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万一里面有其他东西呢?”眼看着阿命挥着巴掌大的匕首就要划开红绳,季思危连忙阻止道,“让我来吧,刀给我。”
“你?”
阿命皱了皱眉,看着季思危想说些什么,又害怕伤他的自尊,犹豫一瞬后,才把匕首递向他。
“你们离远一些为好。”
季思危接过刀,唇角微翘,露出一个稍纵即逝的笑容,从床头柜里找出毛巾捂住口鼻,弯下腰,利落挑开红绳。
绳子断裂的瞬间,黑色塑料袋失去束缚,簌簌作响地向两边滑落,黑灰飞扬,似有无数只细小飞蛾从中钻出。
即使用毛巾捂住了口鼻,季思危还是闻到了一股味道。
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描述的腐臭味,其间又掺杂着刺鼻的杀虫剂味道,甚至还有一丝诡异的香味,季思危怀疑自己的嗅觉已经麻木了。
揭开塑料袋,大量的活性炭粉和杀虫剂倾泻而下,处理尸体的人大概是个谨慎的家伙,足足裹了十几层塑料袋,季思危用匕首忍着恶臭层层揭开,里面的尸体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这人死前应该出血量很大,衣物已经被血液泡烂,尸体也开始腐烂,但仍旧可以看出,他是个男人。
他死前一定极其痛苦,以至于死不瞑目,脸上的绝望让人不忍直视。
收起匕首,季思危随手拖下床上薄被,盖在尸体上方。
“唉,竹篮打水一场空。”
旗袍女人别开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显然失望透顶。
“别急,还有时间。”季思危一边擦拭身上脏污,一边轻声说:“这具男尸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被藏在这里,难道你们一点也不好奇吗?”
“老娘管他是谁?浪费我时间,我们抓紧时间上三楼吧。”旗袍女人抹了一把眼睛,看向季思危:“虎牙弟弟,这里也不太安全,你不是还遇到镜鬼了吗,跟我们一起上去怎么样?”
“好。”季思危点头,“那要麻烦你们推我上楼了。”
“小问题……”
旗袍女人打了个响指,绕到季思危身后,主动帮忙。
季思危的轮椅虽然有爬楼功能,但楼梯高且狭窄,旗袍女人费尽全力才把他推上了三楼。
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到三楼。
这里比二楼要冷清,没有一丝人气,客厅里的窗户开了半扇,射进来一点黯淡天光。
通向房间的走廊被阴影覆盖,凝视久了,让人觉得那阴影里好像会突然冒出来什么东西。
“这里怎么黑漆漆的。”旗袍女人气喘吁吁,“等会儿,我先开个灯。”
旗袍女人刚按下开关,年久失修的数根灯管就“啪叽”一声烧掉了,电光火石间,季思危好像看到天花板上好像趴着一个什么东西!
“什么破地方,就没有一个灯是好的,难道要我们点蜡烛吗?”
旗袍女人毫无察觉,还大咧咧地舒展了一下筋骨。
“嘘……别说话。”
季思危压低声音提醒道。
旗袍女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下意识噤声,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阿命。
阿命显然发现了异样,握着匕首,警惕地看着天花板,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看着阿命严阵以待的样子,即使没看到危险源,旗袍女人还是冒了一头冷汗。
她很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们变得那么警惕,视线却不敢乱飘,只能僵在原地,心跳越来越急促。
目睹了众多匪夷所思的东西后,季思危的心理承受能力突飞猛进,他就像一颗被踩进淤泥里的种子,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弃生长的机会。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又无处可逃,只能等待时机,正面对抗。
季思危默默握紧棒球棍,把目光投向天花板,借着那点微弱的天光,他看见那只趴在天花板上的东西……好像在动!
它的四肢比常人细长很多,像壁虎一样紧紧吸附着墙壁,正以一种怪异的蠕动姿势缓缓靠近他们。
一种黏腻腥臭的味道在逼近。
那东西爬行的速度竟然越来越快了,距离缩短,季思危终于看清它的模样。
它脖子细长,扭曲碎裂的脑袋悬吊在半空中,稀疏的头发随着动作晃悠,整个脑袋看起来像一颗被门板挤扁的大号溜溜球。
头顶那股腐烂腥臭的味道实在太有存在感,旗袍女人忍不住抬起僵硬的脖子看了一眼。
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目光刚好对上一双倒挂着的,空洞变形的眼睛!
那是一张没有任何毛发的脸,光光溜溜的脸上没有鼻子和嘴巴,瞳仁巨大的眼睛正死气沉沉的盯着她。
“啊啊啊!!!”
一直绷紧的神经瞬间断裂,旗袍女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爆发出一阵中气十足的尖叫声。
那东西被尖叫声一刺激,知道自己暴露了,眼神瞬间变得怨毒凶狠。
它发出一种刺耳的叫声,脖子变得越来越长,像一条狠厉的毒蛇,飞快地袭向旗袍女人。
季思危这才发现,那怪物奇长的脖子上,竟长着许多张嘴巴,每一张嘴巴里都布满了锋利的牙齿!
一旦被缠上,肯定会被撕咬得遍体鳞伤。
偏偏旗袍女人已经被吓得腿软了,恐惧本能地支配了身体,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豆大的泪珠断断续续落下,她哭得肝肠寸断:
“别……别管我……你们快……快跑啊!!”
腥风扑鼻,无脸怪脖颈上的嘴巴贪婪地张开,打算给旗袍女人致命一击。
冷汗浸湿了后背,线条匀称的小臂紧绷,季思危眼神极其专注。
就在无脸怪以为自己即将得手时,季思危一把推开旗袍女人,畜力一击,狠狠砸向无脸怪脑袋的裂缝处!
还没等无脸怪反应过来,季思危又再次挥棍,狠狠砸向同一个地方,空中响起一声清脆的骨头碎裂声,无脸怪光溜溜的脑袋被重击甩向一边。
阿命看准时机,一跃而起,飞快地把匕首扎进无脸怪的眼睛里!
匕首爆发出一阵红芒,无脸怪的组织液四处飞溅,焦臭的气味顿时在空中弥散开来。
无脸怪剧烈地扭动着,发出一声声短促的惨叫,阿命死死摁住匕首,直至无脸怪的身体化作一团黑雾,倏然消失。
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旗袍女人瘫坐在地,神经已经徘徊在崩溃的边沿,不时发出一些抽噎的声音。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季思危看向阿命,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有些干涩。
“房子里阴气太重,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容易滋生出邪灵怨念,遇到这种东西,拼力一博,还可以有一线生机。”
阿命说完,朝旗袍女人伸出手:“别哭了,不是说时间不够了吗。”
“我要……我要再……缓一缓。”
旗袍女人声音里还带着哭腔,握住阿命的手,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阿命在茶几上找到了手电筒,等旗袍女人情绪稳定后,三人才开始搜查三楼。
三楼的结构和二楼一样,只是家具少,搜查一圈后,毫无收获。
“我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旗袍女人揉了揉红肿的眼睛,“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找到……”
“等等……”季思危忽然打断她的话,“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三人都没有说话,仔细聆听,就在这时,楼板上忽然响起了一下一下,急促的脚步声。
旗袍女人皱了皱眉:“也许是晨宇他们的脚步声?”
季思危抬眸望向她,嗓音有些沙哑:“他们怎么好像……在跑?”
“啊啊啊!!”
“逃!快逃!”
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了几声模糊的惨叫声,声音因为过于惊惧而严重扭曲,加上距离太远,根本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紧接着,是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以及更加混乱的脚步声。
就好像他们正在被什么东西追赶,慌不择路一样。
楼梯处飘来一股微弱却刺鼻的味道。
“楼上好像出事了。”
“晨宇帮过我,我们可以去看看情况吗?”
季思危望向她们,征求意见。
清冷的手电筒灯光映出季思危线条柔和的脸,目光澄澈,没有一丝杂念,在阴影下发出熠熠光芒。
就像刚刚面对凶狠的无脸怪时,他没有抛下旗袍女人逃跑一样,现在帮过他的晨宇有危险,他也不会视若无睹。
阿命忽然觉得,这个少年身上,有一种其他人无法复制的特质,他的善良是有原则的,不盲目,也不会祸害自己,拖累别人。
哪怕他被禁锢在这个小小的轮椅上,他还是比常人勇敢得多。
“先去看一眼。
不是所有忙都能帮的,有些忙帮了会把命搭进去。”
阿命紧握匕首,在前方开路。
越往前走,那股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烈,里面还夹杂着一股腥辣的味道。
走到楼梯口时,那股味道已经浓郁得像有实质一样,钻进鼻腔里,令人有些呼吸不畅。
阿命闻到这个味道,倏地脸色一变,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两人,语气急促地说道:
“不好,有人打开了错误的抽屉!那些怪物跑出来了!快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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