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嫔妃中第二个侍寝的是沈昭仪。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的,沈昭仪侍寝的次日, 太后那边就传来消息, 让新晋妃嫔们到慈宁殿请安。
虽然太后已到不惑之年,但面容看上去宛如新妇, 头发乌黑茂密,皮肤紧致白皙, 气色也极好, 全然看不出那具身体孕育过三个孩子。
“嫔妾等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娘娘长乐无极”
“都起来吧。”
皇后、贤妃、德妃, 后宫三大巨头不在, 坐首位的自然是现如今位分最高的沈昭仪, 或许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身份, 她一口一个姑妈的叫太后, 估计背地里也要叫皇上表哥。
想想都犯罪。
秦欣和其实特别害怕所谓的亲上加亲,小时候孤儿院里有许多畸形或痴呆的孩子就是亲上加亲造成的悲剧,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可若是沈映雪真的生下“怪胎”,为了保全天家颜面,为了沈氏家族显耀,那孩子立马就会被无声无息的掐死, 就地掩埋,不留下丁点的痕迹, 也不会有任何人得知。
“秦美人在桃临园住的可还习惯。”
要是前两日,面对太后如此关心,秦欣和肯定把路途遥远这事拿出来说, 不过神仙皇后心肠很好,把请安时间改成了晚膳后,不用大清早哆哆嗦嗦的从被窝里爬出来,秦欣和就很知足了,“回太后娘娘的话,多亏太后娘娘的恩典,让嫔妾能将从小服侍在身边的三个侍女带入宫中,无论在哪住都是极好的。”
“哀家想着桃临园是不是偏远了点,你若愿意,可搬到丽玉轩去同沈昭仪做伴。”
嗯皇上和太后为什么总是步调不一致太后是要让她去做沈映雪的跟班吗她是哪里长的像跟班还是气质像跟班
秦欣和傻了才会放着自由自在的桃临园不住,跑去丽玉轩寄人篱下,“多谢太后美意,可谁人不知沈姐姐是大家闺秀,最喜清净,嫔妾怎好去搅了沈姐姐的安宁。”
太后笑了笑,“也罢,听嘉兴说你是最爱玩闹的性子,哀家如今年纪大了,也喜欢热闹,你常来这慈宁殿便是。”
太后做事滴水不漏,秦欣和完全看不透她心中所思所想,自然只有感恩戴德的份。
皇上心系百姓,勤勉为政,鲜少踏足后宫,一月或许仅有次,赶上初一十五还定要去皇后宫中,于是乎深秋到初冬,枯黄的落叶都被大雪盖上了,新晋嫔妃里还有两个没侍寝的,一个是文琦宫的贺婕妤,一个是桃临园的秦欣和。
贺婕妤不用说了,她嫡姐贤妃在那盯着,能让她侍寝就邪了门。
至于秦欣和,眼下正伏在案上奋笔疾书,“小丁香,你研墨的技术退步了啊,这边浅那边深的。”
“主子,都写了一天了,你手腕不酸我手腕也要酸的。”
秦欣和忽然抬头,看着她,一本正经道,“不要抱怨,抱我。”
小丁香很是迷茫,“啊说什么呢”
“这叫土味情话,我推算了一下,按照皇上入后宫的频率,再过几天怎么着也轮到我了,两个月就这一次,下次保不齐得年后,我必须要抓紧机会,不然这个年大伙就得哆哆嗦嗦的过了。”秦欣和放下毛笔,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长舒了口气道,“这是我绞尽脑汁回忆起来的土味情话,我要在一晚上时间里,都说给皇上听。”
“主子,你确定要说这种话吗会不会太唐突了”小丁香指着其中一条,一个字一个字,很艰涩的读着,“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是我爱了你一天的日子。”
秦欣和早就已经麻木了,完全不觉得恶心,“你不懂,我既是痴心一片,必定要做出个痴心一片的态度来行了,帮我收好,临要侍寝前在拿出来温习一遍。”
秦欣和不光写了土味情话,还写了一些离魂记的番外篇,虽然只是为了消磨时间,但坐久了肩膀手臂无一处不酸痛,便寻思着要院子里活动活动四肢,谁成想刚出书阁的门,天上飘飘洒洒的落下了雪花,看样子又将是一场不小的雪。
盛京的冬天又冷又漫长,做主子的倒还好,甭管好炭赖炭,烧起来总是管够的,可丫头们屋里就不行了,白天进去像冰窖,晚上搬盆炭进去根本不顶什么用。
秦欣和这个时候就更能理解宠妃为什么要争夺生活物资了,自己身边的人,哪怕是粗使婢女也比讨厌的妃嫔更金贵。
“主子,怎么在外头站着,小心伤了风寒,快披上点斗篷。”玉竹拿的斗篷是秦欣和从家里带来的,用料是上好的红狐狸毛,因着秦欣和喜欢红色,里衬的布料也都是红的,上头还绣的金海棠,若翻过来也可反着穿,像这满天大雪里的一只红梅。
“这件斗篷,是我大伯母给做的”
“主子是想家了”
秦欣和点点头,她这几日每晚都梦到爹娘,梦到他们俩拌嘴吵架,吵得凶了,她娘就动手打人,把她爹按在桌子上又是揪耳朵又是掐大腿根的,可好玩了,“玉竹,你想家吗”
玉竹摇摇头,“奴婢不记事就被爹娘卖给了人牙子,之后转了几遭给送进了宫里做苦役,辛者库的姑姑见奴婢年纪小,收了奴婢干闺女,记不得家是什么样的,都有什么人,哪里会想,至多想想姑姑。”
“那你恨爹娘卖了你吗”
玉竹道,“恨什么啊,若不是他们将奴婢卖了,奴婢哪能有幸到主子身边侍候。”
正说着,桃临园忽然冒雪来了几位女官,说是皇上晚膳时翻了秦欣和的牌子,她们是来服侍着沐浴更衣的。
推算失误,侍寝提前了。
秦欣和多少知道一些侍寝的规矩,虽说不用像清宫剧那样毫无尊严的被扒光了抬到龙床上,但也得好好拾掇拾掇,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侍寝前的准备竟然这般繁琐,又是沐浴又是焚香又是梳妆打扮,被女官们翻来覆去的折腾,连手指甲都修剪的要多圆润有多圆润。
一切准备妥当后,女官们终于退下了,留着秦欣和自己在寝殿里等着皇上,本该是在正殿等的,可今日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冬夜里风声犹如虎啸,直往人心里钻,正殿不似寝殿的门窗紧密,得烧炭火才能待得住,若烧太多炭,就白熏了那么久的香,身上只会有一股淡淡的烟味。
“紫菀,雪还下着吗”
“比之前小多了,主子若觉得没趣就看会话本吧,时候还早着呢。”
哪里还能看进去话本啊。秦欣和坐在床沿边紧张的扣手指头,她怕皇上因为雪太大不来,那下次侍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别人会不会因为她没能侍寝就瞧不起她宫里人,乱七八糟,扰的心烦,又忍不住一遍遍的去想。
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风雪终于停息,高明来报信说这雪正赶皇上有空暇时停的,皇上的轿撵已经往这边来了。
高明报信没多久,寂静的夜里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近,太监的通报声紧跟着响起了,然后是一众宫人,扬声喊着皇上万岁。
秦欣和压下自己胸口那一丢丢的小忐忑,按照规矩起身走到寝殿门口相迎。
外头的人步子要比她大些。
厚重的门帘被太监撑开,魏祈披着黑狐毛大氅快步走进殿内,飞扬的皮毛沾染着晶莹的冰粒,也带进来一股冷冷的寒气,勤政殿到桃临园的距离是真不近,他雪白的一张脸都隐隐有些受冻后的血色。
“嫔妾参,参见皇上。”秦欣和刚泡过澡,穿的又比平时要少,冷不丁见了风,身体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声音也跟着颤颤悠悠。
“你冷还是怕朕”他边问边脱掉了大氅,顺手扔到一旁的塌上。
秦欣和想了想,主动上前握住他冰凉的手,“嫔妾冷,皇上一定更冷,先到这边暖和暖和吧。”
魏祈被她拉着走进了内殿,见床榻对面还摆着一张软塌,像极了纨绔子弟用通房丫头的做派。正这么想,他就被按在了这张软塌上,“皇上坐会,嫔妾给你倒杯热茶。”
“”
茶水都是早就准备好了的,这会正适合喝,秦欣和倒了半杯,小心的捧过来,态度恭敬的放在桌上,“皇上,请喝茶。”
魏祈皱眉,怎么听都觉得她语气过于孝顺,不像是伺候帝王,倒像是服侍家里长辈,“你也坐。”
秦欣和又想了想,轻轻的坐到了他怀里。
“”
“不行吗”见魏祈脸色不好,秦欣和便从他腿上一点一点滑下来了,这回是紧挨着坐,“那这样皇上你看好吗”
魏祈轻叹了口气,不论纯婕妤沈昭仪还是眼前的秦美人,他每每来后宫都有一种完成任务的疲倦感,若是像纯婕妤那般故作羞涩还能轻松些,若热情主动,着实令人为难。
“不好”魏祈冷着声道,“坐那边去。”
他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每次这样威慑力都极大,即便是叫他表哥的沈昭仪听了怕也要伤心欲绝的痛哭流涕,偏眼前的秦美人,跟没心没肺似的,弯着眼睛那么一笑,道了声“好嘞”,便挪到了软塌的另一边。
魏祈心想,原来真是有点傻。
他想什么,秦欣和看的一清二楚,于是笑的更甜了,“皇上,你知道你和月亮有什么区别吗”
“嗯”
“月亮在天上,而你在我心里。”
在秦欣和的预计中,魏祈要么是恶心,要么是不敢置信,最好的反应是被逗笑。可出乎预料的,魏祈的脸上竟毫无变化,甚至很严肃认真的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嗯”
“朕在你心里。”
这个问题太好回答了,秦欣和张口便道,“那时文县水患,嫔妾曾有幸在秀安庙目睹皇上祭祀江神,皇上天神一般的身影深深烙印在嫔妾心中,生生世世都难以忘怀。”
魏祈单手撑着下颚,一双黑眸懒洋洋的在她身上转了一圈,片刻后,忽然笑道,“难道你不知那时抬头是冒犯天威”
秦欣和抿唇,眼睛圆乎乎的,脸颊也圆乎乎的,“嫔妾其实,就看了一眼,皇上从秀安庙出来的时候,悄悄看了一眼,那会还没开始祭祀江神呢。”
“你刚刚,似乎说目睹朕祭祀江神。”
“皇上,睡吧,嫔妾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行了,欠你们三千,我明后天双倍补回来,谁不补回来谁是大王八,,,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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