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凌吃过的馄饨店走红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封凌的长相太好认了。
现在大街上碰上眉间一点红的, 或许可能只是追随时尚点那么一点,但先前京城里眉间一点红的就封凌一个。街边那馄饨铺子怎么可能不记得像封凌这样的俊公子哥。
他一听说封解元变成封会元, 脑子灵机一动, 就在馄饨店门口请了写了个牌子——封会元尝过的馄饨铺。
于是当封凌走红的同时, 这家馄饨铺一样走红了。
红得好似大家过来吃个馄饨,转头就一样能过目不忘、科举高中。
封凌春闱过后没什么机会再去吃馄饨,当然不知道这家馄饨店趁着这么点时间还搞了如此一出哭笑不得的戏码。
他被关着学习为官之道, 做人之道,一直关了好些日子。直到掐指一算,今天是花店送傅辛夷玉兰花的日子, 便像老先生申请出门一趟。
老先生姓嵇, 名鸿畴, 曾经在丞相位上无功无过坐了五年,也是唯一一个早早交出权柄,反而辞官退下去教书的先生。他年纪虽大, 已上了七十, 精神却很好, 在著书的成就上远比官场成就大。
嵇鸿畴脸上全是褶子, 眼睛眯细起来,晃了晃手中卷起来的书:“学, 一天都不可耽搁。你资质是我见过最佳的,不该在如此年轻时就放松懈怠。”
封凌上辈子当上状元后也有了来嵇老先生这儿的资格,可当年老先生对他很不客气,教导远没有这辈子上心, 更别提压着他在宅子里学。他对嵇老先生很恭敬,拱手笑笑:“封凌不敢有一丝懈怠。但今天就想出去走走。”
嵇老先生盯着封凌看了片刻,开口:“知道你这一来一回需要多久?宅中有马车,你拿去用。”
封凌笑意加深:“谢过老先生。”
嵇老先生轻哼了一声,没做什么评价。
封凌顺从去寻了马车,借用了嵇老先生的马夫往外头去。他不知道傅辛夷没让掌柜送玉兰花,也没猜到傅辛夷上街去买了个铺子,只吩咐马夫前往城内那儿去:“我想去买点东西。”
留在府内继续看书的嵇鸿畴将书翻了一页。
旁边的书童替嵇鸿畴和封凌收拾看过的书,并按着书单取出接下去他们需要的书。他趁着封凌不在,好奇问嵇鸿畴:“先生,您很喜欢封公子么?”
嵇鸿畴还在看书。书童见嵇鸿畴没回答,继续收拾,没敢再细问。
“在他这个年纪达到这种成绩,即便朝着人行礼问候看着亲和,姿态眼神里都极为傲慢且充满了朝上攀爬的野心。这样的人可以走官场,但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牵连同族。”嵇鸿畴说话很缓,视线还落在书上。
他一语中的,将封凌上辈子的结局说了个清清楚楚。
“但他却像是带了链条的狮子,合上鞘的剑。心思藏得很深。”嵇鸿畴笑了一声,“小小年纪,有点意思。”
到了嵇鸿畴这个年纪这个地位,看过的人太多了。
书童半听不懂,见嵇鸿畴回答了,笑着开口:“看来先生很看好封公子。”
“人啊,难说。”嵇鸿畴叹息,“这天下能有几个瑞王爷。”
书童听到这句话,顿时不吱声了。
天底下就连皇帝都不会随意提瑞王爷。那是一个不该生在帝王家,却又生在帝王家的人。
嵇老先生和书童的对话并没有传到第三个人耳中,封凌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坐在马车里,考虑去胭脂铺里买点东西送给傅辛夷。
傅辛夷很喜欢亮眼的颜色,但很少自己去购买胭脂水粉,基本上府上能用什么就用什么,后来就是别的女眷送她什么,她就尝试一下什么。
如今还没什么女眷送她这些,他可以送。
封凌在马车里思考着送礼问题,马夫在外头试图和封凌唠嗑。
马夫是个本地人,接地气地很,对嵇老先生敬佩,对能入嵇老先生眼的封凌也敬佩。他在前头驾车,和封凌随口聊着:“封公子啊,我听说有家您吃过的馄饨店,现在挂着您的名头在卖馄饨呢。”
封凌愣了一下,随后笑开:“倒是会做生意。”
马夫乐呵:“封公子要去看一眼么?反正顺路。等您考上了状元郎,这馄饨店还能挂一段时间。等您当了大官,馄饨店可就不会再挂您名头了,怕惹着您。”
封凌应下:“成,就看一眼。”
……
傅辛夷以前就听说过什么状元糕、状元楼,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见证会元馄饨。要是封凌考上了状元,这东西就要改名成状元馄饨了。
她瞧着馄饨店人满为患的样子,犹豫询问旁边的良珠:“你觉得五文钱能吃到一碗馄饨么?”
良珠没想到自己提议来的馄饨店人会那么多,位置坐满了不说,排队的人简直能排到下一条街上。她攥着五文钱,吞咽了一下:“小姐,我觉得不太行。”
别说五文钱了,有五两钱都要排队,排上恐怕都要明天了。
傅辛夷叹气:“我觉得我们或许还是某天让封公子亲手下一回馄饨,尝试的机会还大一点。”
良珠:“……”真的吗?人家可是封会元了哎!
傅辛夷带着良珠站在路边,路上人来人往,前头更是拥有无数人的馄饨店。如此混乱状态,让人禁不住有点头疼。马夫守着傅辛夷,站在一旁警惕着身边人,视线不由被一人吸引走。
这人有点年纪,胡子拉碴,穿着学子最喜欢穿的长袍子,眼眶微红,衣服凌乱,视线死死盯着馄饨铺子。
有人朝着那人指指点点,傅辛夷也不由朝着那人看去。
这人是谁?怎么了?
就在傅辛夷疑惑的时候,就见那人挤开人群,冲上了馄饨铺前头,拿起馄饨店老板台面上剁肉沫的菜刀,死命朝着外头挥舞着。他大吼大叫:“苍天不公!十九岁才念了几年书?当会元!我考了十二年春闱!十二年!依旧榜上无名!”
傅辛夷:“……”
封凌确实太过天赋过高,智多近妖。然而十二年春闱至少还是有资格参加春闱的,天下学子那么多,还有无数人早早折在了秋闱……对比之下,难道人人都去喊苍天不公么?
“人生而不平等。但却可以追求平等。”傅辛夷见马夫警惕护着自己,当即开口,“上车吧。”
人太多,他们刚将马车停在了距离这儿有几步路的地方。
她为自己的安全考虑,却没想到那个学子竟拿着菜刀,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起来。吃馄饨的人群和路过人群纷纷慌乱逃窜,而围观人群却又有人忍不住凑上前来。
直到一刀见血。傅辛夷皱起眉头,吩咐马夫:“你能拦下他么?在巡逻守卫来前打晕他就成。”
马夫立刻应声,快步上前。
有几个五大三粗的武人见有人被砍,顿时骂骂咧咧上前,准备一块儿将着学子给拦下来。中央是乱飞舞菜刀的疯学子,周圈是逐渐包成圆打算对付学子的人。
傅辛夷拉着良珠退后,耳朵微动。
她隐隐听到了一个快步走来的脚步声,像是有直觉一样推开了身边的良珠,猛然回头看向来人。只见是一个完全不认得的中年男子,视线微微下垂,手藏在袖子中,而尖端有异样光亮。
呼喊救命来不及,傅辛夷头脑清楚,却脚微发软。她察觉到了危险,觉得这个中年人是朝着她来的。
“傅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封凌的声音很近传来。
他的脚步声太轻,刚才人多,傅辛夷根本没有能够听到。她惊恐侧头:“你不要过来!”
封凌听到这话,视线一扫。
整个过程仅在弹指瞬间。那中年男子手持匕首,脸部扭曲,直朝着傅辛夷刺过来。傅辛夷注意到后下意识往下一蹲,而封凌右手更本能朝前阻拦。
鲜血四溅。
封凌右手拽住了匕首,任由血流淌着,冷眼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见一匕首失败,狠狠心抽匕首,见匕首卡主了,竟连武器都不要,转身就想逃。
而仓促听到声音,迅猛赶回来的马夫见到了这一幕,拿起手边一个硬物,朝着中年男子直接砸了过去,对准头部,直接将人当场砸晕。
另外一头的学子还没控制住,根本没多少人注意到这边。
马夫上前拉起傅辛夷:“小姐跟我上马车。”
傅辛夷却伸手拉出了封凌:“跟,跟我走。”
她的声音颤抖,语气几乎带着讨饶的味道。他是马上要参与殿试的人,却右手受伤。
傅辛夷黑眸里一片水雾:“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顶上锅盖来推文,要是敢坑就打她。
推一篇基友的文《摄政王的小哑妻》by 骈屿。
一只小狼狗追妻护妻的故事。女主穿越,男主无记忆重生。
下面是文案:
阮澜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朝穿越,竟穿成了个小哑女,守着个破瓷窑度日。
阮澜能说话,但一开口就要泄底不是“原装货”,只好继续装哑巴。恰巧“捡”了个瘦骨伶仃的脏小子,给吃给喝只想和他说说话。
谁知道这小子不但老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自己,个子还拔尖儿似的往上蹿。
三年后,这小子突然不见了。
又过了几年,小镇来了个大人物——传闻中性情阴戾狠辣的摄政王陆追。
传闻中他因儿时经历,不喜他人靠近自己三步之内。胆敢有僭越者,必死。
可就是这传闻中的煞星,却突然出现在刘家村,屈尊降贵的住进了阮家小院。
陆追:“听闻你要成亲?”
阮澜:“阿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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