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最后一张脸

小说:无限险境 作者:苏冬至
    “累死我了, 我得喝水。”白轶刚走进客厅,就迫不及待地去倒水“你们要喝吗”

    运送棺材小分队纷纷举手“要”

    纸扎闫放下手上的工具,疑惑地看着他们“你们那么快就回来了,是找不到路吗”

    季思危说“纸拿回来了,就在院子里。”

    纸扎闫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客厅里的六个任务者, 见他们除了流了点汗之外, 没有缺胳膊少腿, 也没有受伤,不可置信地问“你确定纸取回来了没走错地方”

    问完他又默默点了一遍人数。

    六个人, 一个没少。

    宴月见纸扎闫这个反应,就知道他是故意让他们去送命的, 冷笑一声“纸就在院子里,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纸扎闫沉吟片刻,走向院子“那我去看看。”

    一副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的棺材陈放在院子里。

    两个红衣小孩正好奇地围在它旁边。

    纸扎闫“”我选择当场死亡。

    纸扎闫险些晕厥,脸上又惊又怒“我要的是纸, 你们怎么把棺材带回来了”

    宴月柳眉倒竖, 正准备怼他,季思危扬手制止她, 对纸扎闫笑了笑, 慢条斯理地说“闫大叔, 卖纸的老人说纸就在棺材里,让你自己取。”

    坑nc, 季思危得心应手, 熟门熟路。

    其他人一听他的回答, 自觉闭嘴。

    这种题,还是让课代表来解答吧。

    纸扎闫火冒三丈,粗声粗气地问“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季思危一脸严肃认真,毫无表演痕迹“这是他的原话。”

    其他人纷纷做出认真的表情,配合季思危的表演。

    纸扎闫没有怀疑季思危,皱起两道浓眉,抓耳挠腮也想不通卖纸人这样做的意图。

    纸扎闫沉默了片刻,想出一个办法来“你们现在开棺取纸,取完拿进屋子里。”

    这是铁了心要他们开棺了。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棺材里装着要人命的危险品。

    季思危不慌不忙“闫大叔,出门前你只是让我们把纸拿回来,对吧”

    纸扎闫“是这样没错。”

    “纸就在棺材里,我们拿回来了。”季思危对他露出一个带虎牙的微笑“我们连推带扛,带着棺材走了一路,现在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取纸这种小事就交给你了。”

    “一副薄棺能把你们累成这样我看你们一个个精神挺饱满的”

    纸扎闫转头一看,原本的“精神小伙”们捂着自己的胳膊肘唉声叹气,满脸疲惫,仿佛被掏空了身体。

    不时发出一种“哎呦”的痛呼声,好像胳膊已经废了一样。

    纸扎闫瞪目结舌。

    季思危又轻飘飘地补了一刀“闫大叔,后面就交给你了,抓紧时间吧,要是耽误祭祀就不好了。”

    纸扎闫看季思危一副“为你着想”的样子,顿时哑口无言,怔在原地。

    季思危温柔地弯了弯眼尾,带着任务者们回了客厅。

    只留下纸扎闫面对着绑成大闸蟹一样的棺材,独自彷徨。

    一进到客厅,被掏空了身体的任务者们马上满血复活,忍俊不禁。

    白轶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还不忘压低声音说话“你们看到纸扎闫那个茫然无措的表情了吗,笑死我了。”

    宴月“套路完nc就跑,真的刺激。”

    雀斑女生有些担心“万一纸扎闫开棺取纸出事了怎么办接下来就没有人会做纸扎了。”

    宴月坐在椅子上,翘起长腿“放心吧妹妹,纸扎闫死不了,这个副本最大的威胁就在这个屋子里,其他东西伤不了他。”

    雀斑女生恍然大悟“你是说纸新娘”

    宴月笑而不语。

    季思危看了一眼时间,和众人说“先回房间,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门,也不要好奇地看窗外,等午饭送过来再下楼。”

    接下来纸扎闫要对棺材动手,他们回避才是最安全的。

    回到房间后,白轶第一时间拉上窗帘,躲进了被窝。

    窗外天气骤变,雷鸣电闪,阴风撞击在窗户上,砰砰作响。

    风声里还夹杂着诡异的嘶吼声,女人的笑声。

    白轶不敢仔细听,用力捂住了耳朵。

    尽管不听不看,白轶还是忍不住脑补了一出鬼新娘大战僵尸的恐怖场面。

    任务者们下楼时,工作区里整整齐齐地垒着几叠纸,洁白如雪,却萦绕着一股阴邪之气。

    纸扎闫坐在客厅里喝茶,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几道深深的挠痕,整条手臂都泛着奇怪的青紫色。

    他原本只是两鬓斑白,现在连头顶上都有了白发的踪迹。

    看来开棺取纸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纸扎闫喝完杯子里的茶水,脸色缓和了些,头也不回地说“午饭已经送过来了,在餐桌上,吃完午饭我们继续扎框架。”

    扎人物骨架这种技术活任务者们帮不上忙,但在纸扎闫的教导下,他们也可以跟着设计草稿扎一些简单的器物框架了。

    一直忙活到深夜,扎完的框架堆满了客厅,纸扎闫看着清单点了一遍,点点头“所有框架都已经完成了,明后两天抓紧时间糊纸施彩,就能按时完工。”

    累了一天,任务者们倒头就睡,度过了出奇平静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纸扎闫手把手教他们糊纸和剪配饰,自己给糊完纸的半成品上色,做细节。

    白轶抬了抬因为干活太多而酸软无力的手臂,语气哀怨地问“周哥,你不是说这是民间艺术吗,怎样,现在学习得快乐吗”

    周杞抹掉脸上的宽面条泪“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宴月看了看被刮花的美甲“被迫营业。”

    新手妹子“啊”

    白轶探头看她“姐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新手妹子表情有些痛苦,伸出颤抖的左手“不小心扎破手了。”

    伤口很深,猩红的血液从指尖流下,染红了垫在桌面上的白纸,像骤然绽放的一株红梅。

    “笨手笨脚的,你先休息一下吧。”宴月接过她手上的剪刀,带她去客厅处理伤口。

    宴月帮新手妹子清洗伤口的时候,那两个红衣小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新手妹子还在流血的手。

    瞳孔过大的眼睛里满是渴望。

    “别看他们。”宴月低头给新手妹子消毒,低声提醒道。

    新手妹子明明点头答应了,却魔怔似的盯着其中一个小孩的眼睛看。

    在她眼中,红衣小孩的眼睛里缓缓流下一行鲜血,怪笑着伸出苍白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真实的窒息感让她下意识张开嘴巴呼吸,脑袋一片混乱,她看到红衣小孩张大嘴巴露出满口獠牙,咬向她的脸颊

    新手妹子瞪大眼睛,不管不顾地朝着那张狰狞的脸挥出手掌。

    “啪”

    掌心一片冰凉,她确实打到了某种柔软的东西。

    窒息感消失,呼吸变得顺畅。

    “你疯了”耳边响起宴月慌张的声音。

    新手妹子打了个冷颤,乱成浆糊的脑子被狠狠一晃,总算清醒过来。

    她闭了闭眼,看到站在她面前的红衣小孩脸上有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拿着钢丝钳的纸扎闫快步走了过来,把小孩护在怀里,厉声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新手妹子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身体的温度迅速下降,她哭着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对不起”

    纸扎闫见她哭得涕泪横流,也没有再追究,检查了孩子的脸颊后,不轻不重地说“别再有下一次”

    季思危走到纸扎闫面前“闫大叔,她应该是累着了,我们先休息片刻如何”

    纸扎闫点头“行吧,休息十分钟。”

    纸扎闫离开后,宴月马上问新手妹子“你什么情况不是让你别看他们的眼睛吗”

    新手妹子止不住地哭泣“我也不知道,我看到那个小孩掐我的脖子,还扑过来咬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宴月有些烦躁,快速包扎完伤口“现在没办法补救了,接下来你多注意安全。”

    季思危轻声说“记住一定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范围,明白了吗”

    新手妹子擦掉眼泪,无言地点了点头。

    这个意外出现后,新手妹子谨记季思危的话,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离两个小孩远远的。

    深夜,所有纸人的衣服和配饰都做好了,只差画脸。

    画脸是做纸人的精髓,相当于画龙点睛,这个工作只能由纸扎闫亲自做。

    对于任务者而言,他们已经做完了能做的事情,剩下的只有等待等纸扎闫画完每一张脸,等打开抽屉的时机。

    收拾完工具,看着摆满大厅的纸扎,季思危说“再坚持一下,明天我们就能回家了。”

    白轶接过话音“嗯,我们一定可以回家的。”

    第二天清晨,季思危的房门被敲响了。

    一脸焦急的雀斑女生和宴月站在门前。

    雀斑女生说“和我们住一个房间的新手不见了,她会不会出事了”

    新手妹子昨天打了红衣小孩,今天早上就不见了,出事的几率很大。

    季思危看向楼梯,地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迹“你们去其他地方找过了吗”

    宴月说“还没来得及。”

    季思危果断道“分头找找看。”

    找遍了二楼和三楼都没找到人,任务者们下了一楼。

    客厅里摆满了纸扎,只留出一条通道,一路走过去,昨晚的半成品纸人都画上了脸,栩栩如生。

    纸扎闫还在客厅给纸人画脸,听到脚步声,他停下笔,眉眼有倦色“你们今天起那么早,早饭还没送过来。”

    “早。”宴月打了声招呼,问道“闫大叔,有看到我们的同伴吗,眼睛很大扎着双马尾的那个女生。”

    “你们的同伴”纸扎闫不解地扬了扬眉“你们一共来了两个女生,都在这了,哪来的大眼睛双马尾女生。”

    宴月闻言脸色一变。

    新手女生的痕迹被抹掉了她果然出事了。

    季思危提醒宴月看纸扎闫正在画的纸人“你觉不觉得这双眼睛和她的很像。”

    纸扎闫握着细毛笔在纸人脸上细心勾勒,秀丽的五官逐渐成型,和新手妹子的脸几乎一样。

    宴月眼眶瞬间红了。

    其他人情绪也有波动。

    纸扎闫换了细头笔填唇色“我熬了一夜,这是最后一张脸,画完这张脸就算完工了。”

    耐心地等纸扎闫画完最后一张脸后,季思危问“你确定数量够了吗”

    纸扎闫轻笑一声“我数了几遍了,够了。”

    季思危又问“我们的工作完成了”

    纸扎闫“完成了。”

    季思危点头,状似不经意地支开他“闫大叔,我们在房间的衣柜里找到了一个纸人,你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吧”

    纸扎闫表情微妙,收好画具后上楼去了。

    纸扎闫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季思危马上带着其他人走向纸扎闫的房间“抽屉就在他的房间,通道应该打开了,纸新娘在房间里,诸位小心。”

    房门仍旧没有上锁。

    房间里烟雾弥漫,呛人的香烛味和浓重的血腥味混在一起,让人禁不住屏住呼吸。

    放眼一看,地板、家具、墙壁都染上了血迹。

    而且,这些血迹正在缓慢消失。

    衣柜的门敞开着,两双染血的苍白小手握着衣柜门,两张诡笑着的脸无声无息地从衣柜里探出来。

    “嘻嘻嘻”

    两个红衣小孩拖着斧头走出衣柜,披着红盖头的纸新娘出现在他们身后。

    季思危无视他们,迅速跑到绿色柜子前,打开了唯一一个沾染上鲜血的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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