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根正苗红”的魏婷婉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揉着鼻子,毫无形象的对着兄妹三人叮嘱道:

    “姨最近有些私事要办,可能要出去一趟,所以要把你们交给张奶奶他们带上一段时间,你们可要乖乖听话啊。”

    根据之前俩大孩的表现,魏婷婉还以为自己要多费些口舌呢,结果出乎她的意料,老大小大人似的拍着自己的胸脯,直说会照顾好弟弟妹妹。

    小姑娘则一改之前期期艾艾的模样,站在哥哥的身后,扭扭捏捏地表示,自己想要一个新头绳。

    缓秋现在用的头绳,都是原身之前剩下的,看起来倒是挺新的,就是样式老旧了一些,和现在小姑娘们之间流行的,用带小碎花的长布条把头发绑起来相比,就显得有些落伍了。

    女孩子本来就爱漂亮,在魏婷婉看来,自己这白得的外甥女,更是气质出众。哪怕她是原小说中的恶毒女配,也让人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恶毒女配,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当的。

    所以对于小姑娘的请求,魏婷婉非常爽快的答应了,甚至还想着在城里给她和老大买几身新衣服。

    当然,前提是她能成功的把钱要到手里。

    当初王瑞华下乡,他们家里是托人找了关系的,按理说他是独生子女,是不需要去农村的,但之前也提到过,这小子得罪了他们厂一个小领导的儿子,为了逃避对方的报复,这才下的乡。

    王瑞华的父母都是工人,当初为了给他找个好的地方,可没少找人帮忙,既不能离家太远,又不能太穷的地方,算来算去,也就是他们魏家村了。

    这年头,太优秀也是一种罪过,这不就把祸害给招来了么!

    魏婷婉不能怪魏家村,只能怪起了王瑞华和他的父母。

    去找王瑞华的车票,是魏婷婉掏钱买的,既然请了顾惊蛰来帮忙,那就不能让对方付钱了。

    所以魏婷婉便主动的安排起了顾惊蛰的出行费用,一点儿也没用对方操心。

    她花的钱,是魏婷剩下来的,不多,因为更多的钱,都让王瑞华走的时候拿走了。

    所以这次去要账,无论如何,她也得狠狠地敲王瑞华一竹杠。

    没办法,家里有三个孩子需要养,如果不对别人狠,那生活就要对他们狠了。

    顾惊蛰惊奇地看着这个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被对方脸上不停变换的表情给逗乐了。也得亏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表情帝”的概念,否则魏婷婉就会成为顾惊蛰心目中的表情帝了。

    他们俩此时正坐在去往城里的公交车上,不过到了城里,还得在倒车,如果说魏家村在南边比较偏远的地方的话,那么王瑞华就在这个城市的最北边——那里是各种厂子的聚集地。

    “一会儿到了城里,咱们先去吃饭吧!”魏婷婉本来想着,请人帮忙,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

    他们出来的早,天还没亮就出来了,自然是没有吃早饭的。

    但顾惊蛰却想着,饿上一顿也没什么关系,他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还不如早点儿解决了王瑞华的事,早点儿回家呢。

    两个合作伙伴头一回产生了分歧——在关于吃不吃早饭的问题上。

    魏婷婉觉得,早饭是一天当中最重要的一顿饭,哪怕时间再怎么紧张,吃上两口馒头垫一下胃,也是好的。

    顾惊蛰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写满了对这个理论的不认同。

    不过两个人都不知道,如果魏晟睿在的话,一定会拼尽全力的帮魏婷婉说话。然而这却不是因为魏是他的小姨,而是因为,上辈子的顾惊蛰在把他捡回自己的帮派后没几年,就因为胃病导致的胃穿孔、大出血,而早早的离了世。

    这就像是老天爷专门给魏晟睿腾地方似的,给他足够的武器,让魏晟睿可以和主角团斗争。

    可是人终究是有心、有感情的,对魏晟睿来说,和男女主斗虽然也很重要,但是身边的人能永远健康的活下去更重要。

    他到底还是没能随了老天(作者)的心意,长成一个“合格”的反派。

    话又说回来,顾惊蛰没能争过魏婷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找人问吃饭的地方。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是种较为新奇的体验——被女人所压制什么的。

    “小伙子,没想到你还挺精明的呢。”

    旁边一个穿着灰色工作服的老大爷突然开口,乐呵呵地对着顾惊蛰说道:“和媳妇儿犟嘴,然后再故意让给她,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么玩的。”

    “……”顾惊蛰愣住了,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误会了他同魏婷婉的关系。

    他刚想开口解释,就见魏婷婉捧着个什么东西,神秘兮兮地回来了。

    “顾惊蛰,你看这是什么!”

    顾惊蛰略一低头,看到了这东西的本体:“……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这里的公交车不比火车,车上没有卖东西的,顾惊蛰只当魏婷婉是去问路了,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带来五个煮熟的鸡蛋。

    顾惊蛰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四周。

    魏婷婉来的时候,身上没有带这些东西,鸡蛋也是她刚刚拿过来的,所以说只能是车上的人给的。

    但问题就是出在这,前几年红小兵管得狠的时候,连自家亲戚都不敢随便互送东西,更不要说在公交车上这种公共场合了。

    即使没有金钱交易,碰到那种硬茬子非说你们是投机倒把,普通百姓根本说不清楚。

    顾惊蛰经历过那群人的凶狠,自然也就担心魏婷婉会被盯上。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随着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的召开,国家开始对思想路线、政治路线、组织路线进行拨乱反正,原先那些嚣张的人,现在大都缩紧了尾巴,老实了起来。

    而且随着改革的春风吹向神州大地,市场自由交易已经不像前几年那般令人避之不及了,大领导也鼓励大家共同推进改革开放。

    只是上面虽然发了通知,但在底层生活的人,甚至包括某些基层干部,依然不敢将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生怕会像之前那样被人事后找麻烦。

    于是敢于先吃螃蟹的人,富了!

    魏婷婉是知道未来的华国有多么的富强伟大,也知道这改革开放的机遇是多么的宝贵,所以说这趟顺风车,她是无论如何也要坐上的。

    刚刚她也只是想单纯的问一下路,但被她问路的那位大娘一脸紧张,被她轻轻一拍,自己就先吓得差点儿跳了起来。

    魏婷婉根据自己的经验来看,这位大娘肯定有秘密,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探寻别人秘密的人,所以便想向对方道歉,再去问其他人,却没想到还没离开,就被大娘主动叫住了。

    “闺,闺女!”大娘抄着一口乡味十足的方言,喊住了魏婷婉,“俺刚刚听你说,你想买东西吃,是不?”

    魏婷婉点了点头,心中差不多有了猜想。

    她侧头看了眼大娘身旁盖着深蓝色布的竹篮,轻声问道:“您是要卖东西?”

    “……不不不,我……”大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但是见魏婷婉依旧是那么的淡定,她只能局促地搓起了自己的衣角,“俺,俺听俺侄女说,大城市都允许……做生意了,所以才……”

    魏婷婉鼓励地点点头:“您说得没错,中央都发文件了,做生意不是什么犯法的事。”

    经过魏婷婉的再三保证,大娘那僵硬的身体和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这也是没办法了,才会想着出来卖东西换钱。按照常理来说,像她这种身份的普通百姓,尤其是还上了岁数的,基本上是不敢轻易改变自己的生活的,更不可能像年轻人那般有拼劲儿。

    可是她家老头子生病了,现在还在医院里接受治疗,那些治疗费虽然有医院方帮忙减免了不少,但对于她的家庭来说,依旧是笔不小的负担。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他们村出了名的养殖能手,后来不让个体养了,她就帮村里养。再后来,上面同意她们每家养一只鸡,这只鸡可以说就成了老太太的命根子。

    她将其照顾的特别好,比起其他人家里一天只下一颗蛋或两三天才下一颗蛋,她家的这只鸡简直就是下蛋小能手,恨不得每天给她下上三四颗蛋。

    但即便如此,老太太也不敢随便的吃鸡蛋,除了给家里的小孩子们补充营养之外,其它的蛋都被她收了起来,现在家里的老头子病了,正好拿出来换东西。

    魏婷婉一听,有些感慨,不过她目前也不是什么有钱人,渣男那边的钱能不能要到手还不一定呢,家里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对于老太太家里的遭遇,她只能表示同情,并且用每颗鸡蛋高于市价一分的钱,买了对方的鸡蛋。

    别看对于后世来说,这一分钱掉在地上都不带看一眼的,在这个年代,一分已经可以买好多东西了。

    老太太一开始也没想到有人会用这个价钱来买自己剩下的鸡蛋,她之前是在原本的“黑市”,也就是所谓的投机倒把的人,偷偷进行交易的地方卖的。

    干这个的,基本上家里都有本难念的经,即使是为了家人,也都小心得很。

    价钱不仅抬不上去,甚至要比供销社卖得还要便宜,但比起光靠年底发粮,也是很不错的了,可以说是买卖双方都很满意。

    不过这都是在没有魏婷婉做比较之前的事了,更别说在听了魏婷婉的话後,老太太的心思也逐渐活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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