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师尊太难当(43)

    竹屋昏暗, 只有月光淡淡洒入, 两人视力绝佳, 倒没甚影响。

    顾朔风径直朝里屋走去, 小栖烑紧走两步扯住了她的袖角。

    顾朔风徐徐回首, 青丝及腰,扫过小栖烑鼻尖, 青丝过后,螓首蛾眉,雪目红唇, 绯衣镀着雪霜, 仿佛红梅落雪, 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怎么?”

    熟悉的冬日浅溪般的嗓音,仿佛永远都这般云淡风轻, 小栖烑仰脸望着, 嘴唇嗫嚅了数下, 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嘶哑难听的音,仿佛被掐了脖子的鸭子。

    小栖烑眼睑颤了下,赶紧捂住了嘴,垂首盯着脚尖罚站了好几息, 这才再度抬起头。

    这次她没再试图说话,淡色的唇抿得紧紧的, 黑白分明的大眼一眨不眨望着顾朔风,小指头弹出来,指了指外间那铺着被褥的竹床。

    顾朔风转眸扫了眼, 一个探指点了下栖烑眉心,小栖烑下意识抬手想摸,还没摸到,眉心突然窜起跳燃的火焰将她一口吞没!

    小栖烑甚至连眼都还没来得及睁大,火焰已明灭着微光散如火烬,飞舞的火烬后是顾朔风翩然离去的绯色身影。

    “卯时。”

    什么?

    还没明白顾朔风这句话的含义,小栖烑突然觉得仿佛哪里不对?

    唰唰,唰唰。

    什么声音?

    小栖烑突然回头,一把揪住那扫来扫去的长尾巴。

    这,这这这……

    再看那手,哪里还是手,变回了毛茸茸的小爪子,粉嫩嫩的小肉垫,再摸摸脑袋,绒呼呼的兽耳尖尖耸着。

    小栖烑已经不敢再看自己的脚丫子了,她脑中一片空白。

    ——师尊你……你怎么把我变回来了?为什么?!

    是因为她擅自离开结界,牵连师尊困在这里,师尊才生气了把她变回来的吗?

    小栖烑耷拉着兽耳沮丧地爬上床,沮丧地躺下,又坐起来,沮丧地拽过灵丝被,沮丧地盖在身上,沮丧地阖上眼。

    小栖烑并不懂“沮丧”这个词,可她已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沮丧”。

    她不喜欢半妖的模样,不,何止是不喜欢,她讨厌,讨厌到了极点!讨厌到明知回到明煊身边会被剜心也要冒险回来,就为了遮掩起这半妖痕迹!

    可为什么师尊要突然收回去呢?

    小栖烑想不明白,想找师尊问一问,可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其实她心里多少明白,这里只她们两人,实在没必要再耗费灵力帮她维持人形,即便师尊虽是化身大能,这点灵力消耗不算什么,可天长日久的,加在一起也很可观,师尊这么做没错。

    明白归明白,难受归难受,小栖烑抱着被子滚来滚去,竹床压得咯吱吱乱响,打扰了凝神打坐的顾朔风。

    顾朔风忍,再忍,忍住出去吼她安静点的冲动,刚想闭了听觉一无所扰,外面安静了。

    这么快就睡着了?

    顾朔风随手一挥,一面半人高的水镜浮在半空,映出外间情形。

    小栖烑紧贴着竹墙蜷缩成一团,已然睡熟,只是睡得似乎不大安稳,唇抿得紧紧的,小梨涡若隐若现,两只兽耳耷拉下来,耳尖几丝白色绒毛乍着,与耳背的黑色短毛对比鲜明。

    顾朔风瞟了眼她身上五彩斑斓的废灵根罗裙,眸光渐沉,一个收手,水镜化作星尘钻入她的掌心,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里虽是洞天福地,可也只是稍稍加快了修炼进程,以栖烑现在的废灵根,只怕到死都未必能突破筑基,除非觉醒血脉,或者……有高修为者以心头血饲之。

    一滴心头血,千年醇修为,听似很多,可转移到其他人身上直接削减为十年,损失了百倍有余。

    如顾朔风这样的化神修士,全身修为加一起一万余年,全部折合也不过才一百多年修为,这还是化身大能,换成其他低阶修士,也就是几十年了不起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这也是为何修士再如何疯狂想飞升,也无人去夺旁人心头血的主要原因。

    自然,这折算的一百多年是顾朔风的一百多年,她当年只修炼了十五年便筑基,又修炼了八百年结丹,再两千年元婴,虽比驰钰稍慢些,却也是万千修士伸着脖子羡慕的飞速。

    换而言之,只要一滴半心头血,一千五百年的修为折算为十五年,饲喂给栖烑,就能让栖烑原地筑基。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实际却没这么简单。

    这十五年修为是顾朔风的十五年,换做栖烑修炼,起码得七八百年才能修到。

    如栖烑这般孱弱的废灵根,根本不可能一下子接收这么多灵力,只能辅以丹药,将灵力存储在栖烑丹田慢慢消化,她再稍加扶持,少则三五年,多则八|九年,基本就消化的差不多了。

    刷满好感值,让栖烑筑基,这就是她带栖烑来这里的两个主要目的。

    她是人修,栖烑是妖修,灵气与煞气不通,需要丹药调和才能把修为转给栖烑,栖烑也必须恢复半妖状态才能正常吸收这些修为。

    留在清平宗是绝不能这样的,吸收煞气会释放出大量妖气,栖烑绝对会暴露,且不等栖烑吸收完就九岁了,天演便能推算出她的位置,届时必会掀起争抢栖烑的腥风血雨。

    想用心头血,她只能带栖烑来这里。

    见栖烑睡了,顾朔风撩裙下床,迈步出了竹屋,踏月而行,直入幽篁深处。

    幽篁横斜,竹叶瑟瑟,她行至一处停下,祭出赤焱剑砍出一片空地,席地而坐。

    咻!

    紫金丹炉自芥子空间飞出,瞬间涨大数十倍,足有一人多高,悬浮在顾朔风面前,玄铁的炉身雕着真火焰纹,嵌有七七四十九颗紫金吞天石,每一颗都晕着暗沉的流光。

    祭出五味玄火,熟练的挥袖开炉,十颗敛煞丹划过流光飞入,悬浮在炉内。

    顾朔风并未急着合上炉盖,手掐莲花搁在膝头,双目谦和,月光斑驳在身,一片竹叶打着旋自头顶飘落,划过眼前的瞬间,美目陡睁,眸中光痕乍现,那竹叶突然如利刃一般狠狠戳进她的心窝!

    “唔!!”

    系统亲自出马屏蔽的痛觉,丝毫不觉得痛,可顾朔风还是脸色瞬间惨白,夸张却又不失隐忍的闷哼一声。

    身后依稀传来轻微的竹叶沙沙声,顾朔风只当没听见,长指一松,竹叶带着心头血飞到丹炉上空,啪嗒,啪嗒,滴下两滴猩红的血珠。

    血珠晕着碎芒滴在那十枚聚拢的敛煞丹上,十丹合一丹,赤芒如烈阳,哐当,炉盖扣上,五味玄火焚燃炉底,炉下枯叶被跳动的火焰带的四处翻滚,却未点燃半分。

    顾朔风抬臂操控着炉火,丝毫不敢懈怠,增一分减一分都会毁掉这炉丹药。

    月色渐沉,万籁俱寂,除了竹叶沙沙,只剩玄火跳动的呼呼声,还有若有似无的两道呼吸。

    临近卯时,顾朔风突然猛地一挥玉臂,炉盖掀起,浓雾滚滚而出,一枚泛着猩红光痕的丹药悬浮在炉中。

    顾朔风莫名想起某个冰冷又奇怪的女人,被绿了什么反应都没有,不骂她不打她,也没疯狂咆哮体,就把她关了小黑屋,自已大半夜不睡觉循环了一夜《葫芦兄弟》。

    怎么?想拿她炼七心丹吗?

    变态的想法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收了丹药和丹炉,顾朔风撑身而起,佯装踉跄了下,勉强扶住一旁细竹,待林中黑影跑远了,这才施了个轻身诀,不紧不慢走出了竹林。

    刚取了心头血,又如此挥霍精力与灵力,虽然有系统屏蔽痛觉,可还是挡不住顾朔风难看的脸色。

    尤其这会儿正是月色西沉,朝阳未出,天将亮不亮之时,那灰败的光线落在脸上,越发显得惨白的脸色更加惨白,白得透明,白的带着一丝病态,仿佛一口气喘不到头便会香消玉殒似的。

    顾朔风推门而入,回身又小心关上了门,刚要往里间走,小栖烑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鞋便要过来。

    顾朔风头也不回喝道:“不准过来!”

    脚步声果然停了,小栖烑的呼吸凝滞了片刻,再吸气时,一口气颤了数下才顺畅。

    顾朔风摸出那丹药,随手向后一丢,骨碌碌滚到栖烑脚边。

    “吃了,顺着溪流跑三圈。”

    栖烑俯身捡起的工夫,顾朔风已入了内间。

    小栖烑带着利齿的小爪子捏着那枚带着余温的丹药,视线逗留了片刻,又抬眸望向内间门,直勾勾望了许久才将那枚丹药塞进嘴里,转身开门,踏着黎明第一缕阳光跑去小溪边。

    顾朔风靠着门板,听到她出去的声音,这才上了竹床调养生息。

    小栖烑四肢着地,小兽般奔跑在溪边,日头自东而起,自西而落,溪水粼粼,长草萋萋,鸟雀结伴飞过,远处稀疏的矮树丛后,一只兔子弹出毛茸茸的长耳朵。

    小栖烑无心欣赏,只跑着,不要命地狂奔,发带高高扬起,碎发扑簌脸侧,眸中水雾氤氲着,不等流下便被风吹开,只剩通红的眼眶。

    ——师尊以血炼丹喂她,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她早日结丹,早日剜她的心吗?

    栖烑从未像现在这般难受,哪怕是生死交关之际也没这么难受。

    师尊为何不让她过去?

    不想让她发现她的不妥吗?

    可她为何要遮掩?

    怕她追问她为何脸色不好?还是不想让她担心?

    师尊为何这样?为何总这样?!!!

    既是想剜她的心,何必还要对她这么好?

    既对她好,为何还不让她知道?

    师尊到底想怎样?!

    小栖烑很烦,很难受,她不想去想这些,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虽不懂师尊为何要取自己的心头血,也不知道心头血蕴含了一千五百年的修为,可她晓得师尊流血了,师尊很虚弱,师尊连站都站不稳了,都是为了帮她炼丹药。

    她也不知那丹药是做什么用的,可她知晓绝对不是坏的,师尊从未给她吃过不利的丹药。

    师尊和那些残忍的炼药师不同,师尊救了她一次又一次,师尊还对她这么这么好,师尊图什么呀?就图她这一颗废灵根的心?

    ——世间半妖千千万,顺便拉一个都比她资质好,为何师尊独独要她的心?

    自打发现了顾朔风待自己好后,小栖烑经常这么问自己。

    她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以师尊的能力,想找多少只半妖都能找到,随便拉一个单纯无知的哄着骗着修炼结丹再剜心不好吗?

    肯定比她这个废灵根容易的多,可师尊为何执着于她?

    扈兰鸢妒忌师尊待她好,之前一直对她冷眉冷眼,虽然不晓得为何突然变了态度,可妒忌还是有的。

    苏成仙也是因着妒忌才几次三番寻她麻烦。

    还有廖凡她们也常说师尊待她好,言辞间不乏羡慕和一丝丝嫉妒。

    还有还有……清平宗弟子,无论谁见了她都是差不多的眼神。

    小栖烑虽小,却什么都明白。

    她区区一颗废灵根的心,凭什么值得师尊这般掏心掏肺待她?

    甚至被她牵连误入这混沌之地,师尊都不曾责怪她半句,这根本解释不通!

    何止不责怪,那日山摇地动,师尊还紧紧搂着她护着她,说了……莫怕,为师在。

    患难见真情,小栖烑虽没听过这句话,可这道理却是懂的。

    为了生存,药胚间都会互相撕咬,谁又会管谁的死活?

    可师尊却……管了她。

    往日的一桩桩一件件不断在脑海浮现,小栖烑想不通,想不明白,脑袋快要炸了!

    她越跑越快,风驰电掣,直跑的心跳如擂,挥汗如雨,这才慢慢停下,呼地扑在了草丛中。

    师尊……

    师尊呐……

    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并不是想剜我的心?

    可……如果不是想剜心,你为何要救一只半妖?还带我回来?

    师尊……

    徒儿猜不透你的心。

    ……

    自那日起,沿着小溪跑三圈,收拾打扫竹屋,再盘膝打造,成了小栖烑每日的必修课。

    顾朔风倒比栖烑复杂的多,她偶尔打坐,大部分时间御剑在这弹丸之地绕来绕去。

    小栖烑不止一次好奇地望着她,想知道就这么大地界,她到底绕什么呢?

    顾朔风在搜集仙草,弹丸之地虽小,可仙草琼脂却不少,有些正是她极为需要的,出去之后花钱也未必能买到。

    只是这些仙草多有灵性,会隐身,会潜藏,找起来颇有些麻烦。

    好在顾朔风有的是时间,一边享受阳光草地,一边慢慢找,倒也惬意。

    眨眼便是九年,小栖烑筑了基,欣喜万状跑来寻她,要她教她隐匿半妖特徵。

    顾朔风望着已经快比她高的小栖烑,抬手捏了捏她毛茸茸的小耳朵,说了莫名其妙两字。

    “很软。”

    栖烑怔住了,她也探手捏了捏自己薄薄的兽耳。

    师尊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师尊她……喜欢她半妖的模样?

    这个认知让小栖烑简直难以置信,她下意识按住了心口,心脏噗通噗通剧烈鼓动着,好像有什么要喷薄而出。

    明明……明明半人半妖这么恶心的,师尊……师尊怎么可能会喜欢?

    虽然但是,之后小栖烑再没问顾朔风怎样隐藏半妖特徵。

    秋去冬来,大雪漫天,顾朔风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白雪皑皑中翩然而来的身影,眸光微敛。

    竹门吱呀而开,修长的身影迈入,屋外雪地留下两排浅的几乎辨不出的脚印,风过雪过,眨眼便掩藏的半点不剩。

    栖烑拎着手上两条已开膛破肚处理好的银鱼,熟练地架好小泥炉,放上陶锅,没有人教她,完全是她自己摸索出的炖鱼法子,仙草配料也全是她自己琢磨出来的,刚炖上便飘出了浓稠的鲜香。

    鱼汤咕嘟嘟炖着,热气氤氲在栖烑修竹带露的面容,长开的小栖烑脸型拉长了些,少了幼时的圆润,多了几分少女的青涩。

    她穿着那五彩斑斓的罗裙,登天梯撕下的裙角少了一块,原本因着她年岁小,自动隐藏看不出,如今身量高了便藏不住了,她却依然坚持穿着,有时干脆拎着裙角打了结,跑起来也更方便。

    炖鱼汤需得文火慢熬,栖烑错开锅盖,让它慢慢炖着,转身挪挪挪,挪到了顾朔风身侧,与她一同望着窗外大雪。

    栖烑依然不会说话,像是胆怯,又或者旁的什么,私下里练了挺久,可一到顾朔风面前就说不出一个字。

    顾朔风也没刻意要她说,甚至刻意不给她机会说,日子久了,栖烑也便不说了,她似乎更喜欢这样不会说话,扯动顾朔风的衣角。

    如现在这般,扯一下,再扯一下。

    【师尊,你在看什么呢?】

    只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她的意思。

    顾朔风淡淡道:“今年的雪,格外的大。”

    栖烑趴上窗台,托腮望着大雪,尖尖的兽耳耷拉着,神色有些黯然。

    她明白顾朔风的意思,再半年便是鱼眼开启之日,她们该离开这里了。

    可栖烑不想离开,她觉得一直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倒是外面让她不喜。

    可师尊想离开,她也只能跟着离开。

    两人静静望了会儿雪,一如这十一年来的每一日,无需过多的语言,彼此陪伴着,看似没有交集,却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炖好了鱼汤,两人肩碰着肩,一人捧一只碗,哪怕都不需要吃东西,依然享受着口腹之欲,望着大雪喝着汤。

    汤口不咸不淡,香浓可口,是栖烑最喜欢的味道,也是顾朔风最喜欢的味道。

    栖烑喜欢这里的鱼,喜欢这里的雪,喜欢这里的竹屋草地,喜欢这里所有的一切。

    她还喜欢……

    栖烑转眸偷偷瞄了眼顾朔风柔白的侧脸。

    她还喜欢师尊。

    师尊是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

    也是最好看的。

    师尊……

    唔!

    小腹突然针刺般猛扎了一下。

    栖烑手一抖,差点把碗扔了。

    顾朔风转眸望向她,无声询问“怎么了”。

    栖烑自己都不晓得怎么了,探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方才刺痛简直幻觉一样。

    或许真是幻觉也说不定。

    栖烑不在意地摇了摇头,继续喝汤。

    刚喝了两口。

    唔!

    又是一针!

    这绝对不是幻觉!

    虽然又是转瞬即逝,可栖烑确定那绝对不是幻觉。

    栖烑下意识按住了小腹,一抬眸,正对上顾朔风探询的雪眸。

    栖烑下意识扬起一抹笑,脸颊的小梨涡比之小时候浅了许多,却依然动人。

    栖烑摇了摇头,示意不要担心,仰头喝完了手里的汤,接过顾朔风的碗,转身出了竹屋。

    两人都不会万清咒,自然要人力刷碗。

    平日栖烑都会先用溪水刷过,再烧开了热水烫一下,今日雪大,她直接蹲在雪地搓雪。

    兽爪子弹出尖锐的指甲,扒着碗边边蹭雪边跑神,长尾巴拍来拍去,打扰着她的思绪。

    方才那两下到底怎么回事?疼倒也不是疼,就针扎似的,麻麻的,好奇怪。

    正胡思乱想,丹田又猛刺了下,栖烑脚下一滑,扑通,栽进了雪窝。

    雪窝冰凉,雪花争相恐后往脖子里灌,栖烑挣扎了两下,突然不动了,任雪埋着,身上凉丝丝的,竟有些舒服。

    丹田中的针刺般的感觉越来越频繁,她咬牙忍着,不想让师尊担心,可越忍仿佛越难受,冰冷的雪都掩盖不住的难受。

    出口的呵气氤氲着浓浓的白雾,她越呼越白,有种喘不过气的古怪感。

    她这是怎么来?

    栖烑挣扎着爬出雪窝,已经出来太久了,该进去了。

    小腹的针扎已连成了片,不间断的刺着,越刺越麻,仿佛无数蚂蚁在她丹田做了窝。

    栖烑呼了口浓白的热气,开门进去,脸颊粉扑扑的迎着屋中热气,恍惚地走到红泥小炉旁,烫了烫那两只白瓷碗,规矩的放入竹柜,关好柜门。

    她原地深吸了两口气,这才转身走到窗边,扯了扯顾朔风的袖角。

    顾朔风探手关了推窗,竹撑立在一旁墙角,转身要往里间去,身后突然哐啷一声。

    顾朔风回头,正看到那竹撑骨碌碌滚在地上,栖烑扶着窗框,一张脸潮红的有些不正常。

    顾朔风微微蹙眉。

    栖烑已筑基,普通头疼脑热根本影响不到她,怎的脸这么红?

    顾朔风探手想摸下栖烑的额头,指尖还未挨上,栖烑仿佛被烫到一般,接连退了好几步,差点仰翻。

    顾朔风:“……”

    看着那湿漉漉的眸子,潮红的眼眶,还有快要喘不过气的模样,顾朔风眉心一跳,忽然想起件被她忽略已久的事。

    不,她没想起来,她一点儿都不想想起来。

    顾朔风转身,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推门进了内间。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要疯了

    头痛欲裂

    各位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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