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师尊太难当(67)

    白衣女子陆陆续续讲了许多世,天色暗下, 廊外下起小雨, 雨珠成线打在池水, 到处涟漪层层,瓦檐叮咚,溅起的雨雾模糊了视觉,仿佛连听觉也跟着模糊。

    “我已记不清那是第几次抓到她,我突然领悟,只要长着腿她就会逃, 只要看得见, 她就会看我以外的人, 只要口能言,她就会顶嘴说些我不爱听的。

    我之前所作的一切都是治标不治本,我应该从根儿上让她再也没办法忤逆我。

    我打断了她的腿,拔掉了她的舌头, 毒瞎了她的眼,这样她就再也没办法从我身边逃走。

    她不痛的,真的,我舍不得她痛, 一直用灵力滋养着她, 怕她死,还给她下了不死咒。

    我这么爱她,一刻都不想与她分离,可结果你猜怎么?

    呵呵……

    她疯了。

    她每日躺在那里, 除了傻笑什么都不会,无论我做什么也不会给我反应,简直……简直就像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

    我还是太心软了,我撤掉了结界,带她四处游玩,希望她能恢复神智。

    可她始终都是那个样子。

    她已经不是我的师尊了,只是师尊的躯壳而已。

    我等了她五百年,终于还是动手杀了她。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她的第几世了,我突然觉得有些累,这次没有刚出世就带走她,而是压抑自己等待时机。

    这一世,她在仙门名家长大,我略施小计让她拜我为师,用了这么世从未有过的耐心,悉心教导她,还刻意促成了好几对同性道侣,还都是师徒,让她潜移默化仰慕我。

    她确实仰慕了我,还在我的安排的人的怂恿下,偷亲了我。

    我不敢打草惊蛇,耐着性子日日等夜夜等,还假意要与旁人合籍,终于等来了她的告白。

    我没有马上答应,又若即若离了些日子才点了头。

    我迫不及待地同她举行了合籍大典,为了她大道飞升的心愿,想尽了各种办法,我帮她一次次伐经洗髓,从三灵根硬生生洗成了天灵根,甚至不惜为她独闯轩辕山秘境,寻到那把轩辕剑。

    那轩辕剑是上古神剑,我都舍不得用,给了她。

    在我倾力相助下,她的修为与日俱增,与那剑生出了共鸣,人长剑长,剑升人升,相辅相成。

    没过多久,那剑竟孕出剑意,化出了剑灵。

    她对那剑灵十分爱护,日夜不离,睡觉都搂着,那剑灵也渐渐生出了人的情感,对我十分敌视。

    我忍了那么久,她的师姐师弟,她尊敬的师叔师兄,她的长辈亲友,她再如何对他们笑,我都压抑自己不去杀人,只是带着她搬到了与世隔绝之地,避开他们而已。

    我已经这么为她着想了,她又是怎么对我的?

    我不过捏碎区区一只剑灵而已,她竟与我闹翻!还离家出走!

    好,我忍!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忍了,我赔罪,我帮她重新生出剑意,重新塑出剑灵。

    可她呢?

    她却说,生出的剑灵已不是原来那只剑灵,还把我赶出了内室,让我自己去睡。

    明明都是同一把剑,怎的会是不同的剑灵?!

    她真是被我宠坏了,无理取闹。

    可我爱她,在意她,我忍着她。

    只要她不离开我,我可以忍受所有一切。

    她与那新生的剑灵慢慢相熟,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我以为事情到此为止,便想搬回内室。

    可她不肯,非要我寻来轩辕之眼才准我进。

    轩辕之眼乃轩辕秘境的境眼,可挡雷劫,保飞升万无一失。

    如此珍贵之物,自然极难拿到。

    可她想要,我便给她。

    我独自一人再闯轩辕秘境,九死一生浴血而归,却不料还没出境,她便以元神为镇,持着那轩辕剑重塑秘境,将我困在这境中之境!

    我那时才知,轩辕剑竟是秘境钥匙!她若想要境眼,只消放出剑灵,剑灵便能毫发无损地帮她取回。

    她故意将我支去,还借助剑灵操控秘境,为我设置了千难万险,就是想让我惨死其中!

    可她万万没想到,我竟化险为夷活着出来。

    也多亏了我化险为夷,不然我如何知道她竟恨我入骨,不惜耗损了大半修为也要困住我!”

    女子低头苦笑,微耸的香肩,颤抖的发丝,抓在裙摆惨白的手,还有那廊外淅沥的雨声,越发显得那笑声格外的凄凉。

    “我不懂。

    这一世我没有杀掉她在意之人,也没有打断她的腿,更没有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为何她要对我恨毒至此?

    我对她还不够好吗?

    还是她厌倦了我?

    或者说,我又错了,我不该那么惯宠着她,就该把她牢牢捆在身边,什么剑灵,什么飞升,她从未得到过,自然也不会想要。

    我真是傻,那么好的机会让我糟蹋成这样。

    待我出去,我决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只要乖乖躺在我的羽翼下,我给什么她拿什么就够了,她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也不需要有所谓心愿梦想,她所有的一切都围着我转才是对的。

    我甚至觉得,当初那个只会傻笑的傀儡娃娃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我真不该杀了她的,起码她不会背后给我一刀,还会对着我笑。”

    许是听她说了太多残忍的经过,听到最后,栖烑竟已见怪不怪,没了最初的震惊与不适。

    她素手一扬,挥出幽蓝小字。

    【前辈可有想过,或许她的恨并非源于这一世,而是生生世世的积怨。】

    “生生世世的积怨?”

    女子微颤的身形戛然顿住,缓缓抬起头来,原本云淡风轻的丹凤眼,此刻血丝堆叠,红得有些可怕。

    “呵呵……呵呵呵……”

    女子轻笑了几声,只有声音在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以为我没想到吗?呵呵,我早想到了。”

    “是剑灵!是那该死的剑灵!!!是它唤起了她前世的记忆!!!是它都是它!!!”

    女子突然情绪激动,周身翻涌起滚滚气浪!

    刹那间,书阁倒塌,水塘倾覆,风云变色,整个秘境天摇地动,仿佛马上便要毁于一旦!

    栖烑随着废墟翻滚,拼命想抓住上面稳住身形,却什么也抓不住。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终于冷静下来,所有一切眨眼恢复如初,栖烑趴在青石地砖,满头冷汗浸透衣裙,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挣扎着爬起身,身下蒲团依然在原位,仿佛方才的毁天灭地都是幻象。

    女子重重倒回美人靠,抬臂遮了眼,臂下依稀有潮红恍过,女子的声音却平淡如水。

    “此处是囚禁我的牢笼,任我如何破坏都会恢复原状,我费尽心机也没能逃出,便想着,或许大道飞升便能离开。

    可我如今飞升也有一万余年,我依然被困在此处。

    我飞升了,她也飞升了,她超脱这世界,成了我无法抗衡的存在,她亲手画的牢笼,也随着她的超脱越发坚固。

    我想过死,死了便能离开,可若是我尚未飞升之际还有可能,如今我已是仙体,死都成了奢望。”

    这女子竟是成道仙人?!

    栖烑诧异的没忍住多看了她几眼。

    方才只觉得她境界高窥不出端倪,这会儿细看,果然仙气缭绕,气质绝然,非半仙修士能有。

    栖烑听那那女子说完,这才抹掉冷汗挥出小字。

    【前辈之前说,苏成仙死了你便能解脱,她与此事有何关联?】

    “有何关联并不重要,横竖你离开这里便会忘掉这里的一切,就如你来时忘掉外面的一切。”

    【既都忘了,我还如何帮前辈杀人?】

    女子依然单臂挡着眼,空闲之手随意一挥,阁中书卷飞旋而起,排着秩序飞入女子鬓边花钿,那是朵精雕细琢的木兰花,翠绿的叶片,奶白的瘦长花瓣,晕着淡淡的暖光。

    女子摘下那花钿,随手一丢,正丢入栖烑鬓间,牢牢簪入发髻。

    “你会忘了一切,可这木兰花钿却会提醒你,有人赠你珍宝,只托你杀一个你本就恨之入骨的仇人,不过举手之劳顺势而已,于情于理,你都不会拒绝。”

    这倒是实话,之前翻涌在心头的恨意,栖烑记忆犹新,她这般恨那苏成仙,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只是栖烑还有疑惑。

    【这两万年来,难道没有旁人来过?前辈为何不托旁人相助?】

    女子靠着美人靠,玉臂遮眼,只留红唇半点晕着廊外雨光,她似是有些倦意,声音也懒散了几分。

    “她乃纯阳之体,画出的牢笼自然也是纯阳牢笼,只有纯阴之体能自由进出,旁人根本进不来。”

    【纯阴之体?】

    “不错,纯阴之体,就是外面那些人说的九阴坤体,开天辟地以来,有史所载的不过区区两三人,极为难得,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

    顿了下,女子莫名其妙又补了一句。

    “纯阳之体也极为难得,她也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

    栖烑摸了摸头上木兰花钿,起身抱拳。

    【多谢前辈赠宝,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晚辈刻在书简牢记于心,绝不会忘。】

    女子摆了摆手,“交易罢了,无需感谢,名讳就更不必了,实在多余。”

    栖烑见她不想说,也没追问,再度抱拳。

    【若无他事,晚辈便告辞了。】

    女子虽一直遮着眼,却丝毫不影响交流,仿佛栖烑挥出的幽蓝小字直入了她的魂灵,一切了然于胸。

    “去吧。”

    栖烑转身离开,绕过雕栏拐角,迟疑了下顿住脚,又回头描出一行小字。

    【前辈说她恨你,我倒不以为然,若真恨,为何不将你挫骨扬灰,反而困在这鸟语花香的亭台水榭?若换做我恨一人,即便不能让她神魂俱灭,至少也要将她堕入阿鼻炼狱。】

    美人靠上的美人明显滞了下,挡在眼上的凝白指尖依稀在抖。

    栖烑并未多留,转身离去。

    ……

    弦十绕了好大一圈回来,栖烑不见了,明煊的尸首也不见了,原地只剩他留下的疗伤阵还苟延残喘着最后一点余威,他盖在栖烑身上的中品法衣也被丢在草丛。

    弦十捡起法衣拍了拍,丢进乾坤袋,御剑而起,居高远眺了一圈,隐约可见远处有人影晃动。

    他御剑追去,远远便喊:“栖烑!你去哪儿?”

    栖烑抱着顾朔风一言不发走着,一袭青衣,裙摆银竹栩栩如生,浮动着缭绕仙气,后背隐隐透出腥色,祖师棍造出的伤无药可医,只能慢慢自愈,好在其他伤口都已痊愈。

    只是……栖烑的脸色依然极差,两眼通红,目光呆滞,下颌线条绷得极为坚硬,让人忍不住担心她的牙咬得太紧,一不小心绷断牙根。

    弦十叹息了瞬间,忽而瞪大了眼,上下打量着那青衣,越看是越震愕。

    “这,这这……你这哪儿来的月幽篁?四海八荒依稀只梵机老人有这么一件,怎的穿到了你身上?还是说我认错了?不,不能错,这银竹瞎子傻子都认得出来。”

    栖烑并不理他,只木着凉白的脸,一步一步朝前走着。

    弦十看了眼她怀中仿佛睡着般的尸首,微叹了口气。

    “你的剑丢了吧?来,上来,你想去哪儿我载你去。”

    栖烑避开他伸来的手,倔强地继续往前走。

    弦十无奈,干脆也下了剑,陪着她徒步而行。

    栖烑一路走到崖壁边,越靠近崖壁越是寒冷,草地渐消,白雪渐厚,雪松延绵百里,自崖下长到崖壁,抬眼望去,满壁都是松冠,人间难得一见的奇景。

    栖烑选了雪最厚一处,小心地放下尸首,弯腰开始抛雪。

    “我来帮你!”

    弦十一个灵诀过去,雪坑便挖下去尺余深。

    栖烑趴在雪坑边,静默了片刻,转身一声不响抱起尸首绕到了另一处,重新俯身去挖。

    弦十算是看明白了,栖烑这是不想假手他人。

    弦十盘膝坐到了雪堆,既然帮不上忙,干脆闭眼打坐,这么浓郁的灵力,实在是再适合修炼不过了。

    扒雪声沙沙在耳畔,弦十气沉丹田,渐入佳境。

    再睁开眼,雪坑四四方方,明煊埋入其中,清透水波自栖烑指尖流入雪坑,着地便凝结成冰,层层叠叠将明煊冻在其中,冰面与雪坑齐平。

    栖烑收了灵诀,俯身趴在那恍若无物的冰面,呵气氤氲,模糊了冰下明煊的面容,也模糊了栖烑凉白的脸。

    弦十一辈子的气都要在栖烑这边叹完了。

    他又叹了口气。

    “这里我已探查过了,没有出路,除非大道飞升,否则这辈子都甭想离开。”

    “好在这里灵气充沛,非常适宜修炼,我寻了一圈也没寻到轩辕子,大约他并不在这里,咱们刚好安营扎寨,权且在此修炼,反倒比山下更安全些。”

    “我观这里有不少灵鱼灵果,还有珍贵灵草,对助长修为都极有裨益,咱们……”

    不等弦十说完,一卷书简直砸到了弦十脸上。

    弦十哎呦一声,毫无防备竟被砸个正着,金丹修士没躲过筑基修士小小一击,说出去还不得笑掉旁人大牙?

    “你干嘛?!”

    【滚!】

    明明只是书写出的小字,却带着夺人的气势,单看着就让人脸疼。

    弦十一路跟着她,为她担惊受怕,还险些葬身河底,结果就换来这么一个“滚”字,还不是用嘴说出来的,弦十难免有了些小情绪。

    你金口玉言你多金贵!

    我一金丹修士我倒贴你你还嫌弃!

    我贱不贱啊我?!

    呸!

    什么贱?我才不贱!

    念你刚失了师尊心里不痛快,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

    弦十起身要走,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中书简,这一看不要紧,当即目瞪口呆,人都差点傻了。

    “这,这这这……这是《嗀窫集》?传说中那个《嗀窫集》?不会是假的吧?”

    弦十翻看了几眼,实在也看不出真假,视线不经意瞟到了栖烑那月幽篁上,银白的竹纹暗光流动,这可绝对假不了。

    知微见著,这《嗀窫集》的真实度瞬间提升了不少。

    “你哪儿来的这些?”弦十一个激灵,“你该不会见到轩辕子了吧?!!”

    话音未落,栖烑突然凌空探手一抓,那书简咻得飞回栖烑手中,随手塞进了她鬓边的木兰花钿。

    弦十这才可是真傻了。

    这哪有扔过来再收回去的道理?

    “你……那个……栖烑师妹,那个《嗀窫集》可否借师兄一观?师兄保证不再吵你,立马就走!”

    栖烑并未多言,摸出书简砸了过来。

    弦十如获至宝,刚想抱拳说两句感谢的拜年话,一看栖烑伸手又要抓回书简,赶紧又咽了回去,抱起书简快速离开。

    自那日后,栖烑便守在了冰棺旁再未离开,弦十倒是比她自在得多,整个天坑随便晃悠,灵果灵鱼吃了个遍,还亲自酿了桃花酿埋在桃树下。

    天坑以湖为心,湖为春,依次向外扩散,春、夏、秋、冬,四季分明,时常可见栖烑那边大雪纷飞,弦十这边花红柳绿。

    弦十再如何迟钝也看得出栖烑不愿被打扰,只想同她的师尊就那么天长地久地冻下去,可他还是时不常过去叨扰一番,每次都会带上烤好的灵鱼,灵果灵草,还有他酿的桃花酿。

    栖烑起先是连眼神都不屑于给他的,更别提吃这些东西。

    后来弦十学了聪明,来了便炫耀自己修为又精进了多少,这些吃食帮了自己多少的忙。

    栖烑便不再排斥,拿多少她便吃多少,只是吃相有些难看,像是恨不得一口气全塞进嘴里,下一秒就原地飞升。

    栖烑迫切的想提升境界,弦十比谁都清楚。

    弦十曾在栖烑灌完整整三坛子酒时,问她为何这般拼命?

    栖烑瞪着血红的眼,拂开冰面浮雪,明明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模样,却偏偏一滴眼泪也没有。

    “报……仇!”

    这是弦十从栖烑口中听到的第三句话。

    第一句:师尊。

    第二句:脏了。

    第三句:报仇。

    那声音虽嘶哑得像是碎石磋磨过,却深深震撼了弦十。

    那是发自内心的憎恨,恨不得将对方生吞入腹永世不得超生的那种极致的恨!

    弦十也恨,可他比不过栖烑恨得这么彻底,灵虚子虽舍弃了他,可师尊待他还是极好的,这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让他越想越没恨的底气,反倒不怎么恨了。

    弦十不想谈及这种沉重的话题,随口问她。

    “你既能说话,为何平日不说,非要描字?”

    这话仿佛提醒了栖烑。

    栖烑醉眼朦胧地望着她的师尊,突然隔着冰亲吻了一下。

    【只有师尊可以听。】

    本想转移沉重话题,没想到被虐了狗,弦十郁闷的干脆也灌醉了自己。

    第二日醒来,弦十这才想起忘了重要目的。

    “栖烑,这册书简为兄已学完了,你那边可还……”

    啪!

    又一卷沉甸甸的书简砸到了他脸上。

    啧啧,就知道她还有存货。

    弦十从最初的震惊她怎会有如此多绝世孤本,到后来的习以为常,每次都乐颠颠抱着书简跑开,这辈子都没这么如饥似渴过,一学又是几十年。

    栖烑也从未闲着,她除了偶尔趴在冰棺望着明煊发呆,或是应付一下弦十,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勤学苦练。

    弦十也是无意间发现她不知何时竟成了天灵根,还曾一度怀疑栖烑这是被轩辕子夺了舍。

    天灵根的栖烑进步神速,区区百年便超越了弦十,又过百年便结了婴。

    弦十羡慕却不嫉妒,栖烑虽从未正眼看过他,每次他去也急不可耐地马上摔书打发他走,可栖烑对他却丝毫不吝啬。

    各种绝世孤本任他看,之前他结婴险些走火入魔,也是她远远抛来了驱魔丹,还附赠一件护灵法器,确保他下次突破不会再出岔子。

    看栖烑丢得那么轻描淡写,弦十差点以为就是个普通小法器,哪曾想到会是灵虚子都没有的上品神器!

    灵虚子……

    一想起灵虚子,弦十就心里堵得慌,那糟老头子跟自己早没了关系,为他难受简直太傻了。

    可弦十还是控制不住难受。

    毕竟是他曾那么尊敬的长辈。

    眨眼便是千年。

    有栖烑的绝世孤本,又有如此好的修炼环境,弦十本就灵根不错,虽比栖烑慢了不少,可也堪堪跨入化神行列。

    化神惹!

    弦十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未必能到这境界,没想到区区千年便成化神,比之当日的明煊、毘罗、掌门,比自个儿师尊都快了不知几番。

    掐指一算,驰钰必然还未化神,这会儿顶多元婴中期。

    他竟超过了驰钰!

    心里这窃喜是怎么回事?

    没等弦十喜上眉梢,远处山崖轰然一声巨响!

    弦十一惊,抬眼望去,栖烑那边山崖不知因何陡然滑坡,雪松混着积雪山石铺天盖地而下。

    若是凡人,这场面必死无疑,可栖烑是谁?

    合体大能!

    这点小场面还不够挠痒痒的。

    弦十也未多想,盘膝打算运转几个周天稳一稳刚突破的境界。

    却不想,远处轰声不断,一重接着一重,不大会儿,北面山崖悉数倒塌,整个天坑山摇地动!

    怎么回事?!

    弦十慌忙祭剑直飞过去,到处狼藉一片,山石混着积雪,积雪混着繁松,已辨不出哪里是埋葬冰棺之处。

    “栖烑——”

    弦十祭出灵力,高声呼喝。

    没有人回应。

    然而震颤却并未停止。

    弦十强迫自己冷静,闭眼将灵识放大到极致,四下搜寻栖烑的踪迹。

    在哪里?

    栖烑你到底在哪里?!

    突然!

    灵识定格在厚厚的积雪之下,那里依稀趴着一个身泛幽光的模糊人影。

    那是……栖烑!!!

    作者有话要说:栖:时光大法好,我要出去玩师尊咯~~

    顾:醒醒,明明是我玩你。

    感谢今天有糖吃~包养议棋~举高高~~a! (*╯3╰)

    感谢Spareribs、我要给自己一个可爱的 10瓶;小白鼠 1瓶~给文文浇水~a!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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