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婚是蒙古早前的一个凶残习俗。
霸道且全然不将人当人看待,只将女子当做自己的战利品。
这等习俗泯灭人性, 被早早被打破。这才让蒙古稳定了很长一段时间, 并引发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时至今日, 蒙古求婚习俗已全然不同。
参考本朝, 再加上当地的一些习惯,会让媒人带着糖、茶、羊等物品,起码要送礼三趟以上才算是双方同意了这场婚事。
傅辛夷脑中过了一遍, 觉得格根哈斯傻是傻了点, 但只要找好媒婆,正常上门是没问题的。
马车上双方都陷入沉思,一路安静到了桂府另外的宅子中。
宅子门口守着的人知道傅辛夷家的马车, 将其带到了宅子马车停放处。
傅辛夷和守门交代了一下格根哈斯, 说了是桂三小姐从蒙古一道结伴回来的人,又确保了格根哈斯并不会惹事。一行人这才进去,前往桂花星空墙处。
格根哈斯来京城有些时日。他进过皇宫,见过了大国宫殿景色,这回又到了民间大宅,见识了一把官家大户人家的特色。
庭院里的花草有专人打点,体现着风水和园林艺术, 高地错落有致,轻吸一口气,有暗香飘来。过道走廊是木质廊坊,前方百转千回,让人看不到尽头。
这地还没有人居住, 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也没摆放什么昂贵的物件,就连假山小池塘处都没有养着锦鲤。但整体上而言,一切都花了人不少心思,本质后头都是用金钱铺设的。
当走到傅辛夷那面桂花墙,格根哈斯顿在那儿,微微瞪大眼。
他在来京城的路上看过桂晓晓的书。桂晓晓的书上不少内容深奥,意义和寻常书籍不同,但图他是能看得懂的。
星空有着星空的规律,和他当年随便扔的东西全然不一样。
傅辛夷几乎是扫了一眼,很快就接着上回的活继续干了下去,将自己随身带的工具取出,将制备好的桂花点缀到花墙之上。
她现在懂很多桂花相关的知识,对星空算是个一知半解的水准,没比格根哈斯好上多少。反正尽可能参照着图就好。
“这面墙是我多年前答应晓晓的。一直有在做,不过原先预计的花瓣总是不够用,每年都采集一些,每年就给这幅画增添一些。”
格根哈斯看了一会儿傅辛夷布置这面墙,忽然觉得自己做得很不够。
女子对女子的友情和他们蒙古汉子的兄弟情谊一样珍贵。而他要做桂晓晓最特殊的那一个,又怎么能被傅辛夷比下去?
他没吭声,静静看着墙面。
不知过了多久,很快就有人过来通报:“桂三小姐已到门口。”
傅辛夷听到这话,稍收拾了一下,将自己的手套卸下,放到工具箱边上。她朝着格根哈斯笑笑:“今天先将晓晓借给我一会儿,等下就给你。”
格根哈斯摇头:“不用借,晓晓属于她自己。有这份礼物在,她该是先见你的。”
他借着傅辛夷的话才得以见桂晓晓,现下可没什么资本。
傅辛夷顿了一下,朝着格根哈斯含笑点了头:“嗯。”
……
桂晓晓穿着轻便的大家闺秀的衣裙,懒散走进这个补偿性十足的宅子。
宅子再怎么奢华,于她而言也就那样。冷冷清清,半点人气都没有。像是精致的字画,少了点缀的那点神韵。宅子比起桂府,规格等级还相差一些。
没见着傅辛夷啊?
话说傅辛夷为什么要在这里约她?
桂晓晓挠了挠头,再度询问了一声带路的人:“你确定就是这儿?”
前头那人恭敬回话:“是,三小姐。傅夫人早早就来了,她身边还跟了一个外族人。听说是和您一道从蒙古而来的。”
桂晓晓听后想明白了傅辛夷的意思,翘了翘唇:“这样,那我知道确实是这儿了。”
私会,刺激。
桂晓晓心情愉悦往前方走着。随着脚步逐渐靠近目的地,她闻到了逐渐浓郁的桂花香味。这种桂花香味在蒙古很少见。
她曾经和傅辛夷说过,大多数人喜欢桂花,不过是因为她家里的姓罢了。后来也知不知道怎么搞的,她们之间就约定了……
约定了一幅星空花墙。
桂晓晓走进门,彻底呆愣在那儿。
面前的正是当年她们口头上说过的花墙。
桂花花朵很小巧,很容易受到损伤。到了季节,稍微一摇晃树枝,上面的花就会刷刷往地下落,隔着老远都可以闻到花香味。
至于星空是什么样的呢?
是深邃的蓝天,上面点缀着无数的星星。
面前的墙面底色是深邃的蓝,而上面有一朵朵的桂花不分季节,争着绽开。那淡淡的黄色就好似真的星星一般点缀在背景墙面上,点出了大部分她所能说出,和书上有描绘的那点星星。
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像真带着人进一步看到那些星星似的。
被迫离开京城的感受和当她喜欢上蒙古留在蒙古是不同的。
总归有委屈,有难受。
可想到京城还有人挂念着自己,还有人守着当年的承诺,桂晓晓的手都抖了起来。她对上旁边站在那儿笑着的傅辛夷,一如当年在傅府门前的小姑娘,潸然泪下。
从默默哭到嚎啕大哭。
女子脸上的妆容根本扛不住这样的哭势,糊了一脸,全然毁光。
桂晓晓觉得自己何德何能,侥幸就碰上了傅辛夷呢?
“你这……呜呜呜……人……呜呜呜……”
桂晓晓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哭得自己都知道自己见不得人。
傅辛夷见桂晓晓这样,抽出了自己的手帕递过去:“别哭了,不就是一幅画。”
桂晓晓哭归哭,结果强行压下自己的哭腔,还要强调一句:“这哪里止一幅画。”
说完拿着手帕擦眼泪,继续嚎啕大哭。
傅辛夷本来是眼眶湿润了的,结果见到桂晓晓这样忽然哭忽然不哭,含着一点泪光笑起来:“你这人怎么那么好笑。”
桂晓晓哭得一抽一抽,觉得自己好笑就好笑吧。
为了这面墙一场,好笑又怎么了?
她哭得伤心,却没有在哭声里带着对任何人的责怪。她不责怪当年让她离开的家人,也不责怪当年说着闲言碎语的京城人,更不责怪她错扯姻缘的母亲。
这是桂府的宅子,这是桂府和傅辛夷一起留给她的礼物。
他们当年在京城中没有比她好受多少。
她终于从这些物质里感受到了当年的无奈,感受到了他们的情感。
哭得累了,手边忽然出现了一杯茶。
桂晓晓接过茶杯,压了一下情绪,咕咚咚喝完,把茶杯还回去,继续哭。这回缓了口气,中场休息了一杯茶的时间,总算让她能说出点话来了。
她说着:“我好想家。想哥哥,想爹娘,想京城里好多好多东西。”
她也说着:“我也好喜欢蒙古,喜欢那儿的奶,喜欢那儿的肉,喜欢那儿的人。”
傅辛夷听着桂晓晓的话,能理解她的感受。
桂晓晓哭湿透了整个手帕,又掏出了自己的手帕继续擦眼泪:“怎么办啊辛夷,怎么办啊?”
傅辛夷听明白了桂晓晓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没有办法替桂晓晓去选择。
“要是喜欢京城,我可以陪你留在京城。”格根哈斯在边上终是开口。
他无措望着桂晓晓,不知道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多泪水可以流。
桂晓晓被格根哈斯的声音吓到不哭了,泪汪汪看着人,通红着双眼和鼻头,打了一个哭嗝。她带着哭腔,弱弱开口:“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格根哈斯求助看向傅辛夷,却见傅辛夷朝着他们笑了笑了,随后叫上了角落里的良珠:“良珠,我们去院子里采点花,还缺着花瓣。”
新鲜的花瓣明明没法用的,她却用着这样的借口离开,还替房间里两人关上了门。
格根哈斯见没人可求助,这才老实坦白:“刚才躲在角落里,看你哭得厉害,给你倒杯茶。”
桂晓晓吸了吸鼻子,这才回起刚才的话题:“你陪我留在京城干什么。在京城你什么也不是啊。”
格根哈斯没有笑,诚恳点头:“是,在京城我什么都不是。天下是从无到有的,我会打斗,也能在京城从无到有。”
桂晓晓抿唇,知道这对格根哈斯不公平。
他是天生属于草原的人,该驰骋在自由的天地间,饲养着天上的雄鹰,猎取地上的猛兽。一个外族人在京城再怎么混迹,能从无到有,只会被局限更多而已。
那时候的桂府和他们,在大势下才是真的无更多的路可走。
桂晓晓摇头:“不,我和你回蒙古。”
她望着格根哈斯,再度吸了吸鼻子:“其实这几年我慢慢懂了很多事情。陛下不管商贸往来,还让十二皇子介入,其实就是在表态,渴求边疆□□。”
“□□最好的方法,一个是通商,还有一个就是联姻。”桂晓晓看着格根哈斯,“陛下碍于面子,不会说出通婚这种话,更不会让公主们随意外嫁。但我不同。”
格根哈斯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没听明白。
桂晓晓说着:“我是朝中重臣之女,是心甘情愿与你成婚。你亦然是心甘情愿娶我,甚至愿意同意很多事情。我们会是让两地更近一步的存在。”
桂府看在这一点上,并不会全然拦下她。
格根哈斯听到这里,想了想,试探性问了一句:“所以,我今天可以请媒婆上门么?”
桂晓晓:“……”
等等,今天是不是太仓促了点?
格根哈斯憨笑:“我是不懂那些。晓晓要是懂的话,多教教我。我这人其实求的不多,就是想要晓晓,也想要自己身边人都一切安康。”
桂晓晓望着格根哈斯,半响憋出了一声应答:“嗯。”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比较忙_(:з」∠)_谁想今天吃个瓜,吃着吃着我就被分手了……理由是:相处更像是朋友(后来暴露是几个月前对别的狗心动了,几个月前……)。人生啊,唯有码字还有点温度。希望大家都能遇到好孩子,像书里一样甜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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