是在白景龙的身上,没了林怜怜,又有了秋然,就算再把秋然赶走又能怎么样回头随便来一个有事麻烦白景龙的人,他又屁颠颠去了。
就他那副春风化雨的态度,没事的女子也忍不住要想偏。
胸中正是一团乱麻时,眼前忽有清光一闪,冰玉般的崔败落在洞府外。
朱颜赶紧收敛了神色,迎上前去“大师兄”
“借你本命剑一用。”崔败道。
“好。”朱颜二话不说,将剑奉上。
崔败把自己的剑抛给她“以本命仙剑为引,施幻化之术易容。你我互换身份,不得泄密,待我回归。”
朱颜神色微凛“好可否告知白景龙”
崔败眉目不动“你说呢”
朱颜赶紧摇了摇头。
二人掐诀,幻成了对方的容貌。借着本命仙剑,气息和声音亦可以惟妙惟肖地模仿对方。
只要本命仙剑不离手,幻术便不会轻易被识破。
幻成了崔败相貌的朱颜颇有些局促“那大师兄,我便到你洞府闭关去,等你回来。”
“可。”崔败将进出洞府的令牌交给了她。
朱颜瞄了崔败几眼,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大师兄变成我的模样,气质可比我好多了。”
崔败淡淡瞥着她。
朱颜眉头直跳,匆匆一拱手,正要御剑离去,忽见白景龙和秋然结伴走近。
“大师兄”秋然双眼一亮,急急迎了上来。
幻成崔败模样的朱颜“”
她绷起脸,望向白景龙。
白景龙匆匆道了句大师兄,然后便双目放光地望向崔败幻成的朱颜,盯着她的背影,眸中有欣喜,有讨好,更有浓浓的思念。
朱颜微微一怔。
她从来没有想到,站在外人的角度看去,白景龙对她竟是这般的腻歪。
“朱颜”白景龙兴冲冲地道,“方才我与秋师妹习剑时,忽然悟到你在九宵四式上一直难以突破的瓶颈,快来,我这便演练给你看”
朱颜心中泛起了酸和苦。
既然心中这般牵挂着她,为何又对别人有求必应
幻成了朱颜模样的崔败冷冷一拂袖,避开了凑上前来的白景龙。
“我有事离宗。”他踏剑而去。
白景龙“”
满脸欣喜僵住,白景龙怔怔地望着冷淡至极的朱颜远去,目光中有惊讶,有不舍,也有愧疚。
真正的朱颜心中立刻涌起些心疼。
但此刻她是大师兄,就算想安抚道侣,也无计可施。
“嗨呀,多大点事,朱师姐这便要发脾气么”秋然朗笑着打破了沉默,“她这个脾气真是得改”
朱颜心中翻腾着暗火,她冷冷淡淡地瞥了秋然一眼“朱颜脾气坏,配不上白景龙是么你配”
秋然捂住了嘴“大、大师兄,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对白景龙师兄怎么可能有那种意思呢绝对没有的我对白师兄没有丝毫男女之情”
她急急撇清的同时,没忘记彰显一下自己的魅力她不喜欢白师兄,白师兄未必不喜欢她。
朱颜冷冷一笑,瞥了白景龙一眼,踏剑离去。
白景龙还陷在被朱颜抛下的茫然和失落之中。
他呆呆地走向洞府。
脑海中不停地翻腾着朱颜方才那个眼神。那般漠然的眼神,对他没有丝毫情意和缱绻,就像是冷冷冰冰的大师兄在看他一般
“白师兄,白师兄”秋然在身后唤。
白景龙满脑子都是朱颜,一想到她要离宗,不知去哪,不知何时回,不知有无凶险,他的心顿时七上八下,忐忑得要死。
秋然还在聒噪。
白景龙回过头,语气带上了三分不善“朱颜生气,你很开心”
秋然“不,不是。”
“自重”白景龙抿着唇,重重看她一眼,然后踏回洞府。
这一辈子,他还是第一次给人下脸子
感觉居然有点叫人欲罢不能。
禁制一闭,白景龙立刻甩了自己两个嘴巴。
早知道和人起冲突是这么酸爽的话,他早早就迈出这一步了,何苦害朱颜生那么多闷气做什么老好人嗨呀真是该打
他有点慌。
脑子不自觉地就开始想一些很糟糕的场景,比如,他终于大彻大悟,但朱颜却再也不回来了
她从来也没有这样不告而别。
她去哪了
白景龙坐不住了,犹豫片刻,狠狠一把薅起自己的剑,冲出了洞府。
幸好二人的仙剑是一对雌雄鸳鸯剑,有感应
白景龙怀揣着难以言说的心情,决定偷偷跟上朱颜,暗中保护她
鱼初月等了片刻,见朱颜御剑而来。
“朱”她抿住了唇,偏头打量着这个朱颜。
那副游离世外的神情,那一身自然散发的冰冷寒意,除了崔败,还能有谁
她迎上前去“大师兄”
“出发。”崔败将她拉到剑上,流光一闪,掠出山门。
无量天,到了。
佛修并不是世俗的佛门子弟。
无量天的佛修有男有女,虽然分在不同的部中,但并没有太大的隔阂,宗门结构与寻常的仙门区别不大。
差异大的是环境。
远远望去,整片地域都是金灿灿的。
金刚的金身、金色的怒佛佛像和金莲台、金烛、金柱、金殿、金色卐字符,对佛修的修行都有加持效果。
因为法门特殊,所以佛修的生活与俗世佛门子弟有些共通之处,比如剃度、戒荤戒色等。
只不过,此刻的无量天看起来,有些不同寻常。
稍微离近了些,鱼初月便看到那些金灿灿之间挂了不少红色布幔。
崔败降在了巨大的牌门前方。
只见那面金镶白玉的巨大牌门上,也裹了红通通的布幔,有种极违和的怪异感。
笼罩住整片地域的金色结界已被关闭,镇守在入口处的两位怒金刚法者也不在岗位上。
崔败收起了剑,偏偏头“走。”
鱼初月深吸一口气,紧张兮兮地随他踏入牌门。
无事发生。
再行几步,听得左手边的金光大殿中传出诵经之声,崔败与鱼初月对视一眼,小心地靠近。
只见两列佛修正在诵经,声音庄严却隐有颤意,吊诡的是,这些佛者身边,各自都缠了一名白衫不整、鬓发散乱、满脸媚色的女子。
“来嘛,郎君,别念经了,陪陪我呀”女子不停凑向诵经的佛者,几乎贴了上去,距离不过毫厘,却始终触碰不到佛者,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弹开。
佛修更大声地念诵清心经。
鱼初月望向崔败,偷偷用口型问道“妖魔”
崔败摇了摇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寻常妖媚女子想要毁坏佛者修行,早就被他们用金钵给砸出去了,哪容得她们这般痴缠
二人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后退,没有贸然上前询问,而是继续前往前方的金殿群。
越往深处走,越是叫人心惊。
男佛修的身边各自都缠着神色妖媚的女子。佛修们对这些身无修为的女子好像没有任何办法,只一味埋头诵经。
空气中除了檀香味道之外,还多了一股甜甜腻腻的芳香。
鱼初月凝神感应,发现那些甜腻芳香正顺着肌肤表面往经脉里面钻。
只不过,触到她那些翡翠色的灵气时,毒素便会化为乌有。
这便是大柳树赠她的礼物。
她偏头望向崔败。
只见他的脸颊已隐隐发红,眸光隐有涣散。
“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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