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呛人的檀香味似乎预示着这间房间的不同寻常, 两人都没有再向前一步, 就站在门口, 打量着房间内部。
房间没有开窗, 并且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大白天里仍旧给人一种阴森潮湿的感觉。
房间里杂物很多,但季思危一眼就看到了床边的柜子。
那是一个绿色的古董柜,边角已经掉漆了,露出底下的木色, 在这个棕色调为主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它和季思危在电影院看到的那个柜子很像,只有把手的样式不太一样。
柜子下面堆放着好几个布娃娃, 陈旧, 沾着灰尘。娃娃的眼睛是用纽扣代替的, 手工感很重。
柜子上面放着一个八音盒, 中心位置有两个水晶做的小孩,它们穿着红色的衣服,背靠着背, 随着音乐声缓慢旋转。
这一幕和电影院设计的小场景十分相似。
在电影院打开染血的抽屉时,季思危没有特别留意柜子上的八音盒, 但他现在惊悚地发现, 八音盒里的两个小孩和那对龙凤胎很像。
宴月也发现了绿皮柜, 她指着柜子悄声问季思危“这个柜子和你打开的那个像吗”
季思危“很像, 但不完全一致。”
“要打开看看吗”宴月皱起眉头“里面可能有线索。”
“抽屉上面没有血渍, 它现在只是个普通柜子。”季思危平静地说“不能在副本里随意打开抽屉, 会发生恐怖的事情。”
这是阿命告诉他的,但是除了第一个副本,他再也没有遇到过从抽屉里爬出来的怪物。
他猜测是因为第一个副本本来就快失控了,保护机制出现漏洞,其他世界的怪物才能通过抽屉爬出来。
不知道具体原因,还是谨慎些为好。
宴月好奇地问“你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季思危略一点头,没有接话。
他的目光被衣柜里面溢出的烟雾吸引了。
这个衣柜的样式和他们房间里的不一样,门是百叶门,烟雾从细小的缝隙里漂出来,有种奇异的规律感。
盯着飘忽的烟雾看了一会儿,季思危开口道“我去看一下衣柜里藏着什么东西。”
宴月跟在他身后,低声说“在里面烧香,纸扎闫不怕着火吗”
“你站远些。”季思危偏头看宴月,那双眼睛里没有情绪,像秋日晴空一样明净。
宴月下意识听从他的话,向后退了几步,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衣柜。
缥缈的烟雾正巧与门口洒进来的淡淡日光重叠在一起,仿佛在季思危身上镀了一层与世间隔绝的膜。
他抬手打开衣柜,看清里面的东西后,平静的眼眸掀起一丝波澜。
衣柜被改装过,当中只有一个隔板,上面端放着一个黑色灵牌,上方用正楷写着“先室杨氏闺名xx之灵位”,灵牌前放着一个香炉,插着三炷香。
灵牌左边放着一个简单的实木相框,里面是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眉清目秀,浅笑嫣然。
但是看久了总让人觉得不祥。
灵牌右边的东西更奇怪一张装在透明盒子里的光碟,盒子上面什么也没有写。
宴月探头看了一眼冥照,裸露的脖颈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为什么要在衣柜里供奉灵牌,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灵牌上的称谓,纸扎闫供奉的是他的亡妻。”季思危若有所思地拿水果刀挑起右边的光碟盒“照片中的女人应该就是他的妻子,光碟里面的东西一定很重要。”
“村长说过,纸扎闫的妻子嫁给他没两年就生重病死了。”宴月心里越发不安,像是忽然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似的“我总觉得这个房间阴森森的不像人住的地方,我们赶紧出去吧。”
季思危挑着光碟盒出衣柜的时候,余光看到照片里的女人挑起了唇角,与此同时,房间里响起一声轻轻的笑声。
季思危果断地把光碟盒扔给宴月,冷声道“快跑”
一只惨白的手从照片里伸出,细长的手指曲起,黑色的指甲越来越长,速度飞快地掐向季思危的手腕。
“嘭”
季思危二话不说,眼疾手快地关上衣柜门,那只惨白鬼手被狠狠拍了回去。
宴月只觉得身体的温度在迅速下降,紧张得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她顾不上那么多,攥着冰冷的光碟盒向外跑。
衣柜砰砰作响,好像里面关着一只狂暴的巨兽,正在疯狂地撞击。
一双怨毒的透过百叶门的缝隙,冰冷地盯视着季思危。
红色血雾从掌心涌出,封住整个衣柜,暂时稳住了“暴怒”的衣柜,季思危抓紧时间跑出房间,关住房门。
“虎牙,你还好吗”宴月小心翼翼地从拐角处探出脑袋,眼神惊慌。
“砰砰”
门板重重一震,宴月的身体也随之一哆嗦。
两人一动不动,屏住呼吸,警惕地看着那扇不时发出巨响的门。
几分钟后,房间里面终于安静下来。
宴月松开了咬得发酸的牙关,几不可闻地问了句“安全了”
季思危收起刀“暂时安全了。”
两人走到客厅时,白轶和新手妹子刚刚从门外走进来,两人皆面有菜色。
“我们刚刚去搜了厨房,总算知道那两个小孩拖着的斧头上的血是怎么来的了。”白轶轻轻拍了拍脸“厨房的地面上有两只被砍得稀烂的鸡,血流了一地,这两个小孩也太残暴了,简直非人类”
新手妹子咬了咬下唇,瞳孔轻颤“而且厨房里站着两个纸人,嘴唇和手上全是血,好像好像舔过地面的血一样。”
“那两个小孩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宴月平复情绪,晃了晃手里的光碟盒“我们在纸扎闫的房间里找到了这个,房子里应该有可以播放的设备,你们去喊其他人过来一起看看。”
客厅的电视柜里就有一台老式的dvd播放机,宴月打开电源,把光碟放进去,按下播放。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像锋利的针一样刺向耳膜,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一片杂色噪点,密密麻麻地闪烁着。
白轶受不了这种噪音,捂住耳朵问道“是机器坏了还是光碟坏了不行就别播了吧。”
“嘘”季思危竖起食指“仔细听,噪音里好像有唢呐的声音。”
白轶松开捂住耳朵的手,淡淡的眉毛皱了起来。
噪音里的唢呐声越来越清晰,渐渐占据了主体,除了唢呐,依稀还可以听到鼓声,这是一首喜庆乐曲。
在这个气氛之下,喜庆乐曲反而起到了反作用,阴凉的屋子变得越发瘆人。
屏幕上的画面还是看不清楚,乐曲的声音越来越远,好像是录视频的人换了场地一样。
他们听到电视里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生前,我没来得及办婚礼,没有告知已故父母,没有把她的名字写进族谱。
“我怕阎王爷不承认她是我的妻子,现在只能扎个纸人补办冥婚,委屈了她,这都怪我
“村子里的人都觉得这是不吉利的事情,只有村长你肯帮我做证婚人,大恩不言谢,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纸扎闫的地方,村长你尽管说话”
是纸扎闫的声音,他像是喝了酒,口齿不清,音色比现在要年轻一些,也热情一些。
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慢吞吞地回复他“这怎么能怪你呢,谁能想到她会失足摔下楼梯”
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年纪轻轻的就这样没了,也没给你留下一两个孩子,可惜,太可惜了。”
纸扎闫没有说话,发出一种痛苦的呜咽声。
“村长骗了我们。”季思危微微一眯眼,声音冷得直冒凉气“纸扎闫的妻子不是病亡,而是摔下楼梯死的,而且他的妻子根本没有留下子嗣。”
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楼梯频频出事了。
“也就是说”宴月浑身发着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生气“那两个小孩可能真的不是人。”
白轶呓语似的说“这个屋子里,到底还有多少令人害怕的秘密”
“啊”雀斑妹子突然惊叫一声,声音颤抖着说“电视里面闪过了一张脸”
神经紧绷的众人被这一嗓子嚎得冷汗都要下来了。
周杞说“我一直看着屏幕,没有发现有怪脸啊,你看错了吧”
雀斑女生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电视机又发出一阵噪音,里面的交谈声和唢呐声变得扭曲。
满是噪点的屏幕一闪,画面竟变得清晰可见。
视频里是一个宽阔的客厅,到处挂着喜庆的红布客厅中央摆着两张椅子一张桌子。
椅子上坐着两个面容慈祥的纸人,一男一女,模样和白轶房间里的那对纸夫妻一模一样。
桌子上摆的不是水果点心,而是香烛,火光摇曳,阴气森森。
在这对纸夫妻旁边,站着一个矮小的纸女人,手上拿着一把纸扇,发髻上插着两朵夸张的大红花,正是新手妹子房间里的纸媒婆。
纸伴娘就站在她的对面。
画面一转,电视里的噪音消失,转而响起一阵悲凉的唢呐声。
村长提着一盏白色的灯笼,颤颤巍巍地走入大厅。
灯笼正中写着“引魂”二字,左边写着一行日期,右边写着纸扎闫妻子的姓名。
一身新郎官打扮,双眼通红的纸扎闫扶着一个身穿喜服、盖着红盖头的纸人,脚步缓慢地跟在村长身后。
视频里的纸扎闫头发乌黑,脸色红润,比现在看起来至少年轻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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