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叽”
上空突然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 季思危心里一凛,仰头看向塔顶。
只见一个男人面朝地面直直往下坠,黑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碎玻璃裹挟着寒光, 眼看就要扎下来。
季思危捞起八尾猫和小木偶,迅速撤离危险区域, 放下两个小家伙后, 马上瞄准坠塔者, 抛出一大团血雾。
风陡然大了起来, 刮着坠塔者的身体偏离了直线, 季思危的血雾落了空。
“嘭”
那人的身体重重砸在岩石上,鲜血四溅,霎时间染红了半面岩石, 更惨的是, 这块岩石位于涯边,而且表面是倾斜的,他的身体刚停顿两秒就滑落涯底。
这一幕非常骇人,季思危看得倒吸一口气。
走近一看,涯底就是惊涛骇浪, 那具尸体在海水里沉浮,片刻就被海浪卷走了。
意外发生得太快, 季思危没看清那人的脸。
但他记得今天只有秦林穿了黑色的衣服, 看着身形也很像。
岩石上的血迹像一朵荼靡的玫瑰, 血腥味刺鼻, 季思危别开了眼睛。
灯塔里发生了什么事
秦林怎么莫名其妙从上面掉下来了。
他看向灯塔顶部,环形玻璃窗碎了一扇,浓郁的黑气从里面渗出,让灯塔看起来像个吞云吐雾的大烟囱。
直觉这件事还没有到此为止,季思危回到灯塔大门前,再次敲门“教授,请开一下门。”
仍旧没有回应。
“滴答滴答”
他又听到那种诡异的滴水声,比在塔里听到的还要大声。
脖子一凉,好像有什么滴在了上面。
季思危抹了一把脖子,手指上竟沾着红色液体。
他嫌弃地皱了皱眉,抬手一嗅。
是血。
平时衣服脏一点都难以忍受的季思危,感觉非常不适。
他用力拍了拍大门,冷声道“教授,我知道你在塔里,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尽管他敲门的力度不小,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里面静悄悄的,不像有活人。
就算教授听不见,其他人也该听见吧竟然没有一个人理会他,这非常不对劲。
季思危喊了一声“八尾。”
八尾猫“我在。”
季思危道“拆门。”
“好咧”八尾猫对这种有益身心健康的活动一向非常积极,马上亮出爪子,调转妖气集中于一点,一掌拍在门板上。
门上浮现一幅用鲜血勾勒的繁复符咒,阴气蔓延,笼罩整座灯塔,八尾猫被符咒猛地弹开。
季思危稳稳接住它“没事吧”
“没事。”八尾猫声音难得严肃“这里阴气很重,小心行事。”
八尾猫那一掌并不轻,可门板巍然不动,只留下一个黑爪印。
“难怪我提出离开的时候,教授答应的那么干脆,原来就是想支开我,好对其他人下手。”
放下八尾猫,季思危释放出一团血雾,打在大门上。
血雾沿着门板上的符咒走了一圈,消失了。
“你的能力也没用”八尾猫有些吃惊。
季思危看着指尖上的创可贴,昨晚没有发生时间逆转,所以伤口没有消失。
在镜外世界,他不能利用铜钱觉醒来吸取阴气,否则他要硬扛着吞噬阴气的代价。出了副本后,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硬撼一下试试。”季思危说着,掌心冲着大门,源源不断的血雾打在门板上,冲击着上方的图腾。
“主人,我来帮你”小木偶抬起指尖,一束灼目红光射向门板。
门板上的符咒越来越浅,最终消失殆尽,木门“砰”的一声,炸裂成数块。
寒冷的气息倾泻而出,塔里昏沉无光,季思危一眼便看到几个任务者正沿着中央的旋转楼梯爬上塔顶。
他们面无表情,动作有些机械,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塔顶盘踞着乌云似的厚厚黑雾,阴沉得像要下一场倾盆大雨。
齐玉走在最前头,眼看就要登顶了,脑袋几乎挨着那些倒霉的黑雾。
季思危顾不上找闻人教授在哪了,连忙拍了拍手,喝了一声“停下清醒一点”
季思危以为自己这一嗓子吆喝,喊得跟前方高能似的,一定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然而几个任务者鬼迷心窍,五感不通,压根没有一点反应。
“小朋友上去吧上去看看”一个低沉如呓语的声音贴着耳边响起,季思危耳朵尖一凉,后背拂过森森阴气,顿时僵直了。
这个反应落在别“人”眼里,就是被吓懵了。
一双惨白的手趁机从他身后伸出,摸向他的眼睛。
“谁是小朋友”季思危低声骂了一句,徒手抓住那只鬼手的手腕,顺势一扯“怎么跟你爸爸说话呢”
一个矮胖的男人尖叫着扑在地上,他浑身湿透,好像刚从海底捞出来,身上缠着透明的线,皮肤被勒出斑斑驳驳的红紫色,一身腥味。
单脚踩上幽灵的胸口,刀尖向着他,季思危重复问一遍“你刚刚说谁是小朋友”
幽灵龇牙咧嘴,挣扎间猛挥手。
一道寒光掠过,季思危一抬手,刀刃与寒光一撞,碰出“铛”的一声尖锐响声。
那道寒光弹到地上才显露出真面目一根连着透明鱼丝线的鱼钩。
季思危两指一碰,捻出颗玻璃珠大小的血雾球,悬放在幽灵的大脑门上“你可以再动试一下。”
别说动了,幽灵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地里。它盯着季思危小小的脸,瞳孔颤动。人类的幼崽,什么时候进化得那么可怕了
小木偶紧张地在季思危身边转圈圈“主人,你有受伤吗”
“没有。”季思危向着旋转楼梯抬了抬下巴“小木偶,八尾,你们去把那几个人弄下来。”
两个小家伙应了一声,奔着旋转楼梯去了。
季思危解下领带,捆住胖幽灵的双手。每次都把领带当镣铐用,还挺方便。
小木偶和八尾猫跑了几趟,强行把所有任务者带下地面。这几人仿佛在梦游,睁开的眼眸里没有一丁点生气,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在地面上游荡片刻,居然又走向楼梯口。
季思危挡在楼梯口前面,往塔顶看了一眼。
盘旋的黑气没有散开,隐隐有加重的迹象。
胖幽灵只是个跑腿的喽啰,真正凶的家伙在上面。
季思危思量片刻,道“这里面氛围古怪,把人送出塔外吧。”
他和两个小家伙一起,挨个把任务者送出去。
塔顶的幽灵一直没有现身,没有干预,或许是因为杀了一个秦林,它已经满足了。
救出最后一个人,季思危站在草坪上往回看,灯塔洁白的墙面不知何时长出了大小不一的红斑,一块连着一块,相互错落,像通往地底的阶梯。
远离灯塔后,任务者没过多久就醒了过来。
“我们怎么在这儿”
“不知道,感觉脑袋有点沉重”
“秦林呢”
他们揉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回想着发生在灯塔里的事情。
“秦林掉进海里了。”季思危不想多说,带齐东西招呼也不打,直接走了。
“虎牙又救了我们一次”
“看来是了。”
他们总算想起一些画面,也总算懂得了感恩。但季思危没有给他们开口道谢的机会。
八尾猫走在季思危身边,不解地问“你明明可以不管他们的,他们也不是什么善良的人。”
“我知道。”季思危心如明镜“树儿跟我道歉了,我觉得她尚且值得一救,不忍之心,人皆有之。”
发生这种事,大家哪里还有心情画画,但没有人想得到惩罚,还是勉勉强强搞出了一幅印象画。
非常印象,印象到让人看完绝对不会留下一点印象。
每个人都以为自己的画是最丑的,惴惴不安的等到晚上。
白天没见闻人教授从灯塔里出来,晚上他却准时地出现在餐桌上。
看着摆在地上的几幅画,闻人教授皱紧眉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哪幅更丑一些。
直到季思危拿出他的画,成功拔得“头筹”,拿下最差一名。
任务者们看着季思危的画,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这虎牙画画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这次画成这样”
“故意的吧,难道是舍己为人,为了帮我们”
“很有道理。”
八尾猫听着他们的议论声,摇了摇头“天真。”
不管怎样,季思危担下今晚的惩罚,其他人都松了一口气,庆幸又捡回一条命。
用完餐,季思危回到房间,看到挂在门对面的抽象蜡笔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同在走廊上的柠檬和树儿看到他的笑容,顿时更感动了。
虎牙果然是在舍己为人他身上无私无畏的品德正在发光不仅不责怪他们以前的所作所为,还一而再再而三地以德报怨,这是何等高尚的情操啊
临近午夜,季思危早早就在镜子前等候。
小木偶扑在季思危怀里,眼巴巴地说“主人,今天轮到带小木偶去玩了吧”
“好。”季思危温和地看向八尾猫“你今晚守镜外,如何”
八尾猫“没问题。”
午夜一到,镜面悄无声息地发生变化。
镜中的幽灵醒了过来,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季思危一看,嘿,还是昨晚那个哥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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