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做得真是不安宁。
赵喜凤本就憋着气, 又烧惯了地锅, 液化气灶用不好, 猛地一开,火苗窜跳,吓得她差点没把锅铲扔了。
赵喜凤把火全撒在了二儿媳身上, 二儿媳敢怒不敢言。
——经济不独立就是没地位。
她们在厨房叮叮咣咣忙着, 王家三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 拐着弯地往卖画上聊。
徐汀兰听出了三个男人的意思,可听出也假装没听出,依然惬意地嗑着瓜子看着电视,有一句没一句应着。
想让她卖画还不直截了当的说,又当又立, 想得倒是美。
一直呆在里间看动画片的侄子大胖突然跑了出来,像是压根就没看见徐汀兰似的,也不喊人, 噔噔噔径直跑去了厨房,进门就吆喝。
“妈!奶奶!我快饿死了!我要吃饭!”
饭还没做好, 婆媳俩赶紧哄。
二儿媳说:“快了,马上就好!再等会儿,不然你先去吃个鸡蛋糕垫垫。”
大胖耍赖,“我不吃鸡蛋糕,我就想吃鸡腿儿!”
赵喜凤安抚道:“这会儿没鸡腿儿,回头让奶奶给你买。”
大胖不依地跺脚撒泼,满公寓都是他砰砰地跺脚声和呱噪的嚷嚷:“我不管!我就要现在吃鸡腿儿!吃鸡腿儿吃鸡腿儿!”
二儿媳恼了, 锅铲敲得当当响。
“没有没有!说了没有!耳朵聋了咋的!再嚷嚷我揍死你!”
大胖啪地猛打了他妈一下,转头就跑。
“你不给我鸡腿儿吃,我就把你的包扔茅坑!”
“你敢动我包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二儿媳根本就没在意他的话,这里可是城里,不是乡下,哪儿来的茅坑?这儿的马桶比老家刷锅台都干净。
婆媳俩继续做饭,大胖见没人理他,气哼哼跑进里间,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龟裂纹米白小挎包。
这包他妈可稀罕了,天天搂着摸个不停,还说肯定值不少钱,回去背着长脸面。
大胖拎着那包,一边儿悠一边跑去洗手间,还不忘大吆喝:“不给我鸡腿儿我真把你包给你扔了,我真扔了啊!”
二儿媳一看架势不对,丢了菜铲赶紧跑出来堵在洗手间门口。
“你给我放下!”
“不给鸡腿儿就不放!”
二儿媳憋着气说好话:“这儿的鸡可贵了,等啥时候回家妈给你买两个鸡腿儿行不?”
“不行!我就要现在吃!”
二儿媳火往上撞,“好话不听是吧?看我不收拾你个兔崽子!”
赵喜凤也跑了出来护着孙子:“我看谁敢动我大孙子!”
王建平赶紧打圆场:“行了,跟个孩子计较啥,来,包给爹。”
“不给!我就要吃鸡腿儿!”
王建飞也下了场,拼命拦截四处乱窜的大胖,想赶紧解决这场纷乱。
王根生气得直拍沙发,吆喝着都别吵吵,却反而是他声音最大。
几人你跑我追,你拦我抢,吵吵闹闹乱成一团。
徐汀兰端坐沙发,双腿交叠,裙摆散在光洁的小腿,冷眼看着他们,有茶几挡着,大胖倒没往她这儿跑,她完全没有卷入其中。
徐汀兰蹙着眉心,视线若有似无落在那被大胖甩来甩去的米白小挎包上。
这种时尚却又没太大用处的包,老二媳妇儿怎么可能舍得买?就算舍得,她又哪来的钱买?单赵喜凤就不会答应。
可若不是买的,那就只能是别人送的,或是……抢的!
这包,徐汀兰经常见陈希瑶挎着出门,陈希瑶还曾笑说,这包虽只是个小品牌,却是她自己真金白银买的,她一直都挺喜欢,搬家的时候好多东西都扔了,就这包她没舍得。
大胖终于被他妈逮到了,还没轮上挨两巴掌,又被赵喜凤护了过去。
不过还好,包抢回来了。
二儿媳心疼地上下翻看着小挎包,就怕弄坏了,这边还没看完,那边公爹王根生已经怒不可遏。
“还不赶紧做饭去?!一个破包有啥好稀罕的!”
二儿媳撇了撇嘴,不敢再把包放回老地方,瞅了一圈,直接塞到了她老公怀里。
“帮我看着,可别让他再乱动!”
二儿媳走了,徐汀兰淡淡扫了一眼王建平手里的包,又瞟了一眼王建飞。
王建飞原本还没明白她看他干嘛,突然想起那天在米其林对面,徐汀兰见陈希瑶背过这个包。
他赶紧解释道:“就我之前跟你说的,咱妈抢了陈希瑶的包狠揍了她一顿,抢得就是这个包,陈希瑶不要了,弟妹就拿着了。”
徐汀兰“哦”了一声,“既然是陈希瑶的包,那就给我吧。”
王建飞一愣,“给你?你要它干嘛?”
弟妹才刚因为这包整得鸡飞狗跳的,这要给她拿走了,弟妹还不得气死?
徐汀兰微微一笑,看着还是平时的温婉淡雅,可眸底却没有半点笑意。
“王建飞,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的?”
王建飞真不明白。
徐汀兰扫了一眼同样不明白的王根生爷俩,收起了那原本就没有多少的笑意。
“王建平,我问你,如果你老婆外遇还把那男人的领带送给你哥,你会怎么想?”
王建平瞬间明白过来,一把把那包塞到了徐汀兰怀里。
“那娘们要真敢,我立马掂剪子绞了那领带,再捅死那对儿狗男女!”
虽然大家都清楚王建平不敢这么做,可这已经足够表达徐汀兰的意思了。
王建飞不敢再拦,几人又开始把话头往卖画上绕。
徐汀兰陪着他们打了会儿太极,饭终于做好了。
六大一小,总共七个人,婆媳俩只准备了三道菜,一荤两素,外加一个鸡蛋汤,米倒是焖了不少。
大胖不管那么多,第一个上桌第一个吃,筷子不停夹着肉,其他人都还没落座,他已经把芹菜炒肉里的肉片夹了个干净。
王建飞呵斥了他一句,赵喜凤、老二媳妇俩人都赶紧护着。
徐汀兰落座,还没坐稳,大胖筷子尖儿点着她的方向,皱着眉头一脸的愤懑,一说话满嘴掉米粒。
“她怎么也上桌了?她不能上桌!滚一边吃去!”
空气瞬间安静,满桌尴尬。
王根生皱眉斥道:“这是你大娘家,你大娘当然能上桌。”
王建飞赶紧给徐汀兰夹菜,“来,兰兰,吃菜吃菜。”
徐汀兰看了眼他夹的芹菜,又看了眼那满嘴塞肉的大胖。
“我今天来没别的事,就是来看看你们,等下我还要陪客户吃饭,就不吃了,你们吃就好。”
赵喜凤一听自己辛辛苦苦拉下脸给她做的饭,她居然不吃,火蹭得就窜到了头顶。
“你说啥?不吃?!不吃你让我们做个p?!你……”
不等赵喜凤飚出更难听的话,王根生突然在桌子底下狠掐了把她的大腿!
赵喜凤疼得哎呦一声,所有的气焰全都灭了。
王根生冲王建飞使了个颜色,王建飞继续殷勤地往徐汀兰碗里夹菜。
“陪客户吃饭哪儿有在家吃的舒服,是吧?快尝尝,这可是咱妈亲手给你做的!”
徐汀兰真就拿起了筷子,却没有吃,而是跟着笑了笑。
“说的没错,下馆子也没什么好吃的,这客户约得还是烤肉店,到时候肯定得点肥牛、羊羔肉,对了那家的烤鸡腿是一绝,外焦里嫩的,肯定也少不了,可惜我都不爱吃,我……”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大胖突然拍下了筷子,满嘴油的一把拽住了一旁的赵喜凤。
“我不吃米饭!我要吃鸡腿儿!”
又来了,一家人头痛地揉眉心,赵喜凤嗔怪地瞪了一眼徐汀兰,赶紧安抚孙子,二儿媳虽说咋呼的凶,也是娇惯的很,也哄着。
可这龟儿子哄得住吗?
他是越给好脸儿闹腾得越欢,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又是蹬桌又是踹他妈他奶奶的,哭着嚎着不吃鸡腿儿就不行!
徐汀兰抿了抿鬓角,手拢嘴边冲王根生道:“赶紧快哄哄他吧,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了孩子,我就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们。”
王建飞一听急了,这好不容易才约过来,拐外抹角说了一大堆,徐汀兰完全听不明白也就算了,这怎么说走就走?他正想单刀直入把话说出来呢!
那边大胖哭闹得嗷嗷叫,这边徐汀兰要走,王建飞连斥了几声,大胖跟没听见似的,还抓筷子砸王建飞。
徐汀兰已经起来了,王建飞急,王根生更急。
王根生猛地站了起来,隔着桌伸手就是一巴掌!
哐啷啷。
啪!
桌子怼地挪了位,满桌碟子盘子乱颤,大胖脸上也多了五个手指印儿。
所有人都呆了,这可是他们家宝贝疙瘩啊!
大胖的哭声卡在嗓子里,愣了半天,突然哇的一声,惊天动地,哭得比刚才更惨烈。
赵喜凤心疼得赶紧揉,大胖不领情不说,还发狠地拍她的胳膊打她的脸。
“滚开!都滚开!我要吃鸡腿儿!哇呜啊啊啊!!!”
二儿媳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公爹,吓得赶紧捂住儿子的嘴。
“嘘嘘!别哭,不然你爷爷还要打……”
啪!!
话没说完又一巴掌扇了过来。
这次王根生是真动了火气了,绕过餐桌,揪着大胖的胳膊就是巴掌带拳头。
赵喜凤婆媳心尖儿都疼滴了血,拼命拦着护着,也跟着被打了好几下。
“都是你俩败家娘们儿给惯的!”
这哪儿还吃得成饭?婆媳俩趁着王根生喘气地工夫,赶紧护着大胖去了沙发。
大胖哭得涕泪横流,满脸的巴掌印儿,胳膊也被拽红了,抽抽搭搭不吭再闹,只敢拿眼瞄他爷爷。
赵喜凤婆媳也是头发散乱,胳膊脸上带着红印儿,狼狈不堪还心疼。
王根生见孙子总算消停了,气儿也落了,招呼徐汀兰赶紧坐。
“别理他们个败家玩意儿,咱们吃。”
徐汀兰看了眼满桌狼藉,微微一笑,“恐怕没时间吃了,我得赶去见客户。”
王建飞急得赶紧上手拦她。
“兰兰,你看,什么事儿能有家人重要?再说,哪有客户约这个点儿吃饭的?”
——言下之意,徐汀兰根本就是在说谎。
王建飞又道:“咱们一家好不容易坐这儿吃顿饭,你怎么能说走就走,是吧?”
徐汀兰饶过他走到沙发边,俯身拿起那龟裂纹小挎包,回头道:“这客户可是千里迢迢从澳门赶过来的,十二点到的酒店,洗漱休息一下刚好吃饭,怎么?不对吗?”
不等王建飞再说,徐汀兰又道:“再说,我也怎么就说走就走了?我一进门就说了我还有事。”
“可是……”
“可是什么?”徐汀兰声音温婉,可气势却不容拒绝,“我是为了谁才约见客户的?还不是为了帮你筹钱?有什么比钱更重要?”
一提钱,一家子都不吭声了,王建飞迟疑了一下,趁势问道:“你那儿还有几幅画?”
徐汀兰把那小挎包连同自己的包一块儿挎在一侧肩头,淡淡道:“大概十几幅吧,好了,我真没时间了,先走了。”
“等等!”王建飞赶紧又拦住,急道:“你看,八百万也不是个小数目,不如……”
叮铃铃——
手机响了,是徐汀兰提前定好的闹铃,跟陈希瑶学的。
她若无其事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按了下贴在耳边。
“喂?好好,我这就过去,行,一会儿见。”
把手机收回包里,她依然笑得温婉,“有什么改天再说吧,各位,我先走了。”
王建飞伸了伸手,想拦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拦,看着她聘聘娜娜的身影,他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陌生感。
明明还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徐汀兰,为什么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二儿媳正在哄儿子,本能地瞟了一眼徐汀兰,突然眼尖地发现了她背着的那龟裂纹小挎包,呼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徐汀兰!你等下!我的包!”
徐汀兰已经开门出去,王建飞想送她也被拒绝,二儿媳一心只有她那长脸的包,她老公都没能拽住她,眼睁睁看她噔噔噔追出了门,拖鞋都没换。
“徐汀兰!你给我站住!你还我的包!你个女土匪!”
徐汀兰只当没听到,迈步进了电梯。
二儿媳呼哧呼哧跑到电梯口,拼命按下行键也不管用,看了一眼身后的楼梯门,心一横,也顾不得家里人的呵斥,推开门就跑了下去。
徐汀兰闲庭信步迈出公寓楼时,二儿媳终于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你,你还我的包!”
她伸手就想去夺,徐汀兰欠身躲开。
她再要抢,徐汀兰突然道:“你真要这么过一辈子吗?”
二儿媳一怔,抢包的手都没缩回来,直接问:“什么意思?”
徐汀兰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一刻,脑细胞好像完全不受她操控,连带着说出的话都不像是她说的。
“我们可是一条阵线的,都是被赵喜凤欺负的可怜人,我好歹在海城还能躲开她,可你呢?你真要一辈子被她压在头上,连买个菜都得伸手问她要钱吗?”
二儿媳僵了下,喘着气缓缓缩回了手。
“你到底想说啥?”
徐汀兰微微一笑,“我,只是想给你指条明路。”
午后的骄阳下,她一身纯白连衣裙,飘渺出尘,乌黑的长发随风微扬,骄阳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暖光,透明的睫尖,莹润的嘴唇,还有那脸侧细软的绒毛,无一不透着清婉的气息,美得不像真人。
二儿媳不由呆了呆。
她不是第一次见徐汀兰,也不是第一次知道她漂亮,可独独这一次她觉得徐汀兰格外的不一样,她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一样,总之就是比平时感觉更有为信服力,也更美,好像徐汀兰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值得信赖,跟原来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二儿媳半天才嗫嚅出一句:“什么路?”
徐汀兰道:“你干嘛不在海城找份工作呢?”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初中没毕业,没文凭也没啥技术,除了下工厂就是上工地掏力气,别的什么也干不了,可工厂、工地的活儿多累?我根本干不了。”
徐汀兰优雅地朝她靠近了一步,淡声道:“也不一定非要掏力气,你也可以去做促销员。”
“什么促销员?”二儿媳很少离村,根本没听过这个词。
徐汀兰并没有细讲,只道:“那可就多了,超市牛奶促销员是促销员,专柜化妆品促销员也是促销员,还有……酒吧、ktv的酒水促销员也是促销员,只不过提成不同,工资也不同。”
二儿媳来了兴趣,忙问:“那工资高吗?”
“超市、专柜的促销员工资一般不会太高,不过ktv酒吧的好像不低,不过这也看个人能力,卖的好的,一个月一套房都不成问题。”
“真,真的吗?!!”二儿媳激动地搓了搓手,“那,那我能干吗?”
“能啊,怎么不能?”
农村结婚早,二儿媳其实才二十出头,还很年轻,稍微化化妆也算过得去。
“不过……”徐汀兰故作迟疑道。
“不过什么?”
“不过那毕竟是鱼龙混杂的场所,家里人未必会同意你去。”
二儿媳已经被那一个月一套房彻底蒙了心,连连摆手道:“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我有法子!”
二十一世纪初,ktv还没有那么普遍,二儿媳还想再追问下ktv到底是干什么的,电梯门开了,王建飞兄弟俩追了出来。
二儿媳被拽了回去,王建飞想再跟徐汀兰说两句,徐汀兰已转身离开。
徐汀兰并没有回家,而是打了出租直奔步行街。
从步行街一路问到国贸大厦,再从国贸大厦问到百货大楼,她终于从一个店员口中得知了那龟裂纹小挎包的品牌店在哪儿。
打车到了地方,徐汀兰拎着那挎包进了店,果然是个小品牌,说穿了也就是杂牌,最新款才五六百块,陈希瑶这老款也就一两百,不过比起其他乱七八糟的地摊货还是要贵一些的,毕竟这年月的月均工资还不到2000块。
徐汀兰指名要这老款,可早上刚接班的店员翻遍了库房也没翻出一个,查了库存记录才知道,之前剩的几个昨天晚上已经全都发到了总店。
店员帮忙电联了总店,说是正在沃尔玛举办大型促销活动,需要的话可以来这边拿,但是要快一点,因为是品牌宣传,打折力度非常大,晚了不一定有。
徐汀兰马不停蹄又赶到了沃尔玛,幸好,还有。
花了原价的五分之一,不到三十块,买了那马上就要下架的老款包,徐汀兰背着两个包,抱着新包,疲惫地再度招了辆taxi。
“小姐去哪儿?”
徐汀兰看着手里的新包,又看了眼挎着的旧包,迟疑了一下,没报陈希瑶家,也没报娘家,却报了国贸大厦。
刚从那儿过来,又拐了回去。
这次徐汀兰没有再去服务台问,径直去了FredericMalle香水专柜。
从国贸大厦出来,徐汀兰站在台阶望着万家灯火,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这一下午东跑西跑到底为了什么?
买FredericMalle香水是为了测试自己对陈希瑶到底什么感情,这还可以理解。
可她为什么要买同一款龟裂纹米白小挎包?
就算想送陈希瑶包,完全可以送更好的,大品牌的,为什么一定要送这么个三十块都不到的?她就不怕陈希瑶看到这包有心理阴影吗?
她突然觉得今天的自己很不像自己,或者说,从得知陈希瑶被打之后,她就已经开始有点不像自己。
她为什么要怂恿老二媳妇去ktv卖酒水?
她到底想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来不及了,先更新。
明天我一定好好感谢各位小天使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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