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初月轻轻咬住了唇。
她抬眸望着这位仙风道骨一身正气的白胡子老头无妄。
她的眸光中仍有迟疑,颤抖的手指不住摩挲崔败的面庞和五官。
不需要无妄出声催促,她已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崔败的生命力在她的指尖下飞速流逝。
他重伤垂死,她怕极了。
这一幕,让她想起了洛星门外,在幻蜃结界中看到的恐怖血海。
原来那是她。为他死得那么碎的女子,是她。
幻蜃结界投射的是心底的恐惧,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崔败就已经悄悄爱上她了。他并不是恐惧她死去的过往,而是怕她再一次死在他的面前。
就如她此刻的恐惧一样。她怕他受伤,怕他死去。
她凝视着无妄祖师“我不会让崔败死”
老头慈眉善目,点点头“我知道。快去吧,没时间了”
“好。”她道,“可是我该如何进入四象阵中”
“老夫必会倾尽全力将你送进去。你身上有天极剑鞘,必能护着你,平安抵达阵心。”无妄微笑道,“去吧孩子毁了凶剑,把他救回来”
“嗯”
鱼初月小心翼翼地把崔败放在了大鹏的背上,手指留恋地抚了抚他的眼角。
“我去了,请您助我一臂之力”她坚定地说道。
无妄满意地点点头,身体慢慢悬浮起来,白发和长长的白色胡须无风自动,双掌之间缓缓凝聚了一枚夺目至极的银色光球。
“接近那把剑,全心全意地想着要毁了它,你有坚强的意志,一定可以成功的”老头既和蔼又颇有几分严厉地叮嘱鱼初月。
“嗯”她重重点头。
地面那一整片耀眼的银色开始蠕动,鱼初月用余光瞄上一眼,便觉头晕眼花。
无妄动了。
只见他的身影变得虚幻,仿佛抽空了体内所有的力量,注入银色光球之中。
旋即,双手重重一推
只见这团夺目的银光向着旋转的四象阵下方轰去,相触的霎那,打开了一道扭曲的、本不该存在于世间的通道。
四座仙山仍在旋转,但这个椭圆状的银色通道竟丝毫也不受影响,仿佛自成一方空间。
无妄道“快我只能撑三息”
鱼初月唇唇角抿出坚毅的弧度,心念一动,瞬移而去。
到了通道口,更觉银光灿烂,几乎睁不开眼睛。
身后传来了一股推力,她顺着那道力量轻飘飘地向前一掠,再回神时,人已进入四象阵中。
回头望去,身后只有四座变幻不定的仙山,根本看不到外界的景象。
这里灵气狂暴紊乱,说是天上下着刀子也毫不为过。
一切混乱至极,狂风刮起仙山上的玉亭,呼啸着,从她头脑嗡地飞过。
鱼初月反倒是感到双眼和心窍一阵清明她进来了,也出来了。
正前方不远处,清亮冰寒的剑影从守护者之域中散射出来,护住了整宗门人。
狂暴的灵气切割在鱼初月的身上。
天极剑鞘流淌着剔透的流光,替她挡去了所有的伤害。
她掠向守护者之域。
一个正在四处奔忙救治伤者的女弟子抬起头,惊愕地望着鱼初月“你从哪来的”
鱼初月望向她。
只见这名女弟子满头大汗,很随意地高高撸着袖管,裙摆歪歪地扎在衣带里,以免碍手碍脚。再细看,发现她的身上其实也带了伤,左边小腿骨头断裂,支棱出皮肉,她也没来得及管,只顾着帮忙那些伤到了要害的同门中人。
鱼初月由衷地叹道“秋然师姐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女弟子正是秋然。
“女子汉嘛”秋然抬手抹了把汗,沾了一脑门血。
鱼初月莫名眼眶有一点发热,放眼望去,只见身着玄衣的师叔伯一辈在人群外游走,拦截那些遗漏进来的雷电和狂暴灵气,犹有余力的门人弟子紧随其后,替师叔伯们掠阵护法。被护在正中歇息的,都是受了伤,退下来调息的门人。
原来不单是神剑在庇护众人,他们也在自救。
“诸位师叔伯、师兄师姐”鱼初月朗声道,“外面形势危急,三界苍生面临灭顶之祸我要取天极剑,阻止这一切发生”
两道身影掠到面前,是展云彩和秦天。
“需要我们做什么,只管开口”红脸秦天的衣襟被割开,露出红通通的胸膛,他抬起蒲团大手拍着胸膛,嘭嘭作响。
展云彩颔首“我等必定倾力相助。”
鱼初月望向护在众人上方的冰霜剑影。
“拔剑之后,”她抿抿唇“神剑将无法再庇护大家。”
“无事”秦天朗声大笑,“只管放手去做”
展云彩缓缓点头“去吧,我们这几把老骨头,能撑得住”
众门人也笑了起来。
鱼初月微微有一点愕然。
她本以为众人多少会迟疑犹豫,没想到他们居然这般信她。
这未免也太好骗了吧
见她愣神,展云彩笑着挤了挤眼睛“都知道崔败是祖师爷啦你是他的人,谁能信不过”
她忽然有些心虚,总觉得他的人这三个字特别意味深长。
鱼初月轻咳一声,道“那我去吧,诸位保重”
“去吧去吧。”众人挥手的样子颇有几分敷衍。
鱼初月自然知道他们这是故作轻松。
此刻伤员众多,失去剑影庇护,一定会发生非常惨烈的事情。
她抿紧唇角,瞬移而上。
那把剑就浮在守护者之域正上方。
待在域中的时候,它好像都在睡觉,那些古朴沧桑的剑纹都收束着,懒洋洋不爱理人的样子。此刻,它看着倒是精神百倍,嚣张得很,大肆荡出冰霜剑影,像一只在自己领域护食的猛兽。
“毁了它”鱼初月轻轻勾起一点唇角,“呵。”
越接近,剑势愈加凌厉。
难怪旁人没有办法打它的主意。
它太强了,哪怕此刻无主,但自身那桀骜狂放的意志,却根本不容宵小亵渎。
鱼初月微微挑眉,反手从剑鞘中把自己那把漂亮的桃花冰剑抽出来。
“哎,那边那位剑朋友看到我的剑,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丢了魂儿”
她连续瞬移了几次,狼狈地避开了这把狂剑的防御之击。
一边说话,一边把桃花冰剑放到身前晃啊晃。
这是崔败分给她的半边剑髓,与天极剑本体一脉相连。
剑影微滞,旋即,它们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从鱼初月左右避过。
她三下五除二就瞬移过去,停在距离天极剑不到一丈的地方。
手中的桃花冰剑与她同气连枝,微微地散发出一点矜持的剑意,美丽优雅,不可方物。
鱼初月“”忽然觉得自己的行径有点像媒婆是怎么回事。
天极神剑发出清越的嗡鸣。
鱼初月试探着再飘近了一些。
话一出口,自己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很好,从媒婆晋阶成老鸨了。
“但是,”她开价,“此刻最要紧的事情是破了这个阵。若是不能破阵,那一切免谈。”
她又晃了晃自己美丽的剑,然后试着向悬浮在空中的天极神剑伸出了自己的黑手。
一股明显的斥力抵在她的掌心。
于是鱼初月把自己的剑凑得更近一些“难道你没有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吗没有觉得这就是你灵魂的另一半吗”
天极剑“”
下方,天极宗门人仰望着浮在半空中的剑和鱼初月。
“小师妹当真是宛如谪仙一般”
“仙人配神剑,相得益彰”
“是不是要见证一幕惊天动地的喜提神器场景了”
“我觉得小师妹一定能行看,她拔剑了气势如鸿我赌一百灵石,小师妹一定可以收服神剑”
鱼初月感觉耳朵根有点发烫。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自己坏话。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忽悠这把剑“你看,我还可以用灵气造物,以后有她一口,就有你一口,我定会一视同仁。”
一边说一边召出两条鱼喂给她的剑。
天极剑“”
“哦对了,你看我身上,”鱼初月亮出了自己的剑鞘冰裳,“我还穿着你的衣服。是自己人。”
天极剑“”
它终于妥协了。
鱼初月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排斥之力忽然消失。
她才不会给对方机会反悔,手一伸,紧紧握住了剑。
心神猛然一荡,有一瞬间,她心中生起错觉,这世间万物,都在自己支配之下,生死全由自己一念掌控。
厉害了我的剑
她收起了自己的桃花冰剑,反手将天极剑从虚空中拔起,磅礴的力量感令她头皮麻炸,整个人又轻又重,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明白了极品法宝为何让人趋之若鹜。
手握天极剑,足以斩圣人
她深吸一口气,感觉到自己与手中的神剑心意相通。
“剑鞘还不能脱,我得凭借它的防护之力冲到纯虚子身边。”鱼初月垂头望了一眼地面众人,“诸位,一定要撑过去啊”
她感觉到了神剑强有力的回应。
这一瞬间,她与崔败心意相通,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像他。
在这短暂爆发杀意的时刻,她像他。
带着我是一个仙尊的错觉,鱼初月双手执剑,瞬移而上
再度瞬移,万千雷电落在身上,震得她神魂发麻。
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过纯虚子,他已调动了全部雷电,轰向鱼初月和她手中的天极剑。
“不可能”漫天雷电之中,纯虚子惊骇得真情实感。
鱼初月能够顺利从外面进入四象阵,自然因为纯虚子与无妄里应外合,故意放她进来。
纯虚子和无妄,都以为鱼初月是来毁掉天极剑的。
没想到她竟收服了它,而且利用它来攻击纯虚子
怎么可能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可能看穿了他们的设计,而且将计就计
“我是一个好人。”她高高掠起,顺着剑意,将剑高举过头顶。
落雷尽数落在了剑尖。她感觉到它开始兴奋了。
纯虚子“”这种时刻,谁关心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吗
只听鱼初月续道“好人,动手之前不需要解释一大堆。”
纯虚子“”
剑影如天幕倒垂,顺便携带了万千落雷,直直斩向纯虚子
“轰”
纯虚子在主持阵心,若是瞬移躲避的话,阵中混乱狂暴的灵气便会反噬自身。
维持四象阵与其余三圣博弈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此刻的纯虚子,打不能打,躲也不能躲,活脱脱成了一根沤血木桩。
纯虚子又惊又怒,眉心本命元血一闪,只见一只金光灿灿的大元宝凭空出现,迎着剑影,直直轰撞上上来
鱼初月百忙之中抽空向下望了一眼,天极宗门人结成的防御阵已岌岌可危。
深吸一口长气,她迫出全部灵气,与手中的剑共鸣到了极致,将周遭的狂暴灵气流都牵引了过来,以毒攻毒
“铮”
只见纯虚子肥胖的身躯立刻被冰霜覆盖,冻成了一坨圆滚滚的大冰球,若不是有四象之力在制衡,恐怕已直直地掉下去了。
鱼初月没顾上高兴,她反手一收,将身上的天极剑鞘收到掌心。
心念微动,流动着冰光的剑鞘顺从她的心意,一掠而下,哗一声铺出数百丈冰罩,罩住了底下众人。
混乱灵气流击中神剑的鞘,散射出漫天光华。
崔败教过她,要记得补刀,把敌人斩成肉泥以防万一。
她教她的种种,她都记得。
纯虚子口喷鲜血,实在难以置信。
“噗不我不服”
纯虚子法诀被破,其余三圣即刻落井下石
只见长生峰、玉华峰与濯日峰不再与阵势虚以委蛇,三位圣人如镇山之石一般,齐齐施展千斤坠,将三座仙山镇在了原地
纯虚峰独木难支,艰难地挪移了几寸,便像陷进了沼泽一般,再难动弹分毫。
破阵了
四象阵从内部破去之后,狂暴灵气不再席卷天地,而是聚在阵中,轰然爆发
第一波爆发落在了四象阵底,只见那压缩到了极致的灵气风暴轰隆炸开,腾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冲击之势还未来临,眼前已白光乱晃,双耳响起了尖锐的嗡鸣。
周遭一切在鱼初月眼中变成了慢动作。
她看到阵法的反噬之力在纯虚子体内爆发,他本就圆滚滚的身躯涨成了一个巨大的球,然后从内而外爆开。元神想要逃离,但在这样的天地之怒下,即便是圣人,亦如蝼蚁一般。
泛着淡紫色光芒的圣人神魂被拉扯成了极细极长的一条,寸寸破碎。
底下爆起的灵气蘑菇云轰向四座仙山。三圣掐起法诀,立起屏障护住四象不灭。
铺成冰霜大罩的天极剑鞘挡住了爆发之势,护住底下的天极宗门人。
一切看起来都不会有什么大碍,唯一麻烦的,就是鱼初月自己。
天极剑鞘已用来保住全宗。三圣必须稳住阵势,不让这场灵气大暴乱殃及三界。天极剑力斩纯虚子,已变得无精打采,懒洋洋地打起了盹。
没人救得了风暴中心的鱼初月
她怕他承受那样的痛苦。
所以她不能死。
鱼初月深吸了一口让肺腑生疼的空气,双眼一闭,神魂出窍
化虚为实
这一刹那,对时间的感知回复了正常。余光看到天极剑鞘化成的冰盾之上刚刚泛起了冲击光芒,而那巨大的爆炸蘑菇云却已卷到了面前。
她甩起自己漂亮的大尾巴,用它护住了脑袋,保持呼吸平稳,身形流畅,迎接这波恐怖至极的冲击波。
“轰”
撕裂的剧痛席卷全身。
她感觉到,一层柔和的黄白色光芒出现在冲击波与鱼身相接的地方,像是一层柔软温和的保护膜,替她分担冲击、修复撕裂伤。
这是第二个本源境中得到的礼物。
冲击力实在太强,这层光芒就像是烈日下的薄冰一般,飞速融解。
又一层碧绿的光芒出现,挡在她的身前。
是大柳树的赠礼。
鱼初月抿紧了嘴巴,心中悲伤又感动。
朋友们都希望我能活下来。
她重重甩尾,让自己的身体顺着冲击波的撕扯力道摔向下方,尽可能地卸力减轻伤害。
然而四象中心爆发的威能实在是太恐怖了。
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与这两层本源之光一起,正在撕裂融化。
“崔败我快顶不住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条落进了油锅中的鱼,油还是沸的。
浑身上下处处都是伤痕,滚油顺着那些伤渗入她的身体,要将她烹入味。
她疼到痉挛抽搐,拼着一口气,死死维持鱼身不灭。
她得保住腹中自己的身躯。
那个身体只是化神,在这样的天地之力面前,眨眼便会被撕成飞灰。
她不能死。
闪烁着白、黄、绿光芒的红色大鱼痛苦地蜷起了身体。
三个发着光的物体向她飞来。
落到她身前的狂暴灵气之中,轰然自爆。
这是三圣的本命仙器。
三件仙器自爆的威能惊天动地,狂暴灵气被短暂地压制,大红鱼松了一口气,甩着尾巴想要逃跑。
忽闻声后传来轰一声巨响,只见被天极剑劈成两半的那两坨金元宝承载着它的主人最后的意志,一左一右翻滚过来,压住了大红鱼的尾巴。
她早已精疲力竭,两枚秤砣就像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她刚蹿起来的身体重重摔了回去,砸在地面上。
拉不动。
她发了狠,想掉头去咬,断尾逃生。
只见不远处,天极宗一众门人合力抬起了天极剑鞘化成的大冰罩。
“三、二、一起”
众人一齐御剑而起,顶着大冰罩,摇摇晃晃地开始挪动,看起来就像一只游动的大水母。
这只大水母挪到了鱼初月上方,将她罩在下面。罩子下面那密密麻麻御剑飞行的修士们,就像是水母的脚。
鱼初月“”
两只大眼睛里涌出了泪水,正是感动得不能自已,忽然听到一句很可恶的问话
“保头还是保尾”
鱼初月“”
然后这一群浮在她身上的水母脚们,就开始正儿八经讨论起保头还是保尾的问题。
冰罩不够大,顾头顾不了尾。
鱼初月没说话,默默地把身体拧了回去,脑袋靠在了尾巴上。
愚蠢的人类,身材好的鱼是可以对折的
冰罩子罩了下来,密密麻麻的水母脚们落在了她的身上,准备迎接最后的灵气大爆发。
大伙的心跳仿佛同步了。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天地之间,忽然一片寂静。
一片寂静中,尖锐无比的嘤声自脑海深处传出来。
“要来了要来了要来了”有水母脚在碎碎念。
忽然,沉重无比的冰罩上,好像落到了一片雪花。
这一点微不足道动静,却很诡异地让鱼初月的心脏疯一般地狂跳起来。
奇异的直觉,让她屏住了呼吸。
与此同时,冲击波,到了
水母脚们想象中的冲击之力并没有到来。
冰罩上那一点雪花般微不足道的重量,却好像是能够顶天立地的支柱一般,天塌下来,被他撑住了。
天地之间,白光短暂地泛滥肆虐片刻,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鱼初月张了张嘴,绷了许久许久的那股劲儿,忽然便泄掉了。
“哇啊啊啊啊啊”上方传来的惊恐的叫声。
鱼没了,一群稳稳站在巨鱼身上的水母脚忽然失重坠落,一时来不及御剑,就像下饺子一般,噗通噗通往下掉。
白衣飘飘的身影瞬移到了她的面前,令她牵肠挂肚的那张脸蓦地放大,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拦腰抱了起来,抢在修士雨砸下来之前,带着她轻飘飘地掠了开去。
天极剑鞘化成的冰罩子并没有消失,它砰一下落在地上,把那一堆门人压得像是在地面匍匐前进的蚯蚓。
他正想笑,忽然嗅到了她身上的血腥味,长眸一掠,俊脸彻底冻成了冰。
他绷着脸正要发话,却见她眸光柔柔,一只小手无力地举起来,抚上了他的脸。
一颗剑心立刻变成了又温又软的水,他渡入灵气替她治伤,却发现她身上的伤只是皮肉小伤,真正被伤到的,是神魂。
“我就知道,糟老头子坏得很,想用幻蜃结界骗我,下辈子吧”她虚弱且凶狠地说道,“想骗我杀你,那我便将计就计咯”
“我来迟了。”他用额头触着她的额头。
他的心跳比平时快得多,呼吸也烫得多。
“不迟,刚好。”鱼初月弯起了眼睛。
她扬起脸,用嘴唇轻轻触碰他的唇。
没有杂念,不掺,静静地感受彼此的温度和气息,只觉每一个瞬间都异常珍贵。
这样的时光,最好是绵延到地老天荒。
“闭眼。”崔败很不解风情地搅了缱绻,“带你去砍人。”
鱼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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