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抽屉……
怪物……
季思危听不懂阿命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一个临危不乱的人脸色大变意味着什么。
“躲哪里?!”
旗袍女人还没从无脸怪的追杀中缓过来,又遇到了更恐怖的事情,完全丧失思考能力,根本不知道该往哪躲。
“快跑!跑去二楼,回三号房!那里有尸体,闻到死气它们会避开!”阿命看旗袍女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连忙发出指令:“我来推虎牙!”
旗袍女人被这一声惊醒,不敢再耽误片刻,拔足狂奔。
“我们也走!”
阿命推着季思危的轮椅,紧跟其后,季思危用最快的速度绑上轮椅的安全带。
楼梯狭窄,阿命就算再强悍也是个女生,力气有限,再加上轮椅下楼本就应缓慢,否则随时有脱手滚下去的危险。
即使他们心里焦急如焚,还是无法加快速度。
在这种生死关头,逃得慢一些就离死亡更近一分。
楼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惊惧的尖叫声越来越清晰,好像追逐他们的怪物马上就要到楼梯口了。
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在尖叫声里,似乎混着一种尖锐残忍的笑声。
“来不及了,你先走!”
手掌一片冰凉,季思危侧头看向阿命,语气竟冷静非常。
“赶紧给我坐好,学什么小说男主角,动不动就让人走。”阿命略微一低头,罕见地有些暴躁:“我走了留你在这里喂怪物吗!”
季思危甚至有种预感,阿命如果不是双手没空,一定要呼他脑袋了。
阿命三番五次舍命救他,当中一定有什么原因,但现在这种情况,实在不适合刨根问底,季思危只好把疑问暂时压下。
“放手……你他妈给我放手!!”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喊声,季思危还没来得及把脸转回去,顺势向后看了一眼。
只见通向四楼的楼梯拐角处,纪澄双手扒着栏杆,脸色煞白,脑门上全是汗,细长的左腿还在用力向里踹。
定睛一看,竟然有一双手紧紧扣住纪澄的脚踝,因为用力过猛,指甲已然嵌入皮肉,渗出殷红鲜血。
纪澄急得两眼通红,发了狠地向后踹,那双手的主人却把他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也不撒手。
“救救我……救救我……”
尽管呼救声有些微弱,季思危还是听出来了,这是高个子的声音。
“呜……放手啊!凭什么要我陪你一起死!”
踹不动,纪澄只好撑住栏杆,拖着高个子一起向前走。
因为挣脱得太急,纪澄脚下没踩稳,整个人向前摔去,还好及时抓住了栏杆,才没有滚下楼梯。
但他这一摔,连带着把高个子也拖到了楼梯上。
直到看到高个子身上沾染的东西,季思危才明白纪澄为什么那么恐惧。
那是一滩人形的红色液体,身形只有孩童大小,长长的四肢缠住高个子的大腿,脑袋上长了一张巨大的嘴巴,里面有锯齿一样的黑色牙齿。
“嘻嘻……嘻嘻……”
它一边撕咬着高个子的血肉,一边发出小孩般的笑声。
它身上的血液向下流淌,滴落在高个子身上,大片大片地灼伤腐蚀着他的皮肤。
就连没被碰触到的地方,都渐渐布满红斑,让他看起来像被丢进高温烤箱里的螃蟹一样。
高个子也确实像一只没有捆绳的大螃蟹一样,嚎叫着蹦来蹦去,只是他蹦的时候,箍住纪澄的手丝毫没有放松。
高温几乎把他们的皮肉烫得粘连起来。
他也许不是在求救,而是铁了心,要将纪澄一起拖入地狱。
温度在逐渐爬升,季思危却觉得遍体生寒。
这就是阿命说的,从错误的抽屉里跑出来的东西。
和刚刚遇到的无脸怪不一样,这只怪物身上的怨念更强,让人本能的恐惧。
这时,季思危忽然想起入住第一晚时,阿命曾经提醒过他,千万不能打开抽屉。也许就是怕他不小心打开错误的抽屉,把这种怪物放出来。
那与之相对的,如果打开的是正确的抽屉,是否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中?
“放手!滚开!”
眼泪汹涌而出,纪澄带着哭腔不停地挣扎,双手扒着阶梯,用尽全力向下爬。
“救我……谁来救救我……
阿命……救我……”
青筋暴起的手徒劳地向下伸着,纪澄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子,听起来扭曲可怖。
纪澄很快就引起了那怪物的注意,它身上的血液缓缓流动,生出第三只手,飞快地缠上他的脚踝。
“别看。”阿命明明没有向后看,却好像洞悉一切:“他们已经被怪物做了标记,死定了。”
“再不快点,我们也死定了。”
阿命的语气冷漠而急促。
“我知道。”
季思危收回目光,长指收紧,握紧棒球棍,以防路上冒出其他怪物。
为了逃生,阿命不得不加快速度,整个轮椅在楼梯上颠簸,下到二楼的时候几乎要刹不住。
“你们快点!快点!”
旗袍女人站在走廊里着急地冲他们招手,因为过于害怕,她浑身都在战栗。
季思危觉得自己已经没法再快了,如果残奥会有轮椅百米冲刺之类的比赛,他以现在的速度参加,绝对能拿第一名。
“砰!”
他们进入三号房后,旗袍女人以最快的速度关上房门,整个人汗津津的,像从水里刚捞出来的一般,手脚发软地滑坐在地上。
阿命擦了擦脸上的汗,掀开地上的被子检查——那具尸体还在。
原本旗袍女人认为浪费他们时间的尸体,在这一刻,成了唯一的守护神。
他们甚至觉得,房间里的尸臭味比外面那股腥辣的味道要亲切一些。
“有尸体在,怪物就真的不会过来了吗?”
旗袍女人喘匀气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气若游丝地问道。
“我曾经在别的副本里遇到过这种情况,这是一个老手教给我的办法。他说从抽屉里爬出来的怪物不喜欢腐烂尸体的味道,但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只能赌运气。”
阿命走到旗袍女人身边,拍了拍她的脑袋,低声说:“你不要靠在门边,躲里面点。”
“好。”旗袍女人应了一声,握着阿命的手站了起来,过了一分钟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浑身僵硬地转头,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阿命:
“你的手刚刚摸了盖尸体的被子,没洗手就来摸老娘的头发?”
阿命:“……”
“那东西快过来了,你快躲里面去。”
阿命尴尬地咳嗽两声,握着匕首抵在墙边,不敢和旗袍女人对视。
难得见阿命这种窘态,旗袍女人还想打趣两句,阿命却竖起食指,做了噤声的动作。
“嘘……它来了。”
外面响起一种湿漉漉的东西在地板上拖行的声音,那声音很重,好像它的体积很大一样。
它似乎没有继续前行,而是停在了客厅里。
“嘻嘻……嘻……”
外面不断传来恶劣的怪笑声和利齿咀嚼生骨肉的声音。
那家伙大概把客厅当成了自己的餐厅,在那里大快朵颐。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画面,季思危就觉得自己的胃开始疯狂翻腾。
这种煎熬的声音大概持续了半小时,然后渐渐消失了。
就在众人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重重的脚步声。
仔细一听,那脚步声是朝着他们过来的!
躲在三号房里的三人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呼吸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急促。
那股子腥辣刺鼻顺着门缝潜入房间,和原本就浑浊的空气混在一起,臭不可闻。
“咚……咚咚……”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旗袍女人悚然一惊,差点失控地尖叫出声,还好阿命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
季思危的神经绷成了一根线,目光深沉地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一副随时准备干架的姿态。
门外的怪物用力嗅了嗅,发出一声不满的嘟囔,调转了方向。
季思危知道,阿命赌赢了,那个怪物果然避开了这间有尸体的房间。
“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它敲的是其他房门。
过了一会儿后,空气里的腥辣气味消失了。
“它走了吗?”
旗袍女人转头,呆呆地看向阿命,小心翼翼地问道。
“走了。”阿命揉了揉绷得太紧的手腕,长长地叹了口气,“安全起见,等会再出去。”
“就算你让我现在出去,我也没力气走了。”旗袍女人虚弱地靠在墙上,皱起眉头,委屈巴巴:“你刚刚又用没洗过的手捂我的嘴巴!”
阿命:“情况紧急,万不得已。”
旗袍女人挥了挥手:“原谅你。”
听着她们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聊天,季思危不禁弯起唇角,心情放松了些。
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他感觉应该比坐过山车还要惊险刺激。
还有,他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听到敲门声,为什么这些鬼怪都那么有礼貌,难道要竞选鬼怪界礼仪标兵吗?
“咚咚……”
思绪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季思危吓得差点从轮椅上蹦起来。
季思危心想:差一点点,医学奇迹就要发生在我身上了。
“是我,晨宇。”
门外的人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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