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欣和睡醒时魏祈已经去上朝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萍儿在软塌上做针线活, 愣了一愣,也只当自己半夜爬上了床, 把这点不对劲抛到了脑后, 问萍儿, “昨儿个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萍儿正专心做活,听到动静才察觉她醒了,忙答道,“主子走没一会皇上就来了, 在正殿坐了约莫一刻钟,迟迟不等主子回来, 就到寝殿去了,还让奴婢们都回各自房里,奴婢们不知怎么好, 也不敢出门, 听羌活说主子不知道皇上来了, 好悬吓着”
秦欣和想到魏祈昨晚那样子, 心里还怪憋气的,撇撇嘴说,“别提这个了,他原是故意要吓人的。”
这宫里能跟皇上闹着玩的有几个,秦欣和这话换旁人听来一定是有炫耀意味,可萍儿一看她这表情, 就知道是真不想提,便转移话题道,“主子快梳洗了起来吃早膳吧,这两日光顾着惦记小秦大人的事了,都没好好吃一口,晨起小厨房熬了一锅鸡汤,这会正包馄饨呢。”
“你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那奴婢去叫小丁香过来伺候主子梳洗,这丫头跟厨娘学着包馄饨呢。”
“她包馄饨这倒新鲜,我去看看她能弄出个什么样来。”秦欣和随手用发钗盘了个髻,换了件半旧不新的红绫小袄,同萍儿一块去了小厨房。
正赶上头一起出锅,厨娘捏着个银匙,手脚麻利的往青花瓷碗里舀些芝麻油、辣椒油等等佐料,又掀开锅盖,用笊篱将一颗颗圆鼓白净的馄饨捞出来,尽数倒入碗中,再浇上一勺小火慢炖许久的热鸡汤,最后撒点葱花香菜,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秦欣和咽了咽口水,转过身来看小丁香包的馄饨,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你实在没这两下子就算了,我也不指望你下厨,何苦来糟蹋这些好东西呢,这一下锅还不得成馅儿汤”
“谁说要下锅,在笼屉里蒸不行”
“那不好蒸包子人家馄饨主要是吃汤你晓不晓得”
小丁香急了,把秦欣和往外撵,“主子快别在这,烟熏火燎的,去吃早膳吧,奴婢包完这些再给你梳头。”
秦欣和看她是真下功夫要学,便不逗她玩了,叫萍儿把馄饨端到正殿吃。
正殿里有张跟火炕差不多大的罗汉床,靠着南窗,摆着案几,秦欣和素昔喜欢在那跟丫头们吃东西打马吊牌,萍儿习惯性的要把馄饨送过去,走到半路忽然想起来忘记一茬要事,就把盛着馄饨的青花瓷碗放在了厅堂的八仙桌上,“主子今儿个怕是得在这用膳了。”
“怎么”
“皇上昨夜兴起要画风筝,画一半就停笔了,也不许奴婢们动,说今夜来再接着画。”
秦欣和走进殿内,只见案几上铺着一大张细密洁白的丝绢,丝绢上有一对黑是黑灰是灰,羽毛根根分明大雁膀子。
这一看就是随手作的画,却仍叫秦欣和望尘莫及,不由心中暗道,果然是男主角,一天到晚忙的要死还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哼,寒冬腊月的搞这一出,齐齐整整的铺在这是显摆啥啊,给他放到那边去,怪碍事的。”
“主子,这不好吧皇上特地吩咐过不许动的。”萍儿一面这么问着,一面把那丝绢收起来放到一旁,紧接着去端了馄饨过来。
秦欣和趁热吃完,放下碗筷坐到镜前梳头,萍儿仔细擦干净了案几,又把丝绢铺回去,做出从未动过的模样。
可傍晚魏祈来,还是看出了端倪。
“你碰过了”
秦欣和低头抄着经书,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专注模样,“嗯。”
魏祈凑过去看她龙飞凤舞的字,就知道她是在糊弄,不禁摇头,“抄经书还有你这么抄的,实在是对佛祖不诚心。”
“皇上忘了。”秦欣和停下笔,抬眸看他,“这是皇上罚臣妾抄的,臣妾不是对佛祖不诚心,至多是对皇上不诚心。”
魏祈抿唇,皱着眉头问,“你晚膳吃爆竹了”
“臣妾不敢在皇上面前卖弄什么小聪明,实话实说还不行这难道也有错吗”
魏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秦欣和这是在生他的气,记他的仇,“你这是为昨晚的那两句鸡毛蒜皮都称不上的话跟朕闹脾气”
鸡毛蒜皮
秦欣和记得自己都说到让他改法治国上了,他竟还能用鸡毛蒜皮来概括
“朕在问你。”
“是啊。”
秦欣和轻飘飘的扔下这么两个字,又不理魏祈了。
要换做之前,秦欣和这么明目张胆的给魏祈钉子碰,魏祈一定暴跳如雷了,可历经昨晚那两个时辰的磨炼,魏祈的境界又又又高出许多,此刻平静而淡定,“朕不计较你的错处,你倒先来找朕的不是,女人果真小肚鸡肠。”
秦欣和面色不改,奋笔疾书,写的却不是经文。
你厉害,你大肚鸭肠
“哼,说你现用现交是一点没说错,用到朕了又是哭又是跪又是送手帕,用不到了就换个人似的,真应该叫你到长安街去变戏法。”
你才应该去唱戏,保准成名角
“你写什么呢”
秦欣和十分果断的将自己写的那些东西划掉,她字本就凌乱,这么一涂抹基本上看不出来,“没什么,抄错行了。”
魏祈当然不会信她鬼话,猛地扯出那张纸,凑到琉璃灯前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深,最终很是不满的将纸扔了回来,“破字,何苦浪费纸墨,往后不用抄了。”
“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君无戏言。”
秦欣和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舒服很多,眼睛里也有了点笑意,“臣妾多谢皇上开恩。”
魏祈见她笑,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就是,让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都像翻书一样翻过去,谁都别在计较了。
“皇上不是要画风筝吗,怎么迟迟不动”
“你,你既无事了,给朕研墨。”魏祈停顿了一下,放低声音道,“可好”
秦欣和卷起自己抄录好的经书,放到窗边的阔口花瓶里,随即爽快的点点头,“行啊,正好臣妾也想和皇上学学。”
“你先看朕画,待朕画完了再教你。”魏祈说着,提起笔来继续画自己的大雁风筝,他下笔轻柔至极,一时间殿内只有细细的研墨声。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孙鲁的声音,“皇上,皇后娘娘那边派了人过来,说有要事禀报。”
魏祈停笔,看了眼秦欣和,“这个时辰,皇后会派人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事。”
“臣妾也是这么想。”
“嗯。那叫她进来吧。”
很快,孙鲁领着一个宫女进到殿内,这宫女不是别人,正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隐云,隐云不急不缓的行了礼,道明来意,“启禀皇上,一刻钟前有个小太监在澄碧堂附近的枯井里发现了一具女尸,经查明是摘玉阁的宫女彩洁。”
“摘玉阁”秦欣和入宫一年多了,头回听说宫里死人,此事又涉及到紫菀,不由惊疑,“怎么死的不会是被人害死的吧”
魏祈皱着眉看她,“你有事没事就梦魇,还打听这些做什么,嫌自己睡的太踏实了”
“问问又不妨事,你说。”
隐云答道,“回姣嫔娘娘的话,不是被人所害,留了后话,是自尽。”
魏祈喝了口茶道,“你家主子让你跑一趟,必然不是自尽这么简单,有什么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隐云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书信,恭恭敬敬的呈给魏祈,“请皇上过目。”
这件事一看就没那么简单,秦欣和怎能不好奇那封书信中的内容,便坐到魏祈身边去看。
只见信上写奴婢无意听了柳才人与纯婕妤闭门叙话,得知姣嫔与郑国公府的小公爷早有私情,此后便日日胆战心惊,又逢寒冬,姣嫔处处针对柳才人,多次在暗地里克扣摘玉阁的份例,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奴婢饥寒交迫,不愿受罪,方才一死了事
秦欣和就看到这里,魏祈便云淡风轻的将那封信对折起来,三两下撕得粉碎,“这就是皇后的要事朕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
想当初东宫“东窗事发”,魏祈勃然大怒,一连摔了好几个瓷瓶,而现下他手边就有刚用过的茶杯,却看也未曾看一眼,隐云万万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跪在地上竟有些呆愣了。
“你还杵在这做什么”
隐云如梦初醒,连忙起身,“奴婢,奴婢告退。”
隐云走了,孙鲁也跟着退了出去,殿内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魏祈把攥在手心里的碎纸片尽数洒进炭炉,看着它被火吞噬,灰飞烟灭,这才又重新坐回到罗汉床上,提起笔来接着画大雁风筝。
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秦欣和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皇上看了那封信,怎么都没反应”
“你希望朕有什么反应嗯”
“皇上是不相信吗还是,还是早就从柳才人那知道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紧赶慢赶保住了全勤,明天早点写,多更新,,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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